考试与趣闻
临到考试，哈利早已厌倦无穷无尽的练习小测，罗恩看起来仿若行尸走肉，而赫敏则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紧张和焦虑。早餐在近乎的沉默中度过，之后，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徘徊在门厅里，等待着礼堂被重新布置为考试空间。
九点半，当他们被逐班叫入礼堂时，四张学院长桌已经被许多单独的课桌取代，所有课桌都面向邓布利多教授。在大家都坐定并安静下来后，他宣布道：“你们可以开始了。”然后他翻转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巨大沙漏，一旁还放着备用羽毛笔、墨水瓶和羊皮纸卷。
哈利翻过试卷，心脏砰砰直跳——前面几排靠右的赫敏早已开始奋笔疾书——他垂下眼神，开始阅读第一题：a)给出咒语，并b)描述使物体飞起来所需的魔杖动作。
哈利突然想起一根木棒高高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在巨怪厚实的头骨上……他微微一笑，低头开始写起来。
“嗯，感觉还不错？”两小时后，赫敏在门厅焦虑地说，手里仍紧紧攥着试卷。“我觉得我在快乐咒上没发挥好，时间不够了。你们写了打嗝的反咒吗？我不确定该不该写，感觉有点过了……还有第23题——”
“赫敏，”罗恩严肃地说，“我们早就说好，考试后不逐题复盘了。考一遍已经够折磨人了。”
午饭后开始进行实践考试；五年级的学生被全部塞进礼堂旁的房间。学生按照字母顺序被一组一组叫上前，没叫到的学生则低声念叨着咒语，复习着魔杖动作，偶尔还会不小心戳到彼此的脸或肩膀。
经过约三十分钟的紧张等待，弗利维教授叫道：“帕金森，潘西。佩蒂尔，帕德玛。佩蒂尔，帕瓦蒂。波特，哈利。”
“好运，”罗恩轻声说。哈利攥紧魔杖，手微微颤抖，走进了礼堂。
“托福迪教授那儿有位置，波特，”站在门边的弗利维教授尖声说。他指引哈利走向坐在远角小桌子后面的一个看起来最老、最秃的考官，距离正在测试德拉科·马尔福的玛奇班教授不远。
“波特，对吗？”托福迪教授一边查看笔记，一边透过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走近的哈利。“那位著名的波特？”
余光中，哈利确信自己看到马尔福向他投来了一个不善的眼神；马尔福原本控制着悬浮在空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哈利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托福迪教授回应般露出一个鼓励式的微笑。
“这就对了，”他用颤抖的苍老嗓音说。“不用紧张。现在，请你让这个蛋杯翻几个跟头。”
总体来说，哈利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他的飘浮咒肯定能完胜马尔福，不过他不小心把颜色变化咒和生长咒搞混了，导致原本应该变成橙色的老鼠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直到老鼠已经如同獾一般大，哈利才惊慌失措地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他很庆幸赫敏当时不在场，之后也有意没提起过这个插曲。不过，告诉罗恩倒是没什么；罗恩曾让一个餐盘变异成一只大蘑菇，而且至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的是，现在还不是能够松懈的时候。第二天早上是变形术考试，接着周三是草药学，周四是黑魔法防御术。至少，就这门课而言，哈利很确信自己通过了。
周末众人得以短暂喘息。期间内，梅林突然以一个十五岁格兰芬多的样貌出现了。
“别告诉别人我来过，”他在壁炉旁加入他们时低声说。“我觉得在这种时候老师似乎应该避嫌一下。”
“凤凰社有什么消息吗？”哈利低声问。
梅林皱了皱眉。“没有。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开始稳固计划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具体进展如何。他们太专注于细枝末节了……不过，闲暇之余我倒是加强了结界。”
哈利忧虑地摇了摇头，但罗恩换了个话题。“古代如尼文怎么样？”
“我把‘ehwaz’翻译错了，”赫敏气愤地脱口而出。“它是合作的意思，不是防御；我把它和‘eihwaz’搞混了。”
“哦，好吧，”罗恩懒懒地说，“但这就只是一个地方，你还是会——”
“哦闭嘴吧！”赫敏反驳道。“这或许就是决定我能否通过的那个失误！”
赫敏的坏心情持续了大半个周末，不过哈利和罗恩倒是轻松无视了这一点，因为他们把周六和周日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复习周一的魔药考试了。这是哈利最不期待的考试，他确信它会一举击碎他的傲罗梦。不过，他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还有其他职业选择……比如，他今年已经开始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学习小组，而梅林那不拘一格的教学方法也给了他一些启发。
果然，他觉得魔药的笔试相当难，不过他在关于复方汤剂的问题上或许能得满分——毕竟他在二年级时曾非法使用过它。下午的实践考试也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可怕。没有斯内普在场，他发现自己在调制药剂时比平时放松了很多。
哈利决心在周二的保护神奇动物课考试中好好表现，不辜负海格的期望，他觉得自己做得不错；考试结束后，他对着正在小屋窗口边紧张观察考试进展的海格比了一个大拇指。
天文学考试还算顺利，但即使按照哈利对于占卜学的极低要求，这回也翻车了。要从水晶球里看出东西来，简直难比在桌面上看出会动的图像；读茶叶渣时，他简直毫无头绪，只得说，看起来，玛奇班教授似乎即将遇到一个矮胖、深肤色、浑身湿透的陌生人；最后，他还把她手掌上的生命线和智慧线搞混了，告诉她她本该在上周二就死掉了。
“好吧，反正这门课我们本来就会挂科的，”三人组走上大理石楼梯时，罗恩忧郁地说。不过，待罗恩讲述完自己是如何详细向考官描述了水晶球里的一个鼻子上长着疣的丑男人，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描述的其实是考官的倒影的故事后，哈利多少有被安慰到。“明明在梅林的水晶里我做的还可以的！”他抱怨道。“为什么换成水晶球就不行了呢？”
“你觉得它会不会是假的？”哈利问。
罗恩耸耸肩。“特里劳尼的话我倒不觉得奇怪。但我的确以为考官们会拿出真东西来的。管它到底是什么。”
天文学的实践考试必须等到天黑，而第二天的最后一门考试是魔法史。对哈利来说，大部分内容他都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因为小天狼星对关于狼人立法的抱怨和梅林的旧故事，他至少拿到了一些分。
“很高兴能帮上忙，”当哈利这样告诉梅林时，梅林说。他们四个人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听哈利讲述最后几门考试的情况。“我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他露出笑容补充道。
罗恩靠在一棵树上，满怀希望地抬头看着他。哈利和赫敏坐在附近，而梅林则随意地躺在草地上。
“你能给我们讲一个吗？”罗恩小心翼翼地问。
梅林耸耸肩。“比如？”
三人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呃……”哈利用力回想出一个自己没有答出来的魔法史问题。选项其实很多，但他的脑袋早已乱成一锅粥。
“关于创始人的怎么样？”赫敏提议道。“你有和他们有关的故事吗？”
“嗯……”突然，梅林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想听听关于有求必应屋（Room of Requirement）的故事吗？”
“想！”他们兴奋地应道。
“一开始，”梅林开始讲，“我们叫它‘千变万化房间（Changing Chamber）’。呃，所谓的‘我们’……其实主要就是戈德里克。他特别喜欢押头韵，显然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棒。赫尔加和我倒没叫它什么特别的名字，有时就直接叫它‘那间屋子’。‘有求必应屋’这个名字是罗伊纳想出来的，可能单纯是为了惹戈德里克不高兴，不过后来这个名字就流传开了。
“总之，我当时正帮忙施加各种咒语，好为学校接纳学生做准备，于是他们就开始建议——特别是赫尔加——我应该成为第五位创始人。戈德里克并不赞同，只因为我的名字不押韵。但萨拉查争辩说我的名字算押韵，因为元音不算，所以‘Myrddin’和‘Eames’算是同一个字母（M）开头。罗伊纳当然觉得整个争论荒唐无比。”
“重点是，”梅林继续道，“我当时拒绝了，一部分是因为我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参与进来。所以他们说我至少得有一些特别的贡献。你知道的，罗伊纳的贡献是移动楼梯——顺便说一句，那些楼梯总是让我心烦，真是浪费时间。赫尔加的贡献是魔法厨房，饭菜会在用餐时瞬间出现在桌子上。厨房最初并不是由家养小精灵操作的，而主要依靠魔法和一些人类厨师。
“戈德里克的贡献是礼堂里的魔法天花板。他是个出色的猎人，总是喜欢在露天睡觉时仰望星空。萨拉查的贡献是学院积分系统，还有那些在入口大厅的漂亮沙漏。尽管初衷是为了给学生使用，但实际上他们俩总是互相竞争，所以最早的时候只被用在彼此身上。”
梅林笑了笑，坐起来把头发上的草抖掉。“‘胳膊肘放在桌上了！’萨拉查会说，‘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或者戈德里克会大喊，‘在黑暗的走廊里孵化幼崽！斯莱特林扣七十六分！’戈德里克从来不觉得有必要遵循整数，这让萨拉查非常生气，尤其是当前者开始扣半分时。后来他们还专门为此制定了一条规定。”
梅林再次笑着摇摇头。“我有点跑题了。哦，对了！我的贡献。我很长时间里都一筹莫展——我希望能提出一个绝妙的点子，以防万一他们告诉别人这是我的杰作。我当然会让他们不要说出去，但他们从来不听我的话……
“有一天，我在城堡里乱晃——我又一次因为那些该死的楼梯迷路了，正试图找到回罗伊纳房间的路，好去照看海莲娜。结果我碰到了正在为某个房间争论的戈德里克和赫尔加。他们俩都有点固执。赫尔加觉得那间屋子是个陷阱，出于安全考虑，她建议重建整个区域。而戈德里克觉得应该把它留在那里，作为勇敢学生的秘密基地。”
梅林眯着眼，抬手遮挡阳光，另一只手指向城堡。“大概就在那个位置吧，很高，很隐蔽。”他说，“他们两人的想法我都不喜欢，于是问能不能把那间屋子借给我——你们懂的，就是试验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旋转着一朵似乎是凭空出现的蓝花。“于是我就开始摆弄那个房间，想着创造一些别人没想到的东西。突然我灵光一闪——为什么它必须一直是一个样子？如果它能回应人们如今尚且无法想象的需求会如何？”
梅林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道，“结果我做的有点过了。我不想让它成为某种东西，而是想让它能成为任何东西。”他笑了笑。“结果我无意中创造了一个违反时空法则的黑洞，还挺酷的。我是说，你见过那个存放各种隐藏物品的地方吗？它比霍格沃茨还大！阿瓦隆才晓得这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不是有意之举——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但我忘了马上告诉他们这件事。我想，我当时认为它还在调试当中。所以有一天，萨拉查误入了那里——他大概也是迷路了，尽管他永远不会承认——然后他走进了一间巨大的图书馆。‘你见过的最大的一间’，如果你信他的话。他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我们快要组织搜救队时，他终于回来了。最奇怪的是，里面有他从未读过的书——甚至是我也没读过的书。大部分书都是英文的，但当他走得更远时，发现了学习其他语言的书籍，接着是用其他语言写作的书。我现在敢发誓其中有些是日文，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文字。”
梅林摊开双手。“它们是怎么到那里的？我的意思是，怎么做到的？我当即便很长时间泡在那个图书馆里，有时我会想，我们能否在那里找到一些失传的文献，比如那些被基督徒毁掉的阿拉伯卷轴。”
他耸耸肩。“如果你们有任何发现，记得告诉我。”停顿了一下后，他补充道，“之后，海莲娜试图躲进那个房间，结果发现了某种巨大的游乐室……至少她是这么说的，但她的描述总是前后不一，所以没人真的知道到底她找到了什么。”
当梅林重新躺回草地上，让那朵花在他头顶旋转，哈利这才意识到故事已经结束了。他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了。
“你创造了有求必应屋？”罗恩终于说。
赫敏推搡了他一下。“你就只学到这个？”
梅林耸耸肩。“你们想从中领悟到什么都行。这不是什么寓言故事。”
“等等！”罗恩大喊。“这意味着级长们也是可以扣奇怪分数的！”
“或者加分，”哈利补充道。“你能想象给马尔福加三分吗？那肯定比扣他十分还让他抓狂！”
“我们不能滥用——”赫敏开始说。
“不是，赫敏，”哈利赶忙解释，“你难道不明白吗？这让分数系统更精确了！我意思是，你难道从来没在五分和十分之间犹豫过吗？”
她犹豫了。“可是……”
“来吧！”罗恩说着，拉起她的手。“去放松一下。还可以趁机给人加分，而不是只惩罚他们！只要分数是奇怪的数字就行。”
“可是，”赫敏再次说，但她已经站起来了。
“等一下，”哈利转向梅林。“你说他们对此立了规矩。那是不是意味着不能再加或扣半分了？”
“嗯，是的……”梅林笑着说。“但你看，他们只明确禁止了分数。但几百年后，你猜数学中出现了什么？”
赫敏的眼睛瞪大了。“不会是……”
梅林得意地点点头。“小数。”
那天晚上在晚餐时，老师们唯一讨论的事情就是如何防止所有的学校级长给出带小数的院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似乎在试图让梅林（即艾默瑞斯教授）告诉他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即便他真的准备帮忙，他也得能够停止自己的捧腹大笑。
另一方面，学生们正在捡起他们丢失已久的数学技能，想出新的创新方法来利用这个系统。
“如果我们用方程呢？”
“带有渐近线的方程！”
“平方根！”
“阶乘！这会让系统瘫痪！”
“虚数！”
最后一个提议引发了一阵喧嚣。而这个游戏中，麻瓜出生的学生明显比纯血（甚至一些混血）学生有优势，后者除了基本的财务数学，几乎什么都不会。大多数离谱的想法并没有成功——或是的确成功让系统瘫痪了片刻——但这仍然很有趣。
晚餐后，大家都因为考试（和他们的新发现）兴奋得无法立刻回到自己的公共休息室。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出大厅，看到一大群年轻的拉文克劳学生在入口大厅徘徊，堵塞了通道。他们正在观看沙漏一点点地流空或重新装满，激烈地讨论着无法验证的定理。
当三人艰难穿过人群时，麦格教授从大礼堂出来，却也遇上了同样的困境。
“是时候终止这场闹剧了！”她恼火地宣布，“你们都应该专心学习。”在转身离开之前，她严厉地补充道：“拉文克劳因制造这么大的骚动而扣除13.8分！”
她在一阵哄堂大笑中消失在转角处；那可能是任何人因失去院分而感到的最兴奋的时刻。
那晚，哈利心情轻松地上床睡觉，因为考试终于结束了，而终于有一次，他的脑海中充满了数学，而不是咒语。也许他该去看看梅林提到的那个巨大的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