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者与亡灵

“你可不准离开这个房子，年轻人！”

罗恩又是被妈妈的喊叫声吵醒的。他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陋居的房间，而哈利就睡在旁边的备用床上……也正是这时候，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

楼下传来小声一些但依旧可闻的回应：“我不是什么年轻人，况且我还有课要教！”

“你周一有课要教。今天是星期六，你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罗恩……做不到下楼去吃早饭。昨晚的兴奋情绪过去后，他妈妈邀请所有学生都留下来过夜。尽管其他凤凰社的成员都离开了，卢平和小天狼星还是留了下来。没有……他，学生们很难返回霍格沃茨。但他目前还太过虚弱，无法将他们传送过去。

“我很好！”

“你刚经历死亡！”

“然后现在我没事了。”

争执声也吵醒了哈利，两人都露出担忧的表情，随后无声地达成了一起下楼的共识。

穿好衣服并打扮得体后，两人缓慢而犹豫地走下楼梯。在厨房里，弗雷德和乔治正悠哉游哉地观看他们的母亲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争论。那名巫师坐在桌子上他们对面的位置，读着一本大书，脸上挂着一丝不满。在他身后，卢平正在帮韦斯莱夫人准备早餐，而小天狼星则试图假装自己没有在盯着那位脸皱成一团的法师【warlock】出神。

“早上好，罗恩，哈利，”韦斯莱夫人说，“早餐马上就好。”

路过的时候，她顺手又给梅林盖上了一条毯子。

“韦斯莱夫人，我没事，真的。我昨天觉得冷只是因为我在从室温恢复到正常体温。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我向你保证。”

她直接无视掉了这段话。“叫我莫莉就好了，亲爱的。”

他犹豫了一下。“呃。当然，莫——不，这太奇怪了。我拒绝这样做。”

注意到哈利和罗恩还站在门口，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你们不坐下来吗？还有你，小天狼星，我能感觉到你从背后在盯着我，有点吓人了。”

小天狼星坐了下来，但没有移开视线。罗恩和哈利也一样，时而和小天狼星一起凝视，时而躲开视线努力不看向那片桌子区域。罗——他尽力不去理睬他们，专注于面前桌子上的书。

当韦斯莱夫人再次为大家倒茶时，梅林充满喜爱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千世代的家伙和你们的茶……”

“千世代？”小天狼星问。

“呃——”他愣住了，然后小声嘀咕到，“嗯，你们懂的……或许该说是千世代晚期。”

“他是在说那些在四位数年份出生的人。”乔治狡黠地解释。

“他以前也这么说过。”弗雷德补充道。

“天老爷！”韦斯莱夫人好似要晕过去了。

“这才是最赞的！”双胞胎相视一笑。

“我很高兴能娱乐到你们。”他对着杯子嘀咕道，随后环顾四周，“所以你们这是……相信我了？”

“相信什么？”卢平问。

“你知道的。”他耸了耸肩，“我就是你们巧克力蛙卡片上的那家伙——尽管我看起来真的不像。”

“老实说，我想不出你还能是谁。”哈利说，但看起来仍没从昨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梅林（那个梅林）沉吟了一下。“我一直以来都很难让人们相信我的身份。”

“这还真是个奇怪的困扰。”小天狼星说。

梅林挑起了一边眉毛。“你最近难道没见过我吗？”

“好吧，”卢平承认，“我想你的确看起来不像是一千岁了。”

“一千五。”他不假思索地纠正道。突然，他激动地坐到了椅子边缘。“我知道了！我可以向你们展示一些东西……一些人们都说是不可能的事。让我想想——”

“好！”罗恩、哈利和小天狼星喊道，打断了他的话。

“不！”韦斯莱夫人同时出声。

“好吧！”他举手投降，“不可能的事不行，懂了。”

“哦！”韦斯莱夫人突然大喊一声，一只茶杯从手中滑落，若不是有魔法将它停在了半空，它肯定会在地板上摔个粉碎。

“怎么了？”罗恩惊慌地问。

“哦，不……”她焦急地说，“我得修正你的毛衣！”

俯身从半空中接过茶杯，罗——他奇怪地看着她，“你在说什——”

“你的毛衣！”她哭喊道，“上面绣着个‘R’！”

“哦，”他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没必要费——”

“它在哪里？我得把它换成‘M’，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想都别想，”他假装严厉地说，“能穿它我感到很骄傲。”

“但是——”

“再说了，这也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

赫敏不久后便加入了他们，但她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弗雷德说，“忘记他在这儿了？”

“你……”赫敏开口道，“那是他的——我是说——你的书！”

罗恩第一次注意到，那本书就是他之前很感兴趣的那本梅林的著作。“哦，”他轻轻说，感觉要晕过去了，“这就是为什么你有这本书。”

法师从书中抬起头来，鹅毛笔顿在半空。“呃，是的？”

“你在——”赫敏结巴起来，“你正在上面写东西！”

“我没有在写，我只是在修改拼写错误。几周前我就注意到它们了，但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在玷污它。”

“但现在你……在？”

他困惑地看着她。“但，它是我写的呀。”

“它已经一千多岁了！”

“呃，是，我知道。我在场。”

赫敏泄气地在罗恩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继续看着他。后者正皱着眉头阅读书页，来回翻看最后几页。

“我真应该把这部分撕掉。”他嘟囔道。

赫敏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惊恐地看着她。“好，好，我不动它了！即便它很愚蠢且满是拼写错误。反正也没人指望我识字……”

他挥了挥手，烘干了字迹，然后合上书，无言地将它送到了另一个房间。不幸的是，这意味着他现在无事可做，只好看着所有人盯着自己出神。

“你们还没有从昨晚缓过劲来吗？”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韦斯莱先生就加入了他们，然后在座位上躁动不安地动了好一阵子。

“呃，先生？”韦斯莱先生突然说。

伟大的梅林还在继续用一根手指在桌上涂鸦，拖出的金色线条很快就消失了。

“梅林，”弗雷德压抑着笑说。

“嗯？”

“他是在叫你。”

“哦！”他惊了一跳，向韦斯莱先生投去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对不起，韦斯莱先生，没想到你是在跟我说话。”

韦斯莱先生用力摆了摆手。“哦，没关系，呃……”

空气尴尬地停滞了几秒，随后他提示道：“我叫梅林，韦斯莱先生。”

“是了，”韦斯莱先生又在椅子上挪了挪，“嗯，我想知道……”

梅林对他感到同情和担忧，挑了挑眉毛。

“您知道……橡皮鸭有什么功能吗？”

这句话让他笑出了声，韦斯莱先生似乎对此既高兴又困惑。

“我还真不知道，”他回答道，“不过每当你理解不了某个事物，归因到资本上就好了。”

而这句话，引发了一场漫长的讨论。

对麻瓜经济学的分析（其间梅林解释了纸币的起源，因为他显然亲身经历了全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巫师们对一切的难以置信再次占据上风，只当一切是杜撰。

当梅林试图在壁炉边批改试卷时，五名学生加入了他。哈利和罗恩也终于从震惊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找回了与他交流的能力。与哈利不同的是，罗恩脱口而出了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句话。

“你是怎么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的？”他问，声音有点大。

梅林抬起头，有点愕然，羽毛笔的墨水滴落在牛皮纸上。在他旁边学习的赫敏扫了一眼被污染的纸，但没有说话。

“呃，”他说，“你知道，这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证实。我是说，这种事该如何界定呢？”

“你的魔法昨天让你起死回生了。”哈利指出。

“嗯——”他垂下头，用手指揉了揉被染上墨水的地方，“那大概率不全是我的魔法，而是世间广泛存在的那些魔法……”

“没错，”哈利说，“地球本身保证你存活了一千多年。你一定很重要。”

“你得明白，”他说，“你对我的了解来自于我是梅林，一个强大的巫师，但这不是我还活着的原因。也这不是全部的我。”他叹了口气。“我问过德鲁伊同样的问题。他们把我当成某种神灵，称我为‘艾默瑞斯’或‘主人’……他们中的许多人愿意为我而死。有些人真的这么做了，而我与他们素未蒙面。”

“所以我问他们为什么。我问他们我是什么。他们无法回答我的所有问题，但我能告诉你他们与我说的话——虽然我无法确定那是真相还是传说。”

弗雷德和乔治在座位上往前挪了挪，就连一直假装没在听的赫敏也放下了笔。

“在大清洗【theGreatPurge】时代，”梅林开始道，“在我出生之前，成千上万的魔法生物被杀死。因此，‘平衡’必须被重塑。那场屠杀带走了世界上大量的魔法，它们必须得到恢复……”

“但这一次，诞生的不是成千上万的魔法生物，而是仅仅一人。我独自是曾属于成千上万生灵的魔法的化身。我是前所未见的存在——我的生命是魔法创造的。”

“德鲁伊们知道这会发生。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其意为‘不朽者’，而且不知为何，他们总能在看见我的第一眼便认出我。所以，这不是一个‘为什么是我’的问题——尽管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因为我不是被旧教选择的，而是被旧教创造的。我就是魔法，魔法就是我。一旦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变得更加强大了。我不必强迫魔法做任何事；顺从是自然而然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打破沉寂。

“好家伙，”罗恩说，“那这是不是说明你可以做任何事？”

梅林迅速摇了摇头。“不。魔法有魔法的法则，就像物理有物理的法则一样。”

“物理？”罗恩问。

梅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知道吗，男女巫师们真的需要开始接受一些正儿八经的教育了。我是说，那些基础至少得知道。”

罗恩隐约觉得被冒犯了，但还没有和“梅林”争辩的勇气。

“但——”哈利张开嘴，又犹豫了一下。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梅林点了点头表示鼓励。“说吧，哈利。我不会生气的，我保证。”

不知怎的，他们本能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不痛苦吗？”哈利飞快地说，“看着你的朋友死去？”

哈利对问出这个问题显得一脸抱歉，但梅林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当然痛苦了，哈利。”他说，“你永远会希望还能再见他们最后一次。但最终，你想他们的时候不再那么痛苦了。因为即便他们不在了，你还是一样爱他们。”他摇了摇头，“的确，我失去的亲朋好友比大多数人都多，我也很想念他们。但至少，我知道他们将会被永远铭记。哪怕只有我。”

“我只是希望——”哈利说，但他停了下来，想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我甚至不记得我的父母。我连认识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他旁边，罗恩低头研究起了自己的双手。

“你说的没错，”梅林说，“我也希望情况能有所不同。也许你几乎不记得他们的任何事，但你知道，且不用怀疑，他们是爱你的。你母亲的魔法就是证明。直到今天，她还在守护着你。”

“而且他们也不是唯一爱你的人。你还有你的朋友们，还有韦斯莱家的所有人，还有小天狼星。”他轻轻地笑了，“知道吗，我也有我自己的‘小天狼星’。”

哈利抬起头。

“他叫盖乌斯。我不得不离开村子的时候，他收留了我。他照顾我，确保我的安全，为我保守秘密，即使他会因为窝藏巫师而被处死……有时他还会呵斥我，所以我知道他关心我。”梅林含泪笑了，“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了我——无论是魔法，还是其他任何事物。”

“我也从未见过我的父亲。当我终于见到他时，他几天后便被杀死了。但我还有盖乌斯。而你还有我们。单说我的话，”他补充道，“我并不打算很快死去。”

考虑到目前的状况，哈利不得不对此微微一笑。

周末剩下的时间也在奇怪的氛围中度过。上一秒，他们还在若无其事地聊天，下一秒，他们中的谁就会突然想起自己到底在和谁说话，然后将到了嘴边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状况中心的男人也在尽力帮他们克服这个问题。每当罗恩嘟囔着“梅林在我们的起居室里”或者“梅林在跟着塞蒂娜·沃贝克[1]唱歌”的时候，他就会反驳道：“别再用第三人称说我了，我就坐在这儿呢。”

赫敏和卢平不断问他一些宽泛的历史问题，比如“中世纪是什么样的？”（答案是“肮脏的”）；哈利和小天狼星问了他无数关于魔法的问题，而他都只能给出一些范范而含糊的答案；韦斯莱夫人也毫不意外地问起了他的成长经历。

“你长大的时候吃得饱吗？”这是第三个这样的问题了。

他叹了口气。“大概率是没吃饱的。没人吃得饱。除了亚瑟，不过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个混蛋。”

“怎么说？”小天狼星迫不及待问。

“嗯，”他咧嘴一笑，“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将他的仆人当作练习靶子，所以，我想，就是这种程度的混蛋吧。”

“这也太过分了！”赫敏惊呼道。

“那你做了什么？”哈利兴致勃勃地问。

“当然是叫他住手了。”

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这么对国王说的？”

他耸了耸肩。“他当时不过是王子，虽然我以为他只是个骑士。不过，是的，我这么说的。总之，他把我关起来了。”

“这也太过分了！”赫敏重复道。

“也不算啦。”喝完了茶，他现在正用手指轻轻使茶杯在茶托上转着圈，“第二天他用狼牙棒攻击我要过分的多。”

“这也——”

“他为什么那么做？”罗恩打断了她，满脸震惊与愤概。

“我猜是因为我坚持叫他‘混蛋’。”他说得漫不经心，“哦，然后我问他，他为了成为一个混蛋训练了多久。你们瞧，他当时正在吹嘘他的训练呢。老实说，我并不怪他。”

小天狼星好不容易止住笑，“你也太作死了。”

“我还能怎么做？让他继续当个混蛋吗？”

“但你们最终还是成了朋友，对吗？”卢平问。

“哦，是的。”他点了点头说，“在他接受了我会一直拒绝以他为尊之后。而且我还是个很差劲的仆人。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留着我。”

“你是他的仆人？”罗恩喊道。

“是的，他在世时一直是。我得有途径一直保证他不会被这样那样的人杀死。”

赫敏皱起了眉头。“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宫廷法师。”

他摇了摇头。“不是他的，是格温的。是她让魔法合法化的。”

“格温是谁？”罗恩问。

“你知道的，格温娜维尔，他的王后。但她以前和我一样是仆人，所以我们是老朋友了。”

“她也是仆人？”

梅林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我开始觉得我应该看看你们的历史书了。是的，她是莫甘娜的女仆。”

“莫甘娜的——？”

“别再重复我说的话了。”

到了周一，他们的接受程度已经足够支撑他们安静且没有异常地上完他的黑魔法防御课了，不过罗恩依旧觉得周五到现在好似过了整整一周。他对赫敏没有告诉他和哈利她的发现而有些恼火。尽管就算她说了，他们也会认为她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O.W.L.考试的压力而疯了。

说到O.W.L.考试，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和他说话，甚至也没时间和彼此说话。他们的课时排得满满当当，作业堆积如山，除此之外还有魁地奇训练——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想到这些，罗恩就觉得头晕目眩。

好消息是，海格没有再被乌姆里奇不断调查了。但几天后，当他在大厅里追上他们时，他看起来和第一天回来时一样伤痕累累。不过罗恩早就决定不再过问他的小木屋里养着什么黑魔法生物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海格亲口告诉了他们。

“哈利，罗恩，赫敏，”他在走廊上拦住他们，快速地悄声喊道，“听着，你们现在能跟我来吗？趁大家都在礼堂？”

“能过会儿吗？”罗恩恳求道，肚子咕咕直叫。

“不，得是现在……趁大家都在忙的时候……求你们了？”

“当然了，”哈利马上说（很可能是因为海格的鼻子在滴血），“我们当然会来的。”

“呃……”赫敏试探地说，“也许我们应该带上艾默瑞斯教授？不管是什么事，看起来都……”她忧虑地看着海格的熊猫眼，“……很危险。”

“我不确定……”海格说。

“她或许是对的，”哈利同意道，“他也——”他压低了声音，“他也是凤凰社的人，你也知道邓布利多很信任他。”

海格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同意了。“好吧，我想也是。但快点把他找来，好吗？”

哈利立马沿着走廊跑去。

“我知道乌姆里奇已经走了，感谢梅林。”海格说（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我必须确保魔法部不会发现……”

“发现什么？”罗恩问。

“过-过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他说着，越过肩膀看了看礼堂方向熙熙攘攘的学生们。

过了一会儿，哈利带着艾默瑞斯教授回来了。罗恩看着他那长长的白发和胡须，因为这装扮有些过于“梅林”了而感到有点不自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发生什么了？”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

“你们会知道的。”海格闪烁其词起来，然后大步走下走廊，来到院子里，向禁林的方向走去。

海格大步穿过草坪，他们必须小跑才能跟上，除了梅林——不知怎么做到的，但他看起来只是很有目的性地在大步流星。只要他愿意，他走得是真的快。他们径直走过海格的小屋，来到树荫下，海格拿起靠在树上的一把弩。

“海格？”哈利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带着武器？”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海格说，耸了耸宽大的肩膀。

随着他们在森林里越走越远，小路变得越来越杂草丛生，树木紧紧地挨在一起，遮天蔽日仿佛已经到了黄昏。他们很快就走过了海格带他们看夜骥的那片空地，但直到海格出人意料地偏离小路，开始在树丛中穿梭，向着森林黑暗的中心走去，罗恩才开始感到不安。

“海格！”罗恩说，奋力穿过密密麻麻的荆棘，海格则轻而易举地跨过了它们。他还清楚地记得，另一次他们偏离森林小路时发生了什么。

“再往前走。”海格扭头说，“来吧，你们几个……现在得跟紧点了。”

他们现在处于森林深处，有时在阴暗处他们只能辨认出海格在前方形成的巨大黑影。在一片寂静中，任何声音都显得充满威胁。罗恩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生物出现，这让他感到奇怪而不祥，但至少罗-梅林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确保他们都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海格，我们点亮魔杖没关系吧？”赫敏轻声说。

“哦……好吧，”海格转身小声说，“实际上——”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赫敏正好撞上了他，被弹了回来。哈利在她撞到禁林地面之前接住了她。

“也许我们最好还是停一会儿，这样我可以……让你们恢复体力，”海格说，“在我们到那儿之前。”

“太好了！”赫敏说，这时哈利正扶她站起来。两人都低声说道：“荧光闪烁！”他们的魔杖尖端发出亮光。在两束摇曳光线的照射下，海格的面孔穿过黑暗浮现出来，哈利又看到了他紧张而悲伤的表情。

“好吧，”海格说，“嗯……瞧……这件事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乌姆里奇随时准备解雇我，谁知道呢，她或许还能够做到。”

“她还在圣芒戈，”梅林说，“我不觉得她还能做什么。”

“但还是，”海格说，“以防万一……我不能……我不能不告诉别人就离开，因为我需要——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我们当然会帮助你了。”哈利马上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海格使劲劲抽了抽鼻子，一言不发地猛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撞上了旁边的一棵树。

“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海格用手绢捂着脸说，“但是我不会……从来没有……忘记……嗯……来吧……只要穿过这里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现在你们小心些，这里有些荨麻。”

他们又默默地走了十五分钟，哈利刚张开嘴想问还有多远，海格便伸出右臂示意众人停下。

“慢一些，”他小声说，“还有安静，现在……”

他们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罗恩看到他们前面有一个巨大而光滑的土堆，他目测这土堆几乎和海格一样高。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罗恩觉得那一定是某种巨兽的巢穴。土堆四周的树木都被连根拔了起来，所以它位于一小片空地上，周围一堆堆的树干和树枝就像篱笆或路障，挡在五人的前面。

“睡着了。”海格不出声地用口形说。

的确，罗恩能听见远远的、有节奏的隆隆声，像一对巨大的肺正在呼吸。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赫敏，她正微微张开嘴巴盯着土堆，看上去十分害怕。

“海格，”她轻声说，音量勉强能压过正在睡觉的生物发出的声音，“他是谁？”

罗恩觉得这个问题好奇怪……他本来打算问“那是什么东西？”的。

他看了看赫敏，又看了看海格，接着突然醒悟过来。他又望向土堆，惊骇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这个土堆，大得能让他们所有人轻而易举地站在上面，正随着深沉的、发出呼噜声的呼吸缓缓起伏。这根本不是什么土堆。这显然是个弯曲着脊背的——

“嗯——不——他本来不想来的。”海格绝望地说，“但我必须把他带来，赫敏，我必须！”

“可是为什么呢？”赫敏问，听上去快哭了，“为什么——什么——哦，海格！”

“我知道如果我把他带回来，”海格说，听上去也快落泪了，“再——再教给他一些举止礼貌——我就可以把他带出来了，让大家都看到他是无害的！”

“无害！”赫敏尖叫着说，海格急忙用双手示意小声一点儿。他们面前的巨大生物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很响的呼噜，动弹了一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伤害你，是不是？你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海格深情地说，“他已经好多了，不那么好斗了——赫敏，我不能丢下他，”海格说，泪水开始顺着带有淤青的脸流入胡子。“要知道——他是我弟弟！”

赫敏瞪着他，张着嘴巴。

“海格，你说‘弟弟’的时候，”哈利缓缓说，“你是说——”

“呃，同母异父的兄弟，”海格纠正道，“母亲生了我以后就离开了我父亲，找了另一个巨人，她在那里生下了格洛普——”

“格洛普？”哈利说。

“是啊……嗯，当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听起来像是这样。”海格不安地说，“他说不了几句英语……我正试图教他……总之，我妈妈像不喜欢我一样也不喜欢他。因为，女巨人认为生下健康的大孩子才是好事，他在巨人里面一直是个矮个子——只有十六英尺高【=4.8768m】——”

“哦，是啊，太矮了！”赫敏有点歇斯底里地挖苦道，“真是矮到家了！”

“他们一直在虐待他——我实在不能丢下他——”

“当然，海格教授，”梅林介入道，“如果你必须离开，我们会帮你照看他的。尽管我十分确信这不会发生。”

“我就知道我能指望你们，”海格满是泪水的脸上绽开笑容，“我并不想让你们出来的次数太多，也许……我知道你们快要考试了……但也许你们能每周一次穿上隐形衣来这里和他聊一会儿。我来叫醒他，然后——给你们介绍介绍——”

“什——不！”赫敏说着跳了起来，“海格，不，不要叫醒他，真的，我们不需要——”

可是海格已经跨过他们面前粗大的树干，走近格洛普。离格洛普大约十英尺远时，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折断的大树枝，他回头朝哈利和赫敏笑了笑让他们安心，然后用大树枝尖端用力捅了捅格洛普后背的正中间。

巨人咆哮了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禁林里四处回响；头顶树梢上的小鸟喳喳叫着从栖息的地方飞起来消失了。此时，在他们面前，巨大的格洛普正从地上抬起身。他用一只巨大的手撑在地上想跪起来时，地面都在颤抖。他转过脑袋，想看看是谁为什么事吵醒了他。

“还好吗，小格洛普？”海格问。他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些，同时一边向后退，一边举起了大树枝，准备再捅一捅格洛普。“睡得挺香吧？”

他们三人忙躲到梅林身后，而梅林似乎完全不受眼前之景影响。他们抬头看向他那大得惊人的脸庞；他的五官仿佛是在一个大石头圆球上粗粗劈凿出来的。格洛普抬起脏兮兮的指关节，每个都有板球那么大，伸向眼睛使劲揉了揉，然后，毫无预兆地以惊人的速度敏捷地站了起来。

赫敏尖叫起来。格洛普的手腕和脚脖子上都拴着绳子，另一头捆在大树上，大树不详地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格洛普朦胧地打量着四周，抓起一颗高耸的松树上较高处的一个鸟巢，把它翻了过来，随后因为没有发现鸟儿怒吼了一声；鸟蛋像手榴弹一样落向地面，海格猛地举起手臂遮住了脑袋。

“总之，小格洛普，”海格一边喊一边担心地看着上面，以防还有鸟蛋落下，“我带了几个朋友来见你。记得我说过这事吗？记得我当时说过，我可能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让他们来照顾你？还记得吗，小格洛普？”

格洛普只是低沉地咆哮了一声。他现在抓住松树的树梢向自己扳了过去，显然只是想要看看松树在他松手后会反弹多远。

“好了，格洛普，别这么做！”海格喊道，“那些树就是这么被你拔——瞧，我给你找到朋友了！往下看啊，你这个大笨蛋！”

梅林站到了海格身边，欢快地向巨人挥着手。

“你好，格洛普！”他大声喊道。

新的声音似乎引起了格洛普的注意；他放开了树梢，树危险地大幅摇晃起来，向着海格倾泻下一片松针，然后低头看了过来。

“这是艾默瑞斯，格洛普！”海格抓住时机迅速说，“还有哈利、罗恩和赫敏。”

他低下像巨石一样大的脑袋，好靠近一些看他们。他们望着他，吓得直发抖。

“不赖吧，嗯！”海格继续说道，“多一些朋友和你——小格洛普，不要！”

格洛普的手突然朝着艾默瑞斯伸出，后者及时地跳开躲了过去。

“坏孩子，小格洛普！你不要抓——”

这次，格洛普伸向了海格。

“嘿！”梅林喊道，跳到海格身前举起双手，“他们很脆弱。你得小心些。呃……Varg？”

格洛普坐了下来，地面随着他的动作颤抖。“Varg？”【这一句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希望大家能指正！】

“没错，”他笑着回答。

“艾默……艾默-儿斯？”

“对，就是我。”

格洛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投入到将松树拉到最远距离的活动中去了。

“好吧，”海格说，“嗯……好了……你们已经见到他了，而且——而且以后你们再来找他，他就能认出你们了。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好吗？”

大家点了点头，海格领着众人重新走进了树林。有一阵子谁都没吭声，他们听到了远处的轰隆声，意味着格洛普终于拉倒了那颗松树。

“别动。”海格突然说。他从肩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弩上。哈利和赫敏举起了魔杖。梅林，毫无意外，没有做出任何保护自己的准备。

“我记得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了，海格，”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说，“这里不再欢迎你了。”

从树林那明暗交错的绿色暗光中出现的半人马拿着一把长弓，身后还跟着四五位同族。

“还好吗，玛格瑞？”海格警惕地说。

“那么，”另一只半人马无视海格说，“我想我们都知道，如果这个人类再次在禁林里露面，我们该怎么办吧？”

“所以我现在是‘这个人类’了？”海格暴躁地说，“就因为我阻止你们进行谋杀？”

“你不该多管闲事，海格，”玛格瑞说，“我们的习俗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的法律也是。费伦泽背叛了我们，丢了我们所有人的脸。”

随着他们争吵的加剧，梅林走到了海格的前面，老化咒无声地被消除。当他的真面目出现时，半人马们集体向后撤了一步，马蹄不安地拍打着地面。其中一些低头致意——另一些则显然不准备这么做。

“这个人类和他的小马崽子，”玛格瑞开口道，“他们受你的保护？”

“他们不是他的‘小马崽子’！”另一只半人马轻蔑地打断道，“是学生，玛格瑞，从上面那个学校里来的！他们很可能已经从叛徒费伦泽的教导里拿到好处了——”

族群里的其他人向他投来警告的眼神；他停了下来，不安地跺了跺蹄子。

“没错，他们受我保护。”梅林回答道，微微颔首，“他的兄弟也是一样。但这位巨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他向海格投去一瞥，清晰地传达出“我们稍后再说”的意思。“我打算为他找一个更适合他的家，让禁林原住民的生活能不被打乱。这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那好吧，”玛格瑞说，“但是海格，从你帮助叛徒费伦泽从我们手中逃脱时起，你就失去了半人马族的友谊。”

“我才不会为了一群像你这样的老骡子就一直待在禁林外面！”海格响亮地说。

“海格！”梅林迅速插嘴道，“费伦泽在你的帮助下违反了他们的法律；我们是否赞成这种法律并不重要。但是，”他补充道，“我们任何人都不是这片禁林的主人。我们能做的只有暂时尽量不打扰到对方。”

“‘暂时’，”第二位说话的半人马咬牙切齿地说道，“对我们来说远远不够——我们想要将他永远拦在禁林外。”

“请原谅我的夸张用词，”梅林微微一笑，“你也知道的，‘永远’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味。”

“不要逾矩了，贝恩，”玛格瑞说，“今天，海格，就放你一马。从今往后，离这片禁林远点。”

“我们这就告辞，”梅林在海格能反驳前说，“一路平安，玛格瑞。”

“你也是，艾默瑞斯。”

梅林将剩下的四人往禁林边赶去，海格的十字弩还高高架在肩上。

“这是什么鬼？”等他们不会被听见后，海格问。

“什么？”梅林问。

“我想他是在说你的变形咒。”罗恩说。

“是的，还有你说的‘我这个年纪’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的真实样子吗，还是说你和邓布利多一样年老？”

“哦！”梅林急忙解释，“呃……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我需要一个伪装来教书……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呃，海格……”哈利说，“我觉得我们有事必须告诉你。”

“我们有？”梅林问。

“就告诉他吧，”赫敏责备道，“他也是凤凰社的一员，他迟早会知道的。”

梅林在海格疑惑的注视下将手抄在了胸前。“既然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你来告诉他好了。”

“告诉我什么？”海格要求道。

没人回答。

梅林呻吟了一声。“我就不该进那个该死的洞穴。我怎么就这么屡教不改呢？没去的话，我现在就安心在家照顾花草了。”

“你是在说水晶洞吗？”赫敏问。

“是，水晶洞，我看起来像拥有很多洞穴的样子吗？”

“嘿！”当城堡在树林间若隐若现时，海格喊道，“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我们应该进屋说，”梅林叹了口气，向小屋示意了一下，“你介意吗？这应当是个秘密的。”

“当然不，”海格说，“我去泡点茶。”

以海格的步子，他们不多时就到了小屋，坐在他宽大的桌子周围喘着粗气。海格在一旁忙着烧水，“所以，是什么秘密？”

梅林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嗯……呃……你看出来那些半人马认识我了吧？”

“嗯哼，”他说，也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说起来还挺奇怪的。”

“嗯，你也一样，某种程度上吧。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觉得你好像见过我，还记得吗？”

“呃，没错。”

罗恩也记得……当时海格坚持表示他看起来很眼熟。他当时并未多想。

“是了，”梅林说，在座位上小幅度动来动去，“嗯，这或许是因为你是半巨人。所有魔法生物似乎都能感知到我……”

“呃，”海格看起来还是很疑惑，“为什么？”

“呃，我想，或许我也是种生物……只不过世界上只有我一只。”

“他是魔法的化身。”哈利补充道。

“呃，”梅林说，“按理说，是的。但没有办法验证其真假——”

罗恩嗤笑了一声。“我们几天前才集体见证了你死而复生。”

“你什么？”海格惊呼道。

“好了好了，”梅林说，夸张地举起双手投降，“所以，简而言之，我不合常理的强大。就是这样。这没什么好说的。”

“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赫敏补充道。

“这不可能，”海格嗤了一声，起身去察看烧开的水壶。“那是邓布利多。或者……梅林吧，我想。”

话落，四周陷入了沉寂。海格转过身来奇怪地盯着众人。

“怎么了？”他问，将水壶放到了桌上。

当他重新坐下时，罗恩、哈利和赫敏正意有所指地盯着他，而梅林则低头看着桌面，用手托着头，其他人几乎看不到他的脸。海格来回看着每个人，眼睛滑稽地瞪大，然后再次来回看着几人，他那浓密的头发和胡须似乎在紧张的情绪都变蓬松了。

海格紧张地笑了笑。“你们差点就骗到我了，真的……”

梅林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我会说，‘嗨，我是梅林！’然后他们就会说‘滚一边去你这乡巴佬。’我得承认这样容易得多。”

海格愣愣地盯着他。“你……你，不可能！”

没有移开眼神，梅林变回了自己的老年模样。“这样有帮助吗？”

“怎么做到的？”赫敏脱口而出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没有吟咒就施展如此复杂的咒语的？你不可能是在脑内施咒，因为你刚刚还在说话呢！”

他挑起一边眉毛。“呃……我一直都是这样。在我搬到卡梅洛特之前我不会任何咒语，事物会随着我的思想自行发生变化。”

赫敏气哼哼地抄起了手，大概率是在为这项技能不可被学习而苦恼。与此同时，海格用有些颤抖的手为大家倒上了茶。

“可是——”海格说，“这是怎么可能的？还有你为什么看起来是——是这样？”

“呃，”梅林说，“对于最后一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我想，我部分遗传了我父亲的长相。但至于我为什么还活着，只能说我似乎是不死之身。”

海格被茶呛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怎么可能？”终于缓过劲儿后他问。

“他是魔法造就的生命！”哈利兴奋地说。

“记住了，”梅林赶紧说，“那是一千多年前某个人用不同的语言，根据什么关于我的传说告诉我的。所以，你们也懂，不可全信。”

“但他说的是真的，”罗恩悄声用赞叹的语气说，“我们周五看到他起死回生了。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整个凤凰社都知道了。”赫敏说。

“好吧，”海格说，不敢直视梅林，“如果邓布利多教授相信他的话，我想这应该是真的。”

梅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特别信任邓布利多呢。”

“没错，他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不是吗？”

“他给了你一份工作，这倒是没错。”梅林谨慎措辞道，“但他并没有让你回到霍格沃茨，尽管他明知道你在密室的问题上是被陷害的。我觉得这不太公平，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哈利明智地打断了这场对话，“我们也许该在宵禁前回到城堡内。不过别担心，海格，乌姆里奇已经走了，你是不可能被解雇的。你是个好老师。”

“没错，”梅林同意道，“邓布利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嗯哼。”海格说，看起来依旧不安，“是了。那你们最好快点。你带斗篷了吗，哈利？”

“不用麻烦。”梅林说，一挥手就把三人隐身了，“谢谢款待，教授。”

由于看不见彼此，哈利、罗恩和赫敏在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时，互相撞了几下。

“是了。”当四人前后从门口离开时，海格又说了一遍，“当然。那晚安。”

“嗷！”罗恩踩到了赫敏的脚。

“抱歉，”梅林说，“让我来修正一下，这样你们就能看见对方了。这就是用咒语的好处：预设参数。”

“但这倒也可以变成一个有趣的游戏。”哈利兴高采烈地说。

“你们俩真是疯到一块儿去了。”赫敏不满地嘟囔道。

文末注释:

[1] Celestina Warbeck 塞蒂娜·沃贝克：是一个著名的歌手，被誉为“女巫歌唱家”。她的歌曲曾在巫师无线电联播的魔法时间节目中播放。在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的卡其特市场中，可以见到塞蒂娜·沃贝克的表演。沃贝克是罗琳最喜欢的未出场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