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与画像
梅林被传唤了。对于这一点，他十分肯定。但他还是决定配合着走。邓布利多在信中说自己“喜欢柠檬汁”，所以尽管梅林无法理解，他还是带了些东西以防万一。它们并不难吃，但他的确不太喜欢。
一个像蝙蝠一样的男人（他很清楚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早已等在大门口，准备带他去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的头发和梅林第一次看到他在莉莉·埃文斯的后院鬼鬼祟祟的时候一样，长而油腻。不过他想自己也没资格责怪一个人对于个别习惯的坚守。
通往校长办公室的路相当直接，所以他没有机会和任何一幅画像打招呼——包括他自己的那幅；不过，和他到招呼总是很有意思——但他的确注意到有几位幽灵在他们经过时窃窃私语了起来。他用眼神警告地看了眼他们，以确保他们会守住自己的口风。
除开几句必要的交谈，两人在沉默中来到了守卫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的滴水嘴石兽前。
“谢谢你，西弗勒斯。”他开口准备说，然后迅速意识到两人并不算认识，这样说未免让人生疑。他开始思考起对策来，直到意识到这家伙的姓也是S开头的，以姓相称可没什么问题。故而，他最终说出口的变成了“S-S-斯内普。”
当对方只是挑了挑眉毛就走了时他心想，这下好了，很显然，他现在还被打上了“口吃”的标签。他将视线放到门口依旧盯着他的滴水嘴石兽上。
“呃，请问我可以进去吗？”他在空中挥舞着那封信，“邓布利多让我……”
它们一言不发地跳到了一边。梅林有些犹豫地踏上了第一级踏步。
“呃，谢谢你们。”他说，然后继续向上来到门前，敲了敲。
“请进。”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他推开木门走入。
木门背后的景象仿佛是从儒勒·凡尔纳小的说里蹦出来的一般，充满了发出各种轻柔声音的神秘器械，其中许多他好多年都没看见过了。邓布利多还在“忙着”写些什么，于是梅林决定在突然出现在他肩膀上的鸟儿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鸟儿的喙离他的脸只有两英寸远，难以分辨物种，不过似乎是一只凤凰。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它的羽毛是鲜艳的红色。他轻轻地抚摸着鸟儿的脑袋。他听说邓布利多的守护神也是一只凤凰。这好像算是他的一种标签了。公平地说，梅林认为他自己和龙也是同样的情况——尽管，作为最后的御龙者，这样才正常。
当羽毛笔的划动声终于停止时，梅林没有抬头，而是等待着邓布利多先开口。毕竟，是这位校长传唤了他。终于，那只凤凰在一阵快速的火焰中从他的肩上消失了。他刷掉肩膀上的一点烟灰。
“真是有意思。”邓布利多终于开口道，“凤凰是非常敏锐的生物。”
“的确。”梅林不置可否地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柠檬糖，把它们放在邓布利多的桌子上。“我很高兴你喜欢这些，我此前还在担心该如何摆脱它们呢。”
邓布利多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带着某种程度的警惕看着他。“你是怎么上来的？”
“斯内普教授把我从大门口领上来的。不是你派他来的吗？”
“是的。”邓布利多附和道，“请坐吧。”
梅林在邓布利多办公桌前那把略显低矮的椅子上坐下，直面迎上校长的凝视。
“那天你的守护神咒语让人印象颇深。”他最终说。
“谢谢。”他简短回答道，希望校长能快点进入正题。
“魔咒可以说是我的专长。”梅林继续道，随后立马后悔地想要抽自己一巴掌。该死的，你干嘛这么说？你掉进他的陷阱了。你明明比这更谨慎的！
邓布利多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又回来了。梅林开始怀疑他是否在试图对他使用摄神取念，但他并不想从自己的防御后伸出头来探个究竟。如果真的对他来说有威胁的话，他会感受到的——或许吧。
通常情况下，梅林会倾向于在这种时候装傻，只为了逼迫邓布利多直言出自己的目的。但介于校长前不久才看到他在魔法部这么做，故技重施似乎并不理想。
“你听说过凤凰社吗？”邓布利多问。感谢上帝。
“听说过。”他答道。考虑到他希望能了解他们的计划，此时撒谎并没有好处。
“那么你知道它是为何成立了？”
“当然了。为了抵抗里德尔、这儿那儿的……还有为此招揽人才。”他直言道。
“那么我想，你在见到我的凤凰的时候也并不惊讶了。”
“丝毫不。”
…… “不知我可否知道你的口音来自何处？”
“上帝。”这话并不是从梅林口中发出的，尽管他在心里这样想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画像——啊，菲尼亚斯·布莱克。他在格里莫广场不是也有一张画像吗？原来如此——菲尼亚斯一定是和邓布利多说了些关于他的事，否则，校长才不会这么快向自己吐露这么多信息呢。
“他显然已经基本上什么都知道了。”前校长继续道，“赶快进入正题吧。”
邓布利多瞪了一眼画像，然后将目光移回梅林身上。不幸的是，一幅画像醒来意味着所有的画像都在醒来（或者视情况而定，“醒来”），而现在大部分画像都在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了。
“我是否可以猜测，你的真名并非罗宾·艾默瑞斯？”邓布利多问道，令人惊讶地接受了布莱克的建议。
“嗯——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有根据的推论，而非猜测。”
菲尼亚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梅林想知道他是否在格里莫广场见到过自己了……他完全忘记要避开那些画像了。有的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蠢。
在离他们最远的几个画框中，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角落响起了一阵骚动。
“从我前面闪开！”一个暴躁的声音喊道。
梅林翻了个白眼，几幅画像都呻吟了起来。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画像是许多人在这里唯一的乐子，他可是会感到冒犯的。
当邓布利多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时，一个骨瘦如柴、白发飘飘、胡子坠地的老头很没有形象地翻进了菲尼亚斯的画框。如果不是因为——呃，此举——还有那蜘蛛丝般的凌乱头发，闯入者几乎可以被误认成邓布利多。菲尼亚斯在老头皱巴着脸凑近到画像表面以试图看清梅林的面容时，从后方离开了。
“你。”老头低吼道。
“我。”梅林欢快地应道。
“好极了。”他听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一旁嘟囔着，“又开始了是吧。”
梅林和老人都朝他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邓布利多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明晃晃地刻画着警觉与不安，不过但凡他见过这幅画像，他就不应该再对其任何举动感到惊讶了。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梅林不满地对另一个自己说。
“尼克。”
当然了。“该死的格兰芬多。”
画像梅林现在正晃晃悠悠地立在菲尼亚斯的椅子上，似乎是想要抢占高度优势。
“走开，梅林。”他对着自己说，“校长和我正在试图谈谈呢。”
“你是说审讯吧。”
“谈谈，而一如既往，你又在添乱了。去烦别人一会儿吧。”
邓布利多似乎有些担心梅林的安全，真是荒唐。
“皮皮鬼被锁在柜子里了。”画像说。
“你自己就可以策划不少恶作剧了，你不需要他的帮助。”
“是的，”画像意有所指地说，“我可以。”
“那好吧。”梅林叹了口气，“如果我答应在这边结束后就去把他放出来，你可以现在先走开吗？”
“如果你向德鲁伊的国王发誓的话。”
“哦，快滚开吧，你这烦人虫。”梅林有些好笑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站起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你很烦，知道不？你对社会就是个威胁。”
“你对社会就是个威胁。”他的画像边说边移到了墙上更高的画框里，以维持对梅林的身高压制。梅林掏出自己的魔杖，飘了上去。
“哈！”画像说，“这棍子不赖。”
“你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带着那根该死的大棍子到处跑！”
画像的合法居住者在背景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翻开了一本书。
“它传递着肃穆之气！[1]”
“你自己就足够有肃穆之气了！或者说你会有的，如果你能偶尔梳理一下头发的话。就看看邓布利多吧！他显然知道如何给人留下好印象。”
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想被卷入这场谈话。
画像梅林双手叉腰道：“哦，现在你听起来跟妈妈一模一样。”
“这不过是你承认我说得对的方式而已。”他回道，食指带有控告意味地指着他。
“哈！你才是那个和一幅画像争论的家伙！”
“我们不是在讨论我！”
画像梅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道理。算我输。现在可以回到你的画像中去了吗？我必须让校长相信我是值得信赖的，而你只是在帮倒忙。”
“不行。还有才不是，我在帮。”
“梅林！”他喊道，并为此感到相当荒唐，“你在打断很重要的事。不止一次了。不像你，我有事情要做。”
“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确保所有肖像都保持安静，更不用说幽灵了！你知道宾斯教授有多恐怖吗？他不断地用问题来纠缠我。”
“是啊，因为你告诉他的都是些瞎子都看得出的谎话。谣言就是这样开始的！”
戈德里克（显然一直都在听着）高兴地进来掺和了一脚。“哦，就像关于你如何击退一只狮鹫，然后让另一个人以为是他干的？”
“我的确打跑了一只狮鹫。”画像梅林说，“还有是的，那个混蛋真心实意地以为是自己干的都是因为我聪明绝顶。你给我记住了。”
“聪明绝顶？”真梅林难以置信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头发里还挂着树叶呢，梅林！”
“哦，你和你那宝贵的头发！你就跟亚瑟一样离谱。”
“你收回这句话！”
截止到目前，两人似乎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听众，因为附近的几幅画像里都堆满了其他地方的居民。
“哦，他们又吵起来了？”有人问。
“你总是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有趣的事。”另一个人对他的邻居嘀咕道。
“他真实的样子就是这样的吗？”一个人理智地压低音量问道。
“此外，”梅林还在说着，“你还在大吵大闹！”
“我在大吵大闹？”
邓布利多在两人下方清了清嗓子。“咳咳。梅林？”
“什么事？”两个梅林同时吼道。
首先让梅林意识到自己嘴里刚才跑出了一句非常、非常愚蠢的话的，是邓布利多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瑟缩了一下，随后缓慢而慎重地，回头看向那正对自己的困窘窃笑的画像。他几乎可以肯定，当他握紧拳头，对着另一个自己咆哮的时候，他又在四溢魔力了。
“你这个小——”他开始道，但那个老头直接穿过相邻的画像，撞开几个挡路的原住民，溜出了房间。
“给我回来！”梅林咆哮着，追着他而去，甚至没有费心回到地面上。至少，现在邓布利多大概会在礼貌方面对他宽容一些——毕竟，他已经一千多岁了，而且很可能已经完全疯掉了。
邓布利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眨了眨眼，当前任校长之一问道 “教授？”的时候还依旧僵在原地，没有应声。
好吧，他想，终于有一次，他没有更多的问题了。这解释了……一切。他在心中复盘着整个事件，茫然地盯着前面仍然敞开的大门，懒得用魔法或其他方式关上它，也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家伙是否会回来。显然，梅林晓得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回。或者——等等，他也许应该试着不要再这么说了。谁知道他是否会被冒犯。
再说，他也不想冒犯这个男人，因为很明显，伟大的梅林没有辜负他的传说。当他把怒火转向画像——他的画像——时，从他身上滚滚涌出的魔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他几乎可以看到弯曲旋转的金色力量像第三只手臂一般向外伸出。他脑海中那些坚不可摧的屏障也一下子都说得通了，还有为何所有人在他面前似乎都能感受到的近乎本能的平静和信任。他不得不承认，男人滑稽凌乱的举止着实有些让人吃惊，但如果他真的是魔法的化身，那么他当然会有和邓布利多所熟知的魔法本身一样，充满好奇和玩乐。
一股不折不扣的旋风从他的办公室中间刮起，吹散了他桌上的一些文件，也吹散了他的思绪。他办公室周围的一些器械开始“呜呜”地或“卡擦卡擦”地加速运转——就像这个年轻的陌生人第一次进入房间时一样。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它们的状态时刻都在波动。
当风速达到顶峰时，梅林从里面走了出来。梅林。在他的办公室。他有什么称谓吗？他至少应该称呼他为先生——究竟该如何礼貌地称呼一个在姓氏被发明之前就出生的人呢？
“我为刚才的骚乱表示抱歉。”梅林说，头发被风吹得鸡窝一般乱，“哦，还有现场的这片混乱。”他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文件。“我通常不在封闭的空间里这样做。我现在好像想起来是为什么了。”
当梅林把文件放回桌上并重新在他对面坐下时，邓布利多并没有费心提及在霍格沃茨内是不可能进行幻影移行的。哦——门口的滴水嘴石兽当然会让他在没有口令的情况下就进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呢？
快说点什么，当魔法王子[2]满怀期待地盯着他时，他心想。不过，他身后有人抢先了一步。
“恭喜，”罗伊纳·拉文克劳说，“你将自己给愚弄住了。”
“哈，哈。”梅林拌嘴道，瞪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回邓布利多，“我得告诉你，我们通常是很要好的。画像和我，我是说。他可能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想让我告诉你我的真名。”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说。
“你大概有很多问题想问。”当邓布利多没有其他反应时，他略带羞涩地说，“他们总是这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回答几个。意思是，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是‘梅林’的话。”
“哦，我当然相信。”邓布利多迅速地说。
梅林皱起了眉头。“真的吗？我一般很难说服别人的。我想这和，你也知道的——”他含糊地冲自己比划了一下。
“你的魔法是如此集中——”邓布利多慢吞吞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我几乎可以看到它。更不用说我根本无法穿透你的大脑封闭。”
“哦，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在做这个呢。”
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
在他能够组织出一个回答前，福克斯在一片火焰中再次出现在了梅林的肩头，衔着他的魔杖。
“哦！”梅林喊道，“谢谢你，我之前一定是把它落在那儿了。”
福克斯微微颔首，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栖木上。
“你的魔杖真的是由英国橡木[3]制成的吗？”这是邓布利多绞劲脑汁唯一想出来的问题。
“呃——”梅林把它举到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不过，它实际上不是一根魔杖。只是一根棍子。给！”
他将魔杖递到邓布利多面前，手柄朝前。尽管刚刚才被告知它只不过是一根棍子，邓布利多还是恭敬地将其接过。
“是这样，我不能用真正的魔杖。”梅林实事求是地说，“不幸地，它们一般很倾向于，呃，爆炸。”
邓布利多并不是奥利凡德，但他感觉得出梅林是对的，这根魔杖没有杖芯。画像此前的话在他脑中响起；“这棍子不赖”。他把它递了回去。
“没有魔杖你是如何在霍格沃茨学习的？”邓布利多问。
“假装呀。”梅林答道，“就像这样。*荧光闪烁*。”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白色的光点从他魔杖的尖端窜了出来。“我只是让它看起来像是从魔杖里发出来的。很像，是吧？”
他咧嘴一笑，然后挪开了魔杖——光点却停在了原地，悬挂在他面前的半空中。
“不管怎么说，”他继续道，“我这样做很难在霍格沃茨真正学到东西，不过在这个地方建成几个世纪之前我就已经学会了魔法。好吧，我所说的‘学’。”
他再次看了看邓布利多，后者只是热切地用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在会说话之前就会魔法了。”他说，“显然，我是第一个生来就有魔法的人。”他笑了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相信我。他们坚持认为我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学习过它。我后来真的得到过一本关于它的书，里面有真正的咒语。你瞧，是这样，我从来不需要说些什么来使事情发生。”他似乎是觉得说得不够明白，又追加道：“我只是想要它们发生，然后它们就发生了。”
如果邓布利多不是完全确定男人所言如实，他早就因为对方当面对着自己撒谎而把他从办公室里撵出去了。
“怎-怎么说？”邓布利多悄声问，似乎大声一些就会冲破秘密一般。
“像这样。”梅林说。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邓布利多确信他的眼睛里出现了几颗金色的火花。办公室里有些他一时不能名状的东西变了。然后他意识到，所有的器械都停止了运作。他环顾四周，一切都静止了。甚至，书架上方画像里的人们也不自然地定在了原地。他瞥了一眼梅林，后者正傻笑着看着他。福克斯——福克斯也没有动，完全静止地立在他的栖木上。邓布利起身轻轻碰了碰他。
“他没事，”梅林说，“不用担心。”
不知怎得，这句话真的让邓布利多放心下来。现在，他站到了窗户附近，向院子里瞥了一眼。因为是夏天，院子里并没有多少人，不过他们也被静止了。
“你把整个城堡的人都静止了？”他问。
梅林笑了起来。“你注意到那些树了吗？”
邓布利多看了过去。所有的树叶都纹丝不动，空气中没有风，云朵也因此而静静地漂浮在空旷的天幕。他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却发现窗外的光线点亮了空气中的尘埃颗粒。它们就那么挂在空中，悬浮着。他用手穿过它们——尘埃被推开，然后再次静止，在他手所经过的位置留下一个完全干净的空间。
“是不是很酷？”梅林问道，和他一起在空中挥舞着手臂。“我花了很久才注意到这些尘埃，比你久多了。”
邓布利多犹豫了很久才再次开口。“你刚刚是停止了时间吗？”
“是的！”梅林高兴地说，“不过，我不能坚持太久。这是我的新必杀技。以前，每当我想让人们相信我是——呃，我——的时候，我就会召唤闪电和雷鸣。不过这招在文艺复兴时期开始就不再那么有用了。”
邓布利多又瞥了一眼福克斯。“他不会……窒息吧？”
“不，他并没有在呼吸。就目前而言，他几乎就像不存在一样。”
“那我们呢？”
“好问题！”梅林说，“事实上，是的，如果我们不挪到另一个地方的话，我们会最终耗尽这里的空气而窒息身亡。但我们在这里应该还能呆上好一阵子。”
“我明白了。” 邓布利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我推测，在这两种情况下，你都不会死亡？”
“哦，不，我已经死了一百万次了。”梅林说，“我只是不会一直持续在‘死亡’这一状态。不知道为什么。”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除了重复这一句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出于某种原因，我也不会变老。”他补充道，“人们认为我年迈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幅该死的画像——嗯，说来话长，总之我并不介意。有时候，让人们认为你已经离世了还蛮有用的。”
“哦。”邓布利多吸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英语肯定都不是你的母语。”
“不。”梅林叹了口气，“它应该是我学会的第七门语言。我花了很多精力学习法语——当时我真的以为它会流行起来——可惜没有。实际上，我是最近才学会英语的。我还在等着法语再度兴起呢，甚至德语也行。”
邓布利多不知道对梅林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最近”到底是什么，但他没有问。
“所以，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梅林——梅林——将话题拉回了谈话的最开始。现在回想，这仿佛都是几天以前发生的事了。
“呃。”邓布利多说，“这一点略有改变。你愿意与凤凰社联手吗？”
“当然。”年轻人神情认真地回答，“我真的不能让邪恶的黑魔王死而复生。要知道，平衡大概算是我的责任。”
“我想你不能直接打个响指把他送走了？”
梅林叹了口气。“这次不行。因为预言的存在，我不能干涉他们。干涉预言永远只会帮倒忙。我的确有能力亲手杀了他，但相信我，很快，你就会希望我没有的。这是我吃了不少苦头才明白的。所以不，他必须由哈利来打败。但我可以提供帮助，而且我会帮的。”
“谢谢。”邓布利多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建议你会会凤凰社的成员。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总部的位置了。”
“呃，是的。”
“……而且你还去过了。”
“好几次了，是的。”
“你打算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吗？”
梅林摇了摇头。“我相信，考虑到你是他们的领袖，就目前而言，你知道就足够了。我的存在可能会影响你的权威。我不怀疑他们最终会发现，但最好是建立在对我有一定了解之后。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所隐瞒。”
“我理解。”邓布利多说。说实话，他对不必把“伟大的梅林”介绍给凤凰社而略感宽慰。
“哎呀。”梅林说，突然，整个办公室——机器、画像、凤凰——又活了过来。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忘记放手了。”梅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邓布利多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你是如何做到在无意识地情况下连续消耗如此巨量的魔法的？”
梅林的回答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邓布利多喊道：“请进！”
“教授！”麦格几乎是在叫喊，“你知道吗——哦，抱歉，年轻人。你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一个穿着麻瓜衣服的男孩刚刚在大厅里飞来飞去——我是说，字面意义的‘飞来飞去’——而且还对着空气大喊大叫，身后跟着一群吵吵闹闹的幽灵！”
“哦，呃，那是我，教授。”梅林说着将椅子转过来看着她，“我对这场骚乱表示抱歉。走廊里看着是没人的样子来着。”
“什——”麦格教授磕巴起来，“那不是——到底是怎么——”
“米勒娃，”邓布利多说，“请坐下吧。”
梅林把他的椅子移到一边，并让另一张椅子凭空出现。麦格坐下了，尖尖的帽子仍然不解地歪着。
“这位是凤凰社的新成员。”他开了个头，同时思考着下一步该说什么才好。
没关系，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嗯哼，是我。邓布利多瞥了一眼梅林，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你可以告诉她，他继续道，反正她已经看到我在画像前大喊大叫了。那些该死的幽灵在去大厅的一路上都在叫我的名字。
“校长？”麦格纳格尔一脸关切地问道。
“呃——”
“好了。”梅林站起来宣布道，“我也许应该下去看一眼宾斯教授。这个人简直不知‘放弃’二字怎么写。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我大概都会在下面。”
现在他竟然要把摊子丢给我了。
如果她不相信你，一会儿下来找我。
邓布利多被传唤了。对于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文末注释:
[1]（因为这一句原文感觉太典了，老梅干的味道冲得不行，所以想放上来hh）原文：It carries an air of gravitas!
[2]魔法王子：the Prince of Enchanters（HP的设定）。
[3]英国橡木：根据HP的设定，梅林的魔杖“长度与杖芯未知，英国橡木材质”。但是这个即便在HP世界里，这个说法也只是猜测，并无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