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与龙
“小天狼星的妈妈又开始了。”当韦斯莱夫人与蒙顿格斯·弗莱奇不断升级的争论吵醒了那只尖叫的野兽时，乔治叹了口气。现在变成三个喊叫声相互比嗓门了。
哈利想把门关上，以稍微隔绝一下声音，这样众人才能继续清洁客厅的工作。但在他这样做之前，一个家养小精灵闪进了房间。他非常苍老，弓着背向房间的另一端走去。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哈利、罗恩、赫敏、金妮和双胞胎都站在一旁盯着他一般，用嘶哑、低沉的声音不停地嘟囔着。
“……闻着就像阴沟和罪犯的气味。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讨厌的老败家子，带着她的小崽子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如果她地下有知。哦，真是耻辱，泥巴种、狼人、叛徒还有小偷……”
“你好，克利切。”弗雷德非常大声地说，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家养小精灵愣在了原地，停止了嘀咕，并发出了一个非常明显且不令人信服的惊讶声。
“克利切没有看到年轻的主人。”他说着，转过身向弗雷德鞠了一躬。他的脸依旧对着地板，用清晰可闻的声音补充道：“是老败类的讨厌小崽子。”
“对不起？”乔治说，“最后那句我没听清。”
“克利切什么也没说，”小精灵说着向乔治再鞠了一躬，然后再次补充道，“这就是他的双胞胎了，一对不正常的小野崽子。”
假若不是被其公然的下流行为吓了一跳，哈利一定会大笑起来的。
“……哦那泥巴种也在呢。”克利切继续说着，“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地站在那儿。还有个新来的男孩，克利切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这里做什么？克利切不知道……”
“克利切，这是哈利。”赫敏试探地说，“哈利·波特。”
如果你以为克利切这个时候会意识到他们都能听清他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相反地，他只是比以往更快、更愤怒地嘟囔道：“那泥巴种居然跟克利切说话，就好像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克利切的女主人看到他有这样的同伴——”
“不许叫她泥巴种！”罗恩和金妮同时喊了起来。
“没关系。”赫敏低声说，“他脑子不太正常，他不知道自己在说——”
“他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弗雷德非常厌恶地盯着克利切说。
与此同时，克利切正直直地盯着哈利，嘀咕着哈利和黑魔王种种。
“知道吗，我们都能听见你的话。”一个声音从哈利身后响起。
克利切这回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尽管窗户紧闭，罗宾还是以某种方式回到了房子里。现在他正把身后的门关上，同时向地板滴着烟灰。哦，原来是从壁炉进来的。在检查完走廊情况后，罗宾回头看着克利切。后者立即颤抖了起来，几乎是将自己平放在了面前的地板上。他用颤抖的声音对着地毯咕哝了一些听不清的东西。
罗宾迅速跪在他面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人！”家养小精灵呜咽着说，“克利切很抱歉，他不知道您在这里——”
众人越过两人的脑袋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罗宾叹了口气，仍然跪坐在家养小精灵面前的地板上。“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一千次了，不要这样叫我。我敢肯定，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一千次’。总之，你为什么要羞辱我的朋友们？”
克利切号啕大哭起来并试图再次鞠躬（这动作都快成习惯了），但罗宾阻止了他。
“克利切不知道艾默瑞斯与一个泥巴种是朋友——”
“克利切。”
“——又或者是哈利·波特，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你知道的，我几乎和所有人是朋友。半人马、独角兽、家养小精灵、人类——任何样子的人类。”
“克利切听说艾默瑞斯是个斯莱特林。”克利切低声说着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
罗宾笑了笑。“分院帽从来都不确定该把我放在哪儿。而且，无论如何，这都不重要。”
克利切继续颤抖着，躲避着罗宾的目光。
“求你了，克利切。”罗宾温柔地说，“别再用这个词了？”
克利切抬起头来，使劲点了点头。“克利切说脏话了，艾默瑞斯。”
罗宾对克利切笑了笑，走向门口，并在离开前最后看了眼大家。
“刚才他妈的是什么鬼？”乔治说。
“他为什么叫你‘大人’？”哈利补充道。
罗宾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们从不向我解释。”然后，在他们能进一步询问之前，他继续道：“总之，我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昨天听到的事。不过显然，他们认为伏地魔在寻找某样他上次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他们都对他喊道，希望能终于为昨天的讨论画上句号。
罗宾说：“呃……他们没有说。抱歉。但我认为他们知道它在哪里。不幸的是，他们也没说具体在哪儿，但倒是有张地图。不过，你们应该也没有碰巧看到过，对吧？”
哈利摇了摇头。“我们进去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干净了。”
“真不走运。我希望它至少被保护得很好。”
“鉴于邓布利多的前科，”罗恩说，“我很怀疑。”
“这么说，他是有丢东西的习惯？”
“你可以这么说。”哈利说，“我们第一年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用一只三头犬和一堆谜题来看守魔法石。”
“致命的谜题。”罗恩补充道，“不过，依旧，是谜题。”
“真是奇怪。”他说，然后沉默地矗立了三十秒。
“哦！”他突然惊呼起来，“哈利，我发现阿米莉亚·博恩斯将在你的听证会上对你进行审问。她很公正，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不属于那部分阴险的魔法部成员。但另一方面，福吉可能会试图掺和进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理会他和他的亲信。”
“他说的对，哈利。”当注意到他一直惊愕的表情后，赫敏道，“我听说过她，她会看出来这是自卫的。”
哈利点了点头，并在他们继续进行清洁工作的过程中，试着不去想这件事。
他没有成功。尽管他知道，从逻辑上讲，他的朋友们应该是对的，而且肯定是在为他着想。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无法摆脱肚子里的上下翻滚的恐惧感。在听证会的那天早晨，他甚至无法吃掉早餐。他敷衍地吞下了一些土司，向小天狼星、卢平、唐克斯和韦斯莱夫人道别，然后与韦斯莱先生一起去上班。
他们一路走到地下车站，并没有用幻影移行，然后下了车，把自己塞进一个废弃的旧电话箱里，以便从人行道下面进入魔法部。从有金色喷泉和孔雀蓝天花板的巨大大厅，到下到韦斯莱先生所在楼层的电梯，到处都是人。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上有完全独立的紫色备忘录飞行通道，当哈利跟着韦斯莱先生在走廊上走时，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备忘录走得特别慢。
它正被一只蓝色的蝴蝶艰难地拖着。哈利环顾四周，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这个逐渐接近自己的生物，做了个询问的手势。蝴蝶只是把备忘录丢在他的手里，然后就飞快地走了。
备忘录
致：阿米莉亚·博恩斯夫人，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
来自：康奈利·福吉先生，魔法部部长
抄送：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夫人，高级副部长
日期：8月12日
关于：哈利·波特先生的审判
请注意，波特先生的审判已被移至上午8点在第十法庭举行。
现在已经是7点57分。
“韦斯莱先生！”哈利喊道，追上他并将纸条塞进他的手里。
他迅速读了起来。“到底——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哈利？”
“我不知道，它直接从空中掉下来的。”
韦斯莱先生将双手甩向天空，领着哈利疯狂地冲回电梯，按住下降按钮，不断地喃喃自语。
“这下面，这下面。”两人几乎是摔出电梯后，他喘着气道，带着哈利走下楼梯，“电梯甚至都不会下到这么远……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下面举行，我……”
他们跌跌撞撞地停在一扇黑暗、肮脏的门外，门上有一把巨大的铁锁。
“去吧。”韦斯莱先生在喘气间隙说到，背部直接脱力地靠在墙上，“快进去。”
“你不——你不和——”
“不不，我没资格。祝你好运！”
哈利不情愿地推开沉重的门，走了进去，并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停住了脚步。这个大暗室熟悉得可怕——这是邓布利多冥想盆里的那个暗室，也就是莱斯特兰奇夫妇在阿兹卡班被判处终身监禁的地方。黑暗的石墙被手电筒的光照得很暗。在他的前方，朦胧的人影坐在最高的长椅上，几乎不可见。房间两边的长椅上是空的——除了一个身材瘦削、耳朵很大的家伙，他向他闪过一个令人心安的微笑。感谢梅林，这里至少有一张熟悉的面容。
“请坐。”一个冷酷的男声说，声音响彻整个法庭。
哈利把目光投向房间中央的椅子。幸运的是，当他姿态僵硬地坐在椅子的边缘时，椅子手臂上覆盖着的铁链并没有移动过来捆绑住他。在他上面，他可以看到大约五十个人，都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左胸上绣着一个银色的W。正中间坐着的是康奈利·福吉，魔法部部长；他的左边是一个方脸女巫，留着灰色短发，戴着单片眼镜。
“很好，”福吉说，“既然被告终于到场了，我们就开始吧。你准备好了吗？”他朝着板凳另一头问道。
“是的，先生。”珀西·韦斯莱急切的声音应道。哈利看了看他，想在他脸上找到认出自己的迹象，但无果。
“8月12日审判，”福吉开始了，珀西羽毛笔“刷刷刷”的声音与人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房间，“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斯·波特违反《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一案。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审判记录员：珀西·伊格内修斯·韦斯莱——”
“被告方证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他飞速转过头，差点扭到了脖子。
邓布利多镇定自若地大步穿过房间，即使在与哈利平行的时候也没有和他对视。
“啊，”福吉说，“邓布利多。是的。这么说，你是——呃——收到我们关于听证会的时间和——呃——地点改变的消息了？”
“事实上，”罗宾言之凿凿地插入进来，引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们三位的猫头鹰似乎同时患上了一种严重的、难以捉摸的疾病。它们先是遗忘，然后还丢失了你们的信件——这可是当我们所有人都在博恩斯夫人的办公室外晃荡的时候，您的一位好脾气雇员非常友好地告诉我们的。”
灰头发的女人把她的单片眼镜对准了正虚张声势的福吉。
“是——好吧——我想我们还需要几把椅子。我——韦斯利，你能不能？”
“不劳费心，不劳费心。”邓布利多愉快地说道。他魔杖一挥，两张软绵绵的扶手椅凭空出现在哈利两侧。
罗宾和邓布利多在入座时礼貌地相互行了个点头礼。哈利摇了摇头，被这两个奇特巫师的一来一回弄得有点头晕。
“是的。”福吉说着，在自己的记录里翻了翻，抽出一张羊皮纸，“那么，嗯。所以。指控。是的。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被告以前曾因类似的指控受到魔法部的书面警告，这次又在完全知道自己行为是违法的情况下，蓄意地、明知故犯地于8月2日九点二十三分，在一个麻瓜居住区施用了一个守护神咒，此行为触犯了1875年《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C段，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第13条。你就是居住在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斯·波特？”福吉问道，越过羊皮纸瞪着哈利。
“是的。”
“你三年前曾因非法使用魔法而受到魔法部的正式警告，是吗？”
“是的，但——”
“但你却在8月2日的晚上召唤了一个守护神？”
“是的，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
戴单片眼镜的女巫打断了他。“你召唤了一个完全成熟的守护神？”
“是的，因为——”
“一个有明确形态的守护神？”
“一个——是的，它是一只雄鹿。每次都是一只雄鹿。”
“每次？你在这之前就召唤过守护神？”
“是的，我一年多前在学校里学会的。是卢平教授教我的，因为——”
“真是了不起。”她低头盯着他说。她周围那些嘀嘀咕咕的男女巫师们，一部分相互点了点头，另外的则摇了摇头。
“这不是关于本次魔法施展有多么令人佩服的问题。”福吉不耐烦地说，“事实上，我认为，鉴于这个男孩是在麻瓜的眼皮底下施展的魔法，它越是令人佩服越是糟糕！”
相较于其他巫师们的交头接耳，真正让哈利忍不住开口的，其实是珀西道貌岸然的点头。
“我这么做是因为摄魂怪！”他冲口而出，这回没人来得及打断他。
“摄魂怪？”博恩斯夫人眉毛飞得老高，差点让她的单片眼镜掉下来，“你是什么意思，孩子？”
“我是说当时那条巷子里有两个摄魂怪，直朝我和我表哥逼来！”
“我就知道我们会听到诸如此类的鬼话。”福吉用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音量嘟囔道。
“小惠金区出现摄魂怪？”博恩斯夫人说，“我不明白——”
“那就让我来解释一下。”福吉回答，“这显然是一个绝妙的托词。因为，众所周知，麻瓜是看不见摄魂怪的，所以这只能是你的一家之言，没有证人……”
罗宾用他的椅子发出了令人厌恶的摩擦声，并指了指自己。
“咳咳。”他大声说，“证人。”
交头接耳的男女巫师们都转向了他。
“你的意思是，”博恩斯夫人率先开口，“在所谓的袭击事件中你也在场？”
“是的。”
“那很好。”福吉不相信地说，“那你如何描述事件？”
“是这样，我在晚上散步的时候，天突然变得很黑很冷，这时我注意到两个摄魂怪在小巷里偷偷摸摸地晃来晃去——”
福吉嗤笑了一声：“偷偷摸摸？每个人都知道摄魂怪是滑行的——”
“是的，好吧，他们以一种我认为是偷偷摸摸的方式滑行着，所以我一路跟着它们，然后发现它们正在攻击两个少年。哈利正试图召唤出一个守护神，但考虑到他的年龄，我猜想他需要些帮助。不过，他最后还是成功了，摄魂怪也被赶走了。”
哈利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暗示他只是像哈利那样赶走了摄魂怪，而不是让它完全消失了，但他不打算质疑。
“你是否也能召唤出有形体的守护神？”博恩斯夫人问。
“是的，我在学校也学过。”
“那它是何种形态？”福吉插话问。
“什么？”
“能够看到你有能力施展此咒语的证据，或许能够帮助威森加摩——事实上，这话对你们两人都适用。”
罗宾考虑了一会儿部长的意见，随后神情一亮。
“哦，我明白了。”他愉快地同意道，“这是在防止我们实际上是赤手空拳地击退了摄魂怪。没问题。”
“准备好了吗，哈利？”他小声问哈利，后者点了点头，在唤起一段快乐的记忆的同时，闭上了眼睛以试图忘却掉自己所在的暗室。
“*呼神护卫*”他身旁传来一声低语。他稍微大声地重复了这句咒语，一头雄鹿从魔杖尖端被逼出。
哈利睁开双眼：成功了。一只空灵的雄鹿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法庭上，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存在实际上让他感觉好受了些。他并没有看到罗宾的守护神，直到一声轻柔的俯冲声在他头上响起。他和邓布利多都抬起头来。
那是一条龙。一条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龙，大到在这个潮湿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它为整个威森加摩都覆上了一层蓝色的光辉，使他终于能够准确地看清他们的脸——至少，能看清那些没有试图躲避这只巨兽的人的脸。在他身边，罗宾无声地笑了一下，巨兽消散在了一片朦胧的光晕里，哈利的雄鹿紧随其后。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我依旧不相信。”福吉宣称，但继续不时地朝天花板投去警惕的一瞥，“摄魂怪游荡到麻瓜的郊区，然后恰巧遇见了一名巫师？”
“哦，我认为我们谁也不会相信摄魂怪出现在那里是一种巧合。”邓布利多轻言慢语道。
“哦，当然。”罗宾挎着嘴角表示同意，“这几率！”他摇了摇头。
好极了，现在他们两人联手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福吉冰冷地问道。
邓布利多看起来像是准备回答的样子，但罗宾抢先了一步。哈利觉得自己又开始头晕了。
罗宾身体前倾，从嘴里发出一声夸张的抽气声：“您不会是说——有人失去了对摄魂怪的控制吧。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他开始从座位上起来，“报纸报道可是会为之疯——”
“我向你保证，”福吉急切而大声地说，“魔法部对摄魂怪有完全的掌控。没有必要惊慌失措。”
“哦。”罗宾又坐了下来，“好吧，那为什么魔法部的人要命令几只摄魂怪进入小惠金区呢？”
在这句话之后的完全沉默中，福吉右边的女巫探身向前，使哈利第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坦率地说，她的外表令人震惊。她那张宽而扁的、肌肉松弛的脸和大大的、挎着的嘴使他立即把她和癞蛤蟆联系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一个黑色的天鹅绒蝴蝶结像苍蝇一样栖息在她的头顶上。
“本主持准许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发言。”福吉说，似乎为自己不必回应而松了一口气。
当她张开嘴时，哈利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个沙哑的嗓音，但实际上，女人的大惊小怪、又尖又细。
“我想我一定是理解错了，艾默瑞斯先生。”她带着扭捏造作的笑容说，“我真是太笨了，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您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是魔法部命令了对这男孩的攻击！”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利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会吧！”罗宾喊道，再次浮夸地演了起来，“您不会认为魔法部里有神秘人追随者吧！”
哈利注意到罗宾一反常态地使用了伏地魔的别称，但在随后几秒钟的喧嚣中，他没来得及细究这其中的意味。
“当然不是！”福吉喊道，“多么荒谬的想法！”
“这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邓布利多插话说，“那么，我很高兴魔法部将对那两只摄魂怪未经授权就进行攻击的原因进行调查。”
福吉被弄得有些结巴起来。“我想提醒大家，这些摄魂怪的所作所为——如果它们确实不是这个男孩想象出来的话——也不是本次听证会的主题！”福吉说，“我们是来审查哈利·波特在《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下的罪行的！”
“当然如此。”邓布利多说，“但摄魂怪在那条巷子里的存在与之密切相关。法令第七条规定，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包括巫师本人或同时在场的其他巫师或麻瓜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们对第七条很熟悉，非常感谢！”福吉咆哮道。
“当然。”邓布利多不卑不亢地说，“那么我们一致认为，哈利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守护神咒，恰恰属于该条款所描述的特殊情况？”
“如果有摄魂怪的话，对此我深表怀疑。”
“你已经从一位目击者那里听到了证词。”邓布利多打断他说，“我相信，如果你对事件的真实性仍有疑问，他不会反对再次接受询问的。”
“我——那——邓布利多，你有没有费心去算过，这孩子到底编造了多少荒唐可笑的谎言，就为了掩盖他在校外公然滥用魔法的行径？我想你已经忘了他三年前使用悬停咒——”
“那不是我，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哈利辩解道。
福吉浮夸地朝他的方向做了个手势。“你们看！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麻瓜的家中！请问这可能吗？”
“这次事件所涉及的家养小精灵目前受雇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邓布利多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马上将他召来作证。”
“我——不——我没有时间听家养小精灵胡扯！而且他在学校里干的那些坏事我还没有开始说呢。”
“哦。”罗宾带着困惑的表情说，“我以为本次会只是关于守护神的——抱歉，我不清楚刚才提及的任何其他事件。”
他们上方的几位巫师不自在地在座位上动了动。
“据我所知，”邓布利多说，“哈利因为一个特定的行为而受到指控，并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辩护。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你们的判决。”
哈利侧身望了他一眼，他完全不确定告诉威森加摩他们实际上应当做出决定了是否明智。不过邓布利多似乎对哈利试图吸引他目光的做法视而不见，所以他转而瞥了一眼罗宾。他看见罗宾将头微微倾向法官席，并飞快地，模仿了一下青蛙用舌头捉苍蝇的样子。哈利迅速转过头去，以免自己笑出声。
“赞成指控不成立的请举手？” 博恩斯夫人用洪亮的声音说。
哈利猛地抬起头。他们终于结束了窃窃私语。一只只手举了起来……超过了一半！
他本想数一数，但还没等他说完，博恩斯夫人便接着大声询问：“赞成罪行成立的请举手？”
福吉举起了他的手，还有其他六七个人，包括他右边那个蛤蟆女巫。
“很好，很好，”福吉用因愤怒而扭曲的声音说，“……指控不成立。”
“太好了。”邓布利多轻快地说道，跳起身来，拔出魔杖，消失掉两张扶手椅，“好了，我得先一步离开了。祝大家今天过得愉快。”他从暗室中走了出去，期间从未看哈利一眼。整个威森加摩似乎也没有人在注意哈利，除了那个叫乌姆里奇的女人，她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来吧，哈利！”罗宾的声音在哈利身边响起，“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想在这个阴暗的暗室里再多呆一秒钟了。”
他们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离开，并在门口差点撞上看起来忐忑不安的韦斯莱先生。
“邓布利多没有说——”
“澄清了，”哈利高兴地喊道，“所有指控都不成立！”
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韦斯莱先生用双手抓住哈利的肩膀说：“哈利，这真是太好了!不过，当然了，证据在前，他们本就不可能判你有罪。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假装我没有——”
法庭的门再次打开，将韦斯莱先生打断，巫师们从中鱼贯而出。
“梅林的胡子！”韦斯莱先生不解地喊道，将哈利拉到一边，为一众巫师让出过道，“你是被全院审判的？”
罗宾奇怪地咳嗽了一声。“呃，是的，部长还有其他所有人都在。”
“哦，抱歉，我是亚瑟·韦斯莱，哈利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
罗宾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是了，当然，我是罗宾·艾默瑞斯，在摄魂怪的问题上帮了哈利一点忙，虽然最终看来他其实并不真的需要。”
“那，你们是认识彼此了？”韦斯莱先生问。
“嗯，我们现在认识了。”哈利高兴地说，突然间比过去几周的心情都要开朗许多。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那么，是这样。” 罗宾开口道，一边说一边往走廊深处挪了挪。当珀西·韦斯莱跟随部长穿过他们身后的法庭门，从他父亲的视线之外经过时，哈利理解了罗宾这么做的原因。“我知道您在这里工作很忙”他继续说道，“所以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带哈利回家。直接幻影移行会比在城市中游荡安全得多……”
“不，不！”韦斯莱先生立即说，“我可不能麻烦您。我带他回家再过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的提议。”
哈利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为什么韦斯莱先生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接近格里莫广场。罗宾也一样清楚其中的缘由，故而只是对着哈利再次咧嘴笑了笑，说：“哦，那好吧! 回头见，哈利。韦斯莱先生。”
当他们再次走过喷泉时，尽管那些围绕着两位男女巫师的魔法生物们脸上都挂着怯生生的奴隶神态，哈利还是把他的整个钱袋倒进了水里。毕竟，捐款最终都是流向圣芒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