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季,第五章:塔康尼克
Sylvia和她的母亲在东菲什基尔的这家太阳石化停下的时候,永远的改变了她们的人生。
我们寻找着迹象和征兆来提示那些等着我们的剧变,但它们通常都是当我们在普通的地方做着普通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看网飞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当你在超市决定买哪个牌子的格兰诺拉燕麦片的时候,一个关于怀孕的电话突然打来。当你停车加油的时候,突然发生的暴力行为。
寻找爱丽丝,Joseph Fink创作,Jasika Nicole演出,消逝制作。
Sylvia母亲的名字也叫Sylvia。如果一个男人用他自己的名字给他的儿子命名,大家都不会多想,甚至有时候一个家族里数代的所有男人都会共用一个名字。但是一个女人用她自己的名字给她的女儿就会让大家感到困惑了,Sylvia说。
当她还小的时候,她并不会对和她母亲有相同的名字这件事多想。后来她发现这很奇怪,而她不想变得奇怪,这让她对此充满戒备,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名字。而等她到了青春期,她埋怨她的母亲,不愿继续叫Sylvia了。我问她她想叫什么名字。
“Skip(跳过)。”她说。
“真的吗?”我问她。
“真的,Skip。”她说。
“别当个混蛋。”她是对的。我道歉了。
“你希望我叫你Skip吗?”
“不,”她小声说,“自从…自从我母亲的事之后,我就重新叫自己Sylvia了。我不再在这件事上逆反她了,我理解了。我在她离世之后完全理解她了。我希望我还能跟她说这件事。”
我让她蜷缩在我的臂弯中。我已经很久没有安慰任何人了。
Sylvia就是那个晚上第一个看到它的人。一个人在垃圾桶附近抽搐着。她想也许他受伤了,也许是个瘾君子,尽管这个乡村地区并不经常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当她发现这是个蹲着的人,而正在殴打某个在他身下的东西的时候,她的胃还是翻腾了一下。
他的身下是另一个人。
Sylvia看到了,但是却无法理解,一个人正在吃另一个人。
“妈妈,”她小声嘀咕,“妈妈!”
而她妈妈转过身来,上帝保佑,她做出了值得称赞的事,没有像我一样畏缩,也不会像我曾经那样逃跑。她咬紧牙关,说:“Sylvia,亲爱的,你快点跑到加油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她拿出手机打给了警察。
但是当然,警察也帮不了她。
无论如何,Sylvia在蓟人注意到她的母亲看到了的时候就跑掉了。如果Sylvia也在那里,如果他知道实际上由两个目击者……
但他只知道一个目击者。一个需要对付的人。
并不只有蓟人,她说。那还有第二个人。
她在太阳石化加油站的周围走来走去,摆出仔细调查的样子。但是我能看到她紧紧抓住衣服下摆的手在发抖。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是个创伤。
“我们在这里什么也找不到。”她说。
“不。”我说。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说,“这里已经什么证据也剩不下了。”
“不。”
“但事情就是这样,Keisha。我记得还有第二个人。那个蓟人有个帮手。”
她长久地凝视着她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母亲的地方。
“我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我说。
她点点头,“好的,我们走。”
塔康尼克公园大道风景如画。一条蜿蜒向前的路。感觉就像在林中漫步一般。但是林中漫步是一件你想要徒步慢慢走的事,不是开着车飞驰而过。这是条危险的路。没有街灯,拐弯很急,很长一段都没有路基,只有迎面而来的石壁,和另一侧单薄的栏杆。
如果人生也总是在美丽与危险之间的动态平衡,那么康塔尼克就正好被铺砌在中间。
在哈德孙河北侧,我们在一家犹太餐馆吃了美味的沙拉三明治。这家餐馆的广告上写着,当然是完全错误的,“在加拿大边境之外最后一家犹太餐厅。”
我们在路上看到山腰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个地方被雕刻成了一张人脸的样子,而在那面前,有一个坐在宝座上的巨人。他的脸非常扁平,弯曲成了一个球面。在山的那边还有其他雕塑。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没受到朝拜的神的神殿。
Sylvia在她的母亲开始喊叫的时候跑了出来。加油站这一侧的灯光很贴心的被调暗了。没有警察来的声音,没有任何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援助的迹象。
“你想看,”蓟人用一种从喉咙中渗出来的声音说。他拖着一条腿向前走,而他身体的剩余部分向后倾斜着,“现在你就能看到了。”
Sylvia向着他们走了一部,但她的母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的母亲举起一只手。你离远点,你躲起来。
“而我照做了,我想。”她说,“我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全都是悲伤和鲜血。但是我记得在几个小时之后,我蜷缩在塔康尼克另一侧的灌木丛里,躲藏着。我记得附近的草叶中传来了脚步声。我猜那是穿蓟衬衫的男的在找我,但他没有找到我。还没有。”
这个故事还有一段,正是我们现在试图理解的那一段。还有别的什么人和蓟人在一起。Sylvia记得那是个戴兜帽的人,最后站在她的母亲身边。只有那个蓟人和那个戴兜帽的人。瘦小,没有露脸,他的手臂伸向她的母亲。
“有什么人帮蓟人杀害了我的母亲,我想知道那是谁。”她说。
我们在红钩子地区的一个酒吧里吃了鸡翅。吧台的另一端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
“我经历了尼克松时代,你要知道,”那个老人说着,摇了摇头,“我经历过尼克松时代,而我还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可怕的时候。”
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的,第二天早上去了位于波基普西的达奇斯县警察局。在前台的女士看起来很友好。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当然已经不是警察了,但她曾经是。
“我能帮你吗?”她问。
这是个好问题。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帮我。
我们解释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几年前发生的杀人案。给出了细节。她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
“嗯,”她说,“不是这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Sylvia说。
“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一起杀人案,两人遇害,只过去了几年而没有嫌疑人被捕。为什么他们把这算作结案?”她皱起眉头,浏览着他们存档的卷宗,“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结案?”她又问了一遍。
她的语气并不是疑惑,而是绝望。她完全清楚为什么他们要结案。她看着我们,嘴半张着,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把话说出口,然后还是说了出来。
“去那边的宫殿餐厅吃午餐吧。就在那个拐角处。那的菜还不错。”
我和Sylvia谢过她,去了餐厅。一个24小时服务设施,停车方便,还有他们自己的室内面包房。那种你在东北部区域之外找不到的餐厅。
我们的火鸡三明治吃了一半的时候那个女人出现了,还带着一个档案盒。
“我想让你们知道我们中还是有些人不信这个邪的。我们还是认为我们所做的事,是错的。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不全都是他们那一边的。”
她把那个档案盒放在我们的桌子下面。“这里没有多少东西,但还是拿上吧。我不是,嗯嗯。只是我不是。”
她没等我们反应就转身离开了。我们的服务员问我们对咖啡是否满意。
我们很满意。
在哈德孙山谷的苹果园中还笔直的排列着几个葡萄园。就像很多葡萄酒并不出名的地方一样,这里也在认真的建立一个葡萄酒行业。也许作为我喝过的最好的纽约产的葡萄酒还行。但是气候正在变化,谁知道呢?当然那些葡萄酒的著名产地就要失去他们的气候了,而这些被嘲笑的地区中的一些将会成为新的波尔多。或者,所有人都只是忙着从我们被淹没的城市中逃出来,而没有时间关心葡萄酒的事了。
那个盒子几乎是空的。这个案件并没有过什么真正的调查。警方知道杀人的是谁,所以官方几乎没有任何线索。这基本上事最低限度的文件了,还是一大堆文件,但是几乎没有说明任何问题。大量现场基本实际事实的复述,对官方所采取行动的描述,一种按部就班的写作风格,故意让读者感到厌烦。
老Sylvia Parker,另一个饥饿者的受害人。
但其中还有一个确实有趣的东西。一个马尼拉信封,折叠着,用包装胶带粘成了木乃伊。我从包里拿出到来,把它撕开。里面是一盒盒式磁带。
“加油站的监控录像?”我说。
“哦,上帝保佑,希望是。”她说。
“我们要怎么播放这个?”
“好吧,这个地方有的是古董。”
我们去了哈德孙地区我们能找到的最脏的古董店。一间位于地下室的铺子,外面挂着儿童画画风的放风筝和玩滑板的动物。墙上挂着一只正在散架的驼鹿标本。在后面,有一架以15美元出售的VCR/TV一体机。
我们在索格蒂斯找了一家便宜的一层汽车旅馆找了个房间。甚至没把我们剩余的东西带进来,只拿了电视和录像带。
我拉上窗帘。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插上了电视,将磁带插进插槽。(录像机的声音)
扭曲的颜色和静止的数字,也许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带子坏掉了。但它随即变成了一个从加油站侧面拍摄的宽镜头。Sylvia的母亲靠墙站着,而蓟人正在向她走去。并不是去年跟踪我的那个蓟人,是另外一个。一样畸形,一样呲牙咧嘴。
然后Sylvia从门里出来了,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尖叫着。那个蓟人看到了年轻的Sylvia,露出了一个下垂的、融化般的微笑。
“并不是这么回事,”Sylvia说,“我藏起来了。她做手势让我逃跑。他根本没看见我。”
在录像带里,蓟人转向Sylvia的母亲。他没走太远就扑向了她,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在那里,确实有个戴兜帽的人影。我没看到他是从哪来的,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阴影中的人,就像他一直都在那只是我没注意到一样。那个人向Sylvia的母亲冲过去。在录像带中,Sylvia又发出了我们听不见的惨叫,这盘录像带没有录下声音。她也向着她母亲跑去。
在其他任何事发生之前,蓟人撕开了老Sylvia Parkers的喉咙。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语言能描述。他这么做了,就像有人从货架上拿下一盒麦片一样。他收回了手,现在他的手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而Sylvia的母亲脖子上现在出现了一个裂开的伤口。
Sylvia又尖叫起来,不是在录像带里的那个,而是房间里在我身边的这个。我紧紧抱住她,而她靠在我肩上尖叫着。
戴着兜帽的人走向两人,用他的手臂绕住了Sylvia的母亲。他看起来像是要把她推倒在地。这个濒死的女人长长的凝视着那张对我们而言的看不见的脸,他看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比她自己的死亡更令人震惊的东西,然后就死去了。
蓟人将他从那个女人身上撕下的部分扔到地上,然后随手把正向跑到他够不着的地方的Sylvia抱起来。他把她举起来,就像一个看着自家孩子的家长一样。他大笑着。嘴张得越来越大。
而那个戴兜帽的人从蹲着的地方站起来了,过来抓住了蓟人得头。他向后猛地一拉,他的力气一定大得出奇,因为那个蓟人就像毫无重量一样向后摔去。
Sylvia摔倒在地,然后简单来说,那个戴兜帽的人把蓟人拆开了。先是把他的胳膊和腿扯下来,然后把头扯下来。动作非常快。
Sylvia不省人事得躺在地上。戴兜帽的人把她抱起来,带她出了镜头,然后画面一片黑暗。
Sylvia摸了摸屏幕。
“他救了我。我一直以为他帮蓟人杀了我母亲。我以为我自己逃掉了。但是如果不是有那不知道是谁得人在的话,我本来也会死的。”
“不管那是谁,他一定非常,非常强壮。”我说。
“是,”她说,“而且看起来他是我们这边的。”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我问她。
“现在,我们又得上路了。”她说。
“你要做什么?”
“我要找到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还存在着一种强烈的善的力量。我还不会去追逐邪恶。首先我先去找到那善吧。”
她拥抱了我,而我也拥抱了她,热烈的。我们都哭了,当然了。
当然了。
“你会再见到我的。”她说。
“我好多了,”我说,“该死的,我好多了。”
咚咚咚。
(左声道)是谁啊?
(右声道)是谁啊?
(左)是我先问的。
(右)我也同样有知道的权力。
(左)是你敲了我的门。
(右)并没有什么门,我只是说了“咚咚咚”。
(左)如果没有门的话,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右)告诉我你是谁。
(左)当然了,但是首先告诉我你是谁。
(右)是谁啊?
(左)是谁啊?
(右)是谁啊?
(左)是谁啊?
(右)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左)是谁让我们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