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季,第三章:废弃的地方
曾经,在更好的日子里,我和Alice曾经一起做过很多次公路旅行。从克罗地亚的杜布罗夫尼克,经过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地区,到莫斯塔尔。我们到了租车的地方,在柜台的人用他自己的车载着我们开了几英里,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可以俯瞰大海的居民区。在那里,在水天一色令人晕眩的壮景中,她给我们看了一辆残破的车,车胎光秃秃的,开了裂。
“我们得开车经过山脉,”你说,“再过一阵就要下雨了,这辆车会害死我们的。”
那个人向我们保证这是在南克罗地亚我们能找到的仅有的自动挡机动车了。我们谁也不会开手动挡。那时候还不会。我看向你想看看你的决定。你一直都是开车的那个。我不喜欢开车。现在我喜欢了。或者说我只是说服了自己。
寻找爱丽丝,Joseph Fink创作,Jasika Nicole演出,消逝制作。
每次我想要躲在什么地方,想要放弃对溪湾公司真相的追寻,我就会看到那艘黑船在河口沉没的景象。然后,我会回去继续追寻,没过多久,我就又遇到了那天晚上在蓟人的城镇领导湾溪公司军队的那个女人。她和我们的工作路线都一样。我又一次尾随在她的身后。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线索,这次我可不想失去她。
要开着卡车跟踪还是挺难的。尽管他在我们的高速公路上无所不在,但是它还是—好吧,挺显眼的。所以我没有跟着她,而是尽我所能地抢在她前面。我从一条禁止卡车通行的路上切入了她的车道。泥浆飞溅,碎石在路上哗哗作响,然后来到一条窄路上。那里是一片草地,在中间有一棵树,树上开满了白花。阳光正好照在树上,似乎每朵花都在燃烧。这真是令人着迷,提醒了我们奇迹可以突然从偶然中,从你从未预料到的地方出现,比如说佐治亚州某处杂草丛生的田野。
我在一处防风林后面停了下来,我的腿抵在方向盘下面不停的抖动着,但是她没有过来。不管她是中途停下还是开得慢都花不了这么长时间。她上了另一条路,也许,或者是别的我不清楚的情况。该死的!怎么又这样!
所以我们两个。我和Alice在我们之前更好的生活中,开上了那辆轮胎光秃秃的旧车,它在莫斯塔尔被称为波斯尼亚最好的车,而我们开着它驶向了边境。
如果说山脉是脊背的话,那段海岸沙滩就是一片薄薄的皮肤。很快我们进入了塞族共和国,波斯尼亚的塞族地区。我们开车经过了一大片美丽的运河河农场,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一间大房子的墙壁,而天空就是天花板,农田就是地毯,还有东正教的墓地。一所发生过很多谋杀案的凶宅。一所闹鬼的房子。
我们继续深入了塞尔维亚,公路两旁都是燃烧的垃圾,一英里连着一英里,肮脏的燃烧着。未完工的烂尾楼,并不是战后重建,而是随着资金增加而缓慢建设的。一个砖瓦做成的储蓄账户。
沿路都是卖蜂蜜的摊位。这个区域内,似乎没有一所房子的门口没有摆出几个待售的罐子的。我们没有买蜂蜜。
我沿路而下寻找着—什么?我不是条寻回犬,高速公路也不是个路标或者细树枝,我要找的是路上的一辆卡车。我们不会留下痕迹的。或者说只要我们还带在路上就不会留下印记。但是沿着高速公路往前走了两英里,我看到泥泞的路基有一处不可能被认错的车轮碾压出的沟槽,两道宽阔的车辙穿过草地,通向了一处快要倒塌的农舍,这个小房子逐渐的已经快要被它所看管的农田长出的草所吞没了。
我把卡车停在路旁,然后沿着车辙印向前走,穿过了田地。它到了这所房子就停下了。我没有看到任何会来的车辙,当然也没看到卡车。不光是那辆卡车,我看这里似乎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即使是贫民窟的人也没有给这些倾颓的墙壁带来任何生机和动静。
在整个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到处都是废弃的农舍,但不是像这样的。这是一所自然死亡的房子。而那些是战争的受害者。那些家庭因为是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人,或者是塞尔维亚人,而被他们的邻居赶走了。想象一下,有一天,你的邻居,也许已经和你做了几百年邻居的一户人家,告诉你,你们不能再继续当邻居了。也许他们并不是用语言来告诉你,而是用暴力。然后,想想那些邻居,或者他们的孩子,在战争过去了二十年后的现在,仍旧在每天出门工作的时候,经过那些死去的房子空洞的眼睛,那是对你的纪念,或者是对你父母的,曾经有一种恐怖的魔术上演,令你们社区的成员消失了。看着这些你所做所为的证据,你会作何感想?羞愧?自豪?
我在废弃的农舍里翻找。瓦砾和倒塌的墙壁,所有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灰尘。厨房里还有一些罐头,玉米和豆子,一个半空的Yoohoo罐子。在卧室有一张床垫,已经烂了一多半了,靠在墙上。我不敢爬上台阶,我不相信它们还能支撑得住我。尘土没有被蹭掉的痕迹。回到厨房中,我的手指沿着脏兮兮的台面抹了一圈,它又变干净了。我靠近了,感受那种光滑的手感。这层灰尘是画上去的。我检查了这所房子剩余的部分:是真正的灰尘。我回到了厨房:画上去的,全都是。
于是我重新开始,检查了厨房的每一寸表面。我就是这样发现了,在这层油漆出的灰尘上,炉子上的一个刻度盘上有指纹。我转了一下它,地板就动了起来。整个厨房就像一部电梯,把我带进了黑暗中,然后又恢复了明亮而均匀的光亮。满是灰尘的废弃厨房现在处于一条明亮的钢铁通道的一端了。
我们跟着一辆卡车从塞尔维亚地区到了一个山谷里的波斯尼亚小镇。一个警察站在路上两个地区交界处,挥手示意司机停车,我们在那后面也停车了。司机从车上下来,开始和警察聊天。他开始给警察散烟。看起来谁也不急着往前走。我们没法绕过他们,所以也只能等着。很快我们后面的车就排起了长队。其他人开始从他们的车里出来,互相聊天,向路边的灌木丛里小便,吸烟。他们所有的都是男人。我们坐在我们的车里,试图让我们的性别,国籍,还有现在看起来已经太漂亮了的车,都显得不那么显眼。这些男人的生活看起来与我们遥远又毫不相关,就像我们坐着热气球飞过山谷时看到的鹰一样。然后那个司机向警察点点头,跳上卡车,再次上路。每个人都回到了他们的车上。那天晚上我们到了马斯塔尔,那里的建筑商仍旧布满了弹孔,因为那些建筑已经没有主人了。
一座小山俯瞰着小镇,在那里,天主教狙击手曾经在几个月中谋杀了他们困在了下面河边的穆斯林邻居。战争结束后,天主教徒们在那座山顶建造了一个几层楼高的十字架。这个做法只能被视为是随后的侵略行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得杀了你们,它说。
我们以我们好奇的外国人的眼光观察着这些,而第二天我们驱车前往斯普利特,回到了海边,吃着普通的披萨,看着海湾里非同寻常的美丽日落。
这条钢铁走廊通往一道安全门。那扇门开着。在那扇门里是一段楼梯,通往一个巨大的人造洞穴,大概向前延伸了半英里长,里面挤满了设备和人。他们活动起来的时候让我的胃都翻腾起来。我一直跟踪的那个女人正在楼梯那里等着我。“我们在整所房子里都有摄像头,你知道的,”她说,“不可能让你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些我们还察觉不到。”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我说。我不想浪费时间问一些她不会回答的问题。
“Keisha,你为什么一直要让我处于这种处境?”她说。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沮丧。“我什么也不想对你做。我喜欢你,Keisha。我也喜欢Alice,而老天都知道那个女人爱着你。”
“你怎么敢跟我提Alice。”我说。
她用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点点头。“要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就得杀了你了。这个地方不能面临任何被发现的风险,而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在录音。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而实际上,”她说,“我会让你走,而你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你要意识到我这么做实际上是将我自己置于完全的危险之中。你要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操纵你,而是因为你看起来是个好人,而现在这种人太少了。”
她带我走上了电梯,站了回去,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厨房带我们回到上面那个世界的时候,她说:“开你的车,过你的日子。发掘这些秘密的真相并不能带来自由,我保证。”
然后我会到了那个空荡荡的房子,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很久了。
她也许是对的。也许hi。但是你知道Alice,我现在寻求的并不是自由。
湾溪公司看起来有着无限的资源。不光是建造那个地方,还包括安排职员,管理设施,以及将其保密。究竟是谁在资助这场战争,对抗蓟人,甚至是,对抗着不知为何与蓟人媾和的美国政府?如果他们有了那个设施,那还有其他的吗?还有什么秘密被埋藏在人迹罕至之处,只因为他们讲述了我们不想听的关于我们自己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被遗弃的地方。仿佛渐渐消失在高高的草丛中。办公大楼窗户破碎。教堂香火凋零。而这还不算那些被掩埋,被淹没,和被破坏的地方。曾经在一百年前的波兰,乡村里有一所木质的犹太教堂,里面涂绘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这真是一个不朽的作品。那个犹太教堂是被烧毁的。
在这些废弃的地方隐藏着什么?有些人忍受着痛苦和悔恨,罪恶被遗忘或没有被遗忘。其他忍耐着的人,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居住而住在哪里,因为需要栖身之所,需要头顶的屋顶而住在哪里,即使那屋顶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巴尔干半岛上的混凝土农舍包藏着一个没有人愿意再讲的故事。现在,这里变得拥挤,成了一个迷宫,秘密电梯。在这空旷的地方,在这废弃的地方,有着躁动和低语。
我回到了我的卡车上,坐回熟悉的位置上,将我的脑袋放在熟悉的方向盘上,影子落在我的身上。也许她会改变主意来杀我了,或者已经不听我的了。
我什么也没有做。那时我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跟踪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Sylvia说。现在距离我们一起闯入警察局之过去了几个月,但感觉就像过去了几年一样。我对她的年轻感到惊讶。她比我记忆中的更像个孩子。她从我身后跳了过来,冲我咧嘴一笑。
“哦!你吓了我一跳!”我跟她说。
“哦,我很抱歉。”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一会儿,然后坐回了她的座位上。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说,“要不是要紧的事情我是不会来的。”
她现在睡着了。已经很晚了,而且她不是那个不让我们死于可怕的车祸而必须保持清醒的人。直到我离开了这个伙伴我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带说了,我怎么能拒绝她的请求呢?并不是每一天你都有机会能解开谋杀之谜的。
现在,你亲爱的妻子,正带着一个沉睡的孩子,安全的度过这不友善的夜晚。
再见Alice。注意安全。
咚咚咚。
(左声道)是谁啊?
(右)来打扰的牛。
(左)什么叫来打扰的牛啊?喂?
(右)牧场现在本来应该源源不断地长期提供牧草的,但是却被水流和防风林切断了。但是谁能说不同就一定是重要的或者好的呢?谁能说我们的需要就很无聊呢?我们还能指望世界上有谁能做的更好呢?我们是谁?有人知道吗?有人能看一眼吗?(呼气)好吧。
(左)你还在—
(右)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