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ding place藏匿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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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玫瑰(提恰拉X埃弗雷特·罗斯)AU(世界顶级杀手VS有很多过去的CIA探员)——————————————————————————killer!T'Challa X Drug addict&CIA agent! Everett Ross本文赠 @傲寒404警告:AU,全私设,OOC,药物上瘾(基于疾患的),身份黑化警告。OOC属于我,爱情属于他们。
N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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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Chapters Forward

1-7

藏匿之所
Hiding place

豹玫瑰(提恰拉X埃弗雷特·罗斯)
AU(世界顶级杀手VS有很多过去的CIA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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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明白一件事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you need to know
你什么都不知道
is that you don't know shit
你看到的,你听到的,它都不是你以为所知的样子……
what you see,what you hear,nothing is what it seems……
——《谍海计中计》The Recruit(2003)

 

黑色、失去弹性的皮肤染上浅玫瑰红。
血腥欲呕的气息充斥鼻腔。
他抬起小小的手,吃力地托起母亲的手肘,从她僵硬的胳膊下爬出来。门大大地开着,他起身朝光亮的地方走去。
玫瑰红的色泽在那里变得益发浓烈。他走出去,看向带来这炫目光亮的东西。
那是他所熟悉的太阳,它从远方的地平面上升起,就像过去的每一天。
小群的羚羊在远方的草原上跳跃,巨大的树木就像一把黑色分叉的伞的剪影,上面或许躺着一只吃饱喝足的花豹。
他双腿发麻,衣服上染满血迹,在瑰丽的阳光里就像大片被融化的浓巧克力污渍,泛白的膝盖上也满是干涸裂开的血。
他回过头,看向屋内。在破旧房屋的一角,木杆随意搭起的床下,父母的尸体躺在地上。他们维持着被枪杀时的姿态,这让他想起草原上被狮子杀死后尚未吃完的瞪羚。
他还记得看见那头瞪羚时感受到的,它发浑的眼睛和刚才爬出来时看到的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那是死亡之眼。
晨风吹散了血腥,带来草和泥土以及一些水的气味——

嘿!嘿!
他茫然地朝太阳叫起来。
嘿——
或许有人会听见他的声音,又或许,是噬人猛兽——

————————
“嘿!”埃弗雷特·罗斯赤裸着张开腿跪在床上,表情严肃地俯视着刚睁开眼的非裔青年,“嘿,嘿!起来。”他用手推了推那家伙,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很快,他看见脸孔英俊的男人睁开双眼,开始在他脸上聚焦眼神。
汽车旅馆的床铺对两个男人而言显得有些狭窄,罗斯从床上撑身体,他感觉从腰以下软得要命,就像被人把下半身的骨头抽了出去。他很清楚这是什么造成的,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该退房了。”罗斯跳下床,身体歪曲后重新站直,他转过头,皱着眉,“话说,谁开的房?”
“我。”男人说。
“你是个谁?”罗斯的眼神下移到男人结实的胸肌上,他仍然皱着眉,“啊哈,你不用告诉我,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提问。”
他走向浴室,路过门边的时候,一些东西从他的股间掉下去,落在灰扑扑的地毯上。
床上的男人露出笑意。
“提恰拉。”他说。
罗斯略略转过头,眉头皱得更深,隆起犹如一个小型的山丘。
“啥,你在说啥?”他站在那,已经变得有些清亮的液体在脚踝上蜿蜒而下。
“我的名字,我叫提恰拉,罗斯。”
有着一头银发个头娇小皮肤苍白的男人愣了愣神,随后抬起手生气地捶了一下门,走进了浴室。
片刻之后,他从那里伸出头。
“罗斯?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准确说,是埃弗雷特·罗斯。”青年无辜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薄被子滑下去露出块状紧实的腹肌,“你说的,昨晚。”
罗斯抬手捂住眼睛,搓揉了一下脸,缓慢地缩回了浴室。
“见鬼。”CIA秘密行动处助理特工主管旋转着按钮,凉水从花洒里喷出来,让他打了一个清醒的冷颤——

事情是从深夜的喝醉开始的,或许更早一点,从右边肋间神经痛的蔓延开始。
当这个陈年旧伤开始发作,已经躺在床上关上灯的埃弗雷特·罗斯不得不重新拧开他的老派黄铜台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洗手间去。
他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那样弯着腰,只是他是苍白色的,像被剥了皮,这种姿势能够让他略微好受那么一丁点儿。
罗斯在洗手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痛得脸发青的自己,右手摸索着在洗手台下的缝隙里抠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上一次他把口袋塞得太深,导致这次取出来花费的时间有点长。
他对那个口袋拇指大的一坨玩意凝视片刻,打开它,用手指沾上一些,把它们深深地吸进去。
刺入脑海的痛苦很快开始退潮,他低头抚摸着自己侧腹微微凸起的疤痕,它就像一个有些白里透粉的寄宿生物一样黏在他的肚子上,摸起来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更热。
罗斯把那东西卷起来,他微微弯腰打算把它塞回缝隙去,但他又停了下来,把它拿出来,弄了一些到另一个小密封袋里,剩下的随意地扔到镜子旁边的置物柜里。
这些年来他总是指望下一次不会用到这些克他命,就像他的老师杰克·洛林说过的那样,他总是抱着一些不应该的期待,这让他在困境中越陷越深,却又似乎也算是一线希望。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然而可笑的是,当杰克因为他而死掉之后,这人过去所说的一切都变成了金口玉言。
这是一个周六,他至少还有一个周日可以让他恢复状态。整个CIA的行政人员都知道,埃弗雷特·罗斯在杰克死去的那次行动中受的伤很重,那让他无法摆脱神经痛的纠缠,当然下半辈子也就得跟克他命系在一起。
哪怕被发现他在使用药物的余韵中,局里也没有人会指责他的用药行为,但他从不会让自己在工作场合有任何不专业的表现。所以,周末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好机会,足以发泄掉镇痛剂带来的多余的作用。
走进地灵酒吧时,罗斯已经感觉到克他命带来的渴求,至少在他眼里,每个路过的男人的胸部都变得非常令人感兴趣,当然与此相同的还有他们的臀部和胯下。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药物让性的索需取代痛苦,不管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事。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此生从未爱上过什么人——这是指杰克那种亲情之外的爱——这并不妨碍他每次在必须时来到兰利附近的GAY吧,找上那么一两个不知名的家伙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交。
他并不是一个深具吸引力的男人,至少如果仅仅从外表上而言,但是在这种地方,多得是着急着找个同性交配的家伙,罗斯对此心中有数。作为一个CIA老探员,他很清楚如何吸引他人注意到自己——他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没有任何的惊喜,就连比他高大的人妖酒保莉莉安娜所说的话都一样——
“看那边,北鼻。”浓妆艳抹的莉莉安娜压低嗓音羡慕地说,“有年轻小伙子在看你。”
“几个?”罗斯问。
“我真是恨你,亲爱的。”莉莉安娜扁着嘴,“三个,两个在你左边一点,他们看起来像朋友或者情侣,可能想跟你来个三人行什么的。至于另一个……”
莉莉安娜挑了挑纤细的眉,一面擦拭玻璃杯,一面贴近罗斯的耳边:“哇哦!在这里调酒的夜晚真令人火大,如果我今天不上班,我得把他的目光抢过来。”
“那么他很英俊了。”罗斯抬头喝干了面前的一小杯威士忌。
“何止!我打赌他的屁股动起来就像马达一样。”
酒保露骨的评价终于让罗斯转过了头,他与那双情侣的目光交汇了片刻,在他们眼中看到一种试探和挑逗,但他在今晚并不太想跟两个人在一起,这种消耗性很大的节目一般会被他调整到带调休的周末。
他看偏右一点的角落。一束橘色的灯光笼罩在黄色的沙发上,穿着透明网眼T恤的黑皮肤男子坐在上面,他靠着沙发,用一种慵懒的姿势,手里端着一杯酒,强健的倒三角身躯在透明布料下若隐若现,下半身紧绷的皮裤反射着诱惑的光,让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皮裤下的长腿和上半身同样强壮有力。
男子腰间有一块会反光的东西,罗斯眯起眼睛,发现那是只金边镶嵌着有红色宝石眼睛的黑豹头皮带扣。
男子留着胡须,和他的头发一样卷曲的短胡须修饰着他的面部轮廓,让他看起来既性感又有一点奇妙的可爱,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当罗斯看他时,他同样朝他看来,脸上露出笑意,但不知为何,罗斯联想起的却是咧开嘴唇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黑色的豹在流动的灯光中起身走来,当他在罗斯身边坐下时,罗斯看到那对情侣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今夜有约?”男子转脸看向罗斯,他把胳膊放在吧台上,肩头高耸。
“还没。”罗斯将视线转向他,“我选你的话,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男子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个有些过大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小,更天真,也更加危险,“你想要什么?”
罗斯注视着他的脸,抬手打了个响指。
“给他来包糖粉。”他说。
男子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拿着一包粉末走过来的莉莉安娜停下了脚步,观望起来。
“如果你只是想爽一下,”男子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双眼望着他,缓缓低下头去。
罗斯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下一秒,他的手背感受到人体的炽热与湿润。
“我保证,不用这玩意也能让你满意。”

 

02
有趣。
杀手在车中看向CIA探员时这样想。
副驾位摊开的资料夹中黑白照片上的埃弗雷特·罗斯手中握着一把格洛克17,超远距离拍摄使照片充满颗粒。
站在餐车旁手里端着咖啡的罗斯变得真实而丰满,他是彩色的,阳光穿透白色的衬衫,让他能窥出衬衫下人类肌体的方位。
在这个距离里,他的判断不会有多于2mm的偏差,这决定他能随时抽出武器将对方一枪致命。
“你必须小心埃弗雷特·罗斯,他就像一头埋伏在草丛里的蜱虫,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是如果被他咬住的话,你得切掉整块血肉才能让他松口。”
导师的话犹在耳边,面部尖削的白种男人眼尾细微地抽搐着,显然在这位CIA中高层手里吃过不少亏。
“我讨厌他。”
想着这句话,提恰拉露出笑意。不远处的探员正让人在他的热狗肠上加上更多的起司酱。
那导致他拿着热狗时像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朵怪形怪状的花。
埃弗雷特·罗斯不起眼的说法被杀手否定了,他在能够遮挡自己视线的车窗后凝视着进食中的男人。
罗斯很钟爱那些酱,他身材很小巧,而且瘦削,当他用粉色舌头舔舐沾满浅黄色酱汁的手指时,杀手开始好奇他吃下去的高热食物到底被用在了哪里。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他杀死了一个受到CIA保护的坏种之后,埃弗雷特·罗斯出现在尸首旁边,在长满野草的土地上,法医离开之后,探员在那蹦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挥舞他的胳膊。
他听不见太远处的声音,一切就像在观赏默片,罗斯演出着说着脏话的暴走和埋怨,最后他抓了抓银色的头发,脸上充满焦虑,并不内疚。
那天晚上探员去了地灵酒吧,一个染着好几种颜色头发鼻孔穿环的男人把手伸进他的腰带里。
杀手坐在角落,直到前一秒,他还在笑着,就像一个起劲儿地围着鞋盒看里面的白班天牛在干嘛的小学生。
他的手指碰到腰间的S4M,来自俄罗斯的无声杀器贴在他的小腹上,温暖而坚硬地提示他燃起杀戮的欲望。
这并非常态。
他站起身,喝光杯里的酒,留下钱然后离开。
兰利,一个属于CIA的地方,中情局总部所在地,一个因为它的特殊用途而存在的城市。在这里,大部分人都处于自己从未察觉的密切监控之下,外来人有妻如此。
杀手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停留得太久,否则即便是一个已经退下一线,更多工作集中在培训和提供后勤保护的探员也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但是他反复地回到这里,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离开美国前往世界其他地方,在所到之处制造死亡和恐惧。
然后,他找到一个归处。
一个不属于世界第一流杀手“黑豹”的归处。
他收拢爪子,无声地走进那家酒吧,找到一朵银色的花,目睹他被其他人摘下,或者孤独地离开这里。
花有着诡秘的气息,或者这件事都带着那种味道——一种即将腐败的甜味。
提恰拉并不是用嗅觉闻到这种气味的,他自己也觉得怪异,但父亲留给他的极少数的话告诉他,那是用灵魂嗅到的气味。
在生养他的那片西非草原上,他的祖先们用灵魂呼吸着,在成年仪式之前嗅到狮子的行迹,在祭祀时闻出为自己诞下子嗣的那个女人。
这让他罕见地感到困惑,这种情绪会要了一个杀手的命。但是他无法与自己的灵魂抗拒,他比许多杀手都要更加敏锐和快速,除了强大的肉体和经验之外,他总是更多地信任直觉。
危险、或惊喜,灵魂总会告诉你,区别只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如愿以偿地听见这种声音。
他想要那朵花,即便他并不需要多么仔细就能察觉到药物对探员的影响。
罗斯到这里来的时候,如果他选择跟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他的欲望就像火星那么明亮,将花朵的边缘都烧灼得扭曲变形。
那并不是他真正的姿态。
提恰拉更喜欢焦虑得反复舔吮手指的埃弗雷特·罗斯,皱得像个小山丘的眉头,因为生气而挥舞的拳头和充满失望的带着一点蓝色的透明眼睛。

“我保证,不用这玩意也能让你满意。”
杀手拒绝了会沉醉与甜蜜的糖。
“我知道你的全部,”他没有这样说但是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并将接受一切我所未知的你。”
黑色温暖的手指温情地插入银色的发丝里。
而欲火焚身的探员对他说:“操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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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 rain, go away
Come again another day
Barney’s friends want to play
rain, rain, go away
矮个儿的金发男孩站在水槽旁的老旧木凳上,费力地清洗着塞满水槽的脏盘子。
带着紫色碎花的塑胶家务手套对他而言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让整个身子贴近水槽,避免手里的盘子因操作失误而掉到地上。
他的T恤从胸口之下被弄湿了,紧贴在微凸的小孩肚皮上,并且正在弄湿他那条带破洞的短裤。
他认真地洗着碗,努力地忽略从窗外传来的附近孩子们的玩闹声。带着洗洁精的水从他的衣服上流到地上,不管怎么样,当他费力地把盘子在水池旁叠好,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他滑倒了。
挥舞的手击中了盘子,盘子在脚边摔碎,尖锐的碎片割破了男孩大码拖鞋里小小的脚。血流出来,他不敢喊叫,父亲的怒骂声响起来。
“瞧瞧你又干了什么,埃弗里!”
因为长期酗酒,身躯浮肿的男人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但他的恼怒却清晰得令人心生恐惧。
男孩瑟缩着,他没有站起来,而是用手捂住了头。一只粗壮的拳头立刻落在那里,男孩蜷起身子,下意识地用浑身上下最坚硬的部分来抵挡。
殴打就像疯狂落下的暴雨。
Rain, rain, go away
男孩无声地唱。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做不好任何事情的蠢猪。”男人抽出腰间的皮带。
Come again another day
男人拽起男孩湿漉漉的T恤,露出他满是伤痕的脊背,他太瘦了,每一道伤痕都在视觉上因凸起的肋骨而产生了扭曲。
新的伤痕很快出现了,迅速地肿起来,就像在男孩身上长出了交错的绳索。
“你会杀了他的,不,停下!”那是莉莉的声音,一个嗑药但善良的女人,她因为父亲能够提供药物而跟他在一起,她有一口被毒物破坏的摇摇欲坠的牙齿,但是这是唯一会阻止男人的人。
Lily’s friends want to play
男孩偷偷地改了个词儿,莉莉来的第一天曾经对他说,嘿,我是莉莉,埃弗雷特,我们做朋友吧!
“滚开!你不是他妈,你没有资格管他!”
男人把女人推开,扒开她的腿,把她的裙子拉起来,粗暴地扯下开她的内裤。
“看!快看”男人一把拽起男孩的头发,强迫他看着女人的腿间,“看啊!这不是把你生出来的那个洞!傻逼!”浓厚的酒臭味喷在男孩脸上,男孩闭上眼睛,他看见莉莉恐惧而畏缩的眼神。
“为什么闭上眼?你不想看吗?这就是女人的玩意儿,你不想要吗,你想当个基佬吗?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个变态——埃弗里,我得亲手杀了你——”
男孩晕了过去,他可能真的会死,这一次。
他这样想着,嘴里满是血液的味道。

扰攘的酒吧里,金发的男孩早已不复存在,银发探员微笑着挥开轻抚自己的手。
“操我。”他说,“要么滚开。”

rain, rain, go away
探员无声地在心中唱着这支歌。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从那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他从不畏惧死亡,而痛苦,如果能够阻止更痛苦的事,他根本不在乎。
“我爱你,儿子。”父亲一边喝酒一边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他,“我爱你,埃弗里,当我揍你,你得记住这一切的原因。”

他不要爱。
他只要令人痛苦的雨远离,即便只有一天,一刻,一分一秒。

杀手发出叹息声,它被音乐和人们的交谈声掩去。他很少真正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他的职业让他知道自己越少发出声音就越安全。
但是明确的拒绝还是让提恰拉感到细微的疼痛,但这疼痛并不来自他本身,而来自拒绝他的人。他再度抬起手,抚摸着罗斯滚烫的脖颈,这次的动作带着分明的情色感。
罗斯没有再次拒绝他的抚弄,他掏出钱放在桌上,转过身拿起外套。
他们一起走出门去,推开酒吧大门那一刻,提恰拉伸手搂住罗斯的肩,探员抬起头看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杀手阻止他回头,他捏着他热乎乎的下巴,凝视片刻之后吻向他的唇。
但罗斯还是从他手里滑走了。
“找个地方。”他说,“我会张开大腿任君采撷。但不是这里。”
提恰拉眯了一下眼,那种痛楚再度击中了他,他用力地捏住罗斯的脖颈,不容拒绝地咬住他的嘴唇。但在他吻上去的那个瞬间,他手上的力量变得缓和而轻柔。
他并不想拧断他的脖子,那脖子倔强得有些僵硬。

在副驾位上把剩下的克他命塞进嘴里,罗斯看向远方,感觉理智迅速从脑海中退却。克制和距离感在数十年的CIA生涯中已经刻骨铭心,放纵对他来说在没有外物帮助支持下是难以达成的。
男人从上车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罗斯当然也无心揣测,他只是观察了一下,这辆车里看起来很正常,不像存在什么可以一击致命的东西。他早已放下心来,真正开始期待一场能够让人舒畅的性爱。
感觉自己脑子里那些欲望开始无拘无束地蹦跳起来之后,罗斯瞥了一眼提恰拉,他注意到那些黑色卷曲的胡须也长在喉结部位,那让他感觉到一种毛茸茸的躁动。
“是卷的吗?”他吞了口唾沫。
提恰拉看向他,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着。
“我指下面。”罗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好像在说晚餐一样自然。
提恰拉回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再度看向探员,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罗斯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有那么一会儿,车里没有任何声音。他动了动鼻子,像吸鼻涕那样抽了抽气,然后皱起眉头,迅速地转过身弯下了腰。
提恰拉的眉头跳了一下。
罗斯拉开他的裤链,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他掏了出来。
“卷的。”他听见从自己肚子那边传来的咕哝声,然后被含了进去。
黑色的帕加尼Zonda在深夜的路上突然打了个颤,随即呜咽着转向前方不远处亮着紫色霓虹广告牌的公路旅馆。

03
紫色交错着粉色,勾画出挑逗裸女的霓虹灯箱投映在Zonda的玻璃上。
车内充满男性低沉的喘息和令人遐想无限的粘稠声响,提恰拉的手潜入胯下的黑暗中,人发的毛绒感纠缠在他手指的缝隙里。
他把勤劳采蜜的工蜂拽起来,霓虹灯光像鬼火一样在罗斯眼里跳跃并且照亮他发红的脸。
他嘴唇晶亮,眼神迷蒙得就像糊了一层流动的清漆。提恰拉抚摸着他热烘烘的脑后,舔舐着罗斯嘴唇上那些暧昧的体液。
他动作很轻,探员发出不快的哼唧声,提恰拉吻向他的嘴,让那东西不能继续抱怨下去。
这当然不是什么充满温情和爱意的举动,提恰拉却迅速沉迷。当人们纯洁得像鸡雏时,他们不会明白舔舐交换体液和玩弄对方隐私的地方为什么不让人恶心,反而是一种兴致勃勃的事儿。
提恰拉有各种各样的经验,他相信探员罗斯也少不了,但他还是那样轻易地沉了下去,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入海底。
他坚决地索取着,而罗斯奉送他炽热柔软的舌尖,亲吻就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黏糊,又像在打奶油那样绵绵不绝地缠绕。
罗斯的手探进提恰拉的裤子里,夜色一般的男人的大手落在探员像猫一样翘起的臀部,西装裤当然还在那里,但因为手的力量,它时而被搓揉出褶皱,时而被拉得平整无比,仿佛马上要从线缝处迸裂。
药物让罗斯的欲念变得极强,在不知道是第几次他想要摆脱亲吻溜下去直接对提恰拉干点什么之后,提恰拉把他的领子揪住,搂着他的肩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罗斯像个动物一样拧来拧去试图摆脱控制,并且总是试图摸男人的敏感处,提恰拉只得搂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
在登记时,旅馆老板娘对在另一个人身上做奇怪动作视而不见,她眼睛盯着播放肥皂剧的破电视,嚼着口香糖把钥匙扔了过去。
为了开门,提恰拉把他放了下来,罗斯的手从身后探进他的T恤揪住他的乳头,提恰拉把他拽到前面去,推进打开的门,罗斯扑进屋里,趴在被路灯光照亮的床上。
提恰拉打开灯,关上门。他回头时探员的西装裤已经不见了,他前半身趴着,屁股高高地撅起来,黑色的紧身三角裤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提恰拉发现他穿着有彩色条纹的充满孩子气的袜子,那些袜子本来藏在西装裤里,现在却暴露在细细发红的脚踝上。
“你翘着屁股是想挨打吗?”杀手有些好笑地说道。
那个屁股停下了晃动,缓慢降落下来,安放在柔软的小腿肚上。
“不,埃弗里不想挨打。”罗斯的声音从被揉成一坨的被子里极轻地传来。
提恰拉的眉头终于重重地拧了起来。
他手中的埃弗雷特·罗斯的资料,缺失了7岁之前的部分。
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床边坐下,在并不十分明亮的光芒中仔细地看着探员露出的部分皮肤,轻而易举地在他的腿上找到很多陈年旧伤的痕迹。
他注意到他右边发红的膝盖边缘有一处较为明显的伤痕,那有些像他自己身上那些年幼时历经战火所得来的伤——就愈合的时间而言,应该是很久之前的重伤。
有什么人用刀子在那个地方割过,伤痕并不规则,所以,是反复的切割。
谁会想要挖掉一个孩子的膝骨?
在除了战乱中的恐怖之地以外的地方,以开明和包容闻名于世的美国?所有本土CIA探员都必须在美国成长,拥有美国国籍。
提恰拉之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靠近了真相——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他卷起罗斯的西装,把他的衬衫推上去。他的身材就像提恰拉想的那样,柔软而有韧性,但因为年龄和告别第一线而有一种微妙的松弛感,但还谈不上自暴自弃。
在探员裸露的背上他仍然能敏锐地找到一些愈合长久的伤口,那些伤口已经很难被发现,如果他不是一个熟知如何去伤害他人和治愈自己的人,提恰拉相信自己会忽略掉这些。
他的手贴上罗斯的背,用了一点力气地压下去,罗斯在被他碰到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做出反抗。
提恰拉的眼睛看向罗斯的西装里隆起的地方,他的手在那里。手指的触感告诉他,至少有两三根肋骨上能够明显地摸到骨骼碎裂过又长合的痕迹。
杀手缓慢地抽出手,探员从被子里侧过头看着他,眼神充满渴望。提恰拉抚摸着罗斯已有皱纹的脸,感觉他微凉的皮肤和指尖裹在一起。
他看到他银色的头发,它本来是金色的,随着年岁渐长很快褪去了那种明亮的色彩。有一些人的基因就是这样,容易白头,但是……或许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罗斯含住提恰拉经过自己唇边的拇指,这是一个明显的暗示。杀手弯下腰,亲吻罗斯露出的背。
他的嘴唇落下时,已经变得十分敏感的罗斯发出舒适的叹息声。提恰拉顺着他的脊骨向下亲吻,剥去他的内裤。
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一个臀部的伤口,是一个小小的,手指尖那样的凹陷。这种愈合后的形状说明那个地方曾经被挖去一块血肉。
“你太慢了。”罗斯说,他冷静地埋怨着。这种情绪被提恰拉敏锐地察觉,杀手问道:“你已经清洗过了吗?”
“我有礼仪。”罗斯回头看着黑色的男人,注意到他有极长卷曲的长睫。
他当然知道男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痕,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但是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提问,更不会有人在打炮时过度关注这些来倒胃口。
彼此又不是心灵伴侣,无需如此多事,身体的亲密不代表关系的亲近,到了第二天,大家不过是陌生人。
但是。罗斯想,这家伙看起来如此多情。他应该当做没有看见,没有在服药之后还能够拥有如此精准的感知和分析,他乐意享受,即便对象可能是个情种。
管他的呢?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有把握,自己仍将独自一人。
“我也有。”提恰拉说,他把罗斯拉起来,开始解他的衣扣。罗斯毫无耐心地同时脱掉提恰拉的T恤,解开他的黑豹腰扣。
提恰拉扯掉罗斯的内裤,陡然地把他拽起来,罗斯用腿夹住他的腰,男人的力量大得让他有些惊讶。
但他很快就在热水的冲击下不再介意,他在浴室里双手撑着墙,感觉男人亲吻着待会儿他会进入的地方。
被包裹在温暖湿润的手掌心搓揉的感觉让罗斯舒服得闭上眼睛哼哼,这让他站起来的地方站得更直,甚至能感觉有什么迅速地流出来。
提恰拉感觉强而有力热流冲击自己的手指,克他命让人变得想要排泄,但是被这样掌握着竟然能毫不在乎地释放出来,提恰拉清楚,作为一个老牌CIA探员,这只能是罗斯刻意肆意而为的结果。
埃弗雷特·罗斯在一次行动中受过重伤,关系要好的同事兼老师在那次行动中死去,自此之后罗斯退居二线,回到兰利,不再那么频繁地出外勤而是更多在局内培养新人。据说这些都跟那次受伤的后遗症有关,精神类镇痛药让他不得不从最危险的地方离开。
然而提恰拉明显地能够察觉到罗斯强大的自控力,除了想要之外,他一切所谓的沉醉都是刻意管理的结果。
而这,令人难过。
提恰拉关上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那垂在苍白双腿之间泛红的性器。
他想要得到这个人,埃弗雷特·罗斯,他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对他有兴趣。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要跟他做爱,而非纯粹的性交。
黑色的有力的手捏住罗斯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会进到你里面。”提恰拉凝视着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干你。”
男人顶了上去,罗斯感觉到自己被涂抹了润滑剂的地方开始被缓慢地推开。
“以及……”
“爱你。”

热水拍打着罗斯的头顶,他在水帘里反复地眨着眼睛。
他反抗了。
爱。
他真的反抗了。
他汗毛倒竖了,在这个破旧的,地上满是水锈的汽车旅馆的浴室里,他挣扎着想要逃开,但是随恐惧而来的是极端的爽,无法形容,巨大的东西捅了进来,精准地顶在前列腺上,就算是他自己搞都不会那么精准。
他想尖叫,说不定他真的叫出了声音。在那一瞬间他后悔无比,他应该听从自己的直觉而不是小看了一个看起来就想打一炮的家伙。他提到了爱,然后操了进来,然后操得极端的爽,每一次都让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速地给出反馈。
一开始从后面干着,很快他的腰已经没什么知觉,除了被操之外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听见水声,应该是自己又尿了出来。
噢!该死的克他命。
他的脚发软,但不能蹲下,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咬着他的脖颈后面,令人疼痛的那种力度。同时还在吮吸他的皮肉。
而这个恐怖的男人还会抽空问他,你觉得怎么样,爽吗?这儿?是的我知道就是这儿。
废他妈的话,他都尿了,他还想怎么样?
接下来的事证明这男人的确还能怎么样,他把他翻过来,面对他,打开水龙头冲了一遍,水甚至还有点凉,他还没有来得及骂人,黢黑的臂膀就抓住了他的腿弯,他只能抱住男人的脖子,让他把自己举起来。
那根就像长了骨头的胳膊一样捅了进去,狗日的一点也不像里面只有一条海绵体。上帝知道那种恐怖的感觉,你的整个身体都长在别人的鸡巴上,真他妈宛若在云端。
罗斯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他悲惨地发现自己在昨夜哭过,男人抱着他从浴室一直干到床上,他能听见那种进出自己身体的声音变得像丝绸一样顺滑,然后他体会到强烈的高潮,令他的脚趾头抽筋,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到底射到了什么鬼地方。
他好像射了很长时间,或者干脆到后面就不是大家以为上床时会从鸡巴里射出来的那种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么做的,是连续的还是中间间隔了的……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他都被钉在那根大屌上呢!
见他妈的鬼!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真名告诉这个男人的?是在他叫他北鼻的时候,还是还叫他蜂蜜的时候。
噢……不……
可能是最后……
罗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泡沫。
他记得男人性感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睡吧!睡吧,我的玫瑰。

“玫瑰?”罗斯水淋淋地顶着一头泡泡从厕所冲到床边。
提恰拉弯曲着一条腿床上,被子扔在一旁,毫不介意自己一丝不挂,微笑着。
罗斯光着身子踮了踮脚,甩了甩头,然后握紧拳头,怒火冲天地走了回去。
“FUCK!”

04
“告诉我,你是认真的?”身穿白衣的安道妮·玛荷科摇晃着手里的东西说道。
罗斯看向诊室天花板。
“哪一个?”他说。
“无套内射或者用套套接精液来验艾滋。如果可以的话,两个一起。”
罗斯冲她笑了笑,把手里的黑色塑胶袋打开,套在女医学博士拿着避孕套的手上。
“两个都是。”
“哇哦!”安道妮把那玩意扔进塑胶袋,用两个指尖嫌弃地拎着,晃晃悠悠地扔到桌上去,“你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去哪儿啦?”
“有时候知道得少一点也不会让人质疑你的智商,安道妮。”罗斯长长地吐息着,“我要加急。”
“加急!当然是加急,”满脸雀斑的女博士摇着她红色的卷发,“你知道能查出AIDS的窗口期有整整两个礼拜之长,所以只能从对方的体液下手。所以……”
她暧昧地拍了拍罗斯的肩,抛给他一个媚眼:“是什么样的男人能直接干到你的脑子。”
“我不知道,可能是长颈鹿那么大的外星人或者黏糊糊触手怪兽。”罗斯把她从自己肩上拉下来,凝视她的绿眼睛,“加急,OK?我是认真的。”
“那么这两周你得禁欲,避免有可能传染给别人。”罗斯走向门口时,安道妮在他身后说。
“我知道。”罗斯在门口停下来,他略微地回忆了一下与红发怪咖一起度过的大学生涯,那时候他们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并没想到会因为后来在CIA和痕迹检验中心工作而产生交集。
安道妮甚至帮助他弄到了止痛的必需品……如果没有她那些人际关系,或许这档子事会变得更麻烦一些。
当然,她是个蕾丝边,毫无疑问,这也对彼此的友谊有所促进。
罗斯挥了挥手:“结果出来给我电话。”
安道妮没有回答,但罗斯知道,她会很尽心地帮他解决掉这个小插曲——

——前提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没有再次出现的话。
当CIA特别探员从那个用来隐瞒身份的小型物业装修公司离开时,前台肥胖的南美大妈朱莉对这位“老板”打了个招呼,预祝他下班之后的时光一如既往地充满愉悦。
埃弗雷特·罗斯对此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在下班之后会去自己熟悉的意大利餐厅点上一份肉酱意面,配上加了薄荷叶的柠檬水,再来上两根烤肠,然后他会就回到自己的住所,洗一个澡,在肋部隐约的痛楚中睡去或者醒来。
当然,偶尔他也会加班……这种情况在他开始淡出一线之后变得越来越少,而高效的工作方式让他很少需要在家里为菜鸟探员们的训练备课。
除了偶尔为了释放药性副作用的寻欢之外,对比他之前的工作,现在的日子基本上可以用“平静安详”来形容,或者是“毫无兴奋之处”。
他已经很久没有愉悦过了,即便是脸上堆满笑容,但罗斯很清楚,那种珍稀的感情宛若被厚重的塑料布覆盖的家具一样,很难被真切地想起。
那本来就是一种罕见之物,他并不那么在乎,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很久之前,他尝试过完全没有这玩意也生存了下来,不管是被锁在漆黑无光的的楼梯间还是扔在冰冷的地下室,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伴随他的只有自己的呻吟。
或许杰克·洛林存在的那段时间里他拥有过它,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离开把它也带走了。
罗斯从那幢不起眼的灰色楼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从西装兜里掏他的车钥匙。按照探员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的左手负责这项工作,而右手紧贴在腰侧——一个优秀的特工的手永远不会距离他的配枪超过五厘米。
当罗斯意识到他差点把枪抽出来并且开了一枪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前往自己爱车路线的中途,看向那个差点引发他肌肉反射的元凶。
黑皮肤的男人穿着最常见的那种白色T恤和蓝色破洞牛仔裤,他舒展着身体,坐在楼下那个有些破败的小型社区公园掉漆的木头长椅上喂鸽子。
一群鸽子围着他啄食地上的饲料,其中一只落在他胳膊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罗斯能看到鸽子的爪子在他手腕上造成的白色划痕。
他不以为意地笑着,阳光让白色的鸽子和他的笑容看起来灿烂无比。
罗斯的眉头微微跳了跳,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他抛掉手上的饲料起身朝他走来,那只停留在他臂膀上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二人之间飞过。
“站在那里,别动,别过来,不要靠近。”罗斯按动了手里的车钥匙,车辆哔哔叫着回应他的动作。
男人露出费解的表情,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我想,”他说,“我的打扮应该没有恶意。”
“你就是恶意的本体。”罗斯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拉开车门,一只大手按在了车门框上,罗斯摇了摇头。
“你知道什么叫做一夜情或来一炮吗?你正在违反一个及其有助于公共良俗的大众约定。”
罗斯转过身,看见深色性感嘴唇咧开露出的八颗雪白的牙齿。
“我从不违反它,过去。”提恰拉轻声地笑着,他脸上短而卷曲的胡须修饰着这个笑容,让他在罗斯眼里看来格外无害。
“要是我说的话,你应该坚持下去。”罗斯凝视那双微笑的眼睛,片刻后他这样说道。
“要是我说的话,我明白这一点。”提恰拉扫视着他的脸,和夕阳一样带着暖意的目光让CIA探员感觉自己面部的皮肤开始僵硬起来。“所以我认为,这是你的问题,罗斯。”
“啥?”罗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关我屁事?”
“你看,就是这样。”提恰拉完全无视了银发男人的粗口,他的注意力已经被他隆起纠结的眉心所吸引。
黑色的拇指落在那坨紧梆梆的地方,罗斯的右手已经探进西装的衣襟,他心中充满拔出枪的想法,但克制让他清醒——他还不能因为被当街性骚扰就崩掉一个人。
“违反了大众约定,又一次。我让你措手不及……”提恰拉的拇指揉捏着罗斯的眉心,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上他耳边修理整齐的鬓角,“你要怎么办?天……你真的很讨厌这样,是吗?”带着热气,罗斯耳朵里充满轻微的咕咕笑声。
“关你屁事?”罗斯说。
“啊,你一定想杀了我。”提恰拉退开一些,笑盈盈地望着身体僵直的罗斯,“我会尽力不让你这么做。”
“啊哈!”罗斯假笑起来,“你能做什么?”
“抚平你紧皱的眉头,让你变得没那么紧张?你让我觉得我有责任这样做。”
“哈罗,你是在梦游吗?”罗斯冷漠地说道,“抱歉,我没时间应付阁下的自恋情绪。”
提恰拉丢过去一个文件:“打开看看!你应该想知道这些。”
罗斯狐疑地看看他,打开那个夹子,他看到了一份全面的性病检测报告。他迅速合上文件夹,从后面看向提恰拉,疑惑地眯起眼。
“你不必如此。”罗斯说。
“我理应如此。”提恰拉看看报告夹,“如果你想看的话我还有全套身体检查报告,包括体脂率新陈代谢与肺活量……”
罗斯凝视着提恰拉,片刻之后他说道:“不,谢谢!”他晃晃文件夹,“这个就行。”
银发探员重新打开报告夹,在浏览了一遍之后,他确定这是一份极为详细的检测报告,而且所有的结果都是阴性——这证明他面前的男人绝对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疾病隐患。
“为什么?”罗斯在报告夹后面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让自己的视线努力落在打印纸面上。
“一段长久的关系?是的,你已经有所表现了,来我公司门口堵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话,给我看你的性病报告,随便找个狗屎理由抚摸我。”
罗斯眼里的字母变得有些轻微地模糊,他想起杰克在大学里招揽他的那一天。
“嗨!孩子,你得去尝试你不曾拥有的生活,你可以拥有不同的人生。”

“我知道你还没有发问,但不管是什么,我拒绝。这就是我的回答。”
罗斯收起文件夹,递给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杰克·洛林已经死了。

罗斯转过身,他决定不再看提恰拉,他知道自己会发动车子,关上车门一骑绝尘。他会打报告改变伪装工作,下次用另外一个名字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或许每天贴上可笑的胡须,染黑头发……
总之,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
这才是“理应如此”。
他伸出手,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旋转了一下,感觉到车体传来令人熟悉的震动。罗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他目不斜视地拉住车门把准备关门,然后感觉有人拉开了车门。
罗斯转头看去,他什么都没看清,面前的人靠的太近,模糊成一团暧昧的阴影。
吻,激烈的,毫不犹豫的吻,极为快速地入侵他的口腔。
眼角的阴影中有金色的阳光的颜色交错,仿佛从阴影中直透出来那样。
狂暴而温暖的,无法拒绝的吻。
罗斯的手指探进枪套,他摸到了扳机,但最终没有伸进去。
“我知道了你的回答,但你并没有听我的。”
湿润的嘴唇磨蹭着他的唇角,他能分明地感受到那双唇瓣是如何地性感。
“所以……你的……是什么样?”
罗斯喘息着询问。
“你已经知道了。”提恰拉在他耳边说完,在他膝盖上放上一束报纸包起来的野花。

 

05
深夜。
房间里。
一切都被夜染成沉默的蓝。
埃弗雷特·罗斯坐在床上,面对未粉刷的水泥墙。
他抬起手,把那张在手指之间来回翻覆过无数次的名片放到床上,多年CIA生涯练就的锐利眼力让他在如此暗淡的环境下仍能看到上面的人名。
提恰拉。
看到这个名字,他就不得不想起那场堪称癫狂的性,还有那个夕阳下突如其来的吻。
名片放在明显由男人自己采摘的野花束里。
花店里肯定没有那样淳朴的单瓣蔷薇和小野菊。
罗斯的手指在名片上方停留片刻,移向一旁,拿起躺在那里的手机。

安道妮·玛荷科接起电话,转过头看一眼熟睡的妻子,光着脚下了地,走进洗手间。
“三点十七分,罗斯。”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安道妮发出询问,“话题照旧?”
话筒中传来轻微而连续的笑声。
“说吧,亲爱的,说吧!”她打了个呵欠,“如果你待会儿听见水声,那就是我在尿尿。”
“还是那个老问题。”
“那么我永远建议你找个人一起解决。”
“而我永远怀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拥有婚姻,或者至少是固定的男友或女友。但是,安道妮,或许那都不是我。”
“因为你永不尝试。”安道妮的声音通过话筒,在罗斯过于空旷的卧室中被放大。
“我想。”男人坐在床边,他的双肩瘦削,肩头微微地几不可见地轻颤,“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不是你,安道妮,也没有人会是你的兰妮。”
“当然没有人会是我的兰妮。”安道妮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可别指望找到一个兰妮的复制体给自己,哦,对了,你这个基佬,那人还得正好长着个鸡巴。”
“你说话可真难听。”罗斯的声音在房间里徘徊。
“嗯,我知道!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分,你说呢老伙计?”安道妮给他一个反问。
“试试看,罗斯,每年我都得这么跟你说一次,不过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会拿出一大堆理由来证明你不能,你不会,然后你说服了自己,浪费了我宝贵的睡眠时间,全他妈一点没用,你不能怪我语气暴躁,我本来至少应该在六点才忍不住起来放个水的。”
安道妮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罗斯,你还在吗?罗斯?”
在吐槽那么一大段的时候,她没有听见罗斯的声音。
“抱歉,安道妮。”罗斯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红头发的女博士松了口气。
“抱歉……我只是在想,安道妮,我的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我觉得,说不定,我可能会……活得太久了……”
女博士咬着下唇,她放下翘起的腿。
“试一试,或者,就算你不尝试也没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就在这里,嗨……你还有我,不是吗?我可没打算嫌弃你活到七老八十还半夜给我打电话什么的,我不允许你这时候就开始责怪自己。”
“是的。”罗斯说,“午夜安,安道妮。”
他把那张名片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清晨,郊外靶场,墨绿色的靶牌被子弹陆续强力地穿过,空气中充满火药的气味。
身穿战术背心的提恰拉摘下护目镜,靶牌开始朝他移动过来,所有的弹孔都集中在一击必杀的心脏和头部。
“老兄,真不错。”靶场的光头看守吹了一下口哨,“以沙漠之鹰的后坐力准头还能这么好。”
“只是运气好而已。”提恰拉掏出耳塞付了款,提着运动包离开了靶场,朝着暂时的栖息之处跑去。
这里毕竟是CIA掌握之下的兰利,不管是黑帮还是恐怖主义者都会远离这里,而一个优秀的杀手从不中断自己的训练,最好的选择就是这种拥有多种枪支的合法训练场所。
靠近镇子中心时,人流量显著地增加了,有许多人出门遛狗,开始有最近熟悉起来的人们跟提恰拉打起招呼。
“嘿!T医生。”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牵着一只拳师犬,冲他友好地挥挥手。
“安妮!早上好!国王最近怎么样?”提恰拉来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手给那条狗闻了闻,然后搓揉了一下它密布短毛多褶皱的脸,在它的右眼睑和眉骨上有隆起的严重的抓伤痕迹。
“好多了,自从送到你们幸福宠物医疗中心以后……”老太太凑到提恰拉耳边,神秘地道,“它再也没有看见邻居家的猫就发出哀鸣声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心理治疗恢复得不错。不过关键还得主人进行配合——别害怕那些猫,好吗?大部分时候猫绝不愿意招惹体型比他们大得多的狗。”
提恰拉站起来拍了拍手,冲老太太笑了笑。
“你知道,受过伤的话……经历过总是会害怕的!那头短尾猫就那样蹿出来,国王差点被它抓瞎了眼。我到现在看见猫还是心有余悸。”
“你得保护它,你是主人!”提恰拉安慰她道。
“是的,我是主人!”老太太重复着提恰拉的话,似乎在给自己鼓劲儿。
“我得去上班了,再见安妮!”提恰拉的余光扫过对街的小巷,他身为杀手的目力敏锐地捕捉到那个藏在小巷深处深蓝色车头。
提恰拉若无其事地跑起来,在前面转了个弯,跑进挂着有巨大猫狗招牌的宠物中心里。
打过卡之后,提恰拉沿着敞开的窗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放下包,来到窗边,用手指拨开一点点百叶窗。
从窗户的缝隙中,他看见深蓝色的车辆从中心门前缓慢驶过,小个子的银发探员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方向。
提恰拉放开窗帘,转身来到桌旁。他打开军用电脑,耐心地等待它连接上一个隐秘的频道。
“黑豹?你不是在度假吗?”屏幕上,一个黑影那样问道。
“米奇,我们在CIA和FBI中可以影响到什么地步?”提恰拉问。
黑影欠了欠身:“你想怎么样?大家只不过是交易关系。”
“一点小事而已。”提恰拉说道,“埃弗雷特·罗斯,我需要给他派一点活计,让我可以接近他。”
“你忘记了……”黑影凑近屏幕,露出他那颗乱糟糟的头和浮肿的黑眼圈,“老大说过别靠近这个人,他可不是那种愿意跟我们做生意的对象。”
“他已经不在一线很久了,没有那么要紧。”
“那也不表示你可以去撩拨他,你是杀手,需要我提醒你吗?最好的那一种!还是说你终于打算拿小命冒险了?”
“我干过他。”
“你说啥?”
黑影一瞬间消失,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我干过他,字面含义。”
“是用枪还是……”声音有些遥远地传来。
“米奇!”
“OK,好,行,没问题,只要你愿意支付请人办事的费用……哦……”
重新回到屏幕前的黑影说。
“我的天哪……”

“我知道我从秘密行动处调到支援处以后一切就开始改变了……”
罗斯站在打开的车后门外朝里面说着,“但我无法预料这种事也属于支援处工作的范围……不,我不是说我不愿意做这件事,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只是我没有……你知道的,没想到而已。”
一条脖颈上佩戴着CIA专用项圈的马犬端坐在车椅上,吐出粉色的舌头,歪着脑袋看着眼前小个子的人类。
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它被带到兰利基地的“农场”,交给正在那儿酷虐新手特工的银发男人。
“嗯,就是这么难以置信。总而言之,你先下车。”探员抓了抓头说道。
马犬迅速地遵从了指示,它轻快地蹦下车来,坐在罗斯身边。
罗斯锁好了车,朝停车计时器里扔了一枚硬币,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犬绳,叹了口气。名叫沃尔夫的马犬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
“不,我不需要安慰。”罗斯对那条狗说道,然后他觉得自己蠢透了。
“我不需要……”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名片,和他在那个凌晨扔进垃圾桶的一模一样。
提恰拉,他或许有个别名叫“命运”。

“我一直在等你。”身穿合体休闲装的提恰拉在接待台前翻阅着手中的病历表。
罗斯抬起眼睛,确定了一下高大的年轻男人并没有看他。
“我在预约的时间带他过来,有什么做得不对吗?”
“没有。”提恰拉看向他,这次英俊的黑人脸上没有任何笑意,“请跟我来。”
提恰拉走在前面,罗斯迟疑片刻,牵着狗跟了上去,他听见男人在走廊里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提恰拉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罗斯带着狗走进去之后,提恰拉进屋关上门,他坐下来之后,罗斯也做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听见男人询问他狗受伤的来龙去脉。
“沃尔夫是我老朋友的狗,她是个突击队特种兵,沃尔夫是一条经过特殊训练的狗。她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时这条狗为了保护她受了很严重的枪伤,当这个小伙子恢复健康之后,他看到枪就会失去冷静……”罗斯看了一眼在地毯上安静趴伏的马犬,它用深色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他。
“他不能再执行任务了,但是他还很年轻,我朋友很忙,她委托我带他过来看看。因为你们中心有动物心理治疗方面的特长。”
“我无法彻底治好他。”提恰拉把病例放在沙发扶手上。
“什么?抱歉,我可能没听清……”罗斯侧过头,他有些难以置信得到这个答案。
“心理创伤是不可能彻底痊愈的,我可以让他不再攻击持枪者,不再对人们狂叫,但是他不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提恰拉修长的腿交叠起来,他的双手放在膝盖后面一点的大腿上,做出一个拒绝的体势。
“但是……”
“他应该退役,离开特种部队,在某个家庭里陪伴孩子们成长,和羊毛地毯壁炉为伴。”提恰拉打断罗斯的话。
“他是一只军犬……他应该……”
“在他成为军犬之前,他也只是一只资质非凡的小狗而已。”拥有长睫的,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紧了银发探员。
罗斯发现,面对这双眼睛,自己有些语塞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他不能……他无法适应,你知道,就是那种平凡的宠物生活……”
“没有人能够定义他的生活,除了他自己。”提恰拉把手伸下去抚摸马犬的头,在它的头盖骨左边有一处微微凹陷的地方,那是枪子从那擦过后留下的痕迹。

提恰拉开始跟马犬说话,罗斯似乎感觉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他的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一切又恢复到正常速度,他看见提恰拉那双被他认为有些过分漂亮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听见他对他说话。
“你为什么不接受改变的可能?”
提恰拉的声音如雷贯耳地质问。
“……什么?”罗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我是说,你为什么认为他不能过家庭生活?”
提恰拉有些迷惑地看向罗斯,他的声音在刚才又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罗斯知道自己大概是走神了,他略微地点了点头,有些慌乱地回答道:“这方面我并不是专业人士,而你是。我会尊重你的看法……我会告诉我那个朋友,他……呃,她会知道的。”
“如果她愿意继续治疗,我会为沃尔夫制作专门的心理恢复方案,他会被送去我们机构在郊外的训练场,我会主导这些的训练,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将他引入一个已经饲养了犬只有小孩的家庭……”
“很好。”罗斯点了点头,“我会转告她,你会给我一份书面的诊疗结果吗?”
“接下来,我会对它进行一系列测试。”提恰拉站起身来,朝银发探员伸出手,“把它的牵引带交给我,军犬以此作为管理权移交给我的判断,否则它不会服从我。”
罗斯一言不发地把牵引带放进提恰拉手中,他注意到提恰拉的手非常大,就像他的身材那样,什么都是大号的。
他发现提恰拉的右手上有一些茧,这让他下意识地去看男人的另一只手,在那边他也看到了一些茧,于是他告诉自己这应该是训练犬只时绳索磨砺的结果——有一些犬在成年时还没有学会很好的服从,它们会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绳索,从而给人造成伤害。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注意一个毫无关系的细节时,提恰拉已经带着沃尔夫离开了,马犬经过“移交”之后十分乖顺地走在男人腿畔,连一公分都不会超出。
罗斯坐在沙发上,他想起那句似乎只是走神而听错的话,露出自嘲的笑容。然后他开始打量整个办公室,发现所有的东西摆放得并不是那么井井有条,但带着一种混乱中的秩序感。
他很快克制住了翻检办公室物品的想法,这让他的等待变得有些焦灼起来,但是他能够听见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不,你不能更介意这个人。他只是在说那条狗而已。你不能总是去想他为什么在你面前没有半点笑意,而明明在听到通知赶到前台时是笑容满面的。
你让他生气了。
“我让他生气了……”罗斯叹了口气,低下头,他拧了拧袖扣,很快又坐直身体,避免弄皱身上笔挺的西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罗斯朝那边看去。
提恰拉走了进来,他手里没有牵着马犬。
“它对持枪者的反应很大,我让它独自待一会儿冷静一下。”提恰拉无表情地翻动手中的表格,“情绪指数超过很多,治疗的时间可能会很漫长。”
“不过这不要紧,”动物心理治疗医生这样说,“痛苦总是像冰雹一样突如其来,却要用漫长的岁月才能逐渐淡化。”
“我觉得你在生我的气。”罗斯双膝并拢,端正地坐着说道,“我不希望这影响沃尔夫的治疗。”
被打断宣布诊断结果的提恰拉把表格放在桌上,他背对着桌子,强健的臂膀撑在桌上:“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没有笑,从看到我开始。”罗斯说,“我不会为拒绝你而让你心情不好而道歉,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事不会牵连到沃尔夫。”
“我们之间,”提恰拉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是指只有我跟你知道的那些事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罗斯冷漠地抬起头,强硬地与男人对视。
“如果你说的是一再地拒绝我,长达半个月的时间甚至没有来个电话告诉我‘你是在痴心妄想,别再试图骚扰我’之类的事,或许我的确知道,并且,我没办法在知道这些之后面对你还能笑得出来。”
提恰拉朝罗斯走过去,不笑的男人给探员带来很大的压力,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试图平衡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跟你做过爱什么都代表不了,这只是成年人的消遣。”罗斯的眉头拧在一起,他灰蓝色的眼睛瞳孔微微地收缩起来,握成拳的手轻微地在裤缝旁反复抓握了几下。
“提恰拉。”男人说着,“不是什么‘你’。”
“一定要这样才能对话吗?”罗斯握紧拳头,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肋部也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是的,叫我的名字。这样的话,我就忘记那些你口中什么都代表不了的事。”男人点了点头。
“那好吧!”
罗斯这样说着。
他受过训练,他能够说出人们想要听的话,甚至比他们想要的更多。如果这样能够让一切顺利,罗斯想,他不会介意叫一个麻烦的一夜情对象的名字。
“提恰拉。”他说。
这下总该能好好说话了吧!——这句罗斯打算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并没有机会离开他的喉咙。
拉着百叶窗的房间里泛着淡蓝色的朦胧的光,男人就像一只黑豹那样,迅猛地攫取了它的猎物。
罗斯并非毫无防备,他从提恰拉走过来的那一刻开始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缩紧,足够让它做出瞬时的极速反馈。
但是。
那是吻。
炽热的,缠绵的,甚至是温情款款的吻。

凶猛袭来的嘴唇,从背揽住的胳膊几乎是同时落在身上,只用了数分之一秒的时间,男人已经笼罩了他的全部。
探员瞪着他灰蓝色的眼睛,他看见浓密卷曲的黑色睫毛像清晨晒露水的蝴蝶的翅膀那样扇动着。柔软顺滑的舌尖温柔地叩击他的齿关,和那种疯狂席卷的气势截然不同,那种绅士的举动让他最终没有把拳头镶嵌在男人的侧腹要害上。
男人的舌头带着柠檬奶糖的气味,这是他最喜欢的糖果的味道。
或许正因如此,罗斯把男人放了进来。
手从背后滑下去,没有在罗斯绑着枪的腰部停留,直接下落到臀部。
隔着西装裤的抚摸和唇齿之间的动作频率完全一致,旋转着,搅动着,然后——
那双手捏着他,带来一点点的疼痛,他腾空而起,被他用一个有些过分火辣的姿势抱了起来。
罗斯自觉地张开腿,夹住男人强壮的腰,他感觉到他腰部的肌肉隔着几层布料滚烫地熨在自己敏感的大腿内侧。
察觉到他的配合,提恰拉放开一边的手,扶上他的脑后,更深地吻他,令他窒息一般地纠缠和挑逗他。
“我已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提恰拉退开一些,舔着嘴唇说着,他的目光在探员红肿的嘴唇上流连。
“我们从现在开始……”男人含着他的嘴唇,每说一个字就重复吮吸,有节奏地刺激着他的欲念,“就在这里,嗯?宝贝……”
提恰拉轻轻地撕咬着他的咽喉,刺痛又灼热。
“别说不……”
男人抬起头,用额头顶住他的额头,眼睛锁定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也想要。”
提恰拉笑起来,他搂住他的臀,把他朝上拉了一些,让身材小巧的探员能够像一头无尾熊那样安然地呆在他身上。
“不,我只是,”罗斯脸上带着深吻造成的晕红,搂着男人的脖颈,“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那很好。”提恰拉说道,“让我爱你,宝贝。”
“别那样叫我……”罗斯咕哝着,低下头,“我不会爱你。”
他从未在情报工作和药物作用之外跟人如此亲密地接触。年届四十的埃弗雷特·罗斯突然意识到这一事实。

06
黑色的男人在氤氲暧昧气息的办公室中发出宛若暗夜中猫头鹰呢喃一般的咕咕笑声。
CIA探员回避的目光告诉提恰拉,他的进攻取得了阶段性的成绩。
与所有人认为的顶级杀手不同,真正能够弹无虚发的并不是对冷热兵器了若指掌的人,而是擅长这一切的心理专家。
在西非动乱的军阀混战中,拥有南美血统的老大选择了他,伪造了合法身份,带着他远离战乱来到欧洲,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平静的训练岁月。其中要求掌控到最为细致入微的就是对于人类行为和心理的揣摩。
“提恰拉,你必须知道在任何情况下,任何身份的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作何反应。”那个仿佛永远没有笑容的男人这样说道,当时他还是一个中年人,而现在他已经须发皆白。
“唯有如此,你才能走在死神的身前,而不是成为杀手这个职业的祭品。”
“然后,化身为死神本人。”

提恰拉注视着怀中的银发男人,虽然只能看到那些头顶的发旋,但他并没有移开目光。
“你笑得像个夜猫子。”被凝视的探员终于愿意抬起头来。
“是吗?”提恰拉反问道,他用手指整理了一下探员凌乱的额发。
“是的,我这样认为。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夜猫子。”罗斯说着,双眼看向男人,“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提恰拉始终保持笑意,“我想你知道,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
“那么现在,聪明人认为你想要跟我再多干几次。”罗斯从提恰拉的怀抱中有些费力地抽出手来,探员注意到自己西装袖上被出的褶皱。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男人的胯下摸去。
就在他即将碰触到牛仔布的一瞬间,提恰拉握住了他的手腕。罗斯不解地望向提恰拉,后者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现在。”英俊挺拔的医生表情惆怅地张开臂膀。
罗斯眼中迷惑的表情持续了片刻,随后他迅速地抽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我想……”罗斯看向办公桌,又很快移向其他地方,“或许我的猜测有误。”
接下来,罗斯拍了拍袖子,让自己站直,挺了挺胸。
“那没什么,”他眨眨眼,频率比平时略高一些。
提恰拉看着银发探员,他伸出手,试图抓住罗斯的手,但罗斯朝后退了一点,他昂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这让他轻微地吞咽了一下。
然而那只黑色的、宽大的手并未退却,提恰拉在西装裤缝旁捕捉到男人的手,他抓住它,拿到面前,拇指搓揉着微热光滑的皮肤。
“非常细腻。”提恰拉说着,用舌尖舔舐了一下罗斯的手背,“别以为我不想,玫瑰。”
男人把体格娇小的探员朝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他一直弯着腰,让罗斯可以在略高的地方 近距离地与他对视。
“事实上,我的欲望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提恰拉低下头亲吻罗斯的手背,“我想要你,现在,今天,明天,每个晚上……记得吗?我们已经从头开始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接下来的不会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但是我想当做第一次,OK?”
“你是说……”罗斯的眉毛攒起一座小山,“你想要点儿……类似情调什么的?”
“大概吧!那玩意儿这里可没有。”男人耸了耸肩,把那只白色的手覆在自己的双掌中轻轻搓揉着。
“我不太挑。”罗斯说,“我是这么觉得的。”
他说完以后,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确定。”
“天哪……”提恰拉看向天花板,然后他捂住眼睛,大声地笑了起来——

太阳已经彻底地落了下去。
深蓝色的天空之下,深蓝色的车在兰利被夜色渲染成浅蓝色河流一般的道路上奔驰。
手握方向盘,银发探员抬眼看向后视镜中坐在副驾驶位上英俊的黑人男子。
此时的提恰拉正看向窗外,他穿着黑色的工字T,外面罩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一条穿着皮裤的长腿略略抬起一些靠在车门上。
显然,车前座的空间对他高大的身材而言有些太过逼仄,他不得不采用这样的姿势,也让罗斯有了一个窥视的机会。
距离带着马犬去看病那天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在提恰拉那阵让空气都随之震动的大笑之后,他拽起他的手,用一只红色的圆珠笔写了个手机号码。
“我将为你随传随到,当你需要的时候,打这个电话。”这样说完之后,提恰拉离开房间去接沃尔夫。
之后这位医生给了他一份足金足两的狗子的心理诊疗病历,并且详细地解说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治疗计划。
在此过程中,提恰拉表现出了十足的专业,他没有任何挑逗的表示,包括眼神在内。
沃尔夫真正的搭档亚瑟在得知一切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用那些清楚明了的病情说明和计划得到了康复款项批复。
当亚瑟对罗斯表示感激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提恰拉衣冠楚楚地解说一切的模样——这让银发探员感觉既轻松又微妙的不满。
必然是因为自己没有比他更快地表现出足够的专业所导致的!
CIA探员这样想着,并认为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拨打那个电话号码,虽然他很快把它抄在了自己的随身笔记本上。
然而,上帝总是让一切不期而至。

毫无疑问,埃弗雷特·罗斯是一个老练的CIA特别探员,这决定了他十分擅长揣摩自己的处境。
不论是在战火纷飞的叙利亚,还是在看似平静却酝酿着风暴的欧洲大陆,在严刑逼供的牢房还是在衣光鬓影翻飞的上流宴会上,他都能把控自己的行动和安全。
甚至是在服用了药物的放纵中,那种放纵也必然是受他所控的,掌握在一个早就在大脑中被建立好的范围之内。
然而有时候这种掌握也会变得毫无用处,譬如今天上午,处长格伦·米勒的约见就在罗斯的预料之内,然而他却对此无可奈何。
“老伙计,你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格伦有些尴尬地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光头,为特别行动处提供全面帮助让后勤处处长秃得十分彻底。
“是的。”坐在格伦对面的椅子上,罗斯挺直了腰,“我当然知道。”
“我们总是迎来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然后……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小家伙们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掌握话语权,然后……”处长摇着头,“他们就像我的头发那样背叛我们这些老家伙。”
“我原本也没认为可以在农场呆得太久,”罗斯垂下眼眸,唇角努力牵扯出一抹笑意,“比较起特别行动处,后勤部可能更适合现在的我。”
“你经验丰富,在带人上别有一手,我是说,你得到杰克的真传。”格伦深深地叹了口气。
“够了,格伦。”罗斯竖起手掌,“这个评价很高了。对我而言。”
他站起来,侧着身整理一下那个格伦太太制作的拼布坐垫。
“我想,我应该去整理一下我的东西,然后去资料室报道。”
“没问题,”格伦也站起来,“噢!等一下,罗斯。”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坐垫套递给罗斯。
“拿着这个。”
“送给我?”罗斯伸手接过坐垫套,端详着。
“在资料室你会经常坐着,我想你需要一个,给自己买个好坐垫,老伙计。”
“好的!”罗斯说,“好的,谢谢你!”他把厚实的坐垫套子抱在怀里,走出门去。
他马不停蹄地走进自己的“前办公室”,关上门,把百叶窗帘调整为关闭。
罗斯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抱着那个坐垫套,伸手将自己桌上蚀刻着自己名字的三角磨砂玻璃铭牌转过来看了看,从旁边拖出一个文件箱,随手把铭牌扔进里面。
然后银发探员长久地坐在那儿,他的手越来越紧地捂住身前的坐垫套,就像要把那块花花绿绿的拼布用品直接塞进自己的腹腔里。

那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他需要药,更多的。
罗斯挣扎着拨通了红发博士的电话,然后在接通前一秒按下取消键。
或许,他更需要别的东西……
比如一些可以让他感觉好一点的内啡肽。

罗斯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能够轻松一点地靠在椅子上。
然而他看见了杰克。
“让我来。”他的导师说,“让我来掩护你。你从车下的下水道里离开——”
杰克从身受重伤的他身边跑了出去,他伸出手,没有抓住他。
“不要死,罗斯——”
杰克在枪林弹雨中跳跃着,他就像一只在舞蹈的动作敏捷的蜂鸟。
杰克调开了火力,让他顺着车下的空隙爬出了重火力圈。
然后。
蜂鸟折断了它的脖颈。

爆炸的巨响和火光带走了他的老师。一个身穿炸弹马甲的家伙成功地让一切都崩溃了——
罗斯睁开眼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双手按紧的肋骨,那个地方的痛苦攫住了他的大脑,让他几乎窒息。
这是惩罚。
是上帝为他错误估计战况所作的惩罚。
他应该多次核实那些恐怖份子的数量和他们拥有的火力……

他用冒着冷汗的手握住桌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我需要你。”
罗斯说。
“我在。”
提恰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他笃定的语气不同,他看向桌上电脑屏幕的目光冰冷而无情。
弹出打开的消息框中有一行粗大的文字——“埃弗雷特·罗斯调往后勤处资料管理部。”
“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你?”
提恰拉抬起手来,他手中的飞镖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门后挂着的靶板红心。

杀手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目光。
他保持着向外看的姿势,没有打算回头与银发探员对视,以避免他发现他眼中那些未曾彻底被掩去的怒意。
当事情与埃弗雷斯·罗斯这个白种男人扯上关系时,就会开始变得不一样。他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
他在乎他,这个体格小巧的CIA探员,他在乎他在嗑药后随随便便找人上床,也在乎他身上那些细碎的陈年旧伤。
他知道自己很介意身边这位驾驶者的感受,因此他才会为了今晚订了一个豪华套房和整套套房服务。
他并不讨厌这样,虽然他还在因为在乎埃弗雷斯·罗斯明显被边缘化的调职而感到不快,但他很确切地肯定自己是乐意受到这种影响的。
提恰拉看着远处的灌木丛,这些东西在夜晚看起来像是黑乎乎的变形怪一样停留在那里,触动了一些属于他的久远记忆……

非洲,时而湿润时而干旱的气候造成了时而丰饶时而贫瘠的草原,让它得以哺育它黑色的子民们。
那是草原大地的春季,被圈养的母羊在深夜的黑暗中诞下了新的生命。
男孩睁大眼睛看着那坨干草中蠕动的东西,它在父亲火把的灯光中泛着白色朦胧的光。
那是一头初生的奶羊,他看见它用头和蹄子戳破自己的胎衣,湿漉漉地随着羊水滚到草堆上。
它无比脆弱,带着从母胎中带来的热气,在冷冷的空气中呼吸着,然后它跪在地上,看向他,用它漆黑的大眼睛。
他想要跑过去帮它站起来,这种欲望在他心中蠢动着,但是父亲抓住他的肩膀。
“它必须自己站起来。”父亲这样对男孩说道,“倘若它不能站起来,那它就不能存活。这是草原的法则。”
他没有走过去,而那头小羊终究没有站起来,母羊在第二天天亮时分哀鸣阵阵,他坐在屋子里,父亲告诉他,那头小羊应该已经死了。
“你没办法帮它。”父亲把树枝塞进房屋中间的火堆里,“它太脆弱了。”
“但我想帮它。”男孩难过地说道,“我可以帮它吮奶,过一段时间它就会康复的。”
“有些生命永远不能康复。”父亲摇了摇头,否定了儿子的猜想。
“我可以永远喂养它,就算它是残缺的。”
“你不能,除非你强大到可以毫不费力地养活一头没用的羊。”
父亲冷酷地说完,安抚式地搂了搂男孩的肩。

然后,在那个浴血的清晨,他终究站了起来,面对阳光,没有像那头小羊那样被草原抛弃……
提恰拉终于收回了目光,他转过头,与罗斯双目对视。
银发探员的目光短暂地移向前方的道路,片刻之后才回到提恰拉脸上。
黑皮肤的男人笑了起来,他突如其来地伸出手,温柔地覆在探员纤细白皙的脖颈后:“我想,我能帮你,玫瑰。”
深蓝色车辆的行进戛然而止,车轮在路面上摩擦出尖锐的吱吱声。
车内灯模糊的暖色调光芒里,两个男人如同要令彼此窒息一般地疯狂亲吻着,他们肢体缠绕,互相拥抱,又似乎在试图将对方拽入无尽的深渊——

07
“为什么?”银发探员坐在床尾看着套房客厅里的男人。
动物心理医生手里拿着酒瓶,用白色的布巾擦拭着上面的冰水。
“为什么?”罗斯表情沉闷地重复了一次问题。
“说好的第一次,记得吗?”提恰拉抬起眼,他深色的嘴唇中间有一条带着粉色的线条。
罗斯因此想起他们在车里的吻,提恰拉嘴唇炽热粘稠好像涂抹了蜂蜜的甜美,以及他的手探进T恤里抚摸到的坚硬如石的乳头。
罗斯撅起了他的嘴——他真的很讨厌一切在这种时候戛然而止。
他从来没有试图在自己有个伴儿的时候阻止欲念的倾泻。罗斯知道重伤带来的神经痛需要克他命止痛,同时它会让人想要跟另外一个同类干点儿什么。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明确的,找个人,大部分时候能看顺眼就行,然后就做那档子事儿。
就像人需要吃饭和睡觉那样,只需要顺其自然就行。
但是一切都变得异常。他没有吃药,而他们也没有在车里直接滚到后座上干起来。
充满内心的焦灼让罗斯几乎要认为“管不住下半身”的自己是年轻人,然而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明明这个叫提恰拉的非裔男人才是正值青春好华年的那一个。
“骗子。”他说。
“骗子?”提恰拉拧开香槟酒瓶,没有浮夸地让瓶塞像一颗子弹那样喷出来。
“你说过你能帮我。”罗斯看着男人倒酒的动作说,“你应该操我,让我忘记一些事……”
“相信我,玫瑰。我很愿意这样做,但是做爱是两个人的事,自然也应该符合我的需求。”提恰拉走到房间里,递给罗斯酒杯。
粉色香槟在不甚明亮的壁灯光芒中轻轻摇曳。
罗斯迟疑片刻,终于接过酒杯。
“品味不错。”他喝了一小口,皱着眉头端详着,又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舔了舔嘴角,“很甜。”
提恰拉笑起来:“更多一点?你有些渴。”
“可以!”罗斯说,“除了这瓶酒,客房套餐服务包括了什么?”
“或许你要很久以后才能知道。”提恰拉这样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罗斯伸出手,下意识地认为提恰拉打算把他的那杯酒交给自己,然而男人抓住他的手腕,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提恰拉弯下腰,在银发探员耳边轻声耳语。
罗斯看见男人抬起酒杯喝下一口,随即吻了过来。
酒液仍凉,吻甜且暖。
一些酒水从唇边漏出,弄湿了银发探员的衬衣领口。
“噢,”提恰拉离开一点,看了看变得狼狈的衬衫,“抱歉,宝贝。”
黑色的手指搭上去,在罗斯的脖颈上擦拭出一片湿漉漉的区域,然后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一颗,又一颗。

这是探员第一次在无药力作用也不属于行动需求的情况下与人调情。
基于经过训练的强悍自控力,罗斯仍能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发泄时的经历,差不多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解的纽扣——
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很着急来上一炮,自己脱自己的衣服,而且得尽快脱掉是必要的,甚至……应该算是一种性爱礼仪?
“别担心,明天一早我会让人洗干净的。”提恰拉已经解到最后一颗纽扣,他略微地朝两边拉开衬衫,露出罗斯起伏的胸膛。
他白色的腹部看起来很柔软,但提恰拉记得在因为退下一线而变多的脂肪之下,探员的肌肉仍能有力地变硬。
尤其在他夹紧他的时候。

提恰拉微微拉起嘴唇,原本一直低着头看他动作的罗斯突然地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探员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自己上方的危险,他并不能很好地形容这种感受,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危险中是什么位置——就像在草原上察觉自己被大型猫科动物盯上的瞪羚。
然而男人的神情是温和并兴致盎然的,即便如此,罗斯还是在提恰拉为自己脱掉西装外套时问出了这个疑惑。
“你很讲究。”探员对抚上自己胸口的男人说道,“显得你认为这一切必须很正式似的。”
提恰拉无声地看着探员的脸,年纪让他的皮肤微微地有些松软,在他的眉头和眼角唇边都留下了轻微的折痕。
他的手覆在罗斯的胸部,轻轻地推挤着。
“雄性总是想要占有什么。”探员感觉着那双手的抚弄,灵巧的拇指压在乳尖上旋转和搓揉。
“但是你跟我已经干过,我记得,那种感觉很畅快淋漓。”罗斯的嘴唇泛着比平时更深的红色,他胸口的肌肤开始渐渐露出粉色的潮红。
“不论怎么做,你从我这里不会得到更多。”罗斯轻轻地喘息着,感觉黑色的大手覆在自己受伤的肋部,缓慢地揉着。
随着提恰拉的动作,盘桓的痛楚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热度——他不曾在清醒状态时有过这种感觉,它熨帖地从那双手碰触到的地方开始扩散,逐渐朝下注入双腿之间。
“不是占有,也不是得到。”提恰拉缓缓地蹲在床前,他抬起头,望着朝下看向自己的罗斯,“人总是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要拥有。”
男人解开探员的皮带,拉开裤链,温暖的手掌经过腹股沟,将他的西装裤和内裤抓起拉了下来。
罗斯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行动。
裤子从他膝上朝下滑落,提恰拉的手迅速脱掉了他的鞋。罗斯看见自己黄黑相间的袜子,裤子彻底落在地毯上,就像被卸下的软而薄的盔甲。
只是一瞬间,罗斯身上只一身白衬衫和一根早就被揉得皱巴巴的领带,和两只跳色的袜子。
提恰拉看了看他,抬起眼。
然后他低下了头。
“唔……”探员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他看见深色丰满的嘴唇覆盖着他浅色的男物,而原本色泽更浅的前端已经被男人吞没。
提恰拉注意到探员的手,原本垂落在身旁的手抓紧了床单,轻轻地颤抖起来。
罗斯一直看着提恰拉,他无法从男人的脸上移开视线。
他可不是什么雏儿,然而通常而言,仅仅为了发泄而进行的肉体关系中,大多急切的男人并不会乐于做这种事,况且哪怕是第一次寻欢时,他都装作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这种伪装是必要的,让那些男人不至于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征服欲而对他有所伤害。
所以,的确如男人所言,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罗斯抬起手,有些犹豫地放在提恰拉头上,卷曲而粗糙的头发刺激着他的掌心。男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将他吞到了最深处。
衬衫下,被他的手握住的白皙的腰骤然挺起,甜美粘腻的鼻音开始从头上传来,提恰拉的舌尖抵住那个开始分泌体液的小口,尽量缓慢而残酷地用双唇压迫着探员的阴茎。
他挤压他,却不让他能够轻易地发泄。
罗斯的手收拢抓住了提恰拉的头发,他开始随着男人移动的节奏摇晃身体。探员终于无法忍受地抬起头,看向有着繁复装饰的天花板。
“哼嗯……”探员轻轻地哼唧着,“不……不要这样……放开我……”
然而这只是让男人的动作变得更快而已。
罗斯倒下去,躺在床上,他用手背遮住眼睛。在床边,男人快速地吞吐着,感觉罗斯的身体整个不断地抬起。
提恰拉手掌下的白色大腿快要绷到极限时,他迅速地把罗斯放出唇舌的囚牢,但他的手马上握紧了湿滑轻跳着的深粉色阴茎,另一只手掌在充血鲜红的顶端摩擦着。
“……”探员咬紧牙关,即将冲上云端又迅猛减速,再一飞冲天的感受几乎让他的小腹到大腿都彻底麻痹。
精液冲至出口,被手掌心捂住,缓慢地沿着斜斜站立的男物滴落到抽搐的小腹上。
罗斯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他撑起身子朝下看,男人冲他笑了起来,给他看被弄脏的手掌。
“我们有一整个晚上,先释放一次会让你待会儿舒服得久一些。”
罗斯喘着气看着提恰拉从自己双腿之间站起,男人抚摸着他渐软的阴茎,动作轻柔宛若被抚弄的是什么珍稀至宝,然后他吻他被弄湿的小腹,热气喷在他的肚脐上。
提恰拉捧着探员的头,视线集中在他红得透明的耳朵上。
“才刚开始,玫瑰。”
他给他一个字面意义上足够咸湿的深吻,罗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带着自己气味的吻,双手很快缠上男人强有力的脖颈。
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男人竟然把他抱了起来,罗斯想要反抗,但他看见了男人的眼睛,温柔漆黑似夏夜被阳光照射过的湖水,闪烁着欲念的波光。
在他犹豫的时候,男人已经把他抱进了落地窗边的按摩浴缸。翻滚的水流开始冲击他的身体,罗斯感到自己的肌肉在有节奏的冲刷下迅速得到放松。
“别着急享受。”提恰拉在他耳边笑着,后背传来和笑声同一节拍的震动。
罗斯在水中转过身,“你弄湿了我的衬衫,袜子,还有领带。”探员不快地说道。
黑色的男人露出性感的笑容,抬起湿漉漉的大手,一点一点地剥开黏在银发探员身上的衬衫。
泛着粉色的肩,肩头带着伤痕,一些很陈旧,一些则看起来要更新鲜一点。
提恰拉用手指描绘那些伤处,看向罗斯灰蓝色的眼眸。
“别问。”罗斯说着,垂下的眼睫上有一滴小小的水珠,“这个时候我并不想说骗人话。”
“那就不问。”提恰拉亲吻着面前嫣红的乳尖。
他拽着罗斯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吻他的嘴唇,一次又一次,一直到探员抱住他的头,沉迷在深深的吻里。
提恰拉在水里脱掉了衣物,一件又一件衣物在水流中翻滚就好像有着生命一样,但两个人都无心在意。
罗斯集中精神让自己专注于跟这个男人一起的感受,他脑海中掠过在阿富汗的地牢中的情形。
CIA探员在执行特工任务时会随时遇到一些可怕的审讯,这种时候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注意力能够集中在一个点上,如此就可以承受肉体和精神的折磨与痛苦。
享受当下对罗斯而言十分轻松,他摒除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享受着热流的冲击以及男人的爱抚。
男人有一双相当大的手,在热水中覆在他身下,搓揉着很快即将被使用的地方,试探地在水流中进入着。
罗斯闭上眼睛,没有药物的作用,一切的感受都不会被过分放大,但却可以丝丝入扣地被详细记忆和体会。
他当然已经清洗过了,所以他摇了摇腰,把吻的力度加深了一些。
提恰拉收到了探员的暗示,他停下吻,看向罗斯微红的面庞。与服药后大胆放荡的姿态截然不同,罗斯此时略微地垂着双眼,似乎拒绝和他做眼神的交流。
他的耳朵仍然红得厉害,即便他的嘴唇已经吻得红肿,乳头周围情色地微微涨起,呈现出一种极度让人想要占有的姿态,但罗斯的这个神情让提恰拉知道,探员此刻是害羞而青涩的。
罗斯对提恰拉停下动作有些疑问,但他很快判断出是自己的暗示不够明确,于是他伸出手,在热水里握住男人的勃起。
提恰拉被探员的动作刺激得吞咽了一下。他把他搂住,把他固定在自己身前,有些费力地从浴缸里站起来。
男人转过身,把罗斯放置在浴缸边缘。黑色流淌着水流的手握住细细的脚踝,提恰拉抬起他的一条腿,侧身咬住了罗斯的脚背。
“啊哦……”罗斯皱起眉头,然后他被推倒在浴缸旁宽阔的瓷砖面上。
男人站在他面前,赤裸强悍的黑色身躯反射着屋内的灯光,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
包括胯下那根已经抬起头来滴着水的粗壮怪兽。
罗斯眨眨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想……等一等……”探员口干舌燥地说道。
“是你先挑逗我的。”提恰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早就知道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
提恰拉握着手里的脚踝,看着细细的小腿,他眼前是一片宜人的景色。
热水和欲情让探员消瘦的身体透出粉红的色泽,提恰拉当然知道罗斯的身量在白人中算非常娇小的那一种,而不知是不是从一线退出后病痛的影响,罗斯的饭量并不大,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有些苍白和羸弱。
当然那只是表面而已。
杀手非凡的眼力告诉他,探员仍然可以发挥出极强的爆发力,而且在他掌握的资料中,埃弗雷特·罗斯的枪法向来精准,这必须拥有良好的肌肉操控。
而且,提恰拉深知眼前细弱的白人身躯中有着一颗顽强不息的心,虽然无法查出罗斯幼年的资料,但那些伤痕早就告诉他,他所在意的这个CIA探员曾经有过极其不堪的童年。
在他已经步入中年之后,身体上仍然可以留下如此众多的创伤,提恰拉并不愿意细想罗斯在幼年经历过什么。
反正,他会安抚他,他的一切。
罗斯看着提恰拉黑色的身体覆在自己身上,遮蔽了厅中的灯光。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敌意。
罗斯看着男人逐渐移到自己头上,提恰拉的眼睛让罗斯想起暗夜中的豹,他强壮却拥有细腻皮肤的胳膊就撑在自己身旁,宛若东方人喜爱的黑色檀木。
提恰拉看着罗斯,手放开他的脚踝,沿着小腿抚上来,握住他的腿,弯曲他的膝盖。
唇落在泛着青色的膝盖上,精准地覆住那个沿着膝骨的狰狞伤口,旋即沿着大腿内侧舔舐而上。
罗斯看见自己的双膝,男人几乎把他推得立了起来,他的脊背顶着坚硬的瓷砖,看着男人的舔舐朝阴茎后方移去。
罗斯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后面传来的被湿热而温柔入侵的感觉让他开始呻吟。
在这里,就在这里,这个黑色的、强壮的、英俊而年轻的男人将进入他。
罗斯回想着刚才的一瞥,脸上渐渐地热起来。
他感觉手指取代了舌尖,一些微冷粘稠的东西被涂抹在他的身体上,那只手指带着热度挤进他的身体,男人的另一只手则柔和地抚弄着他的阴茎,不时给他几下用力的挤压。
他迅速地感觉到了什么,战栗席卷他的全身。
提恰拉看着罗斯蜷缩起来又张开的脚趾,知道这朵玫瑰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他停下来,俯下身去,拨开探员额头上紧贴的湿发,吻了吻他有深深纹路的额头。
“让我拥有你,玫瑰。”提恰拉温和地抚弄着白而软的脖颈。
罗斯睁开眼睛,过于让自己集中导致他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温情,太多的温情,但他就是觉得,这种温情中伴随着极端的危险。
“别把我当做猎物。”罗斯的敏锐让杀手笑了起来。
“你真是太棒了。”提恰拉叹息着。
他当然不会告诉探员,他的直觉精准到让“黑豹”都敬佩不已。
提恰拉抬起胳膊,握住了罗斯相比之下细瘦得多的肩头。
“我已经有了决定。”
提恰拉这样说着,把半躺在瓷砖台面上的罗斯翻了过来,他的一只手迅速地掌控了探员的腰,拇指准确地掐进尾椎旁小小的腰窝里,另一只手则把持着罗斯细细的锁骨和整个肩头,把他拽向自己。
男人咬住了白皙而弯曲的脖颈,纤细的脖子下传来血脉跳跃的律动。
与此同时,黑色粗壮的大腿强迫那双白色的腿大大地分开来,提恰拉放开罗斯的腰,略微扶了一下自己已经坚硬如铁的阴茎,顶住了那个已经变得足够柔软的入口。
“哈……哈啊……”
罗斯的叫声伴随着他被插入的深度而起伏着。
提恰拉感觉自己一寸寸地被没入探员的体内,绷紧的入口因他过人的尺寸而收紧,但他坚定地向内进入着。
他想要埃弗雷特·罗斯的一切。
他必须拥有这一切。
提恰拉深知这一点,否则他将会陷入一种于他不利的焦虑之中。

一头黑色雄豹在大树的阴影中噬咬着金色雌豹的后颈,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咆哮。
黑色的男人单手抓着银发男人细瘦的胳膊,用力地将他拽向自己。
黑色的阴茎在被撑开的湿润洞穴中撞击出粘稠的声响。
白色的脊背和脖颈上,牙齿留下的印记宛若盛开的奇妙赤红花朵。

罗斯的身体颤抖着,承受着狂风暴雨一般的冲击,他的膝盖很疼,或许已经破了皮,但是他并没有喊出疼痛的字眼,只是小声地随着男人的动作呻吟着。
因为他并非是单纯地被发泄着。
在他的腿间,提恰拉的另一只手捋动着,给予他前后交击的疯狂快感,罗斯能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的顶端开始泌出并且滴落。
提恰拉发出低沉的鼻音,就像某种正在示威的野兽,罗斯反过手抓住男人火热强壮的大腿,他昂起头,闭上眼感受着那根巨物在体内戳刺的节律。
提恰拉注视着自己造成的那些痕迹,看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占有这头雌兽,确保他身上沾满自己的气味。
当感觉到罗斯开始夹紧,握着他的那只手越来越滑腻时,提恰拉再度把他翻了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罗斯猝不及防地看向提恰拉,他有些慌乱地闭上眼睛,即便是他自己让自己专注于这场性爱,但他仍然下意识地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如何沉醉于此。
然而提恰拉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他干脆地动着,抱着他,搂着他的臀,就这样插着他走向了卧室。
罗斯落在床上,弹性良好的床铺把他弹起来,很快又被提恰拉整个压了回去。
膝盖果然破了,泛着红,渗出细小的血珠。男人将罗斯的腿放在自己肩上,每一下都进到最深处,转动着,挑逗着,然后再一次。
提恰拉看着身下小小的男人,为他能够吞下自己而有些惊叹,他满意地舔了舔罗斯受伤的膝盖。
“你的伤被我覆盖了。”提恰拉这样说着。
罗斯睁开眼睛看向他,提恰拉笑容满面地捅了他一下。
“以后你看到伤的时候,会想起我,玫瑰。”
罗斯再度闭上了眼睛。
你可真是个幼稚鬼。
他想。

提恰拉加快了速度,罗斯的腰被他用力推着,越来越高,最终弯曲得像是一座白色的桥。
黑豹朝凸起在面前的肋骨咬了下去,那真是不容拒绝的美味。
探员涌了出来,第二次泄出的液体平静地在小腹上聚集,又随着男人的动作滑落到床单上。
与此同时,罗斯感觉到体内有一种微凉,男人的阴茎在他身体里跳动着,而此时那家伙仍然在他体内反复地冲刺着。
他闭上眼睛,感觉着那种奇妙的后韵在身体里弥漫,吞噬掉他所有的力气。
“你是我的。”
他听见男人这样说着。

糟了,还是个麻烦的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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