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第二章
等史蒂夫洗漱完毕靠在床头，门突然被推开，洛基抱着被子枕头走进来，无声地盯住他，史蒂夫只好往另一边挪挪，洛基什么都没说，直接躺下伸手关了灯。史蒂夫看看手里的书，无奈地丢回床头柜，拉上被子睡觉。
半夜雨越下越大，洛基开始拼命挣扎，带动床铺剧烈震荡，史蒂夫爬起来拧开灯，看见洛基闭着眼挥舞双手，两腿乱蹬，嘴里发出无声的哭喊，他忙试图上前按住他，却险些让他踢中肚子，正当他准备喊人时，值夜班的朗姆洛回来，踹开门，瞪着床上的洛基。
“快过来帮帮忙？”
“这谁啊？”
“一个神。”
“啥玩意？”朗姆洛固定住洛基双手，史蒂夫压住他的腿，脑子里组织语言准备给他解释。
“神经病你带来家干什么？”朗姆洛明显误会了，他的认知里也没有神这一类概念，洛基动的很厉害，他不得不花很大力气控制住他，为此他有点恼火，大着嗓门道：“你还把他弄床上来，这回头给你一拳，吧唧肯定数落我，神经病捆储物间就好了，明天扔给伊娃，你看看多危险。”
“不是…”史蒂夫示意他小声点，“他是神，天上的神，不是神经病。”虽然洛基日常表现近乎神经病，但史蒂夫也不能让朗姆洛把他捆进储物间，天知道雷神会不会一锤子炸了这？
朗姆洛没听懂，低头打量洛基，洛基猛的睁开眼，漂亮的碧色眼瞳空洞又暗淡，史蒂夫听见他说，“母亲，对不起。”
“哎哎哎，这神发烧了。”朗姆洛感觉到洛基体温烫的厉害，也不敢松手，史蒂夫只好放开他的腿准备下床打电话叫伊娃，“别！”洛基飞一起脚，踢在史蒂夫后背，史蒂夫身体前倾，脑袋磕在床柱上，咚，一声闷响。
“神tm还打人。”朗姆洛气的拧他一把，洛基也没醒，嘴角挂着弧坏笑。“梦游呢？！你没事吧？”
史蒂夫摆摆手，惊魂未定的揉揉肚子，下床给伊娃打电话。
电话拨不出去，雷电劈烧了他们这里整条通讯线路，“唉，这神尿裤子了！”朗姆洛扯着嗓子喊，克林特揉着眼睛跑进来，“这叫破水！”他一巴掌扇开朗姆洛，凑到洛基耳边喊他：“索尔来了！”
洛基慢慢睁开眼，摸了摸床铺，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你们出去，我自己来。”他无力地催促他们，却在史蒂夫将要离开的时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史蒂夫回头望他，拍拍他指尖微微泛白的手，拖过转椅，坐在他的床边。
“别看，别看我。”洛基用手臂盖住眼睛，运起所有力气对抗这一场漫长的煎熬，身体无休无止的阵痛，下腹持续不休的酸疼坠胀，涓涓涌出的羊水，他能做的只有抓紧手下的床单，实在耐受不住时发出凄凉的呼痛。
不知过去多久，阵痛稍缓，洛基疲惫不堪地抬头，就见史蒂夫安静地坐在他身侧，脊背挺直，他再稍微一侧眼，鹰眼靠在衣柜边，懒洋洋打哈欠。他的焦躁和伤怀一点点平复下去，无端泛起一点奢望，这样就好，让他努力生下这对小生命，让他在这个两季之国抚养他们长大，平安终老，忘记那些折磨，埋葬那些侮辱，作为一个平凡的Omega，如母亲渴望的那样，在有花园的长椅上静静晒一个下午的太阳。
“要不要喝点水。”史蒂夫听他不发出声音，回过头来问他。洛基点点头，史蒂夫从暖壶里接一杯水，过来环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腿上，慢慢喂他喝水。
半杯水下去，洛基皱眉，腹背被疼痛撕扯，阵痛卷土重来，他握紧史蒂夫的手，却不敢用力，他推了推史蒂夫：“帮我看看，看看。”
水杯被打翻，水打湿地毯，史蒂夫掀开洛基腿上的薄毯，浓厚的血腥味呛的他喉头翻涌，肚子里的小生命不舒服地胡乱踢打。
“我来我来！”鹰眼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史蒂夫到门口，“你去透口气，我来。”
“神生孩子，凡人为您帮忙。”克林特一边做清洁一边咕咕叨叨，洛基又疼又气，对他翻白眼，紧咬地牙关溢出小猫一样的哭嚎声，他赶忙竖起一根手指塞进嘴里，克林特不给面子的大笑。“啊-”疼痛越来越密集，洛基咬住自己的手背，克林特扳开他的手，“要喊就喊，憋着一会心口痛。”他把手探进他两腿间，准确地摸进入口。
“痛啊……我杀了你！”洛基偏过脸，眼泪滑在枕头上，他看见史蒂夫又坐了回来，还是背对着他，宽阔的身影让他难过又安心。
“我快摸到了，你再加把劲。”克林特拿另一只手按压洛基的肚子，洛基连蹬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胡乱转头哭喊。
“使劲，使劲。”克林特将他两腿分的得更开，婴儿露出了半个小脑袋，洛基觉得腰腹痛的几乎麻木了，他拼命拱起身子，克林特小心翼翼拉住婴儿，两人配合，一点点把这个小生命拽到这个世间。
史蒂夫惊奇地转过脸，小家伙和他大眼瞪小眼，发出令人炸耳的哭嚎，克林特飞快的剪断脐带，把孩子塞进他怀里。“还有一个，你别睡。”他拧了一下洛基，又收获一枚白眼，“放过我吧！”洛基不停的惨呼，手指痉挛将床铺抓的破烂不堪，克林特用力分开他的两条长腿，帮他调整呼吸，不一会另一个小家伙也出生了。
洛基瘫在枕头上，克制不住的颤抖，克林特指挥史蒂夫给两个小家伙擦洗，自己则忙着给洛基上药。
“又来了一个神！天上掉下来的！”房门被撞开，朗姆洛冲进来，身后跟着雷神-索尔。
克林特忙把血迹斑斑的毯子给洛基重新盖好，索尔打扮的非常奇怪，一顶镶红宝石的金冠，在奔跑中歪了，一身簇新的金红披风，边角绣满花枝，一对眼睛点着黑曜石交颈相思鸟缠绵在其中，就连他那身胸甲，都换成了耀目的金色，看起来好像从某场盛典中匆忙而来。
他瞪着洛基，又看了看史蒂夫怀里的两个孩子，一步一步机械地向前挪动，强大的Alpha信息素如奔腾不息的巨浪，瞬间充满这个不大的房间。史蒂夫颓然跌坐在地上，“收起你的信息素！”克林特冲过去，抱住从他手里滑落的一个孩子。“哇！”小东西一齐大哭，史蒂夫额角坠下汗滴，朗姆洛也跑来扶住他，两人勉强撑起自己的信息素与索尔抗衡。
索尔充耳不闻，他离洛基半步之遥，孩子的哭声让他缓缓转头，“别碰我的孩子！”洛基抬手打出一道银蓝色的屏障，隔开索尔和史蒂夫，这个举动几乎消耗完他最后的神力，他连坐姿都无法维持，捂住心口倒挂在床沿。
“洛基！”索尔跪下来抱住他，洛基无力地推拒，索尔放开他，他砸进枕头里，听见索尔说：“不是你的错，对不对……我都知道了……你没有错。”他听见小弟和矮人们的对话，他看到母亲藏起来的梦境，希芙设计了那个荒谬的夜晚。索尔不敢想象，他又无法放任自己去想象，那样寒冷地冬夜，洛基一个人怎样生下他们的孩子，怎样抱着那个小小的逝去的生命踩着红蔷薇遍地的荆棘，熬过那场永无休止的漫天风雪。
“那又怎么样呢？”洛基笑起来，他已经过了想哭就能哭的童年时代，他也过了爱恨简单的少年时期，他曾试着拥抱命运，却最终被命运揍得遍体鳞伤，他渴望被相信，渴望被拥抱，可如今迟来的相信还有什么用呢？
索尔找不到可以应答的词汇，他张开嘴又合上，他听见洛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疲惫而伤怀：“就算你从希芙的婚礼上逃出来，你还是要回到那个王庭；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真相，你还是会接过那顶王冠。滚吧，别碰我的孩子，滚的越远越好，不然我就把他们两个摔死在你眼前。”
索尔不知所措，他朝洛基的脸庞伸出手，洛基就这样看着他，嘴角挂一弧嘲讽的笑，索尔收回手，他知道洛基说的全对，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莽撞而冲动，他不是一个好哥哥，也做不了一位称职的父亲，但他终究是阿斯加德的王，被九界生民所仰望，被普天万物所期待，他会回到那个地方去，他也只能回到那个地方，像星辰最终回归星轨，是一生挣扎不出的宿命。
门外集结的号音响彻，索尔摊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最后看一眼两个小家伙，史蒂夫和克林特一人抱一个，他们已经不哭了，金发蓝瞳，他们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液。
他这样想着，大步走出门去，雷神之锤回到他的手中，他向天空高举战锤，闪电劈裂暗沉夜幕，云收雨散，瓦坎达的雨季终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