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Steve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大陆了，他想念大陆上的鲜花。
已经五月份了，蔷薇花快开了。他坐在甲板上，面前是辽阔蔚蓝的大海，画板上却开满了粉嫩的蔷薇。
Steve有着和海上生活不相称的纤细神经，这是水手们都知道的。几个月前刚上船，船长把他拎上船，他吐得昏天黑地，却一言不发。他的晕船症状和纤瘦身躯让谁都觉得他活不过一个星期。
“这小个子是怎么上船的？”一位高大的水手低头看他，问身边的同伴。
他的同伴快乐而恶意地笑着：“谁知道，船长说这是他的亲戚！我猜他是有个漂亮的妈妈！”
周围的水手们哄笑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个小个子愤怒的目光。
谁会在意呢？他满身都是呕吐物的味道，连眼睛睁开也很困难。
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暴起，用不大的拳头冲着笑得最大声的水手狠狠来了一下——当然被接住了。这个水手受到了冒犯，他在Steve的胃上踢了一脚，但是被同伴们劝住了。
“你可不想惹上人命！”有人这样说。
Steve趴在甲板上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船长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着，你是什么贵族王子？在海上可没什么文雅生活！要活命就别惹事！”
Steve没说话，他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但是他还是活了下来。一个月后，他已经可以义正言辞地和那些水手争论了。后来，没人敢惹这个小个子。谁想和一个喋喋不休的说教狂耗一整天就让他去吧！
于是大家的对话变成了这样。
“那个小王子？还能怎么样？还活着呢！”
“谢天谢地他比刚上船的时候安静多了！”
他们在Steve开始画画的时候甚至感谢上帝，这会儿他总算是完全安静的了。只不过有点奇怪，就是，谁会对着画布傻笑啊？Steve就会！
然而，今天Steve的蔷薇花是画不完了。
他画了一会儿，看着大海想要休息一下眼睛，突然愣住了。
一个无法形容的美丽生物跃出海面，他上身线条流畅，下身却是一条鱼尾，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之所以说是“他”，纯粹是没有女性该有的胸。在这电光火石，惊鸿一瞥的一刹那，Steve竟然还分心想了这个问题。
“美人鱼？”Steve喃喃道。
他不见了。
Steve打定主意再看一次美人鱼。
他除上厕所，其余时间再也没有离开甲板。终于，他被晒晕了。
几个水手骂骂咧咧地把他搬进船舱，泼了一身微咸海水。
“啊——”Steve撑开眼皮，晒伤的脸被温热的海水弄得很痛，他呻吟了一声。不舒服地扭动身体，感到衣服都紧贴皮肤，黏住了。
“小子，你不要命了？”有个水手拍了拍他的脸，“命也就算了，你这脸蛋儿也不要？”
Steve在牙缝里嘶了一声，垂着眼睛说：“谢谢你们。”这一声很低但很真诚，弄得水手们面面相觑。他们打量着Steve紧贴脸颊的金发，湿润饱满的嘴唇，瘦削的脸颊，才发觉这个喋喋不休的讨厌小子好像还很年轻。
“你多大了？说话教训人的时候像爷爷，结果看着牙还没长齐呢！”
Steve舔舔嘴唇，尝到苦咸：“十六岁。”
几个人轰得笑了，都觉得没趣，把水放到他面前纷纷走开了。Steve咬咬牙，还是没能撑住，昏睡了过去。
等Steve醒过来的时候，脑袋一片清明。
他想出去看看。
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他终于忍不住下床到甲板上去了。
他看到那天的美人鱼披着一身月光，正浮在海面笑：“你一直在找我？”
天哪，他太美了。
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柔和地闪光，眉骨阴影下，眼睛的光芒同样柔和。鲜红饱满的嘴唇勾起，弧度完美。
“我……我……”水手们都应该来看看，从来不肯闭嘴的Steve在这个美人鱼面前结巴了。
美人鱼游近了，胳膊撑在甲板上，仰头看僵住的Steve：“我叫Bucky，你呢？你叫SR？你的画上面是这么落款的。”
“Steve•Rogers，可以叫我Steve。”Steve咽了咽口水，“你看见了我的画？你能认识字？”
Bucky皱了皱鼻子，表情可爱得就像一只猫咪：“我叔叔喜欢人。他教过我。”
“呃……”Steve想要凑近Bucky，但是又怕吓着他，“那你叔叔现在在哪里？”
“他因为太喜欢人，所以去陆地上了。”Bucky盯着Steve线条柔和的脸，转而注视他的腿，感觉找到了答案，“是因为你们有腿吗？”
Steve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
Bucky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星光璀璨：“Steve，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可以摸摸你的腿吗？”他好像怕Steve不答应，于是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摸摸我的尾巴。”
可怜的Steve，他目光朦胧，心跳如鼓，血气翻涌，快喘不上气了。
Bucky察觉了他的变化：“你生气了吗？那我不摸了好吗？”Bucky的声音有点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为了Bucky想摸他的腿就这么生气，明明都说要用尾巴作交换了啊。
Steve用梦游一样的声音说：“可以，Bucky，可以，你可以摸我的腿。然后我可以摸你的尾巴吗？”Bucky听了很高兴，他一边说“当然啦”一边凑近，一把抓住Steve的脚腕，把他拉下了水。
Bucky很注意，他没有让Steve呛一口水，Steve很轻，所以Bucky轻而易举地让他俩都漂浮在水里了。他一只手搂住Steve的腰，另一只手从他的腰开始摸索，慢慢游到大腿，他的手够不到了。
“你能抬起来让我摸吗？”Bucky在满脸通红，业已失神的Steve耳边说道。
Steve小心翼翼地搂着Bucky的脖子，抬起了腿。Bucky很珍惜似的，从大腿一路摸到小腿，再到脚踝，他按住Steve露出裤脚的脚踝问：“为什么这里比其他地方滑？”
Steve觉得自己快冒烟了：“因，因为我穿着裤子，其他地方是我的裤子。”
Bucky很生气：“你说给我摸你的腿，结果只让我摸裤子？”
“不，不是的，我……”Steve慌了，他不知道怎么辩解，Bucky的手已经从他的裤脚伸进去了。
今晚一定是以我晕倒告终。Steve绝望地想。
这个时候，Bucky已经拿起他的手，轻轻放在一个和海水一样温度，覆着鳞片的滑腻地方，那是Bucky的尾巴。
Steve惊讶于自己还没有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