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现在距离Steve变成小狗的第21个午夜还有一会儿，但他知道马上就要到了，毕竟想要忘记还是很难的。Bucky在九点半就上床了，但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睡着，Steve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劲了。通常情况下，Bucky准时吃完药之后就会上床，然后没几分钟就打瞌睡了。
但是今晚，尽管他已经吃了药，还是在床上睁着眼度过了好几个小时，Steve蜷缩在他身边，满足于Bucky一直在抚摸他的手，他知道所有最舒服的位置。最后，Bucky是坐着睡着的，如果可以的话，Steve一定会给他盖一块毛毯的。
午夜过后，寒意涌进了屋子，即使Steve浑身上下都毛茸茸的，还是冷的直打颤。不知何时，银色的雪花从天花板上飘了下来，Bucky开始发抖。忽然之间，窗外雷声大作，铺天盖地，震耳欲聋，Steve缩进Bucky身下，试图躲开这声音，但是Bucky还是没有醒来。他是因为别的事情才颤抖的，是因为气若游丝的耳语，是因为角落里的黑影，在墙壁上游走。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不正常的东西。
Steve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ucky的保卫措施设置的很好，按理说应该能把这些东西挡在外面，Steve碰了碰环绕在Bucky周围的能量圈，一切正常，没有裂痕。
当Steve听到那一声声耳语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回过头，看到Bucky的眉心紧锁，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艰难地呼吸着，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涌了出来。这时他的颤抖绝不是因为寒冷了。
“不……”，Bucky抽了一口气，痛苦地摇着头，“不……求你了，不要……没有……对不起……”
这是，俄语？
是噩梦吧，Bucky应该是做噩梦了，而且还召唤来了什么黑暗的东西，怪不得那些防卫措施一点用都没起，也许Bucky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一点魔法都不会。
Steve得叫醒他，他跳到他的腿上扯开嗓子大叫起来，Bucky惊恐万分的睁开眼睛，弹了起来，差点就把Steve打下床了。他还在发抖，泪水从眼框里溢出来。
“哦，天呐，”他小声说着，双手捂住耳朵，“别再这样了，求你了，别这样……”
寒意越来越强烈，所有的黑影都变成了灰，在角落里盘旋着，最后落到了地上。Steve在Bucky把他打下床之前跳了下来，他摔了一下，不过好在枕头和毯子都在地上。
不论过几百年，Steve都不会相信他刚刚看到的一切，地板上画着一个神秘的圆圈，精致且复杂，Steve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除了中间的五角星，什么都认不出来。他读不懂铭文，也看不懂那些符号，都是些很古老的东西，古老到他开始怀疑Bucky的魔法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可能是他的黑魔法太强大了，最后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但是Steve却只能呆在一旁，看Bucky到处找东西，像是准备什么仪式，但因为他颤抖的双手一切都变得困难。他努力保持屋子里的四根蜡烛不会倾倒，他还在哭，只是静悄悄的，Steve只能看到不断滑落的眼泪。
当Bucky找好了东西，他坐在了圆圈的中间，尝试同时点燃四根蜡烛，只是他花了好久才找到火柴。他的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是一个Steve以前听过的咒语，火苗开始闪烁，他看到白色的霜沿着墙壁一点点脱落了下来。
Bucky在每根蜡烛旁边的瓷碗里加东西进去的时候，他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的流。Steve看到了一点椰子，肉桂，还有人参果，在咒语中翻滚着。
在Bucky又加了一根鹰羽进去的时候，Steve终于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黑魔法，这就是个保护盾而已，只是非常古老，已经过时了，但是仍然很强，Bucky看起来非常需要它。
咒语在冰冷的空气中穿梭游走，Bucky有点语无伦次，但他依然坚持着，伴随着他颤抖的声音，风暴开始在窗外酝酿，雨变成了冰雹。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Steve真怕他烫着自己了，但是火焰并没有伤害Bucky，反而是剩下三个蜡烛都灭了，四周顿时变得昏暗，而Bucky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白色。
魔法变得的更强了，Steve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什么强大的魔力了，黑暗的力量盘旋在Bucky周围把他包裹在浓雾里，他在尝试推开它，白色的光从缝隙中迸溅而出，仅剩的烛光顽强地闪烁着，Bucky痛苦地喘息着，跌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朦胧逐渐消散，黑暗再次包围了他们。
“求你了，走开啊……”Bucky跌坐在圆圈的中央，闭着眼睛，两只手无助的抱着头，“求你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求求你，离我远点吧……”
是什么邪恶的东西，Bucky创造了它们，现在却阻止不了它们了。冰霜沉积在地板上，伴随着噼里啪啦地声音，从四面八方向Bucky靠近，Steve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Bucky要干什么，但他不会袖手旁观，他毫不犹豫地跳进圆圈，来到Bucky身边。
他们周围的空气充满了魔法，Steve能感受到它在嗡嗡作响。Steve试着推开魔法的包围圈，如果Bucky知道六边形的咒语，一切就不会这么难了。但是这种魔法非常纯粹，很难通关，而Bucky的魔法，Steve能感受到它聚集的力量，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最后一根蜡烛灭了，冰霜在离他们只有几英寸的时候，终于停止了移动。
Bucky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一切都结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肩膀的肌肉渐渐放松。
Steve还是坐在那里看着，等着Bucky注意到他，不知道Bucky还记不记得他的存在。但仅仅一两分钟之后，他的目光就投向了他的所在的地方，他并没有真正的微笑，只是嘴角扯开了一个疲惫的弧度，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Steve跳了上去。
“嘿，小家伙，”他把他抱了上来，“你还好吗？”
“嗯。那你呢，你没事吧？”
“真抱歉，Cap，”他柔声说道，“我不想让你经历这些的，你没吓到吧？”Bucky苦笑了一下，“你还跟着跳了进来，是不想我太孤单吗？”
当然了，你这个笨蛋。你需要帮助，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抛弃你吗?
Bucky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水，还有留下的泪痕，他一直坐在地上，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吧，他把脸舒舒服服地埋进Steve身上金色的绒毛里，Steve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能拥抱一下这个可怜人，那就更好了。
保护盾依旧环绕在他们周围，由野兽、金属、和某些强大的力量组成。Steve觉得它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只是需要稍稍调整一下，他轻轻地碰了碰那层光圈，把金属换成了更温暖，更舒服的东西——阳光。
过了几分钟，Bucky感觉好多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准备站起来。Steve非常迫切地想告诉他，他不用逞强，但Bucky还是坚持这么做。
“我得打个电话，”他解释道，“这是规定。”
Steve不知道在凌晨一点他能打给谁，但Bucky还是拿起了除了发短信之外从没派上过用场的手机，输入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电话号码。他看起来很紧张，好像要给什么人一个重要的答复。Bucky一直在摆弄睡裤的绳子，紧紧咬着嘴唇。
“Romanov特工？”
Romanov特工？谁？
等等……Steve听过这个名字。
“又开始了。”
三十分钟之后有人敲响了大门，在此之前Bucky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盯着盛满威士忌的玻璃杯，那是他给自己倒了，却一口也没有喝。他瞟了一眼大门，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自己从沙发上硬生生地拽起来。
一开始Steve根本看不到门口的人是谁，但是他能听到Bucky跟她说话的声音，他低着头，声音很轻柔。
“已经三个月了，”她说，“这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你从来没离开这么长时间过，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James。”
James？
骄傲可不是Bucky在给那个女人打电话时的感受，如果非要说的话，他有点无地自容，甚至有点害怕。Steve只想好好安慰安慰他，围着沙发跑好几圈，最后跳进Bucky的怀里，依偎在他的臂弯之中。
“其他人呢？”
“只有我，”她回答道，“其他人明天会来弄关于报告的事，今晚只有我.”
Bucky无奈的笑了一下，“没人担心我会对你干出冬兵干的事吗？”
Steve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由自主地瞪着眼睛，心跳快的就像蜂鸟在扇动的翅膀。
就这样，Steve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Bucky这么眼熟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如此似曾相识了。因为他确实认识他，他以前见过Bucky，在那种难以想象的情况下，不管怎么样，那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他很有名，但不是好的那种。
James Buchanan Barnes
冬日战士。
一个幽灵一样的法师。
九头蛇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