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James Buchanan Barnes。
他的魔法诡异而扭曲，从指尖流出，带来的是无尽的混乱与动荡。
那是一种冰冷而又精准的魔法，它会伴随使用者一生，但是很不稳定。这种魔法对使用者的操控精度和注意力有极高的要求，他们必须时时刻刻把精力都集中在用来连接另一个世界的能量流上，这是他们魔法能量的全部来源，那个世界，是一个超越现实的存在。
如果没有失误，他们几乎能用这种魔法做任何事，虽然其他法师也能做到，但是他们却可以更加精确，用那种非常罕见的手法，得到一切。
当他们像Wanda一样，对自己的魔法了如指掌，就可以改变空间和时间，像Wanda一样凭空造物，让自己隐形，变成一个悄无声息的存在，还可以无限分身，让死去的生命重获新生，让已经流逝的时间倒流。
但是这两者之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Wanda的魔法是温暖、纯洁的，它的能量来源于现实存在的物品。
而Steve在战场上亲身感受到的魔法，那样冰冷，死气沉沉。白色和紫色混杂的能量流狠狠地击中他的神盾咒，一个个被打得粉碎，快得Steve根本没有时间念出下一个咒语。风暴卷着火焰把Steve和突击队的队员分隔开来，闪电像一堵墙一样向他逼近，那个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冰冷的魔法链一圈一圈把他围住。
人们之所以叫Steve英雄，就是因为他曾经的九头蛇的神秘法师面对面的单打独斗，并且取得了胜利。这成了那场战争的转折点，九头蛇被迫投降，Steve他们赢了。
但是那天Steve却看到了其他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那时Bucky的双臂还完好无损，却已经成为了九头蛇最致命的武器了，他带着面具步步逼近的时候，Steve还误以为那张面具只是为了遮住他的脸而已。但是当两个人的魔法冲撞在一起，耀眼的光芒四处迸溅，只有在尘埃落定之后Steve才发现，九头蛇杀伤力最强大的冬日士兵，竟有着一双不属于杀手的眼睛。
但是没错，他的眼中尽是冰雪，而且坚毅，专注，夺人性命。但是Steve却一眼看出来，灰蓝色的瞳孔中还藏着点其他什么东西。冬日士兵并不是什么冷血的杀手，他只是被控制了而已。
Steve英雄的名号还源于他那天做的决定。当时冬兵再次出手，而Steve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他迅速还击。他们的咒语来了一场正面较量，两个人都被这强大的能量向后抛去，当冬兵站起来的时候，Steve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瞪大眼睛，试图摆脱那些控制他精神的魔咒。他环顾四周，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痛苦与震惊瞬间在瞳孔中扩大，但跪倒在地面上，困惑的神情依然挥之不去。
Steve扔出去的盾牌夺取了冬兵的一只手臂，也为战争赢来了胜利。
Steve知道……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这是最好的方法，但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他只希望能多几秒的时间，进入冬兵的精神世界，在别人赶来之前把他从控制他的魔咒里唤醒。
18个月之后，Steve在电视上看到一个独臂的男子被带进关于这场战争的审判，电视里的播报大多数都是白描，他只是瞥了一眼，但是他能看出来，James Buchanan Barnes——从没有人愿意叫他Bucky——看起来无助而又绝望，他的辩护律师也这么说的。
Steve了解到, 在九头蛇绑架他之前, 他一直在纽约大学攻读英语学位。他还有一个妹妹，他有自己的朋友；他喜欢跳舞，每年都会去STARK的博览会，他的宿舍里到处都是书。在九头蛇绑架他之前，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Steve开始酗酒了。
人们都把冬日战士称作冷血的杀手，他们想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想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尽管有证据证明九头蛇对他做过什么，但是人们并不在意，他们只想让他对这场鲜血横流的战争负责。
但还是有人支持他的，他们认为当一个人不是出于个人意愿而犯下罪行的时候，这样重的刑法是不公平的。专业的法师正试图从他的精神中分离出控制它的魔咒，只有他们知道，九头蛇的罪恶是多么的不可饶恕，扭曲一个人的精神，这么多年的一切……这不是他的错。
当时检察院甚至找到了Steve，要他写一份报告，询问他战争中关于冬兵的细节，但Steve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答案，相反，Steve给出了他自己最真实的见解，他全力为冬兵辩护。
长达四个月的审判结束了，James Buchanan Barnes被判有罪，送至监狱服刑，然后他就消失了。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孤身一人在布鲁克林，等待着收留那个把自己变成小狗的法师，真是因果报应。
“有多糟糕？”Natasha问道。Steve意识到她也是个神盾局特工，这个情报机构大概负责关于Bucky的监察与藏匿。
“非常糟，”Bucky直接承认了，“我觉得我再也阻止不了它了。”
“你有吃赵医生给你的药吗？”
“每天都吃。”
Steve在沙发上偷偷看着，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Natasha的一只手放在Bucky的膝盖上，但Bucky并没有躲开，Steve真想冲到中间把他们俩隔开。
“你还记得赵医生说的话吧，嗯？”她问。
Bucky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差不多吧。”
Natasha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开始抚摸Bucky，Steve差点咆哮出声，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职责只是提醒你而已，James，”她笑着点了点头，“而且现在，所有九头蛇留下的咒语已经都被清除了，只剩下你自己对那些往事的影射了。你和瓦坎达公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挺有帮助的吧，嗯？”
瓦坎达？Steve又把头探出来了一点，如果Bucky去了瓦坎达的话，那他的情况一定比Steve想象的要糟糕。瓦坎达是世界上最神奇，科技最发达的国家，他们不会白白帮忙。
Steve觉得自从他们的国王去世后，能和他们的王子——现在是国王——一起战斗真的很幸运，而Bucky——或者说冬兵——一直被视作害死国王的凶手。很多证据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甚至还为此拍了个纪录片。但事实证明，真正对国王之死负责的人应该是Helmut Zemo，那个控制了Bucky那么多年的人。
当官方公布这一消息的时候，T’challa国王也站出来为Bucky发声，他说他和他父亲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显然，他所做的远比把Bucky接到境内治疗要多得多。
“是啊，”Bucky回答了Natasha的问题，“Shuri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她让我……能重新思考我的人生，现在除了我自己，我的脑子里终于没有别人了。”
Natasha拍了拍他的膝盖，然后把手抽走了。这才对嘛，Steve想，没人能碰我的人。
“没错，”Natasha对他说，“只有你自己。”
“嗯，”Bucky脸红了，“是啊。谢谢你，Tasha。”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在我走之前给我倒点茶怎么样？”
奇怪。Steve只见过Bucky喝咖啡，但是Natasha却因为能和Bucky喝茶而那么兴奋，Bucky甚至问她想喝那种茶，说的就跟他有茶似的。
她要薄荷。
Bucky轻轻地笑了，他让Natasha先去厨房，但当她刚走了几步，就低头看到了Steve的身影。Steve呜咽着向后退了几步。太奇怪了，她可是有名的精神法师，只要Steve给她机会，她就能轻轻松松地看出来他不是一只正常的小狗。
“你什么时候养的狗？”她问Bucky。
“噢，那是Cap,”Bucky说，“几周之前我捡到的。”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还有只狗。”
“是啊，但是……呃，”Bucky抓了抓后脑勺，“Clint跟我说我不用汇报每一件小事，我是个合法公民。”
她对他笑了，“我知道，你不用跟神盾局汇报，但是你可以跟我说说。”
“噢，”Bucky又脸红了，“抱歉，我大概……没有想到？”
“在你心里还是神盾局特工第一，朋友第二吧，”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能摸摸他吗？”
Bucky向他走了过来，尽管是为了把他抱起来让别人摸，但是这不重要，Steve的尾巴又兴奋地摇了起来，他围着Bucky的脚疯狂的转圈。
“来吧，”Bucky说，他的鼻子挨着Steve的脸，Steve拼尽全力想给他一个吻，“Cap，这是Natasha，但是朋友第一，神盾局特工第二。”
Natasha笑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耳朵，是时候了，Steve终于有机会结束这错误的一切了，他终于有机会找回自己的生活了，他只要使劲往后退，能让Natasha看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就行了。
但是相反，Steve想都没想就给自己施了个神盾咒，围在他的周身，让Natasha除了金色的皮毛什么都看不出来，尽管她花了一两分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找回自己的人生的确让Steve很兴奋，但是离开Bucky让他感觉心里被戳了个洞。
虽然Steve可能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但他已经毁过一次Bucky的人生了，而九头蛇早在他遇见Bucky之前就已经绑架了他，用咒语扭曲了他的意志，把他变成了一个人形武器。
但是这并不能减轻Steve的罪恶感，他越来越后悔，如果当时他做了一个不一样的决定，那至少还有机会给这个差点被他杀死的受害者一个更好的生活。
“也许这对你来说是好事，James，”他们喝茶的时候Natasha说到，Steve正坐在Bucky的腿上，试图把糖从他的指尖舔下来。Bucky很痛苦，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这白糖真的太好吃了，“但是我觉得如果找别人来照顾它可能更好。”
“是啊，但是，”Bucky下巴凑到Steve头顶上，“我还挺喜欢他的。”
“你不爱我吗？”Steve嘟嘟囔囔，“我这么可爱。”
“它确实很讨人喜欢，”Natasha同意Bucky的话，“这句话可是出自一个猫咪爱好者。”
耻辱，太耻辱了。她竟然选择了猫，Steve开始盯着她低吼，作为一个凶猛的野兽，毫无疑问连Natasha Romanov都会怕他，她可是神盾局的头号人物，平常的任务接触的都是最危险的人，还有暗杀和对付最强大的法师。
但是当她挑起了眉毛，Steve不由地开始重新思考，然后把自己埋进了Bucky怀里。
“Bucky，帮帮我，”他小声说，“她这个人太刻薄了。”
Bucky笑着说他像受惊的猫，但是他又说黑寡妇的致命一瞥确实很吓人。
“别再折磨我的狗了，他是个好孩子，”
“嘿！没错！”Steve大声叫道，一瞬间气焰嚣张，他又开始摇尾巴了，“我就知道Bucky会这么说的！”
Bucky又笑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Steve的下巴。
“说真的，”他说，“有时候他就跟能听懂我说话似的。”
“你还真别说，”Natasha再次直视Steve的眼睛，那种怀疑的神情再次出现在她眼底，就像刚才一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噢，不。
Steve蜷缩在Bucky保护他的怀抱里，他不敢想象Bucky做过的哪些事情曾经引起过Natasha的注意，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Bucky真的很不小心。
但是如果她真的看出来了什么猫腻，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不科学啊，她对Bucky的保护欲简直强到爆炸，但这也让Steve很欣慰，至少有人在乎他，神盾局的特工、Natasha还有兽医Clint，至少有人会在Bucky需要他们的时候出现。
直到现在，Natasha还没有任何行迹表现出她已经意识到Steve并不是真正的小狗。
“你一直都没使用自己的魔法，”Natasha指出，这个Steve可以证明，“为什么？“
Bucky叹了口气，用手心撑着下巴，这让他不自觉地向Steve靠过来，Steve抬起头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我现在关于它所有的记忆，都是在用它做不好的事。我觉得我不该再用魔法了。”
“根本不是这样，”她说，“没错，九头蛇曾经逼你执行他们的任务，但你的天赋是一份很难得的礼物，James，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而逃避这一切。”
Bucky耸了耸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Steve真心希望他能再次使用自己的魔法，让这个可怜人不再被困于过去的诅咒，什么都值了。
话说回来，难怪Bucky一直看不出来他和真正小狗的区别，原来他一直在避免使用魔法，否认自己的天赋，剥夺自己流淌于血液中的天性。
毫无疑问，如果Bucky没有抑制他的天赋，那在他看到Steve的一瞬间就能意识到他不是真正的小狗，但是相反，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就是为了防止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出现，Bucky和他的魔法一刀两断。
九头蛇从他那里夺走的东西太多了，Steve很害怕自己拿走了仅剩的那些。
Bucky和Natasha喝完茶之后又坐在厨房里谈了一会儿，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这样吧，”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Bucky说，“如果你答应经常给我打电话，跟我聊聊你生活中的好事，今天的这些，我以后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了。”
“好事？”Bucky夸张地撇了撇嘴，“能有什么好事？”
“就像，交了个朋友什么的，”她澄清道，“或者干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Bucky无奈地笑了笑，“带了只小狗回家算不算？”
他再次摸了摸Steve的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如果Steve现在恢复了真身，他的脸一定红得像疯了一样，但是现在尾巴占了上风，毫无保留的表达着他的兴奋。
“我觉得能算，”Natasha挠了挠Steve的下巴，他觉得还不错，“但是你没跟我说。”
她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当Bucky俯身过去亲她的时候，Steve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抱歉，”他说，“下次如果我迷路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Natasha笑着同意了，她跟他道了晚安，不停地提醒Bucky别忘了打电话，Steve觉得她是担心今晚的事再次发生。
“所以，现在怎么办，Cap，”Bucky关上门，又检查了一遍锁，“你想从噩梦手里把我救出来吗？”
噢，Steve要做的可不止这些，他会拯救他于噩梦之中，他会拯救他于被剥夺和折磨的人生，Steve发誓他再也不会从Bucky那里夺走任何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