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5.
在拿起電話前Curtis就覺得自己已經猜出來人是誰了。
他被一陣鋪天蓋地的熱潮驚醒，作用在這個Alpha全身的情慾熱源令他尚未清醒的腦子發了狂的想去操點什麼或砸點什麼。好在所剩不多的理智還夠他撐著爬下鋪位逃也似地衝進公共廁所。
當將臉貼上廁所前冰涼的壁面時，Curtis覺得自己總算懂了上車初期老一輩嚴格訂下的「不準標記」命令何來——結合熱這東西真他媽的要命，而他很確定一旦有一對結合伴侶帶著那個氣味在這個做什麼都沒隱私的地方搞起來，那點結合帶來的獨占慾就足夠Alpha們為車中員額稀少的Omega把彼此給撕了。
他的腦子裡有一塊熟悉又陌生的部份在隱隱約約地抽動著。而作為一個綁定方，Curtis幾乎無師自通地察覺了那是他的Omega在試圖對他傳遞訊息。
結合初期還不算穩固的連結，以及前後廂間過遠的距離讓那些訊息像個壞掉的收音機似斷斷續續，Curtis花了太久的時間才終於弄清楚他的Omega（Jack，不是什麼他的Omega，這該死的連結總有一天得弄掉才行）讓他去發糧食用的前門，那兒有座電話。
該死的有座電話。
難不成這個天才Omega想給他來場電話性愛？以為這麼講講就能讓現在幾乎要燒死他的慾火降溫個幾度來撐完整場結合熱時期？
話說回來，結合熱一般都得多久來著？
就是還沒踏進列車前也不是個好學生的Curtis從沒那麼恨總拿健教課當小黃書看的自己。
他還是來到了那台電話前。
當鈴聲一響起，Curtis立刻用上為突襲前廂練起來的反應速度接了。
電話那的人似乎被這速度嚇了一跳，遲遲沒出聲。要不是Curtis從連結那端讀出了成串類似WTF的情緒，他都要以為那電話不是打給他的了。
「……現在是誰在用連結影響誰？」Curtis決定還是自己主動出擊得好。
連結那端的男人一定翻了個白眼。他也不知道連結這在後廂已經消失十七年的東西是怎麼運作的，可他就是肯定對方翻了個白眼。
神秘的第二性徵世界啊……
「結合熱。我想就算是你這種低級的Alpha也該明白點常識。」Jack標誌性的嘲諷聲調終於傳來，Curtis才發覺自己一直摒著呼吸。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Alpha高級與否和這個一點關係也沒有。」Curtis覺得自己光聽見這傢伙的聲音就一肚子火，可他卻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想為此揍他一頓還是想操他一頓——他真的該去找Gilliam問問關於結合伴侶和連結的普遍常識了——「你——」
「我在用玩具操自己。」
Curtis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什麼，現在真的要來場電話性愛了嗎？
Jack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那彷彿帶著楓香的甜蜜嗓音吐出的每個音節都像在Curtis的脊椎上點火，而透過連結傳過來的訊息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天，才過多久？一天？他就覺得自己像個沉溺溫柔鄉的廢物，渾身所有的細胞都在尖叫著做(嘿)愛。
他狠狠地將臉撞上列車堅硬的牆——好險，車輪壓碎冰塊的噪音給他打了次掩護——他不能再這樣下去，幾天後就要進行突襲，他有太多的細節需要安排了。這肯定就是Sailas硬逼他標記Jack的原因，那隻狐狸老早就知道對連結知識匱乏的自己很難有方法抵得住這個，知道Jack——他自己的兒子，出身前廂、乾淨又細皮白肉的美人——魅力十足。Curtis 幾乎都能透過連結聞到Jack身上的那股微苦的沉木香氣，甚至覺得那在它的舌尖化成了另一種甜……天，他真的得找個方法。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閃過這麼一串後，Curtis才注意到電話那頭持續傳來的話音：「……了？喂！Curtis！你他媽在腦內高潮完了沒有！」
他忙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是在思考要怎麼回應一個才見面不到幾個小時的陌生人打電話過來的第三句就是找我電話性愛。」
那頭靜了半秒。
「……你真的對連結一無所知對不對？」對方語調平平地說。
Curtis被踩住了痛腳，明智地選擇了故作高深的沉默。
「所謂的結合連結，結合的雙方會透過信息素的融合，遠程感知到對方的情緒、一部份思想和身心理狀況。也就是說——」
喔幹。他的確感覺到這隻小狐狸不懷好意的部份了。
「我知道你剛才在腦子裡拿我嗨了一次，而且欲拒還迎地糾結著自己能不能再多來幾次。」
Curtis差點在原地蹦起來了：「我才沒有想著再來幾次！而且明明就是你先——」
不對。
「我覺得你們尾車的前途堪憂啊……」Jack嘆著氣搖頭道。
「你在耍我，你根本沒有拿東西在操自己。」Curtis乾乾地指明。
「操過了。在打給你以前。現在沒那麼上火了對吧？」Jack冷笑著咕噥了句什麼，一陣液體吞咽聲傳來，Curtis奇妙地覺得自己真的感覺到對方又舒適又平靜地好好待著。「我剛吞抑制劑了。你真是個遲鈍的笨蛋，照你這遲鈍的程度就算我想偷傳訊息給你你都不一定讀得懂。」
喔，說到重點了。Curtis勉強自籠罩全身的慵懶感覺中打起精神——詭異，這個Omega到底是怎麼在這種狀況下條理分明地談公事的？「電話不是個好主意，對吧？」
「當然，」這回他感覺到了他的Omega幾乎溢出電話線外的不屑。「我能干擾他的監聽，但次數一多不讓人起疑都難。」
「你有什麼想法？」Curtis聽懂了。這個Omega……怕不是為了和他談這個才故意把自己弄得慾火焚身渴醒的。
「你需要什麼？」Omega反問了回來。
Curtis咬住了自己的舌頭：他還沒法決定自己要信這個不可一世的小東西多少。但想著即將到來的突襲，他們確實需要情報——況且，比起這個逼不得已和自己綁定的小Omega，他更難以信任那個神出鬼沒的蝙蝠怪人。
說真的，哪個正常人會扮成一隻蝙蝠？
「情報。押送蛋白質塊的武裝人員人數、及往前三節功能車廂的通常配置人數。你說你是Sailas的兒子，如果我們後廂確實是歸Gilboa王室管，那你弄到那些消息應該不難。」他謹慎地開了口。
「武——」Jack，這個該死的Omega竟然笑了起來。還笑得一發不可收拾，直到Curtis幾乎要把話筒摜回牆上去了才勉強止住了笑：「這我倒是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說真的這還真不算什麼情報：步槍押糧兵十七人配置，加上一個守衛。如果你想知道的全都只是這麼簡單的東西，我真的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指望你來幫我幹掉我父親。」說著，聽筒那頭又傳來了男人咯咯低笑的聲音。
就這麼心平氣和地把真心話說出來了呢，真是個狠毒的小東西。Curtis冷冷地聽著Jack十足悅耳的笑音，朝著話筒哼道：「目前我需要的確實就是這麼多，人不能一次太貪心。如果知足這件事哪裡戳中你的笑點了，那好，你可以回去慢慢笑，我就不花時間奉陪了。」說著他就想掛上電話，Jack只是笑著喝止了他：「等等——好，等我再笑會……行了，別掛——」
他清了清嗓子，把笑意從嗓音裡驅走：「火。」
「什麼？」
Jack又重複了一次。「相信我，如果想繼續往前走，你會希望自己身上有個火種的。」
Curtis將信將疑地望著話筒，待對方因為大笑而不穩的氣息終於喘勻，才又補上：「如果我碰到了其他問題，怎麼找你？」
Jack這回的語氣裡徹底沒了笑意：「他們會把我送去給你——你猜對了，混帳——後天，頂多吧。等他們覺得你差不多快要因為結合熱渴死時。順道會給你補噴一次掩蓋劑。然後那時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想法子把關鍵字告訴你的。」
後天……Curtis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即使他知道自己最好戒掉對這個Omega的慾念，但還是不由得為即將見到對方的事神遊了一秒，直到那一頭傳來Jack粗聲粗氣的低吼：「該死的，我要掛了！」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本該是糾纏在他腦中最煩惱的一件，但Jack引發的情熱將它暫時吹出了他的腦海：「貨物代碼855616624，到底是存放什麼東西的？」
他可是因為搶出了這兩口箱子而被捕的，然而等到他平安回來，Tanya她們卻告訴他這兩個箱子堅固異常，不管他們怎麼敲怎麼砍，都毫髮無傷。Curtis隱隱覺得自己鐵定是被那給自己指路的大蝙蝠擺了一道。既然明天才會見到那隻蝙蝠，他想也許自己能從Jack這先得到一個答案。
這一回，電話那邊安靜了出奇長的時間。
「……你是怎麼拿到那東西的？」Jack話音中的警惕就算沒有連結，Curtis也能清楚地聽出來。
「告訴我就是了！」他齜著牙道。
「沒有字母前綴的編號箱體不是貨物，」那個Omega冷靜的聲音像敲在整個車廂內的驚雷。「是後廂的堅冰監獄，那裡頭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