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芙
围绕着会场,人们陆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踏上回家的旅途,这时一个声音喊道:
“礼物要如何处置?王子殿下是打算把它们都留下吗?”
火光中,提尔看到希芙的父亲顽固地抱着双臂,伸着下巴;他身旁的女孩目光凌厉,仿佛光用眼神就能将洛基当场点着。
在他们周围,人们放下了手头的事务,好奇地伸着脖子旁听,但凡赛提却摇了摇头。“这些物品归殿下所有,如何处置听证会无权决定。”
“然而其中一件是专门为小女订制的,”希芙的父亲,一名结实的男子说道,提尔若没记错,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奥崔格。“不等他弥补对我女儿造成的损失我是不会走的。”
“对此我没有异议,奥崔格阁下,”提尔说,“我估计小儿也不会反对;但这些事真没必要劳烦听证会来授权执行。”
奥崔格不情不愿地问了句,“你有什么想法?”
“能否请你先在白蜡树旁等候,我得在那里处理点要务,待事后再由我和我的养子为阁下与令媛服务。这样安排你是否满意?”
“可以接受,”奥崔格点头同意。
走完所剩不多的几项流程后,凡赛提结束了听证会;闲谈与留言开始萌生,但女先知们再次封印了咒文,接着法律长老成功将众人赶出了会场,让他们上路。没过多久,洛基的礼品就已装车完毕,圆形会场内也已一片昏暗,人去楼空;只剩下法律长老们,两位女先知,以及留下来观看提尔惩罚矮人的大约二十多名其他人员。
让提尔略感惊讶的是众神之父与神后也留了下来,不过也可能他们只是在等托尔,好一起离场。亦或是奥丁想在经历了听证会上披露的那一切之后挽回点颜面。这无关紧要。
几名战士想到了带上会场内的火把,并在白蜡树庞大的枝干下围成了一圈。圈内,勃洛克与伊特里紧贴着树干,依旧凶神恶煞地瞪着提尔,他们双手被缚,由押他们离场的战士们看守着。
终于。
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他们动手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而那孩子唯一的不幸就是无意间被两个鬼迷心窍,嫉妒心切的寄生虫听到了他的话。
提尔以缓慢的深呼吸控制住自己再多忍耐一小会儿,并示意贺尼尔去将那辆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货车推来。在他转身时,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洛基、托尔和希芙,随即他皱起了眉头。
“奥崔格,”他叫道,并离开矮人身边。反正他们跑不了。
“什么事?”
“我突然想到,”他压低了嗓音说道,“在场人员中有几位年龄太小,不宜观看我教训那边那两个卑鄙小人。也许先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让年轻人先回去会比较好。”
奥崔格没多想就果断点头了。“对,这是明智之举。” 他赞同道。“虽说他们正在接受战士的训练,但还不是真正的战士。在他们准备好之前,没必要让他们接触这些。”
提尔暗示一名战士上前。“矮人的惩罚将延后几分钟。检查下绳索,确保他们的手腕都牢牢捆住了。”他成功忍住没有咆哮,进一步叮嘱道。“越紧越好。等我实施计划的时候,我要他们两手发麻。”
“遵命。”
奥崔格带希芙来到洛基、贺尼尔与密弥尔等候的货车旁边。托尔也在,而弗丽嘉也悄然来到了他们身边,身后还跟着奥丁。
看到女孩,洛基咬紧了下颌,却还是默默从货车上的那堆物品中取出了假发。他轻轻一甩,发丝便滚落散开,在火光的照映下如流水般顺滑。
希芙贪婪的盯着它,但没等她伸手,提尔先询问了洛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孩一脸不甘,但还是咬牙说了句,“抱歉剪了你的头发,”以一种提尔敢说没人会信的语气。
“嗯,那么希芙?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洛基说?作为道歉?”女孩显得很吃惊,而且和洛基一样不服气。
“我?!”希芙瞪大了双眼。“是他剪掉我头发的!”
“而他为此付出了代价,不是吗,”提尔温和说道。奥崔格看着自己的女儿,表情隐约有些惊恐。
“他活该,”她俯身冲着洛基嘶吼。“愚蠢傲慢的势利小人,装出一副高我们一等的样子;你活该。”
“希芙!”奥崔格一脸震惊,伸手想要拽住女儿的肩膀,然而洛基的动作更快。
“那这也是你活该!”他叫着一把扯下了她头巾。
希芙惊声尖叫起来,却反而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聚集在此的二十多名围观者扭头看她抱着被剃光的脑袋。
洛基的手艺惨不忍睹,但说到底他当初减掉她那一头长发时想的并不是美观;她整个脑袋看起来就像是被一头饿坏的山羊啃过。某些部位毫发不剩,头皮曝露在外,甚至还被洛基所用的刀具刮伤了,其他部位则零星散落着两至三寸长的发束。后脑勺靠近脖子底部的位置还残留着一截都不及手指粗的鼠尾辫,它能幸存完全是因为希芙睡觉时洛基不便下手。
又一声惊叫响起,而这一次,怒火中烧的希芙扑向了洛基,但提尔拦到了两人中间,一把拉住希芙,将她推回到奥崔格身边,好让他拖住她。
在她的咒骂声中,奥崔格质问道,“你为何要对我女儿做这种事?你可是一国的王子!我不是说你活该被矮人伤害,无论如何,但希芙再怎么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到值得你这般恶意作弄?”
“作弄?这可不是作弄。我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是她走运!”洛基的声音竟然气得发抖。
奥崔格震惊地目瞪口呆,随后他怒了。“你这是承认只要能逃脱惩罚你还会做更过分的事?”
“没错,求之不得!”
“为什么?”
“她骂我是贱人![1]”这回轮到洛基尖叫了,他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平原之上,直到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希芙…”奥崔格一时语顿,松开了女儿的肩膀。“孩子。真有这回事?”
“他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两眼冒火,气呼呼地说道。“他甚至都不光明正大地决斗,而是像个怪胎似的用魔法…”
提尔甩手狠狠抽了希芙一嘴巴,让她直接跌回了父亲怀里。
“或许你认为言语并没有训练时所用的武器那样锋利,因而可以口不择言,”他平静地说。“但我现在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倘若你和洛基都已成年,就冲你这些话,他完全有权当场杀了你。你明白我的话么,西格鲁恩之女?不用挑战,也不用决斗。就冲你刚才的那句辱骂,他可以直接一刀捅进你的眼窝,让你横尸当场。”
希芙恼羞成怒,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对你来说走运的是,第一,你的年纪不允许你发起决斗,第二,女性不得踏足角斗场。你之所以还活着仅仅是因为这两点,西格鲁恩之女。洛基的行为是对你出言侮辱他的报复,因为这是他仅有的索赔办法。尽管他尚未成年,你这样一句辱骂他要是不回应,将会纠缠他一生。荣誉感迫使他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做出了反击。然而你竟然还有胆要他赔罪,还召集你的同窗替你威胁殿下——你的王子殿下——扬言他要是不补偿你就打断他的骨头,而明明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希芙狠咽了一口唾沫,脸色越来越差,但她没有反驳。而她的父亲已经从她身旁退开,正抱着双臂看着她。
“依我个人之见,”提尔继续道,“你非常清楚年龄与性别是你的保护伞,一个整天把战士荣誉挂在嘴边的人,却利用这一点,仗着我的养子没法还击,对他出言侮辱,真令人不齿…只是他想办法绕过了这些限制,于是现在你只得自食其果,并为此恼火不已。”
“但我——我是一名女战士,”希芙开口。
洛基插嘴道。“那我剪掉你的头发不是正好帮了你?”他冷笑一声。
“安静,洛基,”提尔头也不回地说道。对着希芙,他继续以那种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是。”
“我是——”
他用又一个巴掌堵上了她的嘴。“早在两千七百年前,阿萨-华纳之战结束时,包尔就解散了女战士的队伍。他的原话是,不希望华纳海姆的影响延续下来玷污阿斯加德,自那以后,境内就再没培养过女战士。可否告诉我你的导师是谁,西格鲁恩之女?你可曾立下过誓言?”
“我…立誓?教官?”虽然勉强,但她好歹还是用了敬语。
“显然没有。你是否履行了必要的戒律,禁食,完成了成为一名女战士必经的仪式和必修的课程?是否还没尝过床笫之欢就选择禁欲?不必回答。我们都清楚你没有。当然,一名真正的女战士会亲自发起挑战,而不是要求她的朋友替她去威胁一名王子。”
“哦,我的孩子,”奥崔格轻声说。
她转向他,泪水开始涌上眼眶。“但…但,父亲,我——”
提尔见状于心不忍,于是叹息道。“身为女性,习武本身就是一项值得尊敬的挑战,这我认可,希芙,因为自包尔的法令颁布以来,像你这样的女性在阿斯加德的队伍中已经极其罕见了。然而,成为一名习武的女性并不等于你已经赢得了自称女战士的至高荣耀。另外,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阿斯加德依然存在着女战士,尽管她们已不再参与战斗,倘若众神之父能废除包尔的法令,说不定她会愿意教导你…但就算不能,我也奉劝你最好别再乱用这一头衔,否则你终有一天会在血的教训中咽下这些话。
希芙艰难地咽着口水,无视脸颊上滚落的泪珠。“是,教官,”她哑着嗓子回道。
“我只剩一件事要说了,”提尔说完后静静等待女孩镇定下来,看她打起精神,仿佛准备再埃一击。
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但还年轻,正如所有同龄的新兵一样,容易犯傻。这并不是说她,或是其余像她一样的新兵是坏人,但这意味着有时候提尔不得不用粗暴的方式反复灌输,才能确保那些新兵真的吸取教训。
“我之前说过,由于你既非女战士也非成年男性,才得以幸免于难,即使你侮辱了洛基的人格与名誉,他也没有当场杀了你。碰巧的是,尽管你们年纪还小,决斗也并非没有可能。”为了明确传达他的用意,他确保与她四目相对并直视着她的双眼。“我要是再听到你像之前那样侮辱我的养子,你将面临决斗…只不过你尚未成年,需找人代你出战,正如我会代洛基出战。我猜会自告奋勇上场与身为洛基养父的我决斗的人将是你的父亲。现在,我要你好好想想,西格鲁恩之女。在这场决斗的结尾,我们中的一人会死:不是你深爱的父亲,那个不顾战友的取笑始终支持你的人,就是我,神王的心腹及阿斯加德过去一千五百年的总将军。我们之中有一人会死,而这笔血账将被记到你的头上。
“我知道你无意成家,西格鲁恩之女,但在犯下此等暴行之后,你也不必再为此困扰了。你要是以这种方式导致我俩中的一人丧命,没人会再要你,不管是作为妻子,还是战场上托付后背的战友。你明白吗?只为一时的骄傲,你会使自己沦为遭人唾弃的贱民。”
“好好想想,今后,在你满不在乎地开口辱骂他人之前,仔细考虑一下你想看到我们哪一个去死。嗯?”
“是,教官,”希芙小声回复。
“将军,我能否说两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静静在一旁观看,双手隐于袖中的弗丽嘉。
“当然,神后。”
“你的观点是西格鲁恩之女希芙生性恶毒卑劣么,将军?”
嗯。“并非如此,神后,”他谨慎答道。“她还年轻,与几乎所有我接触过的年轻见习战士一样,正处于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犯傻的时期。但我相信她也会和其他见习战士一样成长,并在达到法定年龄时褪去这股子傻气。若没有,那以我接触过的其他新兵为例,她要么在战场上获得更深刻的教训,要么就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成为他人的反面教材。”
“所以,你的意图是惩罚她的行为,先是针对你的养子,接着是今晚?”
“不是,”提尔否定。“首先,我的养子在束手束脚的情况下已经独立对她实施了极为出色的惩罚,我想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其次,我已经警告过她不准再做任何坏事;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我相信她足够聪明,会吸取教训,在将来做得更好。”
“我很欣慰你我的意见一致,”弗丽嘉说道。“你瞧,对于那些不懂事的年轻人,我始终坚信惩罚不如宽容与教导有用。”
“许多时候的确如此,”提尔说,“然而,战场是一所残酷的学校,我认为当下的严加管教能在日后挽救更多生命,这总比溺爱娇惯,培养出一群无法应对战争严酷现实的战士要来得好。”
“对,这点上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弗丽嘉偏过头,目光敏锐地打量了希芙一番;女孩努力没有退缩,但从她抽搐的双手,提尔看得出她有多想遮住她那千疮百孔的脑袋。“西格鲁恩之女希芙,你可知道我是华纳族出身?”
“不-不知道…神后。”
“其实,我是华纳神族最后的女战士之一,也是现今阿斯加德仅存的一位。你知道,包尔瞧不起我们,对女性所处的位置有他自己的看法,而那些观念从那时起就深深影响了阿斯加德及男性对我们的看法。我相信你对这类不合理的轻视并不陌生,对不对?”
“我…是的,神后。”
女孩的脸上交织着惊愕与希望;提尔冒险看了洛基一眼,却发现他的表情已近沮丧和愤恨。
“我就猜是这样。也好。我丈夫今日的举动已经夺走了我的儿子,西格鲁恩之女希芙;因此,我认为只有废除包尔的法令,允许女战士存在,更重要的是,允许她们接收学徒才算公平。”
奥丁闻言大吃一惊。“弗丽嘉——”他张口,但神后回敬的目光是如此决然冷酷,竟使提尔后颈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看来他今天早些时候那些关于神后的猜测完全正确;没有洛基这个砝码悬在头顶,约束着她,奥丁会发现他的王后明显没有今早以前那么听话了。
“你会怎么做,我的丈夫?”她用死一般平静的口吻问道。“像你父亲一样用战争威胁华纳海姆吗?就因为我选择教导一名阿斯加德女孩如何战斗?为阿斯加德而战?”
奥丁微合双眼,提尔猜测他一定会为此事严厉斥责她到深夜,但他也清楚她已经赢了。
“如你所愿,”他宣布。“费奥琴之女,神后弗丽嘉可以按照她族人的传统培养阿萨族学生成为女战士,此项权利仅限神后,授业时间及方式由她一人决定,权责参照阿斯加德其余私人武器导师。华纳海姆对女战士的禁令并未废除,而阿斯加德对女战士的禁令将延续至弗丽嘉首位学生出师之日。”
希芙两眼放光,用双手捂住了嘴。
“母亲!”洛基惊叫着上前。“母亲,你——你不能——”
“安静,小子,”奥丁喝道。
提尔挺身而出,迎上众神之父的目光。“不要再跟这孩子说话,你放弃了他,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他轻声提醒他——音量刚好够洛基听见。“你已经交出了向他发号施令的所有权利,仅剩下国王对臣民的特权,你很清楚。你的骄傲在今日没让你讨到半分便宜,众神之父…这点,我相信你也清楚。”
奥丁气的鼻孔生烟,双唇抿成了一线,但他点头了,只是没有回答。
“很好,”弗丽嘉开口。“继承先父之名的奥崔格,你是否同意让你的女儿,西格鲁恩之女希芙,拜我为师,为我效力,并有朝一日成为近三千以年来出现在阿斯加德的首批女战士之一?”
“我…”奥崔格不得不狠咽一口唾沫,重来一次。“我同意,神后。”
“西格鲁恩之女希芙,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和徒弟,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从今往后跟随我学习,直到我,也唯有我,宣布你出师,并解除你对我的义务?”正当女孩准备回复时她举起了手。“认真考虑好,孩子。誓言一旦立下,便不容打破,而且这还只是你修行路上会遇到的最轻的承诺。今后数百年的时间里,你将归我所有,你的时间将不再属于你。甚至在许多方面,你的人都是我的。在你答应之前好好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神后,”希芙回道。“我…成为一名阿斯加德的女战士是我毕生的愿望。我从小听着读着她们的传说长大;我之所以会不惜违背母亲的意愿,拿起武器训练,完全是因为她们。我…”她词穷语塞,只能无助地举目凝视着神后。
“那么你是否同意我刚才所说的一切?”
“是,神后。噢,是。”
“母亲!”洛基看起来就快哭了;毫无疑问,在他看来,他的母亲失去他还不到一天,就要用女儿来取代儿子了。
“稍等片刻,吾儿。”弗丽嘉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令他的表情顿时崩溃。
等,提尔对他手语道,但他不是没看见就是没有听从。
“上前,希芙,”弗丽嘉示意,而女孩一边照做一边得意地瞥向了一旁的洛基,仿佛完全能看穿他的心思,也同意他的想法,认为她已经从他手中抢走了他所珍稀的一切。
就在这时弗丽嘉重心微微向后,抡起胳膊,反手猛抽了希芙一巴掌,女孩疼得惊叫出声,吓得跪倒在地。
“第一课,”弗丽嘉训话。“谦卑至上。女战士宣誓效忠阿斯加德,其地位并不凌驾他人之上,不论对方是战士,平民,贵族,还是奴隶。啊-啊——别动。没有我的指示不得起身,你可明白?”
希芙震惊地眨着眼睛,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迹。
“明不明白?”弗丽嘉又问了一遍。“我不会再问。你要么回答,要么收回誓言。”
“我-我明白,神-神后,”希芙回复,掩盖不住她语气中的震惊;提尔猜搞不好她根本没想到要去掩饰。
“从今天起你要称呼我为‘师母’,在你面前我不再只是神后,甚至超越了你的父母。你的人生中不会再有比女战友之间联系更为紧密的纽带,但这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你可以先从赢得我的认可开始。你可明白?”
“是,师母。”
“很好。”弗丽嘉转身面向正瞠目结舌直直瞪着她的洛基等人,托尔与奥丁也在其中。她平静一笑,又转回身面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希芙,后者大睁着眼睛,嘴角带血,发红的那一侧脸颊已经开始发肿。尽管这样,女孩依然死盯着那顶假发,仿佛那是纠正一切错误的万能灵药。
“那么,现在,”弗丽嘉开口。“你用那个恶劣至极的称呼恶意中伤我儿,而你和你的那些朋友还觉得这么做很有趣。作为回礼,洛基剪了你的头发。威胁要他补救是你幼稚,可怕的是他还间接因为一个难看的发型而破了相。”提尔瞥了眼两个年轻人,发现双方脸上都充斥着愤恨和厌恶。“现在,你有两条路,孩子。这节课的教训是谦卑:你可以戴上洛基为你订做的假发,但要剪到适宜女战士训练的长度,大致与男孩或奴隶等长;你也可以留着自己的头发,稍作打理,并等它自然长好。选吧。”
希芙闭上双眼,身体微微一颤;对她来说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而提尔也不忍心真去责怪她。她那头漂亮的金发与她在训练场上的凶悍表现一样广为人知。况且,洛基下手的确过重了一点;她瞪了洛基一眼,又很快压下眼中的恨意,说道,“您若允许,师母,我想选假发。”
“吾儿。能否将你手中的假发递给我?”
洛基眨了两下眼睛又甩了甩头才听明白这句话。“是,母亲。”他抖抖索索地递过假发;火光下,金色的发丝在习习晚风中泛着涟漪。
“谢谢,孩子。”神后将它递给希芙;在洛基的冷笑声中女孩戴上了假发。
发根触到头皮,她用手将头发向脑后捋去…就在她松了口气弯起嘴角时,头发变得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