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iev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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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iev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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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丁对洛基的忽视和近乎虐待的管教方式令提尔产生了强烈的不适,缝嘴事件令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于是他站了出来,号召阿斯加德所有人反省这一荒唐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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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

令提尔甚为满意的是震惊之下矮人们终于一改先前幸灾乐祸的可恨模样。他们两眼圆睁,双拳叉腰,争先恐后地向众神之父表达起他们的愤怒。而对奥丁而言,至此,已经快对扰乱宫中例会一事忍无可忍了,因此当他们开口要求提尔偿命时,他总算让他们闭嘴了。“够了!”他一声怒喝,一拳砸在王座的扶手上。“勃洛克,伊特里,朝会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你们可以住口了,等今晚的听证会再提出你们的异议。将军提尔,你明目张胆地威胁要血染我的王庭是什么意思?”

 

啊,原来如此,这才是得罪奥丁的关键所在。大胆提尔居然敢为奥丁的儿子出头,奥丁本人都没发话呢。

 

“请原谅,众神之父,我没想到你会在意,鉴于王庭之上早已是鲜血淋漓,”提尔沉着应答,正如与矮人对峙时一样。堂上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吸气声,提尔也不想得寸进尺,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引发内战,不管奥丁多么罪有应得。“至于我是什么意思,很简单。矮人对阿斯加德的王子施加了暴力,这等挑衅即便宣战也不为过。”王庭又一次陷入了议论声中,虽听不清内容,但语调中传达出的是担忧与愤慨,两者均正合提尔之意。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终于想起他是某三人议会的成员之一,该议会仅由他,奥丁,以及另外一名成员组成,而其唯一职能就是决定阿斯加德是否要向其他国度发动战争。也可能他们这才意识到即使奥丁不屑于动手维护洛基,提尔也完全有可能会。

 

他又道,“众神之父,你已经决定将此事延后,并在今晚宴请时召开听证会另行讨论,对此我没有意见。但与此同时,洛基受到了伤害,身为他的养父我打算停止这种伤害。”言下之意——因为你根本懒得费心思去制止——不言而喻。给在场的人一点时间自行领会。“据贺尼尔所说缝在我养子脸上的线被施加了某种咒术,由于我本人不懂魔法辨别不出是何种咒术,我只能假设线受到了保护无法用一般的方法切断。因此,我理所当然得出结论像我这种非术士要破除咒术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弄一把魔刃将其割断,就是杀了最初下咒的那个人。”

 

矮人之一,多半是勃洛克,大声说道。“矮人的咒术才没那么不堪一击,”他咬牙切齿。“就算杀了我们也丝毫不会削弱线的强度。”

 

身材较矮的那个矮人双手合十。“而且我们也没带任何能拆除它的东西来。”

 

“那么我建议你们在今晚的宴会之前想方设法找出解决方案,”提尔威胁道,“否则我就要了你们两个的小命作为伤害我养子的补偿。”

 

“用这种方式惩罚谎话精的欺骗行为天经地义,”勃洛克坚持己见。

 

“这还有待商榷,”提尔说。“不管怎样,此事最好留给听证会来定夺,我不再多言。我只是以洛基养父的身份提醒你,在今晚之前找出补救你所作所为的办法,而且不能对那孩子造成更大伤害。否则,我就要了你们两个的命,等明日一早将赎罪金[1]送给赫雷德玛[2]。”

 

 

勃洛克啪的一声合上了嘴。提尔容许自己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么,现在。”提尔来到洛基身边,替下贺尼尔挽住他的胳膊。“贺尼尔,劳烦处理一下装有洛基财物的推车。众神之父,感谢你宝贵的时间。我没有别的事要当堂处理了。”

 

奥丁盯着那辆装有长枪,锤子,金色假发,以及其他洛基从尼达维[3]带回的宝物的四轮货车。“这些并非洛基的财物,”他说,“是他献给宫廷的礼物,在你决定认他做养子之前。”

 

“没错,众神之父,但请恕我直言,在我看来在你容许他被当众伤害致残的那一刻就已经拒绝了他的美意。”提尔挑起眉温和地问道,“是我错了么?此前我可从未见你用如此残暴的方式表达过感激之情。”

 

奥丁怒目而视,但和提尔一样,他也听到了人群中交头接耳的声音;片刻后他挥手打发他们离开,于是贺尼尔抬起推车来到提尔和洛基身后。

 

“一切等今晚的听证会再议,”奥丁宣布。提尔没有意见;在今日的惨败之后想设法挽回些许颜面是奥丁的自由。如果说假装听证会原本就是他的主意能给他个台阶下,成全他又有何妨。

 

提尔彬彬有礼地行了个宫廷礼,然后鞠了一躬,洛基竭力效仿,但这一动作无疑加剧了他脸部的痛楚;提尔听见他疼得忍不住轻吟了一声。男孩直起身,动作有些不稳,提尔捏了捏他的胳膊让他放心。“需要的话就靠着我,小伙子。”

 

当提尔与洛基转身步上通往殿外的漫漫长路时,大殿内鸦雀无声。身为王室成员,洛基几乎从未走过公共入口;他的这一举动比任何事都更直观地反应了今日王庭上发生的一切。奥丁欣然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在他的操练官当众宣布众神之父本人不适合继续抚养洛基之后。

 

哦,今日王庭上发生的一切将对未来几十年造成深远的影响。

 

“王庭上可还有人有未尽事宜?”这一次,无人应答。甚至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惊恐又着迷地盯着洛基的脸。

 

起初,男孩试图躲避众人的目光,这很自然。“不,”提尔静静说道,“让他们看。”洛基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难以置信。“昂首阔步地走。你是洛基·奥丁森-提尔森,你没做任何值得羞愧的事。让他们看看就算是这种遭遇也不足以打倒你这样的人。”他努力克制语气中的愤怒继续说道,“让他们看看自己今日欣然纵容的残忍暴行,让他们无地自容。不要放过他们,让他们正视正是他们的自以为是对你造成了伤害。”

 

于是他们高昂着头,不紧不慢地朝着殿外走去。在他们身后,提尔听到奥丁例行发言解散了当天的朝会,但在他们走过时没有一个人动身离席。

 

从人群中穿过时提尔有充足的时间观察旁人的脸色。有被洛基嘴部的惨状吓到的,也有震惊的。虽然也有敌视,但在三人通过时,多数人表现出的是疑惑和猜测,正如提尔所料。宫廷知道如何对待作为阿斯加德二王子,弃子,奥丁漠不关心的那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洛基。但对于要如何对待作为提尔养子的洛基就不那么有把握了,阿斯加德令人生畏的总将军很明显关心他新收养的儿子,为了他不惜公开反对众神之父。

 

让他们忐忑。让他们重新掂量。他们中的多数人已经太久没有跳出奥丁所设的框架,扪心自问何为体面的做法了。倘若今日之事能点醒他们去质疑那些理所当然的观念,对提尔来说正求之不得。

 

最后,他们来到公共入口前,穿过雄伟的拱门离开了大殿。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提尔听到身后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很好。

 


 

 洛基自然对出门后要走多远才能逃离门内那些人的视野了如指掌,因此一直等走到那里才屈服于疼痛与震惊的余波。提尔扶住了他,拦腰一抱,并将他的胳膊挂到自己肩头。“没事了,我的王子。有我在。不远了,你马上就能休息了。我发誓。”

 

提尔抬手唤来近处一名正瞪大眼睛望着他们的仆从,以闪电般的效率派这名男孩与贺尼尔先行前往洛基的寝殿,保护他的私人物品不被任何心存歹念之人在他离宫前顺手牵羊;又差遣了一名仆从去传唤埃尔[4]女士。

 

“向她描述下你在这里的见闻,”他说道,“然后让她把有益于破解咒术的物品都带上。线被施加了无法拆除的咒语。”

 

“是,大人,”男孩应道。他不安地掰弄着手指。“大人?”

 

“什么事?”

 

“殿…殿下他不会有事吧?”仆从咬着嘴唇,但似乎忍不住偷偷瞥向洛基。

 

提尔心中一软。“不会,只要我们齐心帮助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我的王子,”说完,他行了个礼就去跑腿了。

 

又一名仆从在他们经过时走上前来,这一个比之前那个要年长一些,是个女孩儿。“请恕我打扰,大人,我的王子,但您还有别的需要吗?任何我能做的事?”

 

提尔想了想,最后开口道。“传话给厨房,殿下和我会在他的寝殿单独用膳。让大厨准备些肉汤,或温和的茶类;弄点养胃或者有助于舒缓过度紧张的神经的食物。”

 

“好的,大人。我的王子。”她快步超过了他们,随后闪进一条仆人专用的通道没了身影。

 

提尔询问洛基,“你是否也想从仆人的通道走?”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说实话,提尔不该感到意外。

 

“好。”毫无疑问,面对羞辱骄傲不屈对这孩子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眼下这样也好。留在公众的视野之内有它的好处,尽管会绕远路,而且提尔推测洛基心里早就清楚。

 

“你在里面表现得很好,昂首挺胸;我为你骄傲。”洛基惊讶地连连眨眼,这使得提尔心里又一次怒火中烧,简单一句称赞都能让他如此吃惊。“但我也清楚那种表演有多消耗精力,所以现在,省点力气。好吗?”

 

洛基点点头,疲惫地闭目片刻。提尔拍了拍搭在他肩上的胳膊以示鼓励。

 

随着他们沿着走廊渐行渐远,身后的大殿内终于空旷起来。每走几步,他们都会遇上几名贵族,或一位平民百姓,或是宫中众多仆从中的一位。出席了朝会的人不是驻足观察洛基的脸——仿佛以为他们亲眼目睹的伤害是某种把戏——就是偷偷看他一眼,然后小声嘀咕着忧心忡忡地匆匆走开。而未出席朝会的人则全都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瞪着那景象,有的还惊慌地叫了出来。提尔猜想当事人是洛基这点也令这一切更为震撼:那位向来优雅、端庄的王子此刻正衣冠不整、血淋淋地挂在提尔的肩膀上,步子也开始踉跄。有人想靠近,多半是想帮忙;提尔摇头示意他们退下,但记下了那些人的长相。来日方长,认清敌友总是好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洛基的寝殿门口;贺尼尔正等在门外。“我本想照您的指示先进去,主上,但门上了锁。”

 

“你有钥匙吗?”提尔询问洛基,但男孩的反应却是浑身一僵,然后谨慎地瞥了他一眼。提尔心平气和地等了等,片刻后,洛基拖着步子走上前去,颤抖着将掌心贴到门上。咔哒一声,门轻松打开了。

 

“令人叹为观止,”这句话发自肺腑。九界在上奥丁到底在干什么?就算他从未给过洛基应有的疼爱,就算他从来没把自己视作一名父亲,就冲洛基身上所蕴含的资源,也不该愚蠢到将他丢弃。提尔由衷庆幸能有机会去了解这个被奥丁愚蠢抛弃的儿子。

 

洛基住所的第一间屋子是典型的会客室,有很多地方可以坐;他们让洛基坐到一张放有垫子的椅子上,旁边是一张桌子。他明显松了口气,一只手伸向脸部,却似乎没有勇气去碰矮人的手艺。

 

“好了,小伙子。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你脸上这些该死的线给拆了。”提尔解开正装的胸甲和臂甲,放到另一张沙发上,随后挽起袖子。“贺尼尔,去拿个盆来。”

 

“遵命,主上。”

 

洛基抬头警惕地看着他的两位客人,看到贺尼尔消失在门外,他紧张地端坐起来。提尔恨极了那一瞬间他脸上闪现出的那种无助表情。

 

“孩子。洛基!听我说。”他一直等到洛基扭回头直视着他。“我向你郑重发誓,一旦你搬入我家中,贺尼尔和我,还有家中每一个人,都会给予你应有的尊重。而这包括尊重你的隐私。但现在,我们得帮你,而你又没法直接告诉我们需要的物品放在哪里。我为这样入侵你的房间道歉,而且未经你的许可我不会再这么做,但现在,我必须这么做。你明白吗?”

 

洛基躲开视线,眼中满是焦虑。提尔忽然想到自己所说的话男孩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毕竟,于他而言,信任来之不易,考虑到进入青春期后他所遭受的对待。

 

不过,这些事他们可以日后再解决。

 

贺尼尔回来时端着一个盆,拎着一壶热水,还拿了擦洗的布和毛巾,以及一个形似战士们达到一定年龄拥有自己盔甲后配备的那种人手一套的修补包。那应该能用得上。另外他还在洛基的腿上放了个大空碗。

 

“用来装血,我的王子,”他温柔说道,并指导洛基用双手捧住碗。“尽可能别把血咽下去。”

 

提尔再次抽出匕首,仔细检查起来。“好了,现在,”他说。“鉴于线被施了咒,我估计这不会管用,但保险起见,我想都试一遍。好吗?”

 

洛基浑身紧绷,但点头默许了,于是提尔在男孩的椅子边跪了下来。

 

“好,那么,放松点。”他用另一只手托住洛基的下巴,小心地将刀尖滑入嘴唇中间的一根缝线下方,那里的神经可能相对没那么敏感。慢慢地,以那份令他在战场上成名的耐心,他小心翼翼地增强施加在缝线上的力道,生怕刀刃会伤到男孩的脸。

 

洛基紧闭双眼,纹丝不动。针孔中再度溢出血来,男孩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泪水直流。提尔顿时停下了动作。

 

“和我预想的一样,”他说。“但在我们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洛基抬起眼。

 

“只有附魔的刀刃才能割开施过咒的线,对吗?”洛基微微耸肩并点了点头。“那两个畜生人渣身上虽然有可能带着附魔的刀具,但大概率没有。不过…”提尔起身,来到装有洛基宝物的货车旁,拿起长枪——冈格尼尔,洛基是这么叫的——检查起枪头来。“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你将它献给奥丁时,你说过它被施过法术能百发百中?”他回过身,看到男孩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假设它的目标是那些缝线,哼嗯?”

 

洛基对他飞快打了个手势:尝试

 

“就等你这句话。”一眨眼功夫,洛基身旁的桌子就被移开了,而提尔本人也已站到了两步开外。他竖起冈格尼尔,用脚抵着底端以免打滑,然后放下枪头,指向洛基的大腿和脸之间。“贺尼尔,扶住他的头。”

 

洛基举起一只手,用指尖扶着枪柄,然后小心翼翼地压低脑袋向刀尖移去。他暂停让贺尼尔帮他调整好角度,随后闭起双眼,深吸一口气,吻上了铭刻有如尼文字的利刃。

 

提尔听到的一声类似琴弦崩断的声音;洛基一惊,轻轻呼痛了一声。

 

贺尼尔凑近观察了一下洛基的嘴。“好极了,主上,”他说,“一根已经切断。还剩十二根,我的王子。要我扶着你吗?”

 

随着洛基的动作,缝线一根接一根地在接触到冈格尼尔的刀尖后断开。完成后,提尔小心翼翼地把枪搁到一旁。洛基俯下身朝腿上的碗中笨拙地一吐,血水从松动的缝线中流出,令洛基厌恶地皱起了鼻子。

 

贺尼尔将一块擦洗布浸湿后递给了洛基,后者感激地接过。他挤按下巴,擦去干结的大块血迹,然后轻轻擦拭完嘴唇才把布还给贺尼尔。提尔注意到有意思的是咒术一经破除,缝线就不再是亮金色,而是变成无趣灰暗的白色,就像未经漂洗的皮筋。

 

“接下来这步估计会疼,”提尔提醒道,“但越快拆完,就能越快帮你清理干净。”

 

“—好,”洛基开口,却又缩瑟了一下没了声音。

 

“你也好越快正常说话,”提尔补道。他打开洛基的装备修理包找出一把小镊子。洛基紧握着椅子扶手,盯着那件工具,恐惧之情显而易见。“我会速战速决,但也会尽量避免弄疼你。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我认为目前为止你一直都非常勇敢。”

 

困惑冲淡了洛基的些许担忧。“嗯,”他摇头否认。提尔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但我敢说没多少人能在面对痛苦,恐惧,以及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时比你更坚强。”他拿起镊子。“再忍一小会儿,就快好了。”

 

于是他再次跪坐到洛基的椅边,用空闲的那只手稳住他养子的头,动手开始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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