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iev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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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丁对洛基的忽视和近乎虐待的管教方式令提尔产生了强烈的不适,缝嘴事件令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于是他站了出来,号召阿斯加德所有人反省这一荒唐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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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

“王庭上若有任何人还有尚待处理的事务,大可上前禀明。”

 

这句鲜少有人回应的礼节用语盖过了低沉的呜咽声。二王子仍旧跪坐在地,被他的兄长禁锢在原处,身前是俯视着他们的矮人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提尔[1]所处的位置能清楚听见鲜血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听见托尔在试图挣脱他束缚的洛基耳边疯狂地耳语,却不足以隔绝身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他握紧双拳站了出来。“我有一事欲呈于堂上,众神之父。”

 

不出提尔所料,他的回应在王庭上掀起了一阵波澜。按照惯例,神王在处理完政务后会例行询问是否有人有事需要处理,倘若无人回应,则宣布退朝,并以高贵但难掩笨重的姿态迈下至尊王座[2]。尽管从未有人回应过,但律法规定神王必须在结束当天的朝会前询问他的臣民。于是席间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托尔扭头四顾,而神后则僵在了原地,面无血色。提尔听到洛基的呼吸一窒,无疑是因为无望尽快逃离这座形同地狱的小岛而陷入了恐慌。

 

“将军提尔,”奥丁完美地隐藏起了他的惊讶,提尔认为,但转念想想奥丁向来善于隐藏,包括对他两个儿子中更年幼的那个似有似无的爱意。“愿闻其详。”

 

神后紧抿着双唇;以提尔对这位女士的了解,足以猜到她对奥丁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任她的儿子在地上受苦,任由他沦为众人的笑柄却视而不见的行为瞠目结舌。就算是为了那孩子,提尔也希望能用别的办法,但这出戏很快就会有回报。事后说不定洛基甚至会感激这些戏码。

 

“众神之父,”提尔说道,“我有两件事须恳请你关注;第一件事关我作为你操练官[3]的职责,而第二件事关我作为你军队将领和这个公正国度守卫者的职责。”

 

“请讲,”奥丁应道,俨然一副王室威仪与沉着的写照。托尔现已是一脸痛心,多半是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在他弟弟像只被宰杀的山羊一样血流一地的时候提出这等无关痛痒的琐事。也罢,他向来有些迟钝。

 

“我注意到我所负责的一名学生受到了家人的虐待,”提尔的话令奥丁眯起了双眼。“男孩朝气蓬勃,正如所有同龄的男孩一样,然而他的父亲却企图扼杀这股朝气,而他的母亲也未出手制止。”不像某些人,提尔并不是个圆滑的谄媚者,因此他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神后,并与她的目光有了瞬间的交汇。这自然逃不过奥丁的眼睛;他恼火地抿了抿被胡须遮挡的嘴,而此时恍然大悟的神后睁大了眼睛。“凭借操练官一职赋予我的权利,我希望剥夺施暴者对男孩的监护权,并由我本人亲自负责监护直到他成年。”

 

洛基浑身一僵,提尔听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再坚持一会儿,提尔在心中说道。

 

率先开口的是神后。提尔摸不透她会耍什么手段,但作为众神之母,家庭事务的确属于她管辖的范畴。“这些指控相当严重,将军提尔。我承认你向来忠君护国,且以冷静的性情著称,不太会做出草率的判断。”提尔听见身后响起了阵阵附和;若不是这些附和声来自不久前还在暗中取笑他们受伤的王子的那些人,他会更欣慰。“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不是确有必要你不会为男孩行使这项权力。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问一句:既然虐待你学生的罪魁祸首是孩子的父亲,你又为什么要在声明中提及母亲?”

 

提尔耸肩。“正如我所说,众神之母;尽管动手伤害男孩的是他父亲,但身为母亲的依然是袖手旁观了。事实上我知道她仅仅是站在一旁目睹整件事的发生,事后再对他说些安慰人的陈词滥调,目的多半是让他相信撇开他遭受的对待不谈,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神后屏住呼吸飞快地眨了眨眼,随后迅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身为妻子有责任听从丈夫的吩咐,”她回道。

 

“身为母亲有责任照顾她的孩子,”提尔反驳道。“被迫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对女人的内心来说,是种难以承受的痛苦;然而归根究底,最终选择其实很简单。丈夫毕竟是成年人,有能力自保,但孩子无还手之力只能依靠他人来保护。如果一个男人无耻到蓄意伤害自己的孩子,那么夹在中间的那个女人除了站在孩子一方保护他们对抗男人别无他法。任何阿斯加德男人只要攻击手无寸铁之人便不配拥有那个女人也不配留在阿斯加德,对敌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无力还击的无辜者,因此她无需再忠于誓言继续履行妻子的义务。”

 

神后又一次飞快地眨起眼来,但提尔见她决然地点了点头,甚至在听闻他的回复后站得更为挺拔。所以。她一定已经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了,而且清楚这会令她痛苦,但也明白这是正确的做法。

 

提尔只可惜自己没能更早为男孩站出来。为他做更多。或许弗丽嘉也有此意。

 

“正如我的王后所说,这些指控相当严重,将军提尔。你是否有虐待的证据?”神王发问,于是提尔咽下一声冷笑。奥丁时常会忘记他并非唯一懂得谋略布局的人。他自认为可以逼退提尔挽回点颜面,但提尔的骄傲没那么脆弱易碎,他的地位也没那么岌岌可危。经过提尔的一番陈述,奥丁理应心中有数,然而一旦他认识到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无疑会将之视为对他的冒犯

 

“我有,”提尔说,“但眼下我认为还是先解救我的学生,晚些再讨论罪行为好。就算事后证实我的主张有误,也不会因为错将男孩从他的家人身边接走而造成任何损失。不过,我对自己的主张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可以的话,我不希望让男孩在疲惫的长者讨论他的去留时继续受苦。”

 

洛基,老天保佑,正竖起耳朵在听。提尔听见他在听到那句含蓄的辱骂时屏住了呼吸。很好。洛基或许还不敢奢望提尔所说之人就是他,但也已经明白提尔站在这里拖延朝会并不是为了进一步羞辱他。这孩子永远在思考。再不济也就是让他以为提尔是在利用他的遭遇为例去救助另一个男孩。他多半不会反对。

 

“那么这名男孩叫什么名字?”奥丁问道。

 

哦,你会后悔的,提尔交叉双臂,精准捕捉到了奥丁意识到自己失误的瞬间。“男孩是我的一名学生且尚未成年,因此不便当堂直言他的姓名。”

 

奥丁又问。“那么假设男孩受到了虐待,他给过你什么样的证词?”

 

提尔微合双眼,只有神王一家能看清他的神情。“我要提醒在场的各位,男孩并非受审的对象,假设众神之父选择对此事展开调查。问题的所在并非他诚实与否,而是他父亲的恶意行为。而这点上,众神之父,我的学生根本无需向我提供证词,因为,正如我所说,我已经自行收集了他遭受虐待的证据。换句话说,我亲眼目睹过虐待,至今已有数次。”提尔沉下嗓音,那不带感情的语调即便经过这么多世纪,也能让他操练过的每一名士兵吓得屁滚尿流。“我相信我的证词就足够了。”

 

“的确,”提尔听出了奥丁语气中的威胁与警告,但他拒绝继续再受制于这个男人的脾气与头衔了。

 

“很好,”他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事要提醒在场的各位,我学生的案子你们查或不查,身为操练官,我都有权随时接管他的抚养权,只要我认为必要,无需此类调查。只有在我与学生的父亲就监护权一事发生纠纷时才需要调查。”到此。他已经竭尽了所能去保护那个男孩,同时,尽管不值得,但也保住了那位父亲的颜面。听到提尔的语调,在场贵族们交头接耳的声音终于停止,此时的殿内一片死寂如同坟墓,所有人都在观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问题只剩奥丁是否会做最后的尝试,将提尔逼入死角,再激他道出无可挽回的话语了。

 

“虽然你不愿透露你学生的姓名,将军提尔,但律法要求你必须公布那位父亲的姓名。”那好吧。看来奥丁打算刨根问底。“你口中这位毫无廉耻之心的人是谁?”

 

提尔咽下嘲讽的笑声。“那位父亲的名字叫做奥丁·包尔森,”他淡定回道,堂上顿时爆发出一片震惊和愤慨的嘘声。提尔直视着奥丁的双眼,双臂仍旧交叉在胸前。事到如今老头早该认识到提尔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人。

 

察觉到高台下的动静提尔将视线下移,看到一脸怒容的托尔站了起来。而此时依然双膝跪地的洛基正用手背擦拭着他那滴血的下巴,苍白的皮肤上染满了血污。他同样正以警惕的目光注视着提尔,嘴部被发光的金色丝线缝得死死的。提尔拒不对那副骇人的景象做任何反应,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并希望洛基能读懂他眼中的承诺。

 

“你竟敢声称我父亲是个无耻之徒!”托尔质问,而提尔冲他皱起了眉头,正如托尔每次在校场表现得格外不开窍时那样。

 

“好好看看你的兄弟再来对我兴师问罪。”

 

“洛基是咎由——”

 

洛基尚未成年,”提尔斥责。“他才勉强刚够合法与人订立合同或下大额赌注的年纪。不管怎样,他尚未担当起一家之主的角色,而在那之前,战场以外任何攸关性命的风险都应由家族中的男性长辈替他承担——也就是他父亲,或是成年后的你。然而我却发现你们甚至连做梦都没这么想过,而且你,托尔,甚至还按住他以供那些个龌龊的矮人折磨。”站在一旁的勃洛克和伊特里[4]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得意,但提尔没去理会他们抗议的呼声。“与此同时奥丁任由自己的儿子被公开羞辱,致残,就为了一点乐子。”

 

“我父亲命令——”

 

“我知道他下了什么命令,孩子,我就站在这里,和你们其余所有人一样。”提尔厌恶地上下打量着他。“我猜测你认为反锁他的双臂禁锢住他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如亲手拿起针在他嘴上扎孔那么罪大恶极。”洛基缩瑟了一下,令提尔后悔措辞如此刻薄。“我对神后说的话同样适用于你,王子殿下。”提尔转过身提高音量以便让整个厅内的人都能听到。“这适用于你们所有人:如果你们不得不在保护一个有权有势的成年人和保护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之间做出选择,就算双方都是你们的家人,保护无力自保的那一方才是唯一光荣的做法。洛基还是个孩子;也许离成年不远,没错,也接受过战士的训练,但仍旧是个孩子。”他的目光扫过整个王庭,最后落回到奥丁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然而就算他是个成年人,我也看不出这种野蛮的酷刑能称得上哪门子的正义。”

 

托尔陷入了沉默,愁眉不展。

 

“他撒谎,他活该,”矮人之一用沙哑的嗓音宣称。提尔都懒得去看发言的是哪一个。

 

“我稍后再跟你们两个算账,”提尔放话,见矮人们紧张兮兮地互相靠拢心里一阵痛快。“不管怎样,托尔,我当堂站出来的目的不在指责你父亲毫无廉耻之心。我无意将众神之父从他的金色王座上赶下来。”尽管他应有此报。“我只为声明他的行为危害到了我的一名学生,因此我要行使我的权利帮那名学生摆脱他的监护。”

 

“哦,仅此而已?”奥丁自然不会对有损他尊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那想必你有更好的办法来管教他那条说谎的舌头!”

 

洛基几乎没能掩盖住那声无言的呜咽,而同时,替他感到愤怒的提尔也只是强忍着才没有爆发。“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不是吗?”他淡定地耸了耸肩,却似乎只是在火上浇油。

 

“好啊,将军。你若想要他,那就带他走,一了百了!”

 

作为一个以睿智而闻名的人,他今天看起来确实格外易受摆布。“贺尼尔[5],”提尔唤道。

 

提尔的贴身男仆,一个比奥丁本人还要年长的男人走上前来,接着,在提尔的首肯下,来到男孩身边查看。“你觉得你能站起来吗,我的王子?”他问得很小声,只有提尔和神王一家能听到。好吧,还有矮人们,从他们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看。

 

洛基艰难起身,重重倚靠在贺尼尔的胳膊上。托尔震惊之余伸手去搀扶洛基,但二王子却甩开了他,并以一道瞪视掩盖他的缩瑟。明日提尔必定要在训练场上花些时间让托尔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但眼下,他走上前,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浅浅割下了一刀。“洛基,”他边说边将匕首收入刀鞘,“我愿从今日起为你提供庇护和保护,将你收为养子直至你成年或双方协议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为止。你是否愿意从今日起认我做你的养父,庇护你为你提供一切,不论平和与逆境?”

 

洛基瞪大双眼,反复看着提尔的面孔和他手上的刀口。他呼吸发颤眼中含泪,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点下了头。

 

弗丽嘉短暂闭目,但当着满朝权贵始终保持着骄傲挺拔的站姿。

 

“你是否同样愿意从今日起做我的养子,保留头衔与地位,但选择生活在我的屋檐之下,享用我的薪给并接受我的教导,不论平和与逆境,直至你成年或双方协议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为止?”

 

泪水沿着洛基的脸颊滚落,滴在了嘴角的缝线处,在他满是鲜血的下巴上洗出一道泪痕。他再次点头。

 

提尔用拇指蘸了蘸手背的刀口,随后在洛基的额前抹上了他的鲜血。“尽管我们身上流淌着不同的血液,”他吟诵,“愿你眉心的血印成为我们之间契约的标志。”

 

收养仪式很简单,事情到此本该结束了,但洛基颤抖着举起了手,用拇指抹过他脸上的血污,提尔顿时被一股猛烈又炽热的自豪感击中了。他压低额头,高度刚好够洛基在他眉心留下记号…然后,当契约在两人之间结成时,如果说他还感觉不到那阵魔法[6]的刺痛,没能捕捉到洛基前额闪过的光芒,那他就可以下地狱了。从身后的阵阵喘息声推测,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好,很好,非常好。

 

提尔抓住男孩的目光并朝自己的双手使了个眼色,接着打了个他麾下所有猎手与探子都学过的手势:其含义为准备就绪。他背对人群,顺势开口:“谢众神之父;现在,你应该还记得今日的朝会我有两件事要禀明。第二件事关本邦的安危,但同样牵涉我的养子。你看,众神之父,一位异国的使节认为对我国的王子施加暴力并无不妥。你也看到了,我的养子急需治疗…”他迅速接连又打了三个手势:留。走。回应?

 

,洛基以手势回应。

 

“…不过依我之见与其仓促召开听证会[7]破坏今晚的盛宴,不如现在就把这事处理掉。”

 

“我不赞成,”果不其然奥丁否决了。

 

提尔扬起眉毛,低声说道。“此事你若不予追究,必会开创有趣的先例,”并心满意足地看到奥丁和矮人们相继对他怒目而视。他拔高音量,“你是位智者,众神之父,你的决定正合我意;那我们就晚宴时再聚,而我会利用期间的闲暇替我的养子疗伤,并协助他整理个人物品,以备重新安顿到舍下。”

 

奥丁气得鼻孔大张,但也心知肚明他已经在这场周旋中败下阵来。在他出手阻挠职业的战术家时就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托尔的眼睛几乎要从他的眼窝里蹦出来;显然他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后洛基将搬到宫外生活。提尔当然不会允许那孩子继续留在这里,困在一个无时无刻都在为奥丁的愤怒而担心受怕的地方。不,提尔已经受够了奥丁逼迫他的次子否定自我效仿长子的做法,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我只剩下一件事要当堂确认了,众神之父,在那之后,直到今晚的听证会前我都不会再打搅你。贺尼尔?”

 

他的贴身男仆猜到了他的用意,一如既往。“线被施加了咒术,主上。不出所料,鉴于来源。”

 

提尔点头,随后转向两名矮人并眯起了双眼。“所以,我的问题是:要破除咒术我该把你们之中哪一个当成头嚎叫的猪给宰了,又该放哪一个一条生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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