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法契约
洛基抓着索尔的手,一直到潜入深海才放开。他当然认出了那是一艘捕鲸船,不用索尔提醒,他也知道那群人类来者不善。
索尔想起刚刚那一瞬间被人盯上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刚刚他站在礁石上,被看到了是意料之中。而洛基大半个身子都在水下,又有礁石的遮挡,索尔不确定船上的人有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如果真的不巧被看到了……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洛基见索尔在一旁皱着眉思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想刚刚那些人类,不禁抿了抿唇。
哪怕之前索尔说过什么会陪自己一辈子生活在大海里的话,洛基还是在心底里觉得他没有放下过去人类社会的生活。
放不下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而他竟然真的因为男人的话生出了一丝两人能天长地久的奢望。爱情可以使世间最冷酷明智的君王迷失方向,洛基厌烦因此变得盲目的自己,他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索尔拦住了。
“你去哪?”
“去找迪克。”
洛基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索尔眉心一蹙,他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
“不行!”洛基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大,他动作生硬地别开头,眼神不自在地瞥向一边。
那些人分明是冲着迪克来的,如果索尔被扯进去只会让他为难。他毕竟是个人类……
而他不愿意看到索尔因为自己而和同族刀剑相向。
后颈处传来温热的触感,略微粗糙的指腹力道适中地在颈侧靠近耳根的皮肤处按了按,身体似乎感应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渐渐在索尔的安抚下放松下来。
“Loki,相信我。”
索尔直直注视着他,蔚蓝眼眸彷如深海,盛满了男人藏在心底难以诉说的坚定与温柔。涌动着无尽情愫的暗流掩藏在男人未尽的话语下,却分毫不差地顺着那滚烫眼神流淌进洛基的心里。
“嗯。”
洛基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点头的样子,还有忍不住微微向后撇去的淡金色耳鳍。
真是……好没出息。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回味刚刚浸润过心房的丝丝甜蜜。
说来也巧,迪克最近正好结束它的环游打算回来看望看望那只乌发绿尾的小人鱼,洛基和索尔与准备浮上海面换气的白鲸不期而遇。
比多桅帆船船身还要巨大的身躯在他们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雪花石膏一般的白色鲸身在一片蔚蓝碧波里分外显眼。洛基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他阔别许久的老朋友,在直接跳上那光滑平坦的脊背打滚之前,理智让他想起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金发的人类还跟在他身边。
“迪克!”
黑发的小人鱼拉着人类的手游到巨大的鲸目前,微微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他的雀跃。
迪克吓了一跳,但硕大的身躯使他吃惊的反应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乌沉的鲸目转了转,警惕地打量起面前的金发人类。
这是迪克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一个人类,却不是它第一次见到索尔。这个金发的捕鲸人当初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利刃到现在都还让它印象犹深。
如果不是在最后时刻人类放下了手中的铁铦,即使有洛基在,它也不敢保证不会对那个捕鲸人做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洛基不仅没有吃掉他还把他留在身边,而且……
迪克深吸口气,用鲸鱼特有的低沉波段质问道:“Loki,你最好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能在水下呼吸。”
迪克的语气明显气冲冲的,话虽然是在问洛基,目光却一直紧紧追随着索尔。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个金发的大块头身上的气味怎么这么熟悉……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伴侣。”
听到洛基的话迪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出自哪里,眼前这个金发蓝眼的人类身上的气息分明和人鱼如出一辙!而洛基身上的气息也有了些微改变,像青涩的果子熟裂开,甜腻诱人的果香顺着裂缝丝丝往外冒,中间却夹杂了一丝烈酒的浓香。
信息素的混合,这种情况只可能出现在一起度过发情期且互相标记过的配偶之间。
人鱼和人类……什么时候可以互相标记了?
不对,人类什么时候有浓郁到可以被其他物种感知的信息素了?
迪克觉得自己几十年来的常识都受到了冲击,巨鲸心中过于震惊,一时竟然忘了对这只胆大包天竟敢跨越种族禁忌和人类结为伴侣的人鱼刨根问底。
而洛基却不知道他和索尔身上的标记已经缔成,毕竟人鱼的标记只在同种族间有效是常识。他只是不敢告诉迪克自己去过海沟才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过他这么说也没错,反正他早就在心里认定那个金发的大块头是自己一生的伴侣,能不能进行最终标记又有什么影响呢。
索尔藏在金发下的耳朵动了动,第一次听洛基这么直白地承认两人的关系,他心里像炸开了无数支烟花,光彩绚烂,怦然作响。
这边索尔在心里傻乐,那边迪克的内心却不淡定了——不过洛基接下来的话却未容它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迪克,你最近不要来这片海域。”洛基眉宇微蹙,话音透着焦急。“海面上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我能感觉出来。”
迪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有些烦躁地挥动了下两片胸鳍。“他们竟然还敢来?!难道上次挨得教训还不够吗?”
洛基连忙一把抓住索尔,以防他在鲸翅搅起的乱流中被卷走。他皱了皱眉,“迪克,你最近暴露在人类面前的次数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他十分担心那些人类会联合起来专门对付这头巨鲸。哪怕迪克能一尾巴撞毁一艘船,也敌不过人类的整个舰队。
毕竟他们一直都是一种社会性极高的生物,难保不会为了共同的目标而达成暂时的同盟。
而且在他的私心里,也不希望人类和鲸鱼之间的战争进一步扩大。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猎杀我的同类而袖手旁观吗?!”
鲸鱼暴躁的吼声顺着水流传来,震得洛基头耳发昏。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角,“迪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也许我有办法说服他们离开。”
被洛基护在身前一直保持安静的索尔突然出声道,他顶着一大一小两道目光的注视,挑了挑眉:“我想这世上不会有谁比人类更了解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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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森,干活利落点,一会儿要开饭了!”
还在清洗甲板的棕发少年连忙应了一声,他卷起袖子擦了把汗,收起拖布走到船舷边提起水桶。
目光在弯腰时顺势向下落去,尼克森总觉得今晚的海面平静的有些出奇。
就像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兆。
他心里一突,暗道自己多想,起身的动作却随着落在甲板上的水渍而顿住。他僵硬地抬起腰,握紧了手中的墩布杆。
奇怪,他明明记得这个地方他刚刚才拖过,怎么会有水?
目光顺着那串可疑的水迹移动,尼克森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才走到水迹消失的木桶后。高大的橡木桶目前还多半空着,毕竟鲸油并不是他们此次出海的主要目的。
藏在橡木桶后的高大男人屏住呼吸,垂在身体两侧的双臂开始蓄力,只要对方一靠近他就——
“唔!唔唔!”
被捂住嘴的少年棕发蜷曲,双眼猝然睁大,写满被突袭的仓惶与无助,却又在看清那人的面目时转为惊喜。
索尔同样很意外,他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尼克森,那个之前跟着埃塞克斯号出海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被挟持的棕发少年连连点头,索尔才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索尔压低声音,尼克森刚想说些什么,猛然记起这是在甲板上,用眼神示意他面前的大个子一切进船舱后再说。
万幸他的房间就在离舱门不远的地方,顺着橡木桶的掩护两人顺利溜进船舱。
这会儿水手们都在船舱的另一头用晚餐,一时半会没人注意他们的动静。棕发少年做贼似的一路拉着索尔,直到进到熟悉的房间才松了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
尼克森坐在床边,垂着头盯着他泛黄的鞋面。他自觉没有颜面在奥丁森先生面前抬起头,那天他们抛弃了还被大火困在即将沉没的捕鲸船里的大副,争先恐后地驾着逃生船离开了。
但少年人的意气又让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当时我叫他们再等等,但——”
没有人会听的,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大副和全船人的性命比,乔治·波拉德毫无悬念会选择后者。
尼克森懊丧地把头埋进掌心,他觉得愧疚而无地自容,那是他最仰慕的奥丁森先生啊,从不因为他年纪小就看轻他反而耐心教导他水手经验的索尔·奥丁森先生。
索尔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因为他难过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
尼克森突然开始打哆嗦,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根舌头怎么都捋不直。过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在海上漂了两个多月,淡水和食物早在第二周的时候就没有了。所以、所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尼克森抹了把眼睛,声音开始发抖,“他们开始决定杀人。”
活人活着要占一份口粮,死人死了却能够全船的人“享用”好几天。
一把手枪,五颗子弹,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能活下来,整个游戏看起来公平非常。
“……本来那天是船长抽到了短签,可是、可是科芬先生他——”
尼克森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天乔治饿到脱形的脸上绝望又如释重负的神情,他神色平静地拿起那把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弹筒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科芬先生夺过那把枪自杀了。”
尼克森捂住自己的嘴,胃里一阵翻滚,他没有去说之后发生了什么,索尔却已经猜到。
他闭了闭眼,已经不想去探究亨利·科芬当时是为了和乔治之间那点淡薄的可怜的骨肉亲情(科芬是乔治的表弟)还是单纯地想要摆脱那个人吃人的噩梦寻求解脱。
“之后船长就一直……怪怪的。我们又漂流了将近一周后终于被搭救。波拉德先生被他父亲接走,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半个月后。”
那天在码头物色工作的尼克森刚被一位捕鲸船船长从船上赶下来,转头却看见一身深蓝色船长服的乔治正站在自己身后。他被带到了一艘崭新的捕鲸船上,上面还有不少老熟人——
全是在之前的海难中幸存下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船长准备做什么,但我总觉得是和之前遭遇的那头攻击过我们的巨鲸有关。”
他们出海已经有一个月了,却几乎一头鲸鱼都没捕过。乔治只是在疯狂地赶路,而目的地正是他们眼下所在的这片渔产丰沃的海洋渔场。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喘,由于太过紧张甚至打了个哭嗝。
埃塞克斯号出海时有船员共21人,在被巨鲸击沉后剩余船员14人,而在长达三个月的漂流后活着回到楠塔基特的……
只有七个人。
现在这七个人里,除了那些疯掉残掉的,几乎全被乔治·波拉德带到了这艘船上。
索尔拍拍他的肩膀,洛基的预感没错,这行人的确是冲着巨鲸迪克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带头的竟然是那个与他相看两厌的纨绔少爷。乔治的意图倒不难猜,无非是奉命替波拉德家扫除迪克这个障碍,或许还夹杂了一点替死去亲人报仇的私心。
“汤姆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嗝。”
棕发的少年没想到大副先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激动地又打了个嗝。
索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心中无声的叹息,那些揭露人性残酷本质的现实对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
房间角落的舷窗外飞快地划过一道阴影,形状似鲸尾的叶突却又分明更加柔软。那阴影移动速度很快,索尔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船外碧波里一点涌动闪过的粼光。他目光微动,莫名觉得那样的粼光有点眼熟,却没有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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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走廊里,地板随着船身轻轻晃动。乔治·波拉德步伐不稳地走向走廊尽头的船长室,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等注视着他的几个船员走后才推开了房间的门。
原本醉意醺然的眼睛在关上门后倏然恢复清明,他当然没有喝醉,装醉只是避开他父亲派来监视他的那些人的借口。
他顿了顿,伸手解开制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想起刚刚汤姆斯·尼克森那个小子趁敬酒的机会俯到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乔治不禁提高了几分警惕打量这间房间。
他慢慢踱步到书桌旁,那上面放着摊开的航海图和一本字迹工整的笔记——索尔曾经以为那是某种书信手札之类的东西,但事实上他猜错了,那是一本内容详实的航海日记,记录了从出海开始到现在为止每一天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乔治在书桌后坐下,颇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今晚的客人。
“索尔·奥丁森。”
高大的身影从藏身的书柜后转出,索尔看到面前这人波澜不惊的样子有几分意外,那个骄纵而胸无城府的贵族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索尔拉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现在他们并不是船员和船长的关系,自然也没有计较礼仪的必要。
“在经历了那些事后,现在发生什么都不会让我太意外。”
乔治意有所指,他相信索尔一定已经从尼克森口中得知了那之后发生的事。
金发的男人沉默了下,对埃塞克斯号的沉毁他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他当初不听奥丁的告诫踏足这片海域……
但那样,他也就永远找不到他的洛基了。
过去的事像一把环环相扣的锁,把困在其中的渺小人类层层套牢,他没法去假设在过去的某个节点自己做了另一个选择会怎样,也同样没法站在埃塞克斯号大副的立场上去指责波拉德船长的过失。
“说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乔治并没有问他是怎么在被独自留在洋面上后活下来的,似乎真的已经不再为往事而介怀。
“你这次出海,到底是为了什么?”
索尔一脸探究地双臂支在书桌上,明亮燃烧着的烛火让他高大的身躯在乔治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找到那头海怪,杀掉它,装满象征胜利的一整船鲸油回到楠塔基特——”
乔治满意地看见那个莽夫握紧了拳,瞳孔愤怒地像在喷射火焰,才不紧不慢地把下半句说完。
“——如果你是问我出门前我父亲告诫我的那些话的话。”
“什么意思?”
索尔神情一顿,难道乔治此次出海的意图和他背后的波拉德家不一样?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索尔的问题。
“我们不如先来说说你,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为了这个吧?”
乔治打开从抽屉里拿出的精致首饰盒,嘴角的笑容弧度渐渐消失,他神色冰冷地望着眼前的一瞬间变得僵硬的男人。
“你说,你的小人鱼知道你被抓起来,会不会来救你呢?”
索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四肢百骸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麻意,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乔治手中的首饰盒,双膝一软向前栽去。
“砰”的一声,男人高大的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不小响动,乔治“啧”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盒子把迷晕过去的水手先生拖到书桌后藏好。
而在暂时无人看顾的书桌上,一枚墨绿色的鳞片正静静躺在天鹅绒的首饰盒里,在燃着异香的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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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了?”
蛇发的女巫姿态妖娆地坐在她的王座上,上挑的眼神邪魅而漫不经心地划过面前的年轻人鱼。
洛基咬着唇,神情有些纠结。
艾萨拉轻笑一声,施施然地从王座上起身,身肢柔软宛如无骨的蛇一样滑走到洛基面前,动作轻挑地挑起人鱼的下巴。娜迦身上那点可怜的布料根本拦不住她波涛汹涌的酥胸,白花花的一大片因为姿势的缘故紧紧贴压在黑发的人鱼身上。
洛基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得罪娜迦女王的好时候。
果然,艾萨拉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烈焰似的红唇向上一勾,“不急,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考虑。等你想好的时候就捏碎这张契约,我们的交易届时自然会生效。”
她说着,手中幻化出一张羊皮纸模样的金色魔法契约来,海巫的声音似诱导似蛊惑,在年轻的人鱼耳边种下撩拨的种子。
“只要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即使你日后反悔不想做这笔交易也不会损失什么。”
洛基面色苍白,理智告诉他该早点远离危险的海沟和邪恶的娜迦,可索尔动作亲昵地抚摸那个男孩发顶的一幕却无论如何都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嫉妒使他发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游到了海沟附近。冷静和理智慢慢回笼,其实洛基心里明白,那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他原本就不相信索尔会一直留在海里,陪在自己身边。他毕竟是个长着两条腿的人类,哪怕这次他没有跟那些船上的人一起离开,下一次,下下次呢?
大海终归不是他的家,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
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想想,用你的歌声换一双可以永远陪伴在爱人身边的双腿,多么划算,不是吗?”
蛇发红唇的女妖还在他身边诱惑。
“你要我的声音?”
洛基抚上自己的喉咙,声色艰难。
“哦,当然不是,sweet heart~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夺去你的声音呢?”美艳的女妖故作惋惜地蹙起双眉,“我只要你的歌声。”
简言之,就是用永远失去唱歌的能力为代价,来换取可以在陆地上行走的双腿。
洛基眉心拧成了川字,如娜迦所说,这个条件并不算多么苛刻。只是不能再开口唱歌而已……和一直陪在索尔身边相比,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就是因为代价太过轻松,才使得洛基心底觉得这桩交易古怪起来。不过人鱼的歌声除了动听悠扬和可以使人类陷入简单的幻境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女巫只是想用人鱼的歌声丰富一下自己的藏品呢。
不知是受了女妖的蛊惑还是潜意识里认定歌声并没有大碍,洛基最终压下心中淡淡的不安动作利落地在羊皮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i”落下的时候,一缕淡蓝色的光芒飞快地从契约上跃进洛基的身体里,就在洛基低头检查身体时,艾萨拉尖细的蛇瞳里划过一丝多年夙愿达成的快意和狠戾。
“放心,只是一点保证交易正常进行的小法术,不会对你的身体怎么样的。”
洛基动了动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艾萨拉对他的态度似乎一下冷淡起来。
不过他现在没空去细究,黑发的人鱼飞快地摆动鱼尾离开娜迦的宫殿,他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
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索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