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摈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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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摈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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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王子X王子、战争联姻、阴谋斗争概要:在权利的漩涡中,最无用的东西是爱。在索尔奥丁森的梦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扇窗前,他的头发很黑很黑,明亮的眼睛平静而清澈。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窗外是大雪覆盖的原野,雪花飘了进来落在袍子上,融化的水珠让宝石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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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洛基的眼前出现一片似曾相识的柠檬色的黄,暖暖的阳光铺洒在身上。他仿佛站在一片厚厚的云端,又或是随着温柔起伏的波浪漂流,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安静,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
这是个梦,洛基想,我已经死了。但是这个梦境实在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洛基想要永远呆在着里面。耳旁有人在说话,然后拉起了他的手,洛基紧张地将头转向一边,他能感觉到那双手的主人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但却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个吻结束后,洛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长出了一朵玫瑰。玫瑰从容不迫地在他的身体里面盘根错节,不断地开放,给予他愉悦的力量,但同时一根根刺却插进了他的血肉和心脏,让他觉得痛苦不堪。这时,梦里面的那朵玫瑰花突然开始凋谢,花瓣顺着洛基的嘴角落下,变成了一颗颗泪。
“噢!你醒了。”身旁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小女孩。洛基刚准备睁开双眼,一只小手突然盖住了他的双眼,:“别着急,慢慢睁开。”
洛基张开嘴巴,他想要问这里是哪儿,你是谁,但却发现自己什么说不出来。他的嘴巴干涩,喉咙更像有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同时戳刺一般地的疼痛。
小女孩离开了床边,脚步声忽远忽近。洛基用手捂住脸,慢慢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身体里的内脏如同被揉碎了一般。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木屋里,眼前有一个烧火的炉子,挂钩上吊着的铁壶在煮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热气,飘出苦涩的味道。木屋里还有两把椅子,一张做工粗糙的矮桌和几张动物皮毛,再也没有别的了。
女孩把壶里煮的汤汁舀到小碗里,坐回洛基的身旁。他们互相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女孩的年纪不大,瘦瘦小小的,棕色的眼睛和浅棕色的头发,五官并不突出。洛基想开口道谢,但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说不了话,于是只能朝她友好地点点头。
“你的绿眼睛很漂亮。”女孩一直盯着洛基的脸看,面孔上的表情生动极了,“你的黑头发也很漂亮。”她顿了顿,又朝洛基凑近了些,把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放到洛基的手里,“你现在不能说话,老家伙说你的喉咙被冰雪冻伤了。喝这个,很快就会好。”
洛基低头看了一眼那碗奇怪的汤,皱着眉头看向女孩。女孩像是看懂了他脸上的疑惑一样,继续说:“我和我的狼在雪地里找到了你,唔……其实是我的狼先找到了你。刚开始它想把你吃了,因为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硬邦邦的,闻起来的味道就像死人。后来,”女孩侧过头,冲着洛基的脸笑起来,“后来我就让它把你拖回来了。”
那老家伙是谁?洛基用眼神继续发问。
女孩往洛基的身边扭了扭,才开口:“老家伙是住在山下的农夫,他偶尔会上来给我送吃的。我没有父母,如果你感到好奇的话。他刚开始想把你带走,可是我和我的狼都不同意。”
洛基点点头,似乎对女孩的回答感到满意。或许是没有受过教导,女孩的说话和用词都不是特别正确得体,但洛基并不介意。他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汤,心想,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于是一鼓作气把它全喝了。女孩满意地拿走他手里的碗,把炉子里的火又弄大了一些,对洛基吩咐道:“你睡吧,需要好好休息。”
但洛基摇摇头,用手势示意让女孩睡床。
“我喜欢和我的狼睡。”女孩走到木屋的门口,朝外边飘着大雪的黑夜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扭过头对洛基说:“别害怕,它现在不想吃你了。”
不一会儿,一团黑影出现在门口。即使之前见过不少猛兽,但洛基还是被这个体型巨大的灰狼吓了一跳。它在木屋外抖干净身上的雪,然后就像回了自己的家一般,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一圈,嗅了嗅味道,最后“噗通”一声躺在了地板上。
女孩靠过去,灰狼亲昵地用鼻子顶了顶她的脸,让她拽着耳朵,骑坐在自己身上。
“看,”女孩朝洛基炫耀,像小狗一样歪起头,“它就是我的狼。”
洛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为她高兴。

那晚,洛基觉得自己仿佛被灼灼的火焰包围着,全身热得难受。他的头发全湿了,后背的汗珠不停地沿着脊柱蜿蜒着往下滑,被汗水洇湿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胸口,让他没有办法喘气。洛基艰难地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炉火已经变小,在地板上的灰狼和小女孩睡得安安稳稳的,他张开嘴巴动了动唇,却依旧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或许我应该就这样死了,洛基闭起眼睛,想起芬里厄那双哭红的双眼。他对自己说,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之后发生的事情,洛基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起先,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身旁有沉重的脚步声,然后传来狼嚎,之后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烫,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火刑架上一样,彻底昏睡过去。等到意识彻底恢复后,他感觉到床边站着一个陌生人,不是那个女孩,而是一个成年男人。
“瞧,”那个陌生人低声说,“我觉得他快死了。”
“做些什么。”这是小女孩的声音。
“或许是发烧引起的。他的脸白得吓人。”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都太遥远了。洛基感觉到一个粗糙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温度比自己滚烫的体温低不少。
“行吧行吧,”陌生人又说,:“你帮我把他的手臂抬出来,解开袖扣往上叠一叠,露出血管。找个大些的碗给我,再拿条布过来,干净一点的。”
片刻之后,一种灼热又尖锐的疼痛突然刺进了洛基的手臂。他的眼皮开始快速地跳动,脑袋里沉甸甸的昏眩被渐渐放大的痛感所取代。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突然感觉到手臂里流出了湿湿凉凉的东西,是血。
“来,你捧着碗,”陌生人对跪在床边的女孩吩咐,“一直捧着,直到装满了为止。”
“然后呢?”
“我把伤口包扎好,再过几天他就好了。”
放血结束后的两天,洛基的病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的身体又湿又烫,脑袋昏沉,意识全无,全靠女孩每天认真地照顾他。女孩时不时喂他喝下一些水,还有那个味道奇怪的汤,洛基或许全喝下去了,又或者没喝下去,这些似乎都没能阻止女孩照顾他的决心。那位陌生人——洛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女孩口中的“老家伙”——隔了几天又回来帮他放了一次血,并一口咬定洛基很快就能康复。
如同一场旷耗日持久的战争,这场病把洛基半个身体拖进了地狱,消磨着他日渐虚弱的体力。幸运的是洛基终于在某一天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坐在地板上和灰狼玩耍的女孩满脸惊讶,于是舔了舔苦涩的嘴唇,终于说出了数十天来的第一句话:
“能给我倒杯水吗?”
但不幸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干涩而沙哑,如同年迈的老头,嗓子已经彻底坏了。
洛基斜靠着枕头,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他摸着自己的喉咙,无法能接受自己声音变成这个糟糕的鬼样子。洛基拉住女孩问:“我的声音变了吗?”
洛基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你真有趣,”女孩双手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看起来是好了,但为什么还在说胡话?”
“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我怎么知道你的声音之前是什么样子呢?”
洛基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自嘲般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好奇地问。洛基觉得这个问题她其实想问很久了,但苦于之前一直都没机会,所以活生生憋到了现在。
“洛基。”洛基轻声说,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声音。
“洛基,”女孩有模有样地重复了一遍,并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如同洛基先前揣测的一样,女孩并不了解这个国家的王室成员都有谁,分别叫什么名字。
“你呢?”洛基问她。
“我没有名字。”
那天之后,洛基的身体开始渐渐好转。他睡的时间有些长,能够让他恢复体力。屋子里有一些冻干的兔肉,女孩随意把肉扔进铁壶里煮了煮,加了些盐就算完事。洛基每天都能得到女孩给自己准备的一大碗肉汤,滋味其实并不怎么样,但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有一天,老家伙送来了冬天难得的胡萝卜和南瓜,女孩于是给洛基煮了一份蔬菜汤。洛基已经可以下床了,他俩坐在矮桌旁,一大一小端着汤碗喝汤。
女孩再一次像小狗一样歪起头,看着洛基。
“你是一位王子吗?”
洛基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睛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你穿的衣服,看起来像一位王子。”
洛基低笑着说:“或许我曾经是。”
女孩的眼睛睁大了。
“那你认不认识其他王子呢?”
洛基的脑海里闪过一张脸,但仍然维持着平静语调,淡淡地说:“我认识许多位王子,还有公主。”
女孩的眼睛先是睁得更大了,然后又小了下去。
“你住在宫殿里?”
“是的。”
“当王子难不难?”
“很难。”
“你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吗?”
“很糟糕,”洛基说,“再糟糕不过了。”
“所以你因为这个原因不再想当王子了吗?”
洛基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才点点头。
“是的。我已经不再是王子了。”洛基看着女孩说,费尽力气忽略从心脏传来的疼痛感。

雪一直在下,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树木仍然是树木,前面还有望不尽、走不完的路。白天的时候,洛基坐在木屋门口,看女孩和灰狼在雪地里玩耍。女孩没有名字,那只狼也没有,他们便直接称呼它为“狼”。夜色降临后,如果洛基心情不错,会给女孩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民谣和故事。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但洛基已经不再去回想火灾那晚之前的事情,他的生命就此被划分成了两段。他已经舍弃了一些东西,爱恨纠缠,阴谋权力,平静地、不留遗憾地,舍弃给了这片冰原和荒野。之后的洛基,从地狱里爬了回来,如同坐上了一艘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的船,把过去的一切都留在了河岸边上,再也不愿意回头看。
“什么船?”女孩突然抬起头问洛基。她的手搭在洛基的膝盖上,看上去乖巧听话。
“什么?”
“你刚才轻轻地说了‘船’,之前生病的时候也提到过。”
“我没有。”
“你有。”女孩笃定地说,“你说了梦话,提到了‘船’。”
洛基的脸变得苍白而可怕。他摸了摸女孩乱糟糟的头发,想要转移话题:
“明天能让老家伙来一趟吗?”
“你需要什么吗,洛基?”
洛基低头闻了闻自己外袍的领口,无奈地笑着耸耸肩:“我闻起来像死人,我想要换一件衣服。”
老家伙来了后,洛基才想起来自己若要采购新衣服,需要付给他钱。芬里厄在斯雷普尼尔的马鞍下藏的那一袋金币已经不见了,女孩说当时他的身边并没有马或是遗落的金币,斯雷普尼尔或许已经被其他野兽吃掉了。洛基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尾戒,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早就该丢弃的东西。
洛基于是把戒指取下,递给老家伙,说:“这个戒指上的宝石值不少钱,请帮我准备一套最普通的衣服,一件黑色的斗篷和一个水袋,剩下的换成金币。”
老家伙把手里的戒指掂颠了掂颠重量,说他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妥。在他离开前,洛基又嘱咐道:
“戒指最好拿去信得过的地方卖掉,低调一些。否则可能会有人找你麻烦。”

两天后的午夜,老家伙把洛基需要的东西送到木屋里,洛基给了他一些金币当作答谢。洛基把自己原本的衣服换下,拿到野外烧了。他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袍子坐在木屋里,安静地等待着。北风在烟囱里低声叹息,零星的雨雪像沙石一般打在窗户上,弹开又回来。
等到清晨,天空变亮之后,洛基独自一人走进了森林中,孤独感和一大片白色紧紧地将他包围,铁一般的寒冷。
“洛基,你去哪儿?”洛基往前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女孩的叫声。
“洛基!”
女孩跑了过来,拉住他的斗篷。狼在他俩身后蹲着。
“我要走了。”洛基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对她说,:“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必须走了。”
女孩摇摇头说:“我和你一起走。”
“别说傻话。”
“我和你一起走。”女孩不停地重复着,“狼也一起。”
“我不可能带着你和狼一起赶路。”
“你要去哪儿?”
“去尼福尔尔夫海姆,我需要从这里跨过国界,找到能够去那边的船。我不能带着你,你太小了。可能死在路上,你不害怕吗?”
女孩气鼓鼓地看着洛基,赌气般说道:“但是没有我和狼,你走不出这片森林。”
“让老家伙照顾你,你可以安全地长大。”
“但是我不喜欢他。”
洛基看着女孩稚嫩的脸,突然想起芬里厄被自己买回来时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我只能带着你,”洛基的心软了,“狼不行。你舍得离开它吗?”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狼,她有些动摇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说:“等我们离开后,它会明白的。”
洛基突然笑了,他低声说:“如果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离开,我们需要遵准守一些约定。第一,你不能在外人面前叫我‘洛基’。第二,你需要一个名字,我不能一直叫你‘女孩’。”
“我答应你。”女孩吸了吸鼻子。
“你有喜欢的名字吗?”
“没有。”女孩摇摇头。
洛基想了想,对她说:“那么我叫你西格恩(Sigyn)吧。”
女孩同意了,她主动握住洛基冰冷的手,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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