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摈弃者

Thor (Movies)
M/M
G
被摈弃者
author
Summary
CP:王子X王子、战争联姻、阴谋斗争概要:在权利的漩涡中,最无用的东西是爱。在索尔奥丁森的梦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扇窗前,他的头发很黑很黑,明亮的眼睛平静而清澈。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窗外是大雪覆盖的原野,雪花飘了进来落在袍子上,融化的水珠让宝石闪闪发光。
All Chapters Forward

Chapter 19

那曾是洛基的计划。完美的计划。在计划的开始,他想用赫尔布林迪的鲜血为自己献祭,在计划的最终他将换上猩红的斗篷,手持镶满宝石的权杖,让所有曾经轻视他的人都不得不对他和他的拥有的权力行礼。
有那么几个瞬间,洛基想,当他爱上索尔之后,成为约顿海姆的国王就能和阿斯加德未来的国王平起平坐。不再是被迫联姻——去他的,他甚至可以处罚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然后得意地说:“我们是相爱的,真心相爱的。别用那些只为了达到目的、交换权力的婚约来侮辱我和索尔。”
我们是相爱的。
我们是相爱的。
他爱我。
他爱我。
他骗我。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洛基想不明白。他被赫尔布林迪的的侍卫从地板上粗鲁地拉起来,双手反扣在身后,押解着往西边破旧的塔楼走。洛基的头低垂着,黑色的头发遮住了脸,身体的力气仿佛已经全部被抽空。
躲在角落里的芬里厄捂住口鼻目睹了这一切。事情刚开始发生时,他在楼下的小餐厅给洛基准备热茶,等到他听见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时,就知道一切不妙了。
芬里厄忍着眼泪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向塔楼狂奔而去,穿过长廊和小径,太着急了以至于几次摔倒在地上。芬里厄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境况,在那一群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中,他听到他们提到了“断头台”、“三天后”、“毕利”,还有很多听不懂的词。他害怕极了。
芬里厄躲在塔楼偏门的小花园里,北风开始呜呜地惨叫。他看见洛基被关进塔楼,耳畔传来铁门被打开后“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归于寂静。芬里厄一直耐心地等着,等到夜色降临,塔楼里燃起了火炬,看守的侍卫开始打起了瞌睡,才找到机会偷跑出去。
当晚的宴会上,赫尔布林迪在奥丁的建议下签署了第一份死刑公文,他们打算在第二天中午把毕利送上断头台,连审问的环节都省了。奥丁很高兴,他和赫尔布林迪喝了很多酒,赫尔布林迪开心得涨红了脸,脸上泛着光。
“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奥丁朝赫尔布林迪举杯,毫不吝啬地称赞他。
赫尔布林迪站起来,单手叠放在胸前,向奥丁鞠了一躬,坐在奥丁身旁的巴德尔顿时皱起眉头,满脸厌恶。
“多亏了阿斯加德人,”赫尔布林迪粗鲁地打着酒嗝,“特别是索尔,如果没有他,我们又怎么能找到证据?等索尔回来之后,我要好好感谢他。”
“当然,但是必须等洛基死了之后。”奥丁面无表情地说,“我必须确保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什么意外?”巴德尔突然插话,用力把酒杯砸在桌上,毫不客气地对奥丁吼道,:“是不是害怕索尔不会同意你们的决定?”
“他只是被洛基暂时迷住了。”奥丁看了一眼巴德尔,“一切都会过去,巴德尔。感情注定会消逝。”
“索尔在哪?”
“这不关你的事。”
“索尔在哪?!”巴德尔激动地站起来。
奥丁的脸色大变,一切似乎开始乱套。眼看他们快争执起来,赫尔布林迪连忙岔开话题,巴德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断头台架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那里曾经是劳菲的竞技场。侍卫在附近集合,有人检查着断头台是否结实,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跑,有人在一旁撒着锯末。断头台的下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洛基篡位的消息早就传开了,除了那天出现在劳菲寝宫的人,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谣言说——好奇的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毕利的下一个就是洛基。现在看来,一切开始走向终结。
芬里厄混在杂乱的人群中间,低下头躲闪侍卫的目光,等着看行刑。人群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人高呼:“瞧,他们来了。”
行刑的队伍穿过宫殿的门,前面是几个贵族,后面才是侍卫。毕利垂着头走在中间。他穿着被昨天清晨的那件长袍,小心地、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他的两旁,群众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袍,似乎要送他上死路。
毕利走到断头台边,他犹豫着,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话。人群顿时往前移动,但只能勉强挪近一两步,每个人都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愿神怜悯我。”毕利低底下苍老的头颅,似乎缩起了身子,以控制那从头到脚向他袭来的恐惧。
行刑人走了出来,他让毕利跪下,隔着一臂的距离,将一块布递给毕利,示意他接下来该怎么做。毕利接过黑布,亲自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他的嘴唇翕动着,祈祷着。就在这时,行刑人突然在毕利的左边大喊:“把刀给我!”那颗被蒙住眼睛的脑袋顿时循声一转,行刑人立刻悄声跳到毕利的右边,高举起刀,整个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吓的呻吟,只有这唯一的声音,接着是一片寂静。
在一片寂静之中,响起一种尖锐的叹息般的声音,那具身体顿时头身分离,血流如入注,变成了一摊滩血泊。
芬里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惊恐,身体变得冰冷。两天之后的同一时间,在这个断头台上的将会是洛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主人最后变成那般血腥模样,被白色的亚麻布包着扔到地里。他必须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
芬里厄用帽子遮住脸,拨开人群往外跑。他跑过几座桥,跑过下等人出没的市场,直到跑到气喘吁吁才在一栋房子前停住。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救洛基,或许就是她了。
“芙蕾雅夫人!”芬里厄一边敲门一边急切地叫,“芙蕾雅夫人!”
不知道敲了多久,门终于开了,站在门后的不是之前的老妇人,而是芙蕾雅的哥哥弗雷。弗雷把芬里厄快速地拉进门内,仔细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才把门关上。
“你不应该来这儿。”弗雷开门见山地说,“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洛基什么。”
“但是,”芬里厄给他行了礼后才开口,“之前也是您帮殿下的忙,求求您,先生,没有别人了,没有别人了。”
芬里厄看上去是如此的单薄瘦弱,脸色苍白又害怕。
弗雷咬着嘴唇,坚定地摇头说:“华纳海姆已经和阿斯加德结盟,你不会真的这么单纯以为我在这个时候还会冒险惹怒奥丁,对吧?”
“可是没有别人了!!”芬里厄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大喊着,又垂下头,两只手捂住脸,不停地颤抖,“后天早上殿下就要上断头台了,请您怜悯我,求您了。”
“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
“哥哥。”芙蕾雅从楼梯走下来,来到芬里厄面前。她小声地问弗雷,:“真的不能帮洛基吗?毕竟是我们先选择背叛他……”
“芙蕾雅!”弗雷连忙拉住芙蕾雅,低声提醒她,:“这些话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忘了父亲在信里怎么说的吗?”
“好心的夫人!”芬里厄顾不上礼仪,顾不上抹干眼泪,用力抓住她的衣袖,“至少让我进到塔楼里!你们可以去拜见赫尔布林迪,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带我进去,只要能带我进去!我可以假装是你们的侍从、马夫,甚至让我藏在马车底下我都愿意……”
“芬里厄……”芙蕾雅也红了眼眶。
“殿下只有一两天的性命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他最后孤独地死去。”
“不行,芬里厄。”弗雷掰开芬里厄拉扯的手,转身呼叫侍从,“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赶你了,给洛基留住最后的颜面,别让我们为难。”
芬里厄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伤心而压抑地哭着,眼泪不停地流进嘴巴里。被弗雷赶出来后,孤身一人站在热闹的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拯救洛基。

“索尔。”
没有任何回应。洛基躺着一动不动,没有人进来。天黑了,应该快到午夜,楼下没什么动静。墙上唯一的窗户用木条封着,星星在吃力地往里挤,让那发亮的角从木片缝里钻进来。洛基突然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叫索尔,只是梦见自己叫了。
不多会儿,楼梯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首先是一束光,一片温暖的橘色,然后是一个被拉长的人影,洛基张开眼睛,巴德尔举着一根蜡烛来到了自己面前。空气中原本腐烂的酸涩味道被这阵动静重新搅动起来,让人觉得恶心。
“我听说赫尔布林迪没有给你送吃的。”巴德尔把一小盘面包和熏肉递到铁门内,隔着栏杆蹲了下来。
“什么时候轮到我?”洛基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白天时他听见塔楼之外断头台的动静了。
“什么?”
“上断头台。”
“后天早上。”巴德尔小声地说。他留意到洛基那只被踩伤的手沾满了血污,更不敢看洛基发红的眼睛,只能低头躲闪,“我很抱歉,洛基。我从来不知道……”
“你的父亲不会赞同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巴德尔,不管那是什么都别再说了。”洛基冷冷地回答,“你也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在我看来这和虚伪的狐狸做派没有任何两样。”
“但是你还记得吗,你救过我,我们一起骑马的时候。”巴德尔靠近一步,“我也可以救你。”
“怎么救?”洛基轻笑一声。仅仅是这一声笑,巴德尔都觉得洛基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待会就去找索尔,把他带回来。”
洛基眯起眼睛,面前的巴德尔渐渐变得模糊,快要看不见了。洛基于是挪动了一下身体,靠着墙坐起来,他的胸口像是撕撕裂一般地疼。
“他会舍不得我?”洛基觉得荒唐于是笑了起来,嘴唇裂开流出了鲜血。他舔了舔自己的血,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继续说,:“别蠢了,巴德尔,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注定是会被摈弃的人。我已经被摈弃了。如果你真的要和奥丁求什么恩典,倒不如让行刑者把刀磨得锋利一点,让我在断头台上少受些折磨。”
说到这里,洛基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那颗好不容易挤进窗口的星星,沉默着。突然间,巴德尔明白洛基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他准备好了,甚至已经张开双臂迎接死亡。
巴德尔把蜡烛留给了洛基,再把那盘食物往洛基的脚边推了推。“我会带索尔回来,事情不是父亲说的那样,索尔也绝对不是。相信我。”巴德尔说道。他看见洛基闭上了眼睛,于是站起来,低声道了句再见。
巴德尔披着夜色骑马飞奔出城。他从宴会上退席之后立刻找到了雾尼和瓦尔基里,用匕首架在他俩脖子上威胁才逼问出了索尔的下落。瓦尔基里只是模模糊糊地告诉他索尔被关在郊外的一个城堡里,需要跨过一条河,剩下的全都无可奉告。
巴德尔沿着道路狂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阴冷的月色,望着穿过索列姆额海姆的河流在这样的月色中悄无声息地汨汨地往南流,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一咬牙,拉紧缰绳,沿着河流的方向寻找。
但这一切都只是巴德尔自己的猜测,没有方位、没有地标,瓦尔基里是故意拖延他的时间。一整个晚上,巴德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好几次甚至来来回回地在同一片树林里转圈。太阳又渐渐升了上来。巴德尔丧气地跳下马背,牵着马走到附近的草坪休息。马“吭哧吭哧”地吃着草,他却开始越来越紧张,时间不多了,甚至连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巴德尔突然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到一些奇怪的痕迹,有人和马的脚印——不止一个人和一匹马,脚印起先很规整,但突然间变得混乱,最后又奇怪地变了回去。巴德尔的心开始激烈地跳,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他牵过马,开始沿着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直到一座破旧的城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巴德尔终于看到了希望。

芬里厄从芙蕾雅那儿离开后,躲在下等市场的破烂酒馆里面,对着一杯劣质酒可怜巴巴地抹干脸上的泪痕。街上都是侍卫,赫尔布林迪已经开始抓一切和洛基有关的人,不管是侍从还是贵族,哪怕只是委托采购图书的商贩都不放过。芬里厄知道自己若是贸然回到洛基的宫殿,一定会被赫尔布林迪抓个正着。但是他不得不回去。芬里厄已经打定了主注意,如果没有人可以救洛基,至少他要试试。
那晚的下半夜,劳菲宫殿的所有入出口都由侍卫看守着。芬里厄躲在附近的小巷子里,静静地观察。火光照在墙上,砖墙变成了一片隐隐约约的红色丝绸,或者更像一大摊血。他抬起头看了看塔楼的方向,又缩起身体往那边一点点挪动,直到来到塔楼一侧的偏门。这里的侍卫看起来并没有正门严格,看见路面上走过几个妓女,侍卫甚至放低火炬,和她们互相嬉闹了一下,笑声在空中回荡。看到这里,芬里厄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他再一次出现在那扇偏门附近,围着宫殿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除了正门外的另外三个偏门都被他探查清楚,即使有侍卫,那扇小小的偏门也只是虚掩着。之后,芬里厄回到市场,花了几个金币找了三个妓女,吩咐她们故意在午夜时分出现在偏门附近,使出全部的招数吸引那两个侍卫的注意,好让他可以偷溜进去。
一切都计划好了之后,芬里厄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快到午夜,又起了一阵寒风。芬里厄偷偷溜回了洛基的宫殿,发现侍从们被带走问话了,只留下几个年迈的马夫和厨娘。芬里厄从小树林跑进花园,又从花园角落的地道溜到厨房,这条没几个人知道的地道他之前走过无数遍,有时候是为了节省来回跑的时间。但此刻,芬里厄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侍从不见了,楼上连蜡烛都没点几根。芬里厄摸黑走进洛基的书房,他小心翼翼地点燃一根蜡烛,走到洛基的书桌旁把椅子往后一推,坐在了地上。芬里厄伸手摸索着桌子右前腿的后面,找到一个暗扣,按了一下,突然一扇镶嵌得严丝合缝的小木板打开来,露出一个衬着丝绒的小洞,里面塞满了金币。
芬里厄把手伸进去,把金币一块块掏出来。最底下的金币不太好拿,除非把桌腿弄断,芬里厄数了数数量,觉得差不多就停止了。他翻出一个小绒布袋把金币都装好,系在自己的腰上,还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件有些破损的深灰色斗篷。
芬里厄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借着微弱的烛火,他再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洛基的书房,上面放着的书,一些来往的信件,这些赫尔布林迪还来不及处理。但是芬里厄想,洛基绝对不会喜欢自己的东西落在赫尔布林迪手上。于是在离开前,他咬着牙在书房里放了一把火。
书房很快烧了起来,火苗越来越大,渐渐蔓延到书房以外的地方。马夫和厨娘已经被惊醒了,惊慌失措地吵着要去救火,芬里厄蹲在马厩附近等了一会儿,确保马夫离开了之后才跑进马厩里,把斯雷普尼尔从里面牵出来。
斯雷普尼尔被外面的动静吓坏了,鼻子吭哧着,不停地翻蹄子。
“安静,斯雷普尼尔!”芬里厄小声地在它耳边说,安抚它,“我带你去见主人。”
宫殿冒出的火光越来越大,浓浓的黑烟冲上天空,火焰映红了一大片黑夜,显得怪异而又可怕。芬里厄骑着斯雷普尼尔飞快地往塔楼的方向赶,他不敢耽误,更害怕那几个妓女没能缠住那几个守卫。
快到宫殿门口时,芬里厄把斯雷普尼尔安置在偏门对面的桥梁底下,让它保持安静,再把准备好的那一袋子金币藏在马鞍下面之后才悄悄地跑上去。午夜原本应该是空空荡荡,但芬里厄放的那把火已经无法控制了,甚至惊动了赫尔布林迪。他于是骑兵打头阵,两排侍卫跟在后面快步朝着着火的方向赶去。
守门的侍卫也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一些大胆的甚至跑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妓女缠着的那两个偏门的守卫也不例外。三个妓女围着他们叽叽喳喳,甚至故意把他们拉离了岗位,说“要到正门那边去看看”。
就是现在!芬里厄果断看准时机,他快速地闪进偏门里,还不忘拿过一个火把。溜进去后,只要穿过一条长廊抵达塔楼的入口,但芬里厄却举着火把往相反的方向跑,他看见前面有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于是毫不犹豫就把火把扔了进去。
芬里厄静静地躲在长廊另一边的阴影里,不一会儿,黑烟和火苗从仓库里冒出来,往四周扩散。眼看火势就快烧到塔楼门口。看守的侍卫开始大声地呼叫救巡逻的侍卫,仓促地跑去找灭火的水源。但火焰的颜色已经变黄,变橙,再变成了红,已经来不及了。

芬里厄看准时机跑过去,在塔楼入口的木板隔栏上找到钥匙,然后继续往上跑,但台阶似乎怎么都没有尽头。洛基听到楼下越来越响的动静,他起身走到栏杆前,好奇究竟会是谁来探望他。
这时,芬里厄终于跑了上来。他的面孔红彤彤的,额头冒出了汗,脸上写满了着急。但看见洛基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不该哭的,殿下,”芬里厄吸了吸鼻子,连忙掏出钥匙,颤抖着把铁门打开。他朝洛基扑过去,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头蓬披在洛基身上,帮他系好。
“芬里厄!”洛基愣住了,“你在干什么?”
“逃走,趁现在外面没有人会注意到。”芬里厄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把斯雷普尼尔带了出来,就在对面的桥墩底下,马鞍下还有一袋金币。请原谅我把您的金币拿了出来,我还把您的书房也烧了。”
“你放了火?”洛基终于忍不住笑了,脸上闪现出一道温暖光亮。
芬里厄有些局促地点点头。但此刻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把洛基推向门外,着急地说:“火就要烧上来了,下楼直接跑出偏门。别回头,往北方走。”
“不!”洛基突然明白了,他用力拉住芬里厄,“你和我一起。”
“如果他们发现您不在塔楼里,不管以后跑去哪里都会没命的。”芬里厄急得直跺脚,“我在这里,我代替您,大火一烧什么都无法辨别,只是一具黑乎乎的尸体,没有人会知道。这样他们会以为您已经死了……”
“不!”
芬里厄顿时崩溃了。他无力地把脑袋靠在洛基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双手抓着洛基的斗篷,全身无法自控地发抖。
“芬里厄,我不愿意……”洛基搂住他,安抚他,想让他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我想一辈子都跟随您,”芬里厄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主人,双拳紧握,指关节顶着洛基的脊背,“一辈子……”,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但是这次不行了,请原谅我……您可以逃走,离开约顿海姆,一定要逃得远远的……”
洛基的心如同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我跟随您,便把肉体和精神都贡献给您。”芬里厄低下头。他匍匐在洛基的脚下,虔诚地吻了吻他的脚尖,最后说,:“我的王子,逃走吧。”

那个午夜,整个索列姆海姆乱成了一团。大火遮住了月亮,猛烈的北风为它助燃,在黑暗中发出隆隆的震响。浓烟直冲上天,火焰吞噬了劳菲宫殿的一部分墙面,掀翻了塔楼的木屋顶,惨烈得即使远在城外的人都能看见。
“索尔!”巴德尔猛地拉住自己的哥哥,他无法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把索尔带回来,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番景象:宫殿门口的人群在大声地呼号,哭声和尖叫声伴随着热浪一阵又一阵袭来。
这个景象让索尔也愣住了。他在宫殿前跳下了马,满心恐惧。
“洛基被关在里面……?”索尔回头问巴德尔,声音哽咽着。
“索尔。”巴德尔的语气颤抖。他的眼睛盯着索尔的脸,只能重复叫他的名字,其余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浓烟扑面而来,索尔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火热和混乱之中,但却什么都的做不了。泪水刺激着他的眼睛,除了那一层泪,他什么都看不见。
“洛基?”索尔的嘴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那个午夜,约顿海姆的冬天终于来了,雪花在头顶上“哗啦啦”地飘扬。在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的人飞奔离开了索列姆海姆。
洛基一直不停歇地往北奔驰,越靠近寒冷的冰原和雪山,雪也越下越大。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跑了几天,雪花打在脸上,飘进喉咙里,身体也越来越变得越来越冷。大雪之中,前方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直到斯雷普尼尔累了,它再也跑不动,洛基只能拉住缰绳,同样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从马背上倒进雪地里。那些不断在下的悄然无声的雪片,很快就把这声动静掩盖。
“你走吧。”洛基对着斯雷普尼尔艰难地说。他的喉咙被寒冷冻住了,眼睛也早已流不出眼泪。
斯雷普尼尔喘着粗气,不停地绕着洛基的身体打转,用它的鼻子和头去顶他的身体,似乎想让洛基爬起来。很快,雪片再次紧紧地包裹住了洛基,斯雷普尼尔跪在他身边,用脖子环住他的身体。
一切又归于寂静,整个世界为他叹了口气。

Forward
Sign in to leave a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