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
当霍根将奥丁的信送到索尔位于阿斯加德南部的宫殿时,索尔起初并没有太在意。他刚结束早上的骑行,在房间里麻利地脱下身上的盔甲和罩袍,用毛巾擦着拭着身上的汗水和灰尘,命身旁的侍女将信拆开。索尔的体格健壮,肩膀平坦,一头金色的长发如同太阳的光芒令人炫目,皮肤因为长期的日晒呈现出均匀好看的色泽。侍女小心翼翼地偷瞄,面色发红,要不是霍根提醒,差点忘了自己手中还拿奥丁的信。
奥丁的来信只提了两件事:提尔的死亡以及要求索尔代替提尔完成与劳菲之子联姻的决定。
那是个可以载入史册的上午。侍女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索尔和霍根两人,霍根因为提尔的暴毙忍不住高声欢呼。相比霍根的喜形于色,索尔对这位异常疏远的兄长的去世并没有太多感觉,谈不上开心,自然也没有多少难过。
霍根的欢呼声引来了巴德尔——奥丁最小的儿子,比索尔小几岁。当他从霍根口中获知提尔去世消息后,也由衷地为索尔感到开心。
“我的哥哥,”巴德尔笑了起来,眼角挤在一起,“现在你是父亲最信赖的继承人了。”
“提尔是我们共同的哥哥,巴德尔,现在人人都在为他的离去而哀悼,倘若你就这样笑出声来,父亲知道了恐怕会迁怒于与你。”索尔低头看着信纸说。
巴德尔望了眼索尔,顿时闭紧了嘴巴。
若要谈及这三位王子之间的关系,巴德尔不喜欢提尔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在他看来,好大喜功的提尔为了让奥丁对自己印象深刻,不惜抢夺索尔的功劳。不明所以的民众或许会认为提尔就是他所展现的那样战无不胜,是响当当的“战神”,但了解内情的的巴德尔却坚定地选择了索尔,选择了不被假象所迷惑。
“我还记得上一次,如果不是他故意拖延援军,我们又怎么会损失惨重……”
“巴德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索尔打断了他。
索尔把信封放在书桌上,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张约顿海姆王子的画像。索尔低头盯着那张画像,手指下意识地扭动着小拇指上的戒指。
“你在想什么?”霍根察觉到索尔太过于冷静,于是问道,“我们都知道这次联姻是奥丁的计划,你是有什么顾虑吗,索尔?”
一旁的巴德尔迫不及待插话道:“坦白说,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定要索尔和那个最不讨劳菲喜欢的儿子结婚……”
索尔默不作声地抬头看了一眼他俩:,“大概是天太热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怎么了?”
霍根依然直视着他的双眼。“肯定不是天热的原因。”他说,然后又用同样的语气问了一遍,“索尔,自从收到信之后你就一言不发,也不表态。你刚才在想什么?”
“那位王子,劳菲之子,我梦见过他。”索尔回答。
在索尔·奥丁森的梦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扇窗前,他的头发很黑很黑,明亮的眼睛平静而清澈,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窗外是大雪覆盖的原野,雪花飘进来落在袍子上,融化的水珠让宝石闪闪发光。
送来的画像只有方块格子大小,上面画着洛基穿着一件黑色丝绒长袍,白皙的侧脸,黑色的头发别在耳后,下巴和眼睛微微低垂,双唇紧抿,绿色的瞳孔被颜料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出来。
多么奇怪,正是索尔梦见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要如何向霍根和巴德尔解释清楚。人怎么会梦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呢?索尔问自己,但他的的确确梦见了。
提尔去世了,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洛基计划的那样。劳菲在王宫里召见了他,当洛基走过宫殿里那长长的走廊,穿过一个接一个的大厅来到劳菲面前时,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砸向自己的水晶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洛基一出现在面前,劳菲就把手里的杯子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他的脑袋,“哐当”一大声之后,杯子掉在棕红色的地毯上,骨碌滚了几圈消失不见。洛基没有躲,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杯子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伤口,不深,但还是流了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过眉毛,最后渗进了眼睛里,把大半个眼眶都染成了红色。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父亲。”洛基的后背站得笔直,整个人紧绷着,面无表情,“您现在是说,那位阿斯加德王子是我害死的吗?”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善于玩弄那些肮脏的把戏!别试图蒙骗我,洛基。”劳菲的脸上出现一种嘲弄、恶毒的冷笑。
提尔的去世的确让洛基也大吃一惊。洛基并没有要将提尔置于死地的打算,他原本的计划只是阻止那场婚礼。意外发生之后,洛基特意询问过芬里厄关于下药的细节,芬里厄被吓得慌慌张张,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弄错了药水。他拼命回忆,给洛基复述了那晚他和那位侍者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发誓自己并没有和那位侍者提过药水的作用。除了洛基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您没有证据,父亲。”洛基眨了眨眼睛,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阿斯加德人不适应我们的食物和气候,难道现在连这种事情都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奥丁死了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劳菲瘫坐在高高的王位上,身体半佝偻着,在瘦削的脸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就好像骷髅的魂灵,“即使死了一个儿子,他也不会放弃这次联姻。半个月后索尔·奥丁森将抵达索列姆海姆,他会是你的新一任丈夫,婚礼照旧。”
瞧瞧,洛基在心里龇牙咧嘴地自我嘲讽,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些无足轻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位置,改变不了任何事。
举行婚礼的那天,索列姆海姆的所有座钟都为他们的王子将乐声奏响,古老的建筑被五颜六色的花束装点,彩带被源源不断地抛向天空,连鸟儿都此起彼伏地啁啾啼叫。号角的声音洪亮,民众的欢呼声翻腾着,很快又被夏日的风吹散。在这样巨大的喧闹声中,穿着礼服的洛基走进教堂,他的身后,镶嵌着宝石的拖地外袍由几个侍从用手托着,每往前迈一步都觉得无比的疲惫。洛基不想看见那些与自己无关的笑脸,他皱着眉闭起眼,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种恐惧,里面包含了愤怒、虚张声势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只是当他看见站在圣坛前的那位阿斯加德人,那位叫索尔·奥丁森的人转过身望向他,朝他伸出手的时候,洛基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脏仿佛都被汹涌的海水包裹住了。
那是他见过的最蓝的眼睛。
那双蓝眼睛一直盯着洛基看,仿佛要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中找到什么,又或是想确认什么。洛基迈着均匀而又恭顺得体的步伐走到索尔身边,垂下眼睛,顺从地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当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时,洛基朝着索尔那边的那只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洛基抬头往前看,劳菲披着猩红的袍子坐在高位上,猩红色让洛基联想到腐败的血液散发出的恶臭。劳菲说着祈愿两国和平的话语,语调缓慢而无趣。洛基觉得难受,为他新打造的王冠戴起来并不太舒服,边缘绞着发丝,卡在额头那一直没好的伤口上隐隐作痛。王冠沉甸甸的,仿佛随着脑袋随便一动,就会掉下来摔成粉碎。
洛基在礼服的遮掩下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小声地叹了口气,这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那只原本象征性握着的手稍微加大了点力度,洛基听见比他高半个头的阿斯加德人说:“再坚持一下。”
那只手或许因为常年使用武器,所以摸上去很粗糙。洛基低头瞟了一眼,小拇指上还戴着一个镶着蓝宝石的尾戒,和他的眼睛倒是相称。
这时,主教开始宣念婚礼祝词:“通过众神的喜悦和意志,我宣布两人结为婚姻……高贵的王子洛基·劳菲森和索尔·奥丁森……”声音在高耸的教堂中“嗡嗡嗡”地回响。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你们可以接吻了。”洛基听见主教说。
索尔伸手扶住他的后背,低下头拉近两人的距离,洛基死死地紧闭着嘴巴。
“如果你希望通过和我结婚而获得好处,”洛基盯着他,压着嗓音飞快地说,“那你会很失望。”
索尔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低声回复道:“我并不愚蠢,我从不期待能够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结婚?”
“这是我身为王子的责任。”
洛基注视着索尔的眼睛,保持着沉默。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晕,额头上的伤口重新裂开了,血又流了下来。
“噢,好极了。”索尔望着面前流着血的新婚丈夫,忍不住咧开嘴,“在阿斯加德,鲜血代表着荣耀,这是一个好兆头。”
说罢,索尔低下头朝洛基吻过去。洛基连忙闭上眼,却分明看到一片金发燃起的火焰。索尔干燥的嘴唇落在了洛基的嘴角,贴着他的皮肤。世界安静了,洛基一动也不敢动。
撒谎。洛基最后心想。
仪式结束之后,双方都回宫殿换下了沉重的礼服。洛基让芬里厄简单地为自己处理了一下脑袋上的伤口,他换上白色的带波状暗纹的长袍,袖口点缀着长长的墨绿色丝带,领口处用银线绣了一条盘踞扭曲的蛇。对于一位新婚的王子而言,这件衣服的款式有点太过于简单了,但洛基不在乎。
晚宴的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天的婚礼。大厅里,劳菲的侍卫们手执战戟,排成长长的两列。贵族们从着两列侍卫中间走过去,由一批手里握着长蜡烛的侍从领着进入灯火通明、辉煌耀眼的宴会大厅。
洛基准时出现在了晚宴上,索尔已经提前到了,身旁围着几个阿斯加德人。他穿着一件和结婚仪式上差不多款式的玫瑰色天鹅绒镶边礼服,胸前用金线绣着阿斯加德的纹样。索尔的礼服得体,将他高大壮硕的身形线条分明地展示出来。
洛基的出现让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包括索尔。大厅里,蓝色的穹隆上金星闪闪,十字星的梁木上烛光闪烁,如同天上的繁星。从乐队的楼座垂下一块丝绸,上面挂着桂叶、长春藤和刺柏编成的花环,乐师看见洛基来了,连忙奏起欢快的乐曲。
洛基快走到索尔面前时,才不得不点点头当作打招呼。索尔身旁的人已经散了,他和洛基一起坐在大厅最前方的高椅上,沉默着看着下方贵族们跳起助兴的舞蹈。舞蹈结束之后,乐师换了把诗琴,轻轻拨动琴弦,在琴声的伴奏下,用腹腔发出浑厚的声音,抑扬顿挫地为洛基和索尔念了一首诗:
“箭射进了爱侣的额头——
“于是赶紧捂上雪白的手帕,
“上面染上一滴滴鲜红的血。”
这惹得在场的贵族们忍不住哄堂大笑。“他在说什么?”索尔凑过去问洛基,他不太确定诗歌的含义,对这些意思弯弯曲曲的诗文也不在行。
“乐师用今天婚礼的意外嘲笑我。”洛基眼睛冷漠透明,如同冰块,语调也是,“爱神被恋人的祈求所感动,把箭射向那残酷的心。可是爱神的眼睛缠着绷带,箭射偏了,击中的不是心,是我的额头。”
“但我并不觉得你流血的事情值得嘲笑。”索尔不解,他坐回去,让身后的侍者给自己倒上酒,“那只是意外。”
洛基没回话,也懒得告诉他这是约顿海姆的传统。那位乐师还在继续——
“你把我的美色变成灰尘,
“我再也不能自称为美丽女神。
“战败的星辰在你的光辉中,
“噢,新的太阳,由于嫉妒而黯淡!”
“这是在夸赞你,他们都很喜欢你。”洛基在吟诵结束后和索尔说,在场的贵族纷纷鼓掌。索尔听到这番话,转过身来看了看洛基,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犹如睡莲,如同在月下荒凉的池塘里。
音乐响了起来,大厅再次被辉煌与喧嚷所包围。角落里,巴德尔和霍根看着索尔和洛基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这次联姻是奥丁一手促成的,却没人真的猜到奥丁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带他回阿斯加德?”巴德尔看了眼洛基,低声问霍根。
“自然是越快越好。”霍根喝下一大口酒,“但索尔刚才和我说不必着急,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
“那不能晚过九月的猎鹿节。”巴德尔还想着能在猎鹿节一展身手,“那位约顿王子,他看上去脸色很苍白,皮肤也是,还不能为索尔诞下继承人。”
霍根思忖了片刻,才说:“或许索尔把他弄上床之后就会厌倦他,即使他没有的话,奥丁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如果奥丁认为是时候‘进口’一位生育能力强的别国公主,他可不希望被一位不受宠的王子毁了。所以你明白了,”霍根看向巴德尔,“这就是为什么奥丁选择他的原因,因为没有人会给一个私生子撑腰,即使他的身份是‘王子’。”
巴德尔和霍根的笑声引起了洛基的注意。他扭过头,盯着角落里的阿斯加德人。就在这时,大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原本拥挤的大厅瞬间避让出一条道,六位穿着盔甲的侍卫持着剑,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洛基面前。最前面的两位侍卫各自牵着两条纯黑色的猎犬,后面的四位侍卫放下肩上扛着的两个箱子,对洛基和索尔行了礼之后说,这是赫尔布林迪殿下送来的新婚礼物。
“赫尔布林迪殿下赠送洛基殿下一箱珠宝,一箱上等金丝绒,还有两条黑色的猎犬。”
猎犬在大厅里适时地吠了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音乐声都戛然而止。
洛基将双臂贴在身体两侧,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他的手指在颤抖,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我的哥哥送给我礼物,究竟是要祝贺我还是羞辱我?”
他大声地质问下面站着的侍卫,但没有一个人敢回答这个问题,空气中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沉重。
索尔扭过头看了一眼洛基,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在约顿海姆有一个说法,‘只有下等人才会养在夜里潜行的黑猎犬’。”洛基对索尔解释道,:“它们应该是白色的。”
“啊哈,”洛基刚说完,索尔就突然大笑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指着下面的猎犬说,:“九月就是阿斯加德传统的猎鹿节,或许这两个小家伙能在比赛中帮我的忙。”
索尔回过头对洛基说:“在阿斯加德,黑色的猎犬是最勇猛的。”
洛基惊诧地看了索尔一眼,他撑着扶手将身体前倾,低声对索尔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需要你……”
“我不是帮你。”索尔回复。
“这里是约顿海姆,不是阿斯加德。”洛基对索尔低呼,手指扣紧了扶手。
“霍根?霍根!”索尔并不打算继续和洛基解释,他把霍根从人群中叫出来,让他把那两条黑猎犬带走,并嘱咐一定要好好照看到直到返回阿斯加德的那一天。
赫尔布林迪带来的意外被索尔轻巧地化解了。宴会结束之后,两位王子返回宫殿,洛基坐在马车里,索尔骑着马和侍卫走在前面。夜色沉静得如同黑丝绒,洛基把脑袋靠在马车的窗框上,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有一次,他下棋输给了十三岁的赫尔布林迪,他哭鼻子,骂粗口,还把从劳菲书房里偷出来的琥珀棋子摔了个粉碎。劳菲知道后指责他、辱骂他,还罚他不准吃饭。年轻王子只能攥着褥子,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后来法布提来看他,那时候她对洛基仍然表现出少有的耐心,也并不像劳菲那样偏袒赫尔布林迪。
法布提同情他:“输棋自然没什么可高兴的,我亲爱的洛基。不过,你知道赫尔布林迪要的就是看你的笑话,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得逞呢?”
想到这里,洛基张开眼睛,似乎还能看到索尔在宴会上为自己解围的模样。马车再过两条桥就回到宫殿了,这时,一直坐在对面的芬里厄开口说:“那位王子殿下似乎挺好说话。”
洛基抬起眼睛看了芬里厄一眼,又闭起眼睛说:“说不定只是假象。他维护我,实际上也是在维护他自己,和我结婚的男人,会很失望。”
“为什么?”
“我是个私生子,芬里厄。”洛基轻轻地回答道,“我既没有权力也没有土地,只有一个空头衔,没办法帮助任何人,索尔·奥丁森那样的人绝不会满足于我。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奥丁的继承人,他需要的是能帮他获得更多利益的伴侣,说不定到时候他就会密谋着把我抛弃。这个世界太残酷了,芬里厄,所以我们一定要变得更聪明睿智,不是吗?”
“所以您才会让人去打听毕利……”
“他们可以密谋,我也可以。”洛基朝芬里厄笑了笑,“在赫尔布林迪开始计划除掉我之前,我要先把他除掉。”
那晚入睡前,索尔敲开了洛基卧室的门。他刚换上睡袍,从领口到袖口,再到脚踝,无一例外遮得严严实实,索尔看见洛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今晚什么都不会做,对吧?”他问道。
洛基原本紧张的心突然松了下来。他点点头:“老实说我没有那个打算。”
“我也是。”索尔笑得更开心了,“我想不如我们再熟悉熟悉彼此会更好。”
“同意。”
“那我今晚睡哪儿?”索尔又问。
“我可以把你安排在我的隔壁。”
“同意。”
索尔刚要和领路的侍女离开,又突然转过头望着洛基,对着他那双闪烁的绿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洛基愣在那儿,直到索尔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惊觉自己找回了呼吸。他张大嘴吸进卧室里的所有空气,然后又重重地将它们呼出来。
这时,原本早就离开的芬里厄再次返回,急切地敲开了卧室的门。他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条递给洛基,洛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已找到。请殿下速来。”
最下方还有一排地址。
洛基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让侍女重新给自己穿衣,卧室里的蜡烛在燃烧,兴奋地跳动着,如同洛基的心脏。
“快,芬里厄。”洛基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宫殿的偏门坐上马车,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