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摈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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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摈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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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王子X王子、战争联姻、阴谋斗争概要:在权利的漩涡中,最无用的东西是爱。在索尔奥丁森的梦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扇窗前,他的头发很黑很黑,明亮的眼睛平静而清澈。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窗外是大雪覆盖的原野,雪花飘了进来落在袍子上,融化的水珠让宝石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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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夏日,街上已经热得可怕,又闷又拥挤,到处都是灰尘和夏日特有的恶臭。这里是下等人出没的市场,妓院鳞次栉比,破旧的房屋一栋挨着一栋,怪模怪样的人也绝不少,不远处的交易市场传来叫卖声格外引人注意,那儿正在拍卖今日最后一批贩来的奴隶。拥挤的路上,一个面孔稚嫩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压低了脑袋上破洞累累的黑色呢帽,走在这纷乱嘈杂的声响中。他的身材匀称,帽檐下是一双好看的灰蓝色眼睛,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编成单辫搭在肩膀的一侧,但因为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过于破旧,难以引起路人的惊奇。
他继续往前走,直到在一幢偏僻的房子跟前停住脚步。他站在大门前左右打量了一下,轻轻扣了扣门环。不多会儿,门闪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妇人出现在门后,她盯着面前的来客,那对灰白色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闪着光。
年轻人朝老妇人弯腰示好,他说:“我来找芙蕾雅夫人。”
老妇人的目光尖利,她不言一语,领着年轻人往屋里走。年轻人跟在身后,好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半躬着腰,小声地解释道:“一个月前我家主人给芙蕾雅夫人来过一封信……现在时候到了,主人吩咐我过来取夫人准备好的东西。”
“我记得,我记得很清楚,小先生。我虽然老,但并不糊涂,一个月前您来过。”老妇人口齿清晰,她带着年轻人上到三楼的走廊,侧身让到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门说:
“请进,小先生。夫人在屋内等着了。”
年轻人走进屋内,肮脏的鞋底踩上精致的地毯,目光越过那些豪华靡丽的壁饰和家具,看见芙蕾雅夫人就那样体态端庄、身姿轻盈地的站在自己面前。任何人都不清楚芙蕾雅夫人的真实年纪,但就眼前所见,她那珍珠般美丽脸庞,那头浓密而卷曲的秀发,恐怕没有一个约顿海姆的少女能与之相比。
芙蕾雅开口了,嗓音说出音乐般的话语:“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这位先生?”
年轻人躬得更低了,十指用力攥着手里的帽子,有些紧张地说道:“恕我失礼,芙蕾雅夫人。我是洛基王子的贴身侍从芬里厄。这次来是替殿下取他需要的东西。”
芙蕾雅微笑着点头,她拖着长袍走到一旁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巧的黑色水晶瓶子交到芬里厄手上,问道:
“王子殿下还好么?”
“殿下最近因为‘那件事情’,有些苦恼。”芬里厄看了芙蕾雅一眼,将那两个小瓶子放进上衣的内兜,谨慎地回答。
“如果不苦恼,他就不会找我要这两个东西了。”芙蕾雅轻笑一声,露出亮晶晶的牙齿,“回去之后嘱咐洛基,不管他在计划着什么,都让他万事小心。”
芬里厄应下了,掌心小心翼翼地按着着怀里的那两瓶小东西,匆匆离去。
他们口中的“那件事情”是当下约顿海姆的大事。约顿海姆的现任国王劳菲,为了平定北方的战争,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王位,决定雇佣阿斯加德的军队来镇压造反的势力。劳菲原本以为阿斯加德人会索要无数黄金作为酬劳,却没想到国王奥丁提出的条件只是要求迎娶一位约顿王室的后裔。
实际上,在双方看来这是最好不过的合谋。日渐衰败的约顿海姆和刚刚崛起的阿斯加德互相需要,更互相算计。劳菲需要新的盟友,而奥丁则希望能从劳菲身上获取尽可能多的与其他国家抗衡的势力,哪怕只是暂时的。
那年春天,阿斯加德的军队顶着尚未结束的暴雪浩浩荡荡进入约顿海姆,在北方的冰原与约顿反叛军交战。战事惨烈,严寒将汨汨的鲜血冻成了一个红色的湖泊,连奥丁都失去了一只眼睛。反叛军被击败后,阿斯加德要求联姻的文书立刻送到了劳菲的手上,而劳菲最不受待见的小儿子——洛基·劳菲森,就在这时被推了出来。
劳菲坐在王座上,旁边是几个镀了金和银的柱子,有三四个台阶那么高。他头戴王冠,右手拿着权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议事厅里还有数十位贵族和大臣,他们同样也一动不动地盯着站在大厅中央的洛基。
洛基的心中除了愤怒别无其他。他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烈的火焰,大声地质问劳菲为什么要将他像奴隶一样卖掉,为什么要让他和一个下等国家的王子结婚。
但劳菲空荡荡的解释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吾儿,”他的声音低沉而干瘪,“你的兄长赫尔布林迪正在伽瑞沃德(1)为我守护边境,斩除那些对王位虎视眈眈的魔鬼,只有你最适合为这个国家牺牲。”
赫尔布林迪,一切都是赫尔布林迪。洛基的喉咙里翻滚起腥臭的血,想吐在劳菲脸上。
“不知道我那早逝又低贱的母亲若是知道会作何感想。”他冷笑着说。
“你岂敢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母亲!”劳菲怒吼一声,随即咳嗽起来,没完没了,接下来说的每一个词都用尽了全力,:“如果当初可以选择,我会将你生吞活剥!将你放在寒冬的冰原之上让你自生自灭!”
“太迟了,父亲。”洛基抬起头望着劳菲,脸上的表情毫无温度,:“我已经成年,而您已经太老了,老到再也无法掌控一切。”
芬里厄赶回宫殿时,洛基刚用过晚餐。他走进那间高高的卧室,洛基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皱着眉将芬里厄上下打量,说:“你今天出去怎么穿成这样?破破烂烂的?”
芬里厄扯了扯自己还没来得及换的长袍,红着脸说:“穿成这样才不容易被人注目,殿下。”
洛基明显有些烦躁,他问:“怎么样?芙蕾雅给你了么?”
芬里厄点点头,他将两个瓶子从上衣里拿出来,恭敬地递到洛基手上,最后斟酌着说:“芙蕾雅夫人让您万事小心。”
洛基走到蜡烛旁,借着摇晃的火光照了照剔透的瓶身,全神贯注地盯着里面的液体。等回过神来时,他觉得芙蕾雅这句嘱咐听上去是如此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小心不小心。只要能按计划进行,和那个阿斯加德的王子结不了婚,付出一切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芬里厄微微抬头,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他看见洛基的侧脸的阴影被印刻在暗金纹壁纸上——芬里厄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主人在筹划着什么,即使自己对此仍然一无所知。芬里厄不免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愚蠢的担忧实属多余。
“你说呢,芬里厄?”洛基将小瓶子放进一旁的抽屉里,望着芬里厄,“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帮助我的,对吧?”
“殿下,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芬里厄看得入了神,连忙收回视线,躬身回答。
5天之后,那位阿斯加德王子的名字终于传进了宫殿。芬里厄匆忙跑进书房,他大口地喘气,扯着嗓子说话:“殿下,阿斯加德人已经确定了。”
洛基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羊皮书卷,轻飘飘地开口:“是谁?我听说奥丁有好几个儿子。”
“号称是他们最骁勇善战的战士,也是奥丁最得意的儿子。”芬里厄咽了口唾沫,舌头却在此时打了结,:“名字叫……名字叫……”
“到底叫什么?”洛基突然没有了耐性,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睛盯着芬里厄。
“叫提尔(Tyr)。”
早在阿斯加德人的队伍抵达之前,提尔的名声就已经在城里传开了。他是奥丁三个儿子中的长子,据说长得高大英俊,英勇无畏,同时也是奥丁最值得信赖的继承人。
“……陛下打算在喷泉宫招待那位王子,根据回报,提尔殿下这次还带着特意送给您的十件完整的雪狼皮、两件白熊熊皮毛制成的披风——据说都是他亲自捕杀的,还有五箱阿斯加德的珍珠和五箱黄金……”
洛基摆了摆手,芬里厄立刻停止了汇报。他能感觉得到洛基连日来的烦闷,自从提尔这个名字越来越多地被人提起之后,洛基明显进入到了一种焦灼以至失眠的状态,脾气也变得暴躁。
洛基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面踱步。他站在自己刚刚起身的黑胡桃木的书桌前,从桌子上的物件中挑了把匕首拿起来。匕首做得精致,刀柄上面刻着一只天鹅的形状,长长的银色的刀刃是它的鸟喙,镶嵌的金色宝石是它的眼睛。但这是一把女士用的匕首,刀柄小巧却太短,握起来甚至还比不上洛基手掌宽度。
这把匕首是洛基名义上的母亲、劳菲的王后——法布提送给他的。法布提是赫尔布林迪的亲生母亲,但却不是他的。关于洛基的母亲,多年以前王宫里曾经有过很多传闻,有人说她是劳菲年轻时征战别国带回来的落魄公主,但更多人说她只是一位地位低贱的女仆。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层层叠叠的窗帘。起风了,不一样的风,风里面有一种晃荡声,好像一切都开始摇摇欲坠。洛基把匕首放回书桌上,他回过头吩咐芬里厄说:“让侍者们上茶吧,在那位提尔殿下到来之前,我要再好好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
又过了半个月,阿斯加德人终于抵达索列姆海姆(2)。他们骑着高大的战马经过河上一座座桥梁,停在了王宫门口。洛基跟在劳菲后面迎接,他看见队伍前的首领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高个子,身上穿着战甲,深棕色的头发编成好几束辫子垂在肩上,五官长得粗放而野蛮。他一定就是提尔了,洛基揣测,脑袋里想起芬里厄口中所说的“高大英俊”,不由得冷笑一声,看起来民众的审美不怎么样。
那晚劳菲在喷泉宫设宴,偌大的宫殿挤满了人,乐师用七弦琴弹奏着欢快的乐曲,堆满美酒和佳肴的长桌望不到尽头,侍者来来回回,端着银托盘像小鱼一样穿梭在满屋子的贵族中间。长桌的一端是正襟危坐的劳菲,另一端是他们的客人,洛基未来的丈夫提尔。洛基沉默地坐在劳菲的一侧,另一侧坐着的则是劳菲最为宠信的大臣毕利。洛基的眼睛一直望着长桌的另一端,阿斯加德人在大声地说话,痛快地喝酒,砸了好多个珍贵的水晶杯,乒哩乓啷一地狼藉乒哩乓啷。
糟透了。洛基闭起眼睛,在心里抱怨。人。举止。品行。
在一片嘈杂声中,洛基听见阿斯加德人和劳菲交谈,毕利时不时将他听不清的话在耳边重复,劳菲继而用干瘪的嗓音吃力地回几句。接着,洛基看见提尔朝着自己举杯,他的额角于是开始突突地跳。提尔的鼻头发红,他嚷嚷地说道:“尊敬的劳菲陛下,不知道我和洛基殿下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依他的观点,自然是越快越好。
劳菲举起酒杯回敬了他,缓缓开口:“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如无意外可以在三天后举行仪式。”
“父亲!”洛基突然高声喝止,大厅鼎沸的喧哗顿时消失散尽,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洛基不动声色地清了一下喉咙,压着怒意继续说,:“三天内举办婚礼太过仓促,况且,”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提尔,“最好能让提尔殿下好好休息几天。”
洛基的语气听上去冷静而理智,但手指却紧紧地攥着桌下的餐布,他需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我的建议是,十天之后再举办婚礼。”
一阵沉默之后,提尔突然爆发出大笑,他爽快地同意了。
夜晚的钟声从未像这晚一般令人欣喜。宴会接近尾声,洛基离席之后打算返回宫殿。芬里厄提前离开为他准备马车,洛基于是独自走过空荡的长廊。寡淡的月色拉长了万物的阴影,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洛基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酒,头有些发晕,于是靠着一旁的大理石柱休息,只是万万没想到提尔居然跟在他的背后出来了。
“洛基殿下。”提尔含着酒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一回他倒不嚷嚷了,但也足够把洛基吓一跳。
洛基猛然转过身,提尔往前走了好几步,直到他呼吸中的酒味喷到洛基的脸上才停止。
“你比画像上还要好看。”提尔的脸涨得通红。
“你喝醉了,提尔殿下。”洛基屏住呼吸侧过头,避开提尔赤裸裸的注视。
洛基长袍里穿着领口繁复的白色内衫,一层层丝绸堆满脖子。提尔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一小片露出的肌肤,伸手捻住洛基耳旁垂下的那一缕半卷的黑发,刚准备放在鼻子下闻一闻,但立刻被洛基用手打掉了。
洛基恼羞成怒的反应让提尔觉得有趣。在他看来,既然他们已经订下了婚约,即便现在就把他抱上床也不会遭人指责。提尔“嗤嗤”地笑着,说:“你应该习惯,约顿海姆的王子,我们就快结婚了不是么?”
洛基的心里升起更多厌恶,他冷冰冰地看着提尔:“那就等过了十天之后再说。”
回到宫殿,洛基立刻命侍者把那件内衫撕了,又用剪刀把提尔碰过的那一缕头发剪掉。芬里厄被召唤进卧室时,看见洛基正把那两个小瓶子从抽屉里拿出来。
“您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么?”他站在一旁小声地问。
洛基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面前的两个小瓶子,问芬里厄:“芙蕾雅有没有告诉你,哪一个是致命的,哪一个是不致命的?”
“芙蕾雅夫人说,味道刺鼻的是不致命的。虽然不致命,但还是能让人的身体渐渐虚弱,精神萎靡。”
“你去吧,”洛基说,“找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部分,今晚把不致命的给喷泉宫送去。”
当天夜里,芬里厄再一次出现在喷泉宫的偏门。他早早就按照洛基的吩咐,在阿斯加德人抵达前收买了在这儿当值的侍者。在夜色的掩护下,芬里厄将药水交给了那名内应,嘱咐他以后几天都要在提尔的食物里面滴上两滴。
第二天,劳菲安排贵族陪同提尔游览王宫和索列姆海姆,洛基找了个借口没有现身。当天下午,根据随行的侍者回报,提尔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结束了游览。
第三天,提尔再度感到身体不适。
第四天,提尔卧病喷泉宫,当晚病情加重。
第五天,洛基作为提尔的未婚夫,不得不出现在喷泉宫聊表慰问。当他走进提尔的那间卧室时,那个神气活现而又粗鲁不堪的阿斯加德人看起来已经被死神收割得差不多了。
洛基没想到芙蕾雅给的药会这样厉害,但此刻他的脸上却不能露笑。洛基先是假装关切地询问了负责的医生,在得知或许是因为路上劳顿、炎热的天气、饮食不妥等引发的类似痢疾和热病之类的病症后,洛基又假惺惺地松了口气。
他走到提尔的床前,看见提尔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因为生病而产生的浊气通过干涸的双唇散了出来,一阵恶臭。那双碰过他黑发的手已经失去了那晚的嚣张。他知道此刻——作为一个称职的未婚夫,自己应该握住提尔的手。但洛基并不想,他连碰都不要碰。
眼看提尔的病情并未得到好转,阿斯加德人也越来越着急。其中一位叫瓦尔基里的女战士向劳菲提议先把两国的联姻搁置,让提尔回到阿斯加德养病,等到身体好了之后,再重谈联姻事宜。
提尔生病的第八天,阿斯加德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原路离开了,他们的来去似乎只在眨眼之间。民众期待中的婚礼并没有出现,街头巷尾一阵阵不明所以的喧哗吵闹之后,约顿海姆又恢复了平静。
而就在五天后,提尔——阿斯加德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奥丁的长子和继承人,死在了回国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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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伽瑞沃德(Jarnvid):人类世界到“巨人国度”的路标,是一个恐怖的“铁森林”。
(2)索列姆海姆(Thrymheim):约顿海姆的一个地名,意思是“喧嚣的房子”(house of upro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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