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阿斯加德
洛基在他的房间里不紧不慢地准备着。当他看着那套作为阿斯加德国王每天都要穿的正装,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慨的。一个国王!
他回想了一下在斯瓦尔特夫海姆死而复生之后发生的事。海拉信守诺言,把身体还给了他。于是他乔装改扮,潜进阿斯加德。在奥丁陷入沉睡之后,索尔的出现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哥哥的行事一如既往地好猜:拒绝继承王位,以便回去中庭找他的同伴们。当他顶着奥丁的脸坐在王座之上时,他对索尔的退位有一点点开心。想着这一切,洛基笑了。
前几天在王庭上演的闹剧也是为了阿斯加德好。阿斯加德需要一个国王,于是他安排了这出戏,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国王,被这个金色的国度所接受。坐在王座上的是奥丁的幻影,而实际上真的奥丁那天早晨就已经死了。当然洛基也参与了演出,用他的魔法和幻术操控着剧情。以便内阁能够目睹一场颇具戏剧性的王权交替。另外洛基也确保索尔的死忠小团体也在现场,免得过后他们质疑他继承王位的合法性。只需一个快速的瞬移,在奥丁的幻象倒下时把他的真身替换上去,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赶在艾尔宣布老国王已经去世之前。
现在所有的阿斯加德人都在哀悼老国王的逝世,而他的小儿子浪子回头,即将荣登宝座。阿斯加德要接受现实,过去的一页既将被翻过去。傻瓜,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洛基心里想着。
希弗是唯一一个试图分辨他的一切是幻象还是真实的人。他还知道霍根也对他有所怀疑。今天是他正式登基的日子,而对他的这些“朋友们”,他不得不有个交代。他的心中有了新的打算。那个凡人怎么说的来着?你要和你的朋友保持亲近,但更要和你的敌人保持亲近。杀了他们虽然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那么做。
多愁善感。
当这个词浮现在脑海里时,洛基皱了皱眉。之所以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这个词不是用他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感觉像是萨诺斯说的。
他在中庭的失败是他精心策划的。那之后他在阿斯加德的地牢里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试图把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重新拼凑起来。但是独处对他毫无帮助。为此他创造了一系列自己的幻影,至少这能有助他记住他曾是谁的影子。
一个更年轻的洛基凭空出现,蓬松卷曲的黑色头发,身穿一件绿色修身长衫,外罩皮制的长坎肩,下身穿一条黑色马裤。这是大约五百年前的洛基,那个依然深信他可以赢得父亲宠爱的男孩。
少年歪了歪头,耸耸肩膀说到:"情感让我们凝聚在一起。不正是因为有我们对母亲和索尔的爱才使得我们保住秘密,不让萨诺斯得逞吗?“
并不是说萨诺斯没能从他的意识里强行抽走多少东西,而是他还保住了几个秘密,没有全部让萨诺斯拿走。洛基缓缓地看向自己的幻影,语带讽刺地说:”难道不是这种爱先杀死了我们吗?”他一下子想起在斯瓦尔特夫海姆,他救了索尔的命,却搭上了自己的。
阿萨人一直认为他没有荣誉观,其实这大错特错。他只是不相信他们那套罢了。他信奉公平交换。索尔刚刚救了他一命,兄弟与否,他都应该还这个人情的。而且针对阿萨人,他觉得那些对他的蔑视也是要还回去的,这样才公平。
少年不以为然地笑了,“恶作剧和爱造就了你,即使没有这些事,你也会因为这两个原因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
一想起母亲,洛基的眼神冷了下来,“救他有什么用?他那么废物,连母亲都无法保护。”
少年悲伤地皱起眉头,母亲的死让他们心痛。没有愈合的伤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滴血。“你并没有为这谴责他。”
的确,洛基特别想把母亲的死怪罪到索尔头上。但少年说得对,尽管有非常多的罪责他都算在雷神的头上,但是弗丽佳的死是他自己的错,需要被谴责的是他和其余阿斯加德人。洛基拒绝作出回应,甚至不敢看向自己的幻影。
男孩的表情变得更加温柔,他抓住了一个真相,必须说出来。“除去发生过的一切,在那一刻萨诺斯没有影响你。“是的,在斯瓦尔特夫海姆的那一刻,他决定不惜代价救索尔,这是他自己的意志。他成功了,也付出了代价,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为疼痛而喘着粗气,象个傻子一样的道歉。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行为,他自己的决定。
洛基扬手让幻象消失。他正式统治阿斯加德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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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弗大咧咧地坐下,说到:“他会杀了我们。”
范德尔从桌子上抬起头,皱着眉看向希弗:“谁要杀我们?”
加冕礼之后他们选择来这个小酒馆相聚。自从上次索尔被搅黄了的加冕礼之后,阿斯加德很久没有过这种奢华的大场面了。不过仪式并没有持续多久,更不用说因为没有老国王亲自将王位传授给新国王,整个仪式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令人惊讶的是,洛基拒绝选择冈格尼尔作为他的正式武器。他选择不使用武器,这简直闻所未闻,不过他有权这么做。
希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神情严肃又带点自嘲。“或者他会让别人来替他做这件事。”洛基完全有可能会做的出来,而且骗子一向喜欢让别人替他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范德尔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地问:“你是说洛基?”
沃斯塔格正盯着他的三明治,他咬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说:“这个你不知道。”
希弗朝沃斯塔格做了个鬼脸,回头转向范达尔和霍根。“我们在谈论洛基。”她没再说下去,仿佛他们不需要更多解释。他们都知道洛基小心眼,报复心重,轻易不肯原谅别人,尤其是对那些他觉得冤枉他的人。
一直以来他们对洛基的信任都有所保留,直到约顿海姆事件,他们不再相信他。现在骗子成了国王,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
霍根一直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他几个人焦急地沉默一会儿后,霍根点头总结道:“那当他召见我们的时候,我们要像武士一样前去,而不是像孩子一样藏起来。”
希弗气哼哼地说:“我不是建议我们躲起来,霍根。”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呢?希弗?”沃斯塔夫停下吃东西问道。在他听来,那就是希弗的建议。
希弗几乎无法掩饰住痛苦的表情,她说:“中庭。”
他们都听出希弗声音里的犹豫和退缩。“去中庭历险是一回事...”沃斯塔格说不下去了,满心恐惧地想着自我放逐到中庭的后果,再也见不得他的孩子们。
几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没有说话。希弗无奈继续说下去:“也许索尔...”
霍根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行!“
希弗没有理会他,但接下来的话更加没有底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武士严肃地瞪着希弗,提醒她说:“他放弃了他的权利,也抛弃了我们。”
“那你倾向追随洛基?”霍根没有回答希弗的问题。
沃斯塔格是那个总是替索尔辩护的人,他说:"他肯定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我的朋友。“
范达尔想起他的父亲,”失去亲人对他来说是件很难过的事。“
大家的脸上都显出难过的表情。但是没过一会儿,希弗摇了摇头:”我们都有亲人失去,这就是武士人生的一部分,不足为奇。“
关于这点霍根比其他几个人有更深刻的感受。在阿萨人和华纳人的战争结束后,他永远的离开了华纳海姆。他的家族被屠杀殆尽,他没办法再留在那里,他曾深爱的土地,触目所及只剩一片血污。
”现在我们有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洛基还活着。如果我们告诉他,他肯定会回来。”希弗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咽下不断从心头涌出的苦涩滋味。她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索尔选择和一个凡人在一起而不是她,索尔选择和中庭的人类为伴,而不是他们这些并肩浴血奋战数百年的战友。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念头在希弗的心里升起,但这念头太有毒了,很快被她抛得远远的。那个念头就是:当他们几个过去在索尔和洛基之间总是选择索尔时,洛基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范达尔轻声反驳道:“可他又失去了父亲,尽管他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沃斯塔格眉头紧锁:“洛基肯定会给他发消息的。”
希弗不相信,她看出其他几人也露出怀疑的神色,“我们应该亲自去告诉他。”
看大家又陷入了沉默,沃斯塔格没话找话:“索尔的弟弟回来了...但是又失去了父亲。”
希弗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说:“如果我们能说服他回来,他可以证明自己是更好的国王人选。”话虽出口,但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霍根默默摇了摇头。范达尔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这位金发的冒险家说话了:”这种讨论毫无意义。我们甚至都到达不了彩虹桥的桥头,更别说入口了。洛基会因为我们只是打算这么做就杀了我们的。“
希弗弯下腰,压低声音说:”我们以前这么做过,为了阿斯加德的利益。我们可以再做一次。你们也能看出来,索尔对阿斯加德来说更有利。”
霍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都无关紧要了。”希弗看着他想要反驳,霍根抬手制止了她,“索尔放弃了王位,奥丁另外选择了洛基,而洛基接受了。”
西弗刚要张嘴说话,又被范达尔打断:“有很多人只认王座,希弗,他们不关心谁坐在上面。索尔现在回来只会引起轩然大波,引阿斯加德人为了谁有统治权而互相争斗不休。”女武士无奈坐了下来。
沃斯塔格点头同意。“他说得对,希弗。只有来一场荣誉决斗,索尔才能合情合理战胜洛基。”听了这话大家都沉默了。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决斗有多残酷,失败者会死得多惨烈。抛开洛基对他们的威胁,虽然他们不信任他,但谁也没真心想他死。“我们都知道索尔决不会杀了他弟弟,所以他不可能去挑战他。”
希弗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但这不是说洛基就不会试图杀掉索尔。”
范达尔歪头看向她说:“鉴于他差点为了索尔丢掉性命,我不太相信他会杀索尔。”女武士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困惑的神情。那位非常迷人的阿萨人总结性地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索尔做了他的选择,可能对他自己来说是最好的,但对我们其他人来说不是。”是啊,没有理由,没有矛盾,只是一个无情的辞职。“现在是时候做出我们的选择了。”
沃斯塔格推开他的三明治站了起来,对于一个如此热衷于美食的人来说,这真是不寻常。“好吧,如果你们需要我,就去我家找我吧。我会和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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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大厅到了,陛下。”
随着大门为洛基打开,仆人鞠躬示意。这个厅除了现任国王,没人敢进。里面保存的东西都有魔法封印,只有国王才能查看。围绕这个厅一直都有传言,但只有奥丁和前任国王们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对于阿斯加德来说,没有国王是不现实的,于是洛基安排了今天在阿斯加德众人面前举行的正式登基仪式,而没有再等组织一个涉及全九界规模的大型庆典活动。观礼的人群鱼龙混杂,既有心怀敬畏观看新王登基的平民,也有心情忐忑惧怕洛基加冕的贵族。这个加冕典礼自是不如原来索尔的那个筹划周全,但是老实讲洛基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管,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这里。
奥丁的葬礼定于三天之后。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安排以显示对逝世的老国王的足够敬意。各国政要都已经接受邀请。到时候无疑他们会一眼看见坐在阿斯加德宝座上的骗子,还得向他致意。
洛基没有理会两边的门卫,径直朝前走了进去,绿色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飘扬舞动。两边墙上的火把也随之逐一点亮。墙上贴满了地图,描绘了那些恶名昭彰的战争。每幅图的下面都有装满记载死者名单的羊皮纸卷轴。英灵殿里竖立着镌刻了每场战役和阵亡将士的名字的石碑。而这里更像博物馆存放纪念品一样。
到走廊一半的地方,洛基发现右手边有个拱门,里面是一间装满书籍的屋子。
图书馆里没有的魔法书,仅从那些书名就能判断出来。
还有奥丁写就的历史和鲍尔写的,以及其他国王的。
屋子中央摆着一本打开的书,里面记载了每个阿萨家庭的族谱。他的手指翻过书页想要看看他自己的。当然了,索尔毫无悬念的顺位继承权充分印证了他自己不是奥丁亲生的。要不是为了自己能顺利成为阿斯加德的王,他才不会自编自导那场闹剧认奥丁为父,做个迷途知返的好儿子。
不过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名字在奥丁和弗丽佳之下。说实话他很惊讶。给孩子自己的姓氏是一回事,把这个孩子的名字写进族谱那意义可就重大多了。不像官职,可以由着性子想撤就撤。从技术层面来讲,无论奥丁愿不愿意,除非他自愿放弃,王位继承权都会从索尔传给他。
他用手指拂过拼出自己名字的如恩文字,线条发生了变化,一个新的族谱分支出现,劳菲和一个叫法布提的人出现在他的名字上面,那是他的生身父母。顺着这条线往上看去,一直到达顶端,指向一个名字,伊弥尔。
伊弥尔普遍被认为是约顿人,最强大的约顿人,足迹遍及九界。传说中他是霜巨人之父。所以约顿海姆的皇室血脉直接来自伊弥尔是讲得通的。
他把手指从书页上拿开,文字又恢复了原样。
当他顺着索尔,奥丁到鲍尔这条线看上去时,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基本上都是他知道的,只除了奥丁母亲的名字他没听说过,贝斯特拉。有一种解释倒是说得通,鲍尔没有正式的王后,他的子嗣都是他的众多情人生的。他好奇地用手指摸过她的名字,上面出现了其他名字,一条族谱线显现出来。他一直往上看去,看到源头,愣住了。
伊弥尔。
他开始低声笑了起来,很快变成大笑,声音大得如果有人听见会被吓到惊慌失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他其实想大声喊叫。
伊弥尔是霜巨人,那说明贝斯特拉也是。实际上从贝斯特拉往上捯几代和他自己是同一个祖先,甚至在伊弥尔之前。但是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奥丁是半个霜巨人。阿斯加德伟大的众神之父居然有他最瞧不起的种族的血统。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顺着脸颊流了下去。他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大笑出来的眼泪,不是因为内心的伤痛。怪物!我们都是怪物。原来奥丁甚至索尔都部分来自像他自己一样的怪物,这一发现并没有让他欣慰,反而更加难过。
过去几百年他变得愤怒又痛苦,但他依然清楚记得很久以前奥丁拉着他和索尔的手,传授智慧。直到很明显他无法成为像索尔那样的武士时,奥丁收回了对他的感情。而几百年间他都还一直天真的认为总有一天他可以赢回奥丁的爱。
但是每一次索尔或者其他人都把他的贡献当作骗局。每一次人们在庆祝胜利的同时训诫他狡猾的战术。随着时光流逝,只有惩戒没有赞扬,那些希望慢慢被粉碎。当他悬在断裂的彩虹桥边缘时,奥丁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满都是失望。洛基放弃的不仅仅是他这么多年依恋不舍的家,更是想要赢回他那么渴望得到的爱的希望。
他放手一心求死...却发现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他。
一封有着奥丁徽章的火漆封印的信出现在书页上。洛基愣了片刻,笑声嘎然而止。他拿起信,拆了封印。不顾脸上还有的眼泪,仔细读起了信的内容。
我的儿子,
每个国王的职责不仅仅是领导他的人民。有些真相很重要,需要被好好保护。有的真相永远都不能说出去,这是为了阿斯加德的利益。。。
洛基翻了个白眼,跳过这些废话捡紧要的往下看,即使是一封简单的信奥丁也不忘说教。不过当他看到重要的部分时,还是很震惊。
索尔,当你了解了你的家族渊源,务必不能公开。这不仅是为了九界好,也是为了你的兄弟。我将要告诉你的真相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之所以要告诉你就是为了以防哪天他知道了。而我担心他迟早会发现。
洛基并非出身阿斯加德。
这样的真相当然要瞒着阿斯加德人。就目前情况来看,阿斯加德人民一想到坐在王座上的是霜巨人,别管是纯血的,还是只有四分之一血统,他们肯定会造反的。一旦大家知道了奥丁的出身,就会对他的一切行为产生怀疑。他的政令也会被质疑,然后一切的怀疑都将转化成恨意,强大到即使是索尔也无能为力,洛基露出沮丧的神情。。
手里的信纸变得模糊起来,他揉了揉眼睛,责怪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他飞快地扫过余下的内容,还是老生常谈:为什么要让他对自己是个怪物的真相保持一无所知。他们所有人。只除了他那美丽的母亲。
想起母亲,洛基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一只手捂住疼痛欲裂的心脏,倚靠在身边的书架上,手里的信纸飘落到地上他都没有察觉。他对母亲说了他希望永远没有说过的话。回想起来,如果他知道母亲会死,他会收回那些话。如果她在死时知道他是爱她的该有多好,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到死时都以为她的儿子因为她对他隐瞒了自己身世的秘密而在怨恨她。
他从没恨过母亲,也永远不会恨她。虽然他曾经生过母亲的气,也对她有过戒心,但那是不一样的。虽然他极其渴望奥丁的爱,但母亲一直给与了他很多很多的爱。虽然海拉鼓励过他要坚持学习魔法,而最开始正是因为看见母亲施展一个简单的魔法,让他产生了兴趣,全身心的投入到魔法学习中。他学习那些小花招为了搏母亲一笑,变出各种幻象让母亲开心。为了这些美好的时刻,他不断。现在回想起来,母亲总是会在百忙之中为他抽出时间。如果说索尔是父亲的儿子,那么洛基就是母亲的。
洛基摇摇头,眉头紧锁地扶着书架站了起来,稳了稳身形,然后迅速离开了这间密室。如果说之前他一直在寻找一个理由不去实施他的计划,现在他更加坚定了要完成计划的决心。
在一副绘制了一场古老的战争的画卷前他停下了脚步。死亡名单比任何一场其它战争都长。他抬眼寻找这是哪里,然后看见了一个名字:穆斯贝尔海姆,火之国。他皱了下眉,想起来这是场什么战争。奥丁联合了阿斯加德,华纳海姆和阿尔夫海姆的力量试图摧毁火之国的国王苏尔特,最终囚禁了他。
关于这个故事还有一些其它的有趣的地方,是什么来着.....关押苏尔特的方式很奇特。某个咒语,某种不知来源的永恒力量....
他想起来了,绿眼睛里灵光闪现,满意的笑爬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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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撅起嘴轻轻吹着羊皮纸,确保纸上的墨水干透,不会被蹭脏。自从奥丁死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心里盘算要不要通知索尔。不告诉他,等到他哪天心血来潮想起回到阿斯加德,再来发现父亲已死。这固然能令他开心,但是让索尔现在就回来,看看谁坐在王位上的想法更诱人,他不想错失这个大好机会。
但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希望索尔回来。当雷神发现他的兄弟还活着却没有告知他,他不会开心的。
“陛下。”这个声音特别的尖细。
他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向声音的来源。当他看清来人后,放松地靠在他的王座上,面无表情地说:“啊,是希芙小姐呀。”希芙一马当先站在前面,身后是另外那三个,就像以前他们跟随索尔时,索尔总是站在前面的那个。曾经洛基也是这个小团体的一员,和他们一起战斗。或许有过短暂的时光他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还有总是跟着你的影子武士,范达尔,霍根和沃斯塔格。”
希芙僵硬地站在那里,好像有个棍子捅到她的屁股上了,洛基这么想着。不过他知道这个女人毫无幽默感。
“您派人叫我们来?陛下。”希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不过她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表情,于是洛基选择忽视她的态度不予评论。
“是的。”洛基慢慢点着头答应着。宽宏大量从来不是他的本性,锱铢必较可是。他口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的说:“我在想是现在就处决你们五个,还是等到你们再一次违抗我的命令再让刽子手砍了你们的头。”
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希芙也是。但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五个人?”她问?
洛基微微扬起眉毛澄清道:“当然还有海姆达尔。他和你们一样喜欢叛国。”
过去当他怀着可疑的动机,而这些个傻瓜还不清楚事实的时候。奥丁在告诉了洛基他是什么种族这个惊天秘密之后就倒下进入了奥丁之眠。这期间母亲将王权授予洛基。他有自己的计划,派了个简单的任务给他们,以便让被流放的凡人索尔留在中庭。结果他们迫不及待地跑到彩虹桥,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而海姆达尔非常乐意协助他们。
他们都觉得他在搞什么阴谋。他当然是有打算,但绝不是会伤害阿斯加德的事。而且他觉得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对整个九界都大有好处。
霍根一如既往的面容冷峻,洛基对他们的指责事关他们的荣誉,他为此争辩:“我们发誓效忠...”
“索尔。”洛基咬牙切齿加重语气说出这个名字,不耐烦地打断这几个人中最年长的男人。“别拿我当傻子,霍根。”他的语气又和缓了下来,亲切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好像想起来了,就在不久的几年前,你们四个迫不及待地跑到中庭去找你们那宝贝主子。“
几个人交换着眼色。洛基觉得自己足够慷慨,给他们时间来做出回应。私下里他挺惊讶他们还没有去找索尔。事实上他觉得无聊又烦躁,非常渴望能和他们有些互动。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人已经就索尔抛弃阿斯加德去了中庭的事讨论过一番了。
除此之外,洛基已经被任命为国王。他们当时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事实毋庸置疑,尤其是现在王权已经正式易手。
范达尔走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深鞠一恭,郑重问道:“陛下,我们要如何来证明我们的忠诚呢?”
洛基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然后盯着希芙的眼睛邪恶地笑了:“给我你们的颈上人头。”
希芙被吓得目瞪口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磕磕巴巴地问:“什,什么?”
洛基看着希芙惊慌失措,开心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结巴了。我说,把你们的项上人头交给我,任我处置。”他紧紧盯着几个人,一场恶战在几人的眼神中交锋。
洛基朝右边轻轻挥了下手,一个身着黑衣的阿斯加德男子从走廊那头走进房间,手里捧着行刑用的剑,剑刃锋芒毕现。几个人紧张地站在原地,眼睛从看不出身份的刽子手看向想要他们性命的国王。
这可能仅仅是个测试。
如果洛基非常生气,这也可能就不是测试。
希芙知道洛基可以随意取她人头,无论她同意与否。他们可以反抗,但那样他们将被迫杀死效忠于王权的士兵和武士,这些人并不在意是谁当权。她挺直了脊背,咬紧牙关,向前迈了一步。右手紧握拳头贴在心口,然后弯腰低头,露出脖子,“作为效忠的誓言,我将我的人头贡献给我的君王,国王洛基。”
三勇士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也都学着希芙的样子鞠躬宣誓。洛基一点都不奇怪他们等着希芙先做反应才行动。这几个听话的绵羊。
洛基满意地笑了笑,又一挥手,刽子手的幻像消失了。“我接受你们的誓言,你们现在可以保留你们的脑袋。都起来吧。”这话的意思是他仍然可能在任何时候杀了他们,以免他们再次对他不诚实。几人诧异地抬起身,看向那个幻像曾经站在的地方。作为小队里比较聪明的,希芙和霍根比那俩人先一步意识到那是幻像。“哦,既然我是如此的宽宏大量,那就给你们提个醒。”洛基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严肃地说:“如果再一次背叛我,我会确保让你们到冥界海姆去找海拉作伴,如果我还能对你们宽大的话。”
希芙想都没想立即辩驳:“再一次?那是你---”
洛基沉下脸,绿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希芙,把你的话说完。”希芙用力咬住下嘴唇,不让反驳的话漏出来。而其他几个人都在想刚才洛基说的,要让他们永远留在冥界海姆,或是更糟的尼福尔海姆,没有哪个阿萨武士想要这样的命运。而且这一次不像以前其它时候,洛基在提出威胁时,眼睛里是戏谑的神情。这一次完全不一样,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他们几个都吓得瑟瑟发抖。
洛基等了一会儿,让他们把他的话好好消化一下。然后他搓了搓手,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谈这个了。来,说说你们对阿斯加德现状的看法吧。”
范达尔不解地问:“陛下?”
骗子注意到金发的阿萨人毫不犹豫地使用了陛下这个称呼。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默默记在心里。“防御,进攻,武器弹药,实力,损失情况。”他掰着手指头数着,直到五根手指都被用到。他挑起眉毛说:“我即将统治阿斯加德,总要了解一下王国的现状才能治理好呀。”洛基一脸不耐烦,即使迟钝如索尔也能看出来。他不满的哼了一声,从王座上起身,走下台阶。“就没有人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吗?”
希芙极力掩饰住她的不悦,还没有人公开批评一个国王,无论他是否已经死了,他们都不曾。实际上,奥丁一直因为痛失爱妻而悲伤不已,无心它顾。沃斯塔格试图给出一个圆滑的无关痛痒的回答,但是不太成功。他说:“建筑工人正在修缮宫殿的破损部分。”
洛基面色凝重,眉头深锁,低声咒骂着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傻瓜们。最近一段时间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无暇顾及那些本应在奥丁倒下之前就该实施的措施。他叹了一口气。他的计划的下一个阶段需要花些时间准备。如果现在其他人都像他面前站着的这几个一样灰心丧气,毫无斗志,他倒是可以好好花点精力来改变这种情况。他需要阿萨人在战斗中充满必胜的决心,不会因为小小的挫败而气馁。
他拿出一种非常正式的口吻说道:“我需要成立一个我能信任的顾问委员会。”这立即引起那几个人的注意,“你们必须来决定是由你们几个来担任,还是我另找人选。”他会信任他们,多么可笑的主意。事实上完全相反。不过他很自信能预测到他们的反应。
希芙不解地问:“这个委员会做什么呢?洛-陛下?”她差点说漏嘴,喊出他的名字,不过及时止住了。这里毕竟是金宫大殿,超出家庭范围的任何人这么放肆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洛基慢慢挑起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地看了希芙一眼。“我刚才提的那五点,我需要了解具体情况。”他做了个解散的手势,转身背对几个人,拾阶而上,向王座走去。“要么你们自己给我找出答案,要么我另外派比你们更有野心的人来做这件事。”几个人面面相觑。
“您是说野心吗?陛下。”沃斯塔格的语气听上去对此很感兴趣。倒不是说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野心,但他总是喜欢讨价还价,这是洛基喜欢的品质。
“好吧,我不太希望我的这个委员会成员都住在金宫外面。你们可以随你们喜欢安排房间。”洛基慵懒地靠在王座上,虽然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在逗他。“也许一整栋楼够住得下一家人了。”他们几个人当中,沃斯塔格有一个大家庭,很多的孩子,男孩和女孩,亲生的还有领养的。
“在国王的餐桌上保有一席之地?”沃斯塔格又凑近了一点儿问到。这一次洛基不加掩饰的笑了。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总能被预料到的,那就是这个男人对食物的热爱。
洛基随意挥了挥手,“我可不会像我的前任那样举行盛大的宴会,但我不反对在用餐时间来个小型的聚会。”
他打发走他们之后开始思考一些事情。无论是这几个人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他只是需要几个替他办事的仆人,让阿斯加德做好战斗的准备。虽然他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他很期待他们能接受他的提议。
又纠结了一会儿,他把给索尔的信和其它信件放到了一起。如果索尔回来,那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如果他不回来,那洛基就会明白雷神到底真正忠于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