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钧一发
明日当空,红灯区,老板摆弄着手枪,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小盒子里。
“全国找不到第二家有这渠道,难怪连你都要来求我…”
“就这些,足够炸平半个街区。”
来人点点头,拿起盒子起身离开。却被夹杂着不屑慵懒的声音打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买东西不付账吗?”
四周陆陆续续冒出来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男人不耐烦的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黑箱子扔在地上踢向老板。
“金条?……不对吧伙计?我记得我要的是梵蒂冈那笔生意”老板不满地撇撇嘴——
“耍我?”
枪从桌面被拿起,门口的男人近乎无奈地扫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枪口。
“我劝你让开…你要的货会给你的”
“你当我昨天才出生吗?”
四周的手下齐刷刷地举起枪,大有一副要人有来无回的架势。
客人叹了口气…
“冬兵”
…
“动手”
……
巴基冷漠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收起凌厉的神态,转身跟回罗杰斯的身边,又变回了温顺服从的士兵。他很久没杀过人了,讽刺地是这技艺到还没生疏。
离开时他又看了一眼尸体,七个,他刚刚在两分钟内不声不响的杀了七个人。
领头的他认识,麦克斯佩曼,这片的大哥,倒卖军火买卖人口逼良为娼一条龙服务,城里半数烂事都有他的手笔。
不是什么好人,巴基一遍的安慰着自己,我救了许多人,间接救了许多人…
鬼知道梵蒂冈的货是什么,搞不好他刚刚救了一群手无寸铁的神父再搭俩主教,不是坏事,不是…
……
华灯初上,唐人街,穿着格子衫的少女在包间里如坐针毡,思考着她的人生到底走错了哪一步,落到今天这个状态。
见鬼的,她只是个程序员,可能技术好了那么一丁点,最多就是黑进学校改过成绩,怎么就把九头蛇招惹了过来。
罗杰斯端着茶杯,笑的和蔼可亲,“我们联系过,您是纽约最顶尖的黑客,查出我是谁易如反掌,就不介绍了”
小姑娘挠了挠头,“那个……知道,我…我不问您要这个是想干么,规矩我懂,我懂…”
妈蛋,早知道 电脑天才的混名能引来这么多麻烦,当年不如去学会计。
“那么,我之前的订单…?”
“我不是不想给您,但…是…就…不管您想黑进谁家系统……这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被人发现……是我搞得……”姑娘脸上讨好地讪笑着,手上却没有动作。
“巴基?” 罗杰斯轻声开口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走向前来,金属手臂随着动作发出碰撞地声响。
…
“………您拿好!”
一个u盘被迅速递了上来。
黑衣男人脚步没停,仍不紧不慢地向前走来,女孩瞪大了眼睛,肉眼可见的吞了吞口水。
巴基停在罗杰斯身侧,半跪在地上给见底的玻璃杯添了新酒,又一言不发的转身站回了远处的阴影里。
罗杰斯接过东西,脸上还是带着迷死人的轻快笑容 “多谢”
…
……
罗杰斯跑了一整天,巴基跟了一整天,比起在皮尔斯麾下动辄单枪匹马杀人放火,罗杰斯显然更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巴基悲哀的发现,他就算是低眉顺目地给罗杰斯按摩肩膀,也足以让半数人的手摸上枪栓,冬日战士的威名显然远近流传。
他可以在一个星期之内从九头蛇的手里夺回自己清晰的脑子,却不能一觉醒来就改变自己是个杀手的事实。
炸药…病毒…黑客…罗杰斯在用自己的渠获取资源,显然是为裂变计划做准备,他并不信任皮尔斯提供的辅助,也是,史蒂夫也不怎么信任美国政府,朗姆洛一天没出现,应该还在忙着内部调查,九头蛇什么时候分裂到了这种程度?
加上关于裂变计划的点点滴滴,边缘化的信息掌握了不少,不知道这些事神盾局他们了解多少?或许是时候找机会联系一下山姆了,回家的路上巴基默默盘算着。
汽车稳稳地停住,到家了,累了一天的巴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管这儿叫家了。
罗杰斯一样奔忙了一天,没了人前意气风发的淡然,把衣服扔给巴基就推门走进了浴室。
巴基抱着一堆衣服走向更衣间,嘴撅的老高,本来是期待靠端茶倒水的时间能多看多听到点什么,现在到真成了伺候他。
“队长的小媳妇”多年前战友们的调侃不合时宜地又在耳边响起。
巴基想翻个白眼,却瞄见衣柜角落里散落着的笔记本,心里一动——史蒂夫也有过这样的本子,里面是乱七八糟的漫画和笔记,既然没被锁住,应该并非绝密,但也意味着唾手可得。
巴基认真听了几秒,浴室里水声不断,罗杰斯显然正享受着九头蛇报销的豪华水流按摩。
巴基轻手轻脚地打开封皮,是个剪贴本——多是复仇者和九头蛇相关的报道和图片,有些看上去来自非公开的内部资料,一张张剪报记录着凡人眼里的英雄与恶棍,九头蛇队长被制造,史蒂夫复活,冬日战士身份揭晓,最后一张是上个月20号…
巴基合上了本子,他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他比谁知道的都早,史蒂夫在前一天就已经和他告过别。
巴基将本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却被柜子里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看上去是从衣袋或者本子里掉出来的几张照片——
巴基没见过这个地方,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满地的鲜花,盖着国旗的棺木,墓碑前的蜡烛——
这是史蒂夫的落幕之处。
是他没能也没敢出席的丧礼…
这几天的相处里,罗杰斯突如其来的试探一直没停止过,提起旧事的频率简直像个真正的百岁老人。
不知道是诡异的占有欲,让他享受着那种——哪怕明晃晃地把真相摆在你面前,你也仍只为我画地为牢的的变态快感。
还是多疑的性格,使得他非要偏执地证明,巴基果真如他所猜测一般心怀不轨。
起先巴基忍不住怨愤,恶狠狠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索性“想起点什么”然后趁着睡梦一枪崩了他。
后来巴基劝自己不如不去纠结,他发现只需要把自己变得心如死灰,就可以应对自如。然后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巴恩斯中士早就死在了雪山之上”
就靠这一句话唬弄过别人也唬弄过自己。
但不管他还是不是巴恩斯中士,他都着实没想到,与“史蒂夫”再次见面是这个样子。或者说直到看到墓碑的那一刻起,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史蒂夫真的永远离开了。
美国队长是最珍贵的信念,上天把他的宝藏借给这个人心不古的时代,团结起散落的初心,便归于原位。
史蒂夫是世间最纯粹高尚的灵魂,忘恩负义的政客不配拥有他,所以他自然拂袖而去。
史蒂夫宁折不弯,美国队长功名不问
一切顺理成章,他为老朋友开心,为长官骄傲,他只遗憾自己的脑子甚至无法清晰的回忆起史蒂夫的告别——
很少有人知道他当时状态到底有多疯,脱离九头蛇近一年只顾逃亡,没空思考更遑论治疗,本指望靠时间平复的伤痕又被泽莫粗暴的唤起,半开启的冬兵扰乱了他的脑子,残存的理智只够他别当着史蒂夫的面大喊九头蛇万岁,或是把慈眉善目的心里医生扔到对面墙上。
史蒂夫漂亮的嘴唇一开一合,词句夹杂在噪音里显得遥不可及,少数清醒的脑细胞费力地回应着温和而动听的声音
“punk”
“jerk”
“珍重”
“再见”
还有什么来着?“在我回来之前别干傻事”?是那时候说的吗?还是更遥远的一次告别混淆了记忆?
…
…
…
“你在流泪吗?”
声音从身后响起,
彻骨的寒意将巴基冻在原地,
借着反光,穿衣镜中巴基看到了一双绝不应属于冬日战士的,含着泪的眼睛。
水流声没停,而本该正在浴室里的男人,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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