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的猜猜我是谁
星期五在他耳边播报机体情况时托尼多少有些庆幸，要不是罗迪和珮珀的威胁，他也不会进行多次测试完善机体，说不定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他等着烟雾散去，降落在伊凡身前，打开面甲看着他。伊凡看起来格外狼狈，侧躺在玻璃渣里，好容易才坐起来。铁人装甲的抗震能力如何托尼心里有数，知道他不过一时使不上力，于是站在原处，并没有帮他一把的意思。
伊凡好容易才坐起来，也打开面板靠着温室残留的钢架气喘吁吁。等烟雾散尽，他才终于缓过气来，低头看着狼藉的地面，苦笑道：“是我输了。”
托尼不语。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斯塔克工业的武器本就强于汉默工业，伊凡专业所限，也不会自己改装。而且这场比拼最核心的部分还是反应堆：装甲移动、攻击、防御都需要反应堆提供能量，托尼能发动最后那记攻击就是因为他的装甲续航能力更强，而伊凡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用于防御。两人在钯反应堆上的研究都已登峰造极，但霍华德和托尼都先后研究过宇宙立方，这也意味着伊凡再没有和托尼同台竞技的可能。
“你能不能……”伊凡刚开口，托尼就神情冷淡地打断了他。他抬起头，不去看伊凡的表情，纽约的天空没有星星。“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不论你问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不。我不会原谅你，其他方面的损失倒是其次，你这无聊的比试导致了我多名员工身受重伤，差点没命，就算我想原谅，他们也不会同意。另外我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我没有把你送去监狱仅仅是因为‘那不是你的本意’。”托尼的声音平静，但也没有掩饰话语中的嘲意，“我不想再见到你。”
伊凡看着他，吃力地笑了。他咳嗽了两声，目光灼灼：“不论我出不出现，铁人装甲依旧存在。”他笑出声来，“你才是最初的制造者，不是吗？”
托尼唇角一挑，又塌下，克制不住地轻哼了声：“所以铁人才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伊凡笑着摇头，“也许只有你会这么想。猜猜看，复仇者真正想抓的是你还是我？”
托尼一怔，面甲迅速合上，而等他转过身，面对的是六个全副武装的复仇者。
在他身后，伊凡也缓缓地站起身，忽然打了个呼哨，面对七人的全神戒备，伊凡咧嘴一笑。随后就听一阵扑棱棱的羽毛拍打声，一只翠色羽毛的鸟从某处钻了出来，站在了伊凡抬起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虎皮鹦鹉，虽猜不透伊凡此举究竟何意，但此时重点并不在此处。托尼面对复仇者，心里十分难受。若是他自己想要脱困，复仇者必然拦不住他，但那样伊凡绝对会落入复仇者之手。他本人倒还算了，托尼也相信他不会说出自己身份，但那样他制造的铁人装甲便也成了复仇者的战利品，他的秘密肯定也就藏不住了。他一边给贾维斯发求援信息，让他调原本配给罗迪的装甲前来支援，一边分出神来应付复仇者。他扫视一圈，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我在你们那儿的优先级一定很高。”
“因为我们知道你一定会再次出现。”史蒂夫上前一步。表面上复仇者占据优势，但他们不知道铁人是否还留有后手，也不知道两人关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已经半年多了，不知道当初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托尼诧异地歪头：“当初我拒绝得还不够坚定吗？倒是你们，我正忙着解决私人恩怨呢，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不好意思，鉴于你们差不多快把这里移平了，已经不能算是私人恩怨，你们都得跟我们走一趟。”史蒂夫顿了顿，“或者像上次一样说点什么，拖到有人来支援？”
托尼瞥了一眼伊凡，后者正低头看他手臂上的鹦鹉，仿佛置身事外。他咬了咬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如果是因为这个，大不了我签张支票——哦，这好像不行，等我回去就给相关机构转账，全额赔付，如何？”
“钱并不能解决一切。”
“那双倍？”
要不是时机不对，这也许还算个不错的笑话，但托尼没得到任何回应，这可不妙。他又看了一眼伊凡，那鸟正站在他肩上，他本人倒是在看他——却完全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托尼摸不着头脑，他是完全没能量了？还是根本想去神盾监狱体验生活？如果是前者还好办，罗迪的盔甲已经上路了，到时可以掩护他们离开；要是后者——现在在复仇者的眼皮底下，他与伊凡也不好说悄悄话，心里烦得要命：“那你们想怎么办？”
“我们给了你选择，跟我们走一趟，你们两个。”
“那根本就不叫选择。”
“另一个选项就是说点什么，拖到有人来支援你，就像上次一样。”
托尼觉得复仇者也很奇怪，他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奇怪？一边想一边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似乎不想让我们带走那位——汉默工业的某人，为什么？”
“查得很清楚嘛，你们觉得呢？”
“你们的立场并不一致，但你现在决定袒护他，因为盔甲里的人，还是盔甲本身？”史蒂夫问。托尼忍不住叹息于他的敏锐：“这有什么区别吗？”
“对你来说可能没有，但对我们来说区别就大了。”
托尼再叹：复仇者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这么轻易就能察觉他的意图。
正僵持着，忽然娜塔莎的手机又震。在场之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反倒是原本站着不动的伊凡开了口：“不知道诸位现在还有没有心情与我们在这里消磨？”
史蒂夫神情严肃了些，那厢娜塔莎已经读完消息：“汉默工业刚发生大规模爆炸。”
“是你？”托尼惊讶道，隐约猜出了刚才汉默在干什么，多少也能推测出他如此做的目的。
“是我。”伊凡一笑，“我想汉默应该已经收到我的辞呈了。”
托尼心情十分复杂，汉默接触到了反应堆技术令他十分不爽，看来伊凡也是如此想的，既然能制造出这场爆炸，那么再没人能从汉默那里得到任何信息。只可惜这虽然解决了未来的麻烦，但对眼下的困境毫无作用，甚至因为失去了那边能得到的情报，复仇者更加不会放他们离开——如今看来一场恶战是难免，而对比目前双方的战力，他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近乎于无，除非他能够连伊凡带装甲一起炸掉。
那边史蒂夫紧皱着眉，想必也正在权衡事态。这边伊凡却突然开了口：“你留在这是为了掩护我，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个定时炸弹。托尼想这么回答，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或者除了那句话他什么都不想说。见他没反应，伊凡自顾自地点点头：“你怕我暴露你的身份。”
身份其实并不是重点，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总归可以摆平。但如果反应堆落到了神盾局乃至军方的手上——他不想再往下想了。他引以为豪的造物被滥用酿成了那么多悲剧，他不想见到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那一边复仇者也很迷茫，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们还是能够听到两个铁人的对话，只是这个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两人显然是互知底细，但相互又无法信任，颇有点像克林特当初组织内部出现矛盾的设想。
托尼沉默，他着实摸不透伊凡的态度，但后者像是在等他的反应。他想了想，终于开口道：“如果你能够脱身，我也就用不着担心。”
“那我建议你担心一下，因为你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史蒂夫说，“铁人，我们——”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本来安静站在伊凡肩上的虎皮鹦鹉忽然开口：“托尼·斯塔克！”
鹦鹉的发音字正腔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托尼本人更是冷汗都下来了。那呆鹦鹉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展翅飞起来，一边飞一边叫：“铁人，是托尼·斯——”但还没说完，一支利箭穿透鹦鹉的头，就见那鸟落在地上，再无声息。那一边，克林特手中的弓弦还在嗡嗡颤动。
愣了两秒，还是伊凡最先反应过来，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地上鹦鹉的尸体，喃喃道：“纳斯塔西亚……”
托尼本来还沉浸在身份被揭穿的震惊中，听见伊凡的喊声又愣了愣，想起之前——合着汉默是拿鹦鹉威胁伊凡？居然还成功了？他员工的命居然还比不上一只鹦鹉？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他正气着，忽见复仇者发了半天呆，终于回过神来，交换过一轮诡异的眼神，史蒂夫清了清嗓子：“咳……汉默工业突发大火，此事不容小觑，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说着就走了。托尼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气都气不出来了，这都怎么回事？复仇者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还有之前克林特的行为……这都是为什么啊？！
发呆完后伊凡还呆站着，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照着他的腿就踹了一脚。伊凡没有防备，就这么扑倒在鹦鹉的尸体之前。这一摔他终于清醒了些，强撑着坐起来，便看到打开面甲的托尼面沉似水，神色顿时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我……”
“出来。”托尼说，见伊凡一脸莫名其妙，不耐烦地重复，“从盔甲里出来。”
伊凡没犹豫就遵循了指令。这时候支援装甲终于姗姗来迟，托尼冷冷地看着伊凡，心中终于一点好感都不剩，沉重得像块冰。一旁的支援装甲将伊凡脱下的盔甲抱起，托尼眨了眨眼，脸上闪过多种复杂的情绪，终于还是说：“你走吧，随便去什么地方，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不敢保证下一次会对你做出什么。”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他和支援装甲一同起飞，一点都不想知道下方的黑暗中将会发生什么。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贾维斯在门口迎接，他从卸甲台上走下，也调整好了表情。强打精神应对一番，托尼饭也再没心思吃，转身回了房间，把自己摔在大床上。他没有开灯，闷了半晌，爬起来翻出手机给珮珀发了条短信，又趴了回去。几十秒后珮珀回电，他按掉，又是一通，又按掉，便再没声响。托尼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但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干。他知道珮珀会处理好一切的，他最棒、最美好、永远带着理智的珮珀。
他就这么呆在黑暗里，凝视着某处，直到夜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