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
托尼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对伊凡大发脾气的时候，复仇者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悄躲在一旁窥视。
“他走了。”托尔说。他和铁人不熟，和托尼·斯塔克也不熟，此时成为了在场复仇者中最镇定的那个。
“他走了。”克林特复读，目光发直，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带着那谁的盔甲一起走了。”克林特放下望远镜，意犹未尽地咂嘴，接收到史蒂夫复杂的目光，他继续说，“我还以为他们会接着打呢。”
“刚才不已经分了胜负了吗？”布鲁斯干巴巴地说，克林特冲他摇了摇手指：“要是我，肯定不会只踹一脚。”
史蒂夫吸气，试图找回谈话的重点：“托尼·斯塔克是铁人。”
“神盾局的特工——”
“听不到的。”娜塔莎迅速插话，“就算神盾局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听到几百米外一只鹦鹉的话。”
“那么现在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史蒂夫说，声音紧绷。
“不！”克林特大喝，众人都望向他，只见他指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影，“还有那个人！”
众人一怔，对哦，始作俑者被放生了，复仇者怎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没动。”克林特是几人中视力最好的，“他真的在为一只鸟的死亡悲伤？”
“也可能是为了他自己。”娜塔莎冷静地指出，“斯塔克憎恨他，汉默也憎恨他，神盾局……我们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没有出路了。”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史蒂夫咳了一声，“总之现在先把他控制住，如果他落到弗瑞手上，说不说就由不得他了。”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不论是对托尼，还是对伊凡。其中的区别是：托尼事先毫无所觉，但伊凡有所预感——也仅仅只是有所预感。如果说彻底得罪了托尼他还能够理解，心爱的纳斯塔西亚的死亡尚能接受，那么复仇者诡异的态度真就令他匪夷所思。
这其中就包括复仇者的去而复返。
他踉跄着想站起来，但一个有条铁胳膊的男人捏住了他的肩，令他动弹不得。他痛呼一声，随后就被拎小鸡一般拎起来，一个人半蹲在他面前，夜色中面目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美国队长。
“伊凡·万科。”史蒂夫抢先开口，“我们需要和你谈谈，希望你配合。”托尔和克林特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控制着让他不让他挣扎或者呼救。伊凡不愧是复制出铁人并把纽约治安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心理素质极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不再挣扎，冷眼看着史蒂夫：“不论你想知道什么，我的答案都是无可奉告。”
“那再好不过。”史蒂夫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安全起见，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伊凡无权拒绝，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他被带上了昆式战机。登机之后克林特径直走向驾驶座，抓着伊凡的托尔把他扔到一张座椅上，从舱室里摸出两副手铐将他拷在椅子上。史蒂夫等他喘匀了气，扶着前排座椅的椅背，和颜悦色的开口：“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请你配合一点，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想知道，关于‘托尼·斯塔克是铁人’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伊凡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丝毫没有回答的打算。史蒂夫耸了耸肩：“那好吧，换个问题，你拒绝回答，是因为你与斯塔克达成了利益交换，还是你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不等伊凡的反应，史蒂夫一哂，“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与斯塔克说了些什么，但考虑到你的所作所为，以及之前你们的——接触，倒不太像是联手；如果说是亏欠，那据我所知，你欠了他不少。”
伊凡一声不吭。史蒂夫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他交代什么，因而神情也并不太在意。他扫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又看向伊凡：“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们得到了一个困扰我们许久的问题的答案。所以我们投桃报李，也给你一个选择。”史蒂夫敛了神色，脸上的线条都绷紧了些，“要么带着秘密消失，也省得让我们担心；要么遵守你与斯塔克的承诺，我们会放你离开，并且保证你再也不会被找到。”
开始伊凡仍是一脸冷漠，甚至都不愿与复仇者进行眼神接触，但听到最后一句，他整个人一僵，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不难看出极力掩饰的震惊。史蒂夫瞧他这样子，知道己方的胜算又多了几分，但面上一点不显，颇为冷淡地一笑：“你和斯塔克会有什么约定呢？曝光他的身份似乎并非你原本的目的，不然你不会无故跟他打上一场，他也不会就这么只带走装甲却将你不管不顾地留在这里。让我猜猜，你和他是旧识，相互之间都很了解，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分开，再无交集，直到铁人出现。你一定与他掌握了同一种技术，也因此很快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你到纽约的时间很巧，没过多久铁人就隐退了，你说不定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你和他意见相左，所以投靠他的对头汉默。但你亲手炸毁了汉默的实验室，也仍旧隐瞒了铁人的身份，你不想真的与他为敌，不是吗？”
他一直盯着伊凡，此时这家伙已经冷静下来，神情中不难看出几分嘲意。等史蒂夫说完，他哼了一声，坐正了些，漠然道：“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我不会成为证人，也不会证明任何事。你们若是想用我去威胁什么人，趁早放弃为妙。”
史蒂夫与队友们交换了眼神，心中苦笑。他们不信任伊凡，伊凡同样不信任他们。现在看来在伊凡眼中他们的去而复返是他们针对斯塔克的别有用心的布置，说不定连射杀鹦鹉都被算作计划的一环——史蒂夫试图代入伊凡的视角，他们在用鹦鹉证明自己的立场，企图得到斯塔克或者铁人的秘密。也是，有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对铁人的执着难以用常理解释，也不怪伊凡多想。但某种意义上说史蒂夫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虽然不明原因，但伊凡的确会守护铁人的秘密，另外他还坚信斯塔克坚信自己不会泄密。
这真是复杂的关系。史蒂夫心想，此时伊凡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他左右看了看，除了正在驾驶战机的克林特，和自觉还算不上正式员工的山姆，其他几个人都跟着他挤到舱尾说悄悄话。
“真要放吗？虽然资料并未上报神盾，但如果他们想查，并非查不出来。”布鲁斯忧心忡忡，他深刻体会过被追捕是什么滋味，他不觉得伊凡会甘心接受这样的生活。
“但我们已经清楚了他的态度。”史蒂夫摸着下巴，“就算……呃，弗瑞应该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去抓他吧？”
娜塔莎呵呵一声：“难说。”
“就算抓住了，他应该也不会开口……吧。”想了想弗瑞的手段，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这时候托尔咳了一声，大家于是都看着他：“如果仅凭我们手中掌握的资料，能够追查到斯塔克身上吗？”他说。娜塔莎摇了摇头：“大概不行，不然我们也不会今天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但如果身份揭露，逆推却极其容易。”她苦笑一声，“斯塔克串联了所有的线索，如果从他入手去查，原本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就会成为铁证。”
“如果想要隐瞒，我可以送他去阿斯加德，保证他的生存。但问题是，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
众人一怔，是啊，他们脑中想的全都是帮铁人隐瞒身份，但从铁人本人的态度来看，他们现在的行为极度缺乏动机。托尔一摊手：“既然铁人就这么离开了，说不定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或者另有安排。如果复仇者不欲牵扯其中，只需保持缄默。”
沉默一会儿，史蒂夫抓了抓头发，神色有些尴尬：“好像的确是我们自作多情了，那万科——”
“送他去想去的地方吧，不过得谨慎一点，万科已经牵扯到汉默工业爆炸的事故之中，如果处置不当，复仇者也会被追责。”娜塔莎叹气，搞不懂为什么忽然团队就管起闲事来了。
“那我去和他商量一下。”史蒂夫说。
交涉进行得很快，复仇者答应秘密送伊凡回国，伊凡也答应再不出现。按理说娜塔莎掌握着相当多类似资源，但要说躲避追捕，还是布鲁斯更有心得。于是他们连夜将伊凡送走，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复仇者大厦。
晚饭没吃完就走了，有折腾这么半天，复仇者也都饿了，草草吃了点东西，他们也商讨出了未来针对斯塔克的行动方案：静观其变，努力争取。而为了实习复仇者的心理健康着想，他们暂时隐瞒了这个惊人秘密。
“好歹可以心平气和地谈判了。”巴基感慨。执行任务的时候复仇者的处境太微妙，虽然现在也很尴尬，但比起原先要强出太多——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突然多或少什么东西。
“但愿如此。”史蒂夫乐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