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伦盖伊火山,纳特隆湖,熔岩与火烈鸟与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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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伦盖伊火山,纳特隆湖,熔岩与火烈鸟与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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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你知道吗?”巴基喊道,他的声音在火山口的狂风里忽隐忽现。史蒂夫转头去找巴基的脸,想要抓到他一些表情或者情绪。“知道什么?”他问。“这真的很奇怪!”巴基继续扯着喉咙,他还看着远处的纳特隆湖面,火烈鸟们披着晨光蜷在湖面上,层层叠叠地抱在一起,像水中漾起抽象也实在的金粉色光芒。巴基并没有在等待史蒂夫的回应,他只是继续说着:“你从这个角度看它们,它们就都.....它们都只是鸟而已,你明白吗?”他停顿了一会,把脸埋进围巾里,用史蒂夫无法听清的音量,几乎算得上小声地自言自语:”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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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罗毕:城市、森林、耶稣

不再需要被迫在村庄之间兜兜转转,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接近晌午时,小车已经开过了赤道线,他们下车在临近的加油站附近买了份简餐,在车里囫囵吃了,史蒂夫重新给车子打着了火,继续往东南行进。彼时他们早已远离了稀树草原,公路两侧撑起连绵的高树,遗漏之处被青草补实,细雨溅起尘烟,在翠绿间摇荡着。木条钉做的围栏草草划出作物,往前牧人赶着牛走过,再往前铁皮屋挂了手机店的黄色牌匾,餐厅的红色牌匾,黑蓝色柏油公路向两边呲出黄土的泥路,像血管深深扎进非洲的血肉。

“萨姆说他们查到了点新线索。”史蒂夫说,他随即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个好的话题,但是巴基的目光已经从黄土块和铅灰的天空上收了回来。“哦?”他问。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史蒂夫硬着头皮说道,“你知道的,九头蛇,捣毁一个基地,又牵出几个新安全屋,总是这样。”

“什么时候的消息?”

“早上,你去租车的时候吧。”

“哦,那你需要赶过去吗?”

”没事的。“史蒂夫舔了舔嘴唇,”萨姆说先去侦察一阵子,如果遇到棘手的情况再等我会合后一起行动,目前应该不会有除了监视和收集情报以外的工作。“

他又接着补充道:”我们......呃,经常这样分散行动,毕竟人手不足。“

巴基看了他一会,垂下眼帘。”好吧。“他说,”告诉萨姆小心些。“

“我会的。”史蒂夫应到,沉默下来让引擎的噪响和雨声再次填满车厢的每一寸空气。

在火红的巨轮沉入地平线以前,他们终于驶进了内罗毕。跟随他们一路的雨悄悄停了,炽烈的晚霞像一把野火点燃了这座东非最大的城市。腾起的火焰舔舐着市中心漆成黄白色的水泥楼,明灭的浅蓝色防紫外线玻璃窗里映着普罗米修斯的眼睛。街道另一侧高大的棕榈簇拥着这新神,任由他无状的火舌也将它们烙得流光溢彩。巴基将车窗玻璃卷下来,雨后嫩草的甜香和清凉的空气一股脑灌进车里,他深吸了一口气。

车子沿着柏油马路向前,远处太阳又沉下去几分,路的尽头原本团聚在灌木根部和临街门廊里的影子带着夜的冷意安静而汹涌地盘踞而上,水泥墙壁,玻璃窗和抽着枝条的棕榈被吃进这影子里,像是森林燃尽,变得焦黑、沉默。夜继而以一种令人无法察觉的迅速,由远及近开始吞噬这条街区。而他们的车正在迎着这片影子撞去!一种朦朦胧胧的启示般的黑暗,巴基打了个寒颤,哦,就这么撞过去——

他们在小旅馆前停下来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街区的路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美洲大陆未曾见过的一些稀奇蝇蛾在周围打着转。他们把越野车停在旅店远离主路的后门,史蒂夫熄了火,将车钥匙攥在手上。

“我饿了。”巴基诚恳地说。

“我也是。”史蒂夫回答道,“我们先去放个行李,然后就去吃饭。”

黑皮肤大眼睛的前台女孩为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她微笑着将房卡递给他们,眼睛却好奇地偷偷打量巴基空荡荡当的袖管。旅店的房间有昨天房间的两倍大,褐红的墙壁,白色瓷砖地毯,两张full-size的床铺着同样红色的被单,老旧但胜在整洁。他们再次回到街边的时候,路面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地往餐厅去。

他们住的旅店不远处就有一家南非特色餐厅,正是晚餐时分,漆成浅绿和浅粉色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大家围坐在木制方桌边,明黄的灯光下,他们身下黄色藤条编制的小靠背椅和橄榄绿的带绒方垫显得软和舒适,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播放着足球比赛,紧挨着的木格子玻璃窗反射着食客的笑脸,和他们在这个国家去的所有餐厅一样,地板是由十厘米左右等长的橘色方块瓷砖铺就的,一路延伸至露天的后院——那里有更多的客人簇拥遮阳伞下进食。
巴基在紧挨着墙角的一个位置坐下,这个视角下大堂一览无余,唯一非盲区的窗户远在房间的另一侧,外头是逼仄的小巷。史蒂夫也跟过去,拉开他左侧的椅子坐下。服务生扔下两张塑封的菜单,他们各自捡了一张。

“还是不习惯带窗户的位置,哈?”史蒂夫说。

“旧习难改。”巴基随意地答道,他的眼睛在各式各样的彩色图片间逡巡,习惯性地咬住指甲盖,不一会眉头皱起,“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史蒂夫老实回答道,他扫了一眼菜单,“你想吃鱼吗?”

在巴基纠结于动物肝脏或者烤鱼的时候,史蒂夫快速地检查了一会他的平板,萨姆几小时前发来一张咖喱盖饭的图片,背景里人来人往,像是印度街头的集市,配文:天堂美食。隔了不久又发来一条消息:监控已部署。史蒂夫给那张实物照片发了一个“赞赏”的表情,并且简略地回复到:已收到。他又切出信息窗口,重新确认了一次任务简报。做完这一切,史蒂夫重新把平板塞进包里。

”我选不出来。“巴基宣布,”我可以都尝尝看吗?“

他们点了两份油炸罗非鱼,一份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肝脏,几样沙拉,一份红芸豆汤,以及两份乌加利,那位年轻的服务员伸手接过他们递回的菜单时,眼睛直直看着巴基那一侧明显干瘪的袖衫。

”登山事故。“巴基朝他礼貌地微笑。

“哦,是吗?”服务生问道,“你们是什么探险队员还是什么的?”

“只是爱好者罢了。”

“爱好嘛,多不值啊。”服务员惋惜地说,“没了一条胳膊是什么感觉呀?”

“没什么感觉。”巴基干巴巴地呛声道,史蒂夫有些拿不准他是真的被冒犯了,还是只是为了伪装,他知道巴基其实没那么在乎那条胳膊了,没那么在乎。

服务生捏着菜单走远了,巴基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我可能确实应该找特查拉把那根铁胳膊要回来。”

“是哈?”史蒂夫开玩笑地答道。

巴基放下水杯,盯着里边晃悠的液体,对侧的木格窗张着大嘴,把周围的人像挤成蒙克的呐喊的人的形状,他不需要细看也能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不了吧。”他说。

史蒂夫也知道餐厅里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们:一点钟方向的那桌情侣,十点钟方向那一家的孩子,但这些打量大多是好奇而不参杂恶意的。况且,他知道即使他们被记住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除去特定人群,前任美国队长和失踪的冬兵在东非的受关注度低的可怕,这也是他敢就这么和巴基出来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也无法忽略那些视线在他们身上的感觉,那银针一样的视线,缠绕着他们的轮廓——比普通人更高更壮实的躯体与不再健全的躯体。他想到昨晚夜里巴基的眼睛:史蒂夫,你做的所有决定不可能没有代价。可是巴基,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为决定付出代价了,如果他们决意继续支付,那他们又要走多远呢?不再踏进故土,还是永远的流亡——用假的手臂,假的脸,和假的人生故事?他的心里生出一股怨愤。做正确的事,他想,这是我们的权利。

那两条油炸罗非鱼出奇地鲜美,动物肝脏差强人意,但是包裹着重重的酱汁,也不至于难以下咽。他们吃完了晚餐,又沿着街道缓缓散步往宾馆去,夜凉如水,几声鸟啼不知是从棕榈丛亦或者更辽远的草原传来。

“真感觉不到现在已经入秋了。”他们沿着扶手梯上楼时巴基说。

“是啊。”史蒂夫应道。

他们洗了澡,卸了妆,靠在床头看了会不知所云的肥皂剧,男女主角在雨夜街头深情地互诉衷肠。“布鲁克林的叶子倒是已经黄了。”史蒂夫说。

巴基眯了眯眼。“是啊。”他若有所思地回答。

 

史蒂夫早上七点多就醒了。天蒙蒙地泛着乌青,雨似是又下起来。巴基在他身侧蜷缩着,鼻子埋在被子下边,史蒂夫伸出手将他的被子往下掖了些,把他的呼吸系统解救出来。他赖了一会床,但感到腹中饥饿,于是翻身坐起。

“史蒂夫?”巴基迷糊地发出声响。

“嘘——”史蒂夫俯下身去,他将右手插进巴基的头发里,拿指腹轻轻按揉他的头皮,巴基在这样简单的触摸里放松下来,“我去买些早餐。”

他快速与萨姆交换了消息,没忘记把自己的假脸换上,但是直到出了门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日,本地的小店都牢牢紧闭着店门,24小时便利店里都是些冷冻的速食,塑料包装的饼干和成打的巧克力条。他沿着街区转了一圈,这个点起早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独行,但是有一家人打着伞,穿戴体面地迎面走来,他们的孩子走在大人中间,整洁可爱,但是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史蒂夫看了他们好一会,直到他们的身影隐没在树和房子后边,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

他返回旅店,在餐厅点了两份松饼,搭配一些烤肠和土豆块,他又要了一杯黑咖啡,一杯加三份糖的热拿铁。随后要求打包。

“我们可以直接送到您的房间的,先生。”点餐的服务生友好地建议道,史蒂夫思考了一会,同意了。于是他又转头回到房间里,将他的小熊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挖出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度过行程危机了!”巴基在被子里大喊道。

史蒂夫紧紧地抓着被头:“但我们还是要去买补给呀!”

“我们下午去买吧?”巴基哀求地说。

史蒂夫松开手,让柔软的布料跌下去。他站起身往窗外望了一眼,丝丝雨珠落在对街马路侧的泥坑里,圈圈水波漾开,遥远的楼梯间响起杯盏碰撞和软底鞋踢打木制楼梯的声音。是那个服务生送早餐上楼了。他又转过身,坐回床边,巴基从被子里露出一个眼睛:“你想去干什么呀?”

“我不知道。”史蒂夫说,“就走走呗。”

巴基重新把整个脑袋从被单里抻出来:“五分钟。”他说,甜蜜地闭上眼睛。史蒂夫观察到他棕褐色的短发张牙舞爪地盘踞在枕头上,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它们囚禁在指缝间。“我在餐厅点了两份松饼。”他说——咚,咚,软底鞋踩上两级楼梯。

“嗯哼。”

“我还点了咖啡。”

“嗯哼。”

“三分糖,拿铁,热的。”

“嗯哼。”哦,对了,这样巴基就根本睡不着了。

“松饼加了烤土豆块和烤肠。”史蒂夫无法自抑地笑出声来。

“史蒂夫·罗杰斯!”巴基认命地睁开眼睛,史蒂夫于是凑过去亲吻他钟爱的蓝绿色——咚,咚。软底鞋踩过铺着绒毛地毯的走廊——他直起身子,得意地咧着嘴完成他的最后一击:“已经送来了。”

完美!叩叩两声轻响。史蒂夫从床侧站起来,他昂首挺胸去应门的时候,有那么一秒体会到托尼口中当年炸毁恐怖分子基地时的高昂心情,他发现自己并不为此感到抱歉。

 

他们吃完早餐,在旅店周围转了一会,决定沿着穆因迪·姆宾古大街向南去,随后左转进入莫克塔尔·达达路。这里有一个漂亮的小公园,里面铺着马赛克的地砖,到处摆放着石头的椅子。树有很多,不仅多,而且种类各异——团拢着的灌木,开着艳丽红花的灌木,像性感舞女般紧紧裹着树皮的棕榈,隐隐透出毒气的蓝花楹树,归根结底,是要拿些好东西来炫耀的意思。靠近入口处立了一个黄铜色的老人雕像,乍一看像是绿野仙踪里的稻草人,雕像底座上刻着“ALIBHAI MULLA JEEVANJEE 1856 - 1936“的字样。巴基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阵,评价道:“比我老一点。”

他们离开城市公园,沿着莫伊大道向南继续散步,发现即使已经过了十点,咖啡店仍然关着门,书店仍然关着门,花店——关门,同时街上的行人也依旧寥寥。他们过了马路,继续左转进入阿克拉路,随后转入瑞文路向北,街道逐渐变得荒凉起来,门店的装潢也没有市中心那么新亮了,唯一的共同点是大部分的卷帘门都牢牢锁着,暗示一种城市的决心。他们在某个三平方米大小的小纪念品店停留了半小时,在巴基看来这店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史蒂夫着迷不已。他在那堆卷了角的水彩画里翻了又翻,最后炭笔画和水彩画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两幅十厘米左右的小纸头,为此支付了两百先令。出了小店,二人又走过杜如马路,库马思路,杜图利路,回到莫伊路,他们路过了充满殖民风格的国家档案馆,但是没有停留,继续沿着市政大街向西走。

他们走过城市银行,走过市政厅,停在恢弘的圣家族教堂前。白色的十字架下人头攒动,他们一路经过的咖啡店,书店,花店,五金店,超市的决心都聚集在这里,卷闸门聚集在这,锁头也在这。史蒂夫想起早晨看见的那一家人,意识到他们可能也在这儿,或者已经领受了神恩,来了又走了。

他们四下搜寻,终于在圣家大教堂左侧出口处找到一块小小的白色牌子,上面用黑体加粗印着“弥撒”。下面用小号字写着时间表,周日上午有四场,分别是七点,八点,九点半和十一点半。史蒂夫看了看表,十一点半点刚过,还有人往教堂里进。巴基撇过头问他:“你想去看看吗?”史蒂夫点了点头。

他们跟着一个带着头巾的妇人进入主厅,挨着人群边缘坐下来。与那些上百年历史的老教堂不同,这件教堂内部极大,墙壁和拱顶线条干净,现代。大理石地面反射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神父站在讲台上,身后的石台上立着耶稣的十字架。人群正在念忏悔词:天主,求你垂怜。基督,求你垂怜。史蒂夫想起他们的十多岁时,每周日都和家人一起去圣约瑟夫联合大教堂参加礼拜。母亲站在他左边,巴基站在他的右边,再往右是贝卡和巴恩斯夫妇。神父念忏悔词:基督,求你垂怜。他们都跟着念忏悔词:基督,求你垂怜。圣约瑟夫大教堂的圣母像极美,比印在圣家大教堂窗格上的更美。神父说:以上所求,是靠你的子,我们的天主耶稣基督,他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人群说:阿门。

神父说:“耶稣上耶路撒冷去的时候,在路上把十二个门徒带到一边,对他们说:看哪,我们上耶路撒冷去,人子要被交给祭司长和文士。他们要定他死罪, 又交给外邦人,将他戏弄,鞭打,钉在十字架上;第三日他要复活。“

人群说:“感谢天主!”

神父说:“我说:主阿,你是谁?主说:我就是你所逼迫的耶稣。你起来站着,我特意向你显现,要派你作执事,作见证,将你所看见的事和我将要指示你的事证明出来;我也要救你脱离百姓和外邦人的手。我差你到他们那里去,要叫他们的眼睛得开,从黑暗中归向光明,从撒但权下归向神;又因信我,得蒙赦罪,和一切成圣的人同得基业。“

人群说:“哈利路亚!”

然而史蒂夫已经不再信仰耶稣了,巴基亦然。在人群起立念信经的时候,他们又偷偷溜出了教堂,到最后都没有说过阿门,也没有唤过主的名。

离开市政大街,他们沿着另外一条路回到了穆因迪·姆宾古大街,在街边吃了个简餐,随后回到旅馆取车。在离市中心较远的大型市场里,他们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买齐了接下来几天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罐头、饮用水、一顶帐篷和两个睡袋),接着驱车回到市中心,在一个架起漂亮雨棚的露天酒吧里享用晚餐。

“......然后苏芮就说,要不你去看看火烈鸟吧。”巴基边往沙拉里挤柠檬汁边说道,他显得兴致勃勃地,街边偶尔驶过的汽车车灯如水流过浑浊长河,近岸的波涛拍打在他的细沙堆积的侧脸上。

“我就问她,为什么偏偏去看火烈鸟呢。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

史蒂夫正挣扎着咀嚼嘴里的虾肉,他看着巴基,眼神闪亮,河水也在他的身上涌动,将他们雕成两座沙堡。

“她竟然说,因为老头子需要偶尔出去享受一下生活。”巴基说,“她还问我,你都有多久没有和史蒂夫约会了?”

史蒂夫被虾肉噎了一下。

巴基伸出手,将史蒂夫搭在桌上的左手拉近。史蒂夫顺从地将手交给他,让他将两人的手指松松地扣在一起,感受他用拇指和食指眷恋地磨蹭自己那一小片指关节的皮肤。巴基用塑料铲舀起他的沙子,他的沙子和他的沙子揉在一起。“她说的没错,我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所以,她并没有立刻打动你。”史蒂夫说。

“哈,是这样。”巴基说,“我那时候有点......郁闷。”他斟酌着用词。

“总之我就被她缠上了,她每隔两天都要来我的小木屋,给我看动物摄影获奖照片,看东非大裂谷,塞伦盖蒂国家公园......她还告诉我,马赛人认为伦盖伊火山是火烈鸟复活的地方。然后她问我,耶稣也是这样对吗?你们相信他的复活?像马赛人相信火烈鸟的复活一样?”巴基垂下眼帘,“我只能告诉她我不信上帝。”

史蒂夫深深地看着他。“为什么?”他问。

“因为......”巴基犹豫了一会,“唔,这就像种树一样,你懂吗?苏芮觉得如果每天给我浇浇水,我的火烈鸟之旅总有一天会发芽的。她只是想帮帮忙。”

“我不是指这件事,巴克。”史蒂夫说,“你为什么不信上帝了?”他们虽然都来自天主教家庭,但是只有史蒂夫是缺乏信仰的那个,巴基忏悔,祈祷,脖子上戴着小十字架,而史蒂夫自从母亲去世后便再未踏进过教堂。巴基当然有一万种理由在这七十年间改变信仰,史蒂夫希望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一个疑问。

巴基愣了一下:“哇哦,尖锐的问题,史蒂薇。”他的手从史蒂夫的掌心离开,退回到叉子和玻璃杯身边。巴基抿了一口水,而史蒂夫等待着。

“我不是......”他说,“我不是不信了。你肯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但是我并没有那种时刻,你知道吗?那种灵感时刻:突然大声赌咒上帝死了,或者像现代人一样意识到人类只是可悲地存在那么一小段时间而已。事实上,我至今仍然对于上帝的存在持保留意见。”

“如果要描述这种感觉,它就像是......就好像是我忘了。就像我忘了妈妈长什么样,忘记了我喜欢把房门钥匙放在哪,我从椅子上下来,忘记了妈妈,忘记了钥匙,也忘记了耶稣和玛丽亚,同时耶稣和玛丽亚也忘记了我。不管怎么说,”巴基停顿了一会,“也许电击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我念阿门的时候,却比任何时候都肯定主并不在听。”他最后补充道,“这是一种多么粗糙的感觉。”

史蒂夫只能重新用力攥住巴基的手,并且假装没有看见他掩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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