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4
4.
征服三百四十九年,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塞巴斯蒂安·坦格利安死于自己的私生子之手,婚礼变成葬礼,圣乐奏作哀乐。国王将灵柩安置在圣堂,准备次日由水路运回龙石岛安葬。然而私生子却在深夜潜入,他打伤侍卫,用钢剑砍去塞巴斯蒂安的头颅、四肢和生殖器,将尸块丢入排泄物汇入黑水河的臭水沟。国王对他的私自行动感到不悦,但也仅仅是不悦而已。
王国百废待兴,塞巴斯蒂安的暴政使得七国上下人心惶惶,仇恨像瘟疫一样蔓延,“变种”无一例外被歧视和孤立,比查尔斯的父亲布莱恩二世登基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塞巴斯蒂安死后,莎朗太后告诉儿子她已厌倦了红堡的高墙,请求前往旧镇的繁星教堂以修女的身份度过余生。她本该在查尔斯年满十六岁前作为摄政太后统领众臣,然而丈夫的惨死和长达半年的囚禁已然将她击垮。查尔斯派出卫队护送母亲去旧镇,然后放出信鸦将塞巴斯蒂安的死讯昭告天下,与此同时他命令封臣前来君临向他宣誓效忠,当然此举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他想在各大诸侯的见证下选出新一届御前会议。
学城的白鸦离开不久,君临的信鸦又至,前者带来春的讯息,后者宣告冬的结束。一时间国王大道上尘土飞扬,海岸线外桅杆林立,成千上万的人涌入君临,旅店老板喜笑颜开,酒馆和妓院日日喧嚣。这座城市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查尔斯国王在红堡接待了每一位来觐见的领主和有产骑士,许多人因为他的叔父而失去儿子或兄弟,国王以沉痛的口吻表示同情,承诺用赫伦堡的部分领地或国库里的金子予以补偿。锐雯公主则负责陪同贵妇人们,她偷偷向汉克学士抱怨如果这些人再多待一些日子,她的脸就会因为假笑太久而只剩这一个表情。领主们也见到了塞巴斯蒂安的私生子,令人惊讶的是他没有被处死,反而被允许寸步不离地守在国王身边。国王似乎对他很信任,当他邀请大贵族在书房里详谈,私生子便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斟酒和准备纸笔。
最后支抵达君临的队伍是由北境守护约翰·史塔克公爵带领的北方人,随行的有波顿、卡史塔克、安柏、达斯丁等大大小小十几家贵族。他还带来了他现年五岁的大女儿简·史塔克,她是个甜美的姑娘,但是经常无意中弄出不小的乱子。史塔克公爵希望能在都城找到治愈她的良方。
诸侯到齐后查尔斯立即召开议会,经过三天三夜的争论,御前会议的组成大致确定:法务大臣依旧由兰尼斯特家族的威廉公爵出任;奔流城的徒利公爵是财政大臣的不二人选,他将河间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海军上校和海军大臣的位置再次回到瓦列利安家族手中,他们曾在“征服者”伊耿登陆后世袭这一席位,然而后来的一百多年里海军大臣陆续由铁群岛的葛雷乔伊家族、青亭岛的雷德温家族和蟹岛的赛提加家族所担任;原先的御林铁卫队长被塞巴斯蒂安杀害,以提拔他的亲信阿泽拉·沙德上位,现在阿泽拉被关在黑牢里,查尔斯将这一荣誉授予了亚历克斯·提利尔爵士;都城守备队的队长国王有意于立下大功的罗根·克里冈,可他喷着烟说自己只想继续当个狱卒在黑牢外面睡大觉,因此队长一职最终由烂泥门的小队长升任;至于最重要的国王之手,众人一致推举德高望重的史塔克公爵。议会结束后诸侯离开君临回到封地,只有入朝为官的贵族们带着家眷留下,亚历克斯爵士的幼弟斯科特·提利尔成为国王之手的侍从,正是在此期间他与简·史塔克相识。
距离国王的第十六个命名日仅剩不到一年的时间,虽然在他成年前话语没有法律效力,但查尔斯的气度让所有人为之折服,因此说他是七大国的实际统治者也不为过。查尔斯参加每场会议,听取臣子们的争论,必要时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很少有人提出反驳,因为想不到更好的对策。在他的倡导下,御前会议减轻税负,鼓励农耕牧渔,促进手工业的发展以及与自由贸易城邦的往来。战争已经结束,是时候放下刀剑,享受美酒,就连最偏僻的村落也有戏班搭起戏台。百姓安居乐业,王国欣欣向荣。由首席宫廷歌手西恩·卡西迪谱写的《国王的第一战》歌颂的正是查尔斯国王这一时期的功绩。
值得一提的是,私生子也有出席御前会议,这是查尔斯的授意。他总是坐在末席静静思索,鲜少开口,但从未迟到或早退。艾瑞克在龙石岛上曾跟着石匠学习了文字,后来国王命学士教导他文学和历史,并带他参与政事。有传言说国王欲培养他作为下一任国王之手,但史塔克公爵听到后不以为意。“我就望着有人来接我的班呢!”公爵挂念着临冬城,无心争权夺利。
查尔斯顺利地成为铁王座真正的主人,完成权力的过渡。教堂中的变故发生后,追随塞巴斯蒂安作乱的“变种”被一一逮捕。“天使”萨尔瓦多的手上未沾鲜血,因此她仅被判处放逐,出于怜悯,国王送给她一小袋钱币以充作船资。大部分人选择披上黑衣(他们随白港的曼德勒家的船只北上),小部分人宁死也不想挨冻。行刑那一日,国王在私生子的陪同下观看御前执法官砍下犯人的头。“我能理解他们。”私生子忽然说,“有些人的出生受七神的祝福,有些人出生时却只有诅咒缠身。”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国王摇头,“我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是祖先赠予的礼物,但很显然,他们用错了地方。”
私生子转身面对着国王:“那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明白,但言语就像风,且宽恕优于报复。”
私生子冷笑一声,扭头便走。
——而他们的争执远不止这些。
当从犯被处理完毕,审判便轮到了主犯。审判地点在王座厅,艾玛、阿泽拉和琼安斯被押至国王面前,他们的罪状是协助塞巴斯蒂安谋权篡位。罗根亲自押送罪犯,防止他们在接受审判的路上逃跑。他的利爪森森反光。
艾玛·佛花第一个跪下,她像狐狸一样狡猾。“我恳请您的原谅,陛下。”她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微笑,但除了查尔斯,没有多少人敢回应她的目光。婚礼前夜,当黑牢的狱卒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艾玛便意识到形势有变,在将肌肉变成钻石前的一瞬间,她从罗根的眼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艾玛果断改旗易帜,把塞巴斯蒂安的武力安排和盘托出。婚礼进行时她被关在牢里,罗根的爪子抵着她的喉咙以防她再次倒戈。没能对自己人下手,这是她的一大遗憾。
她率先忏悔了自己的罪行,其余两人也不甘落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些虔诚的话语并非出自本心。陪审的贵族吵成一团,遭受过塞巴斯蒂安迫害的贵族坚持要绞死这三人,而在这场动乱中损失不大的贵族则主张和解,因为在地位低微的“变种”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塞巴斯蒂安是为“变种”伸张正义的战士和守护神。就连一向寡言的艾瑞克·黑火也没能保持缄默。“他们很有用,”他向国王进言,“塞巴斯蒂安死了,他们追随的强者已经倒下,但是你可以将他们收为己用。”
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恶毒的微笑。“还记得吗?‘宽恕优于报复’。”
我们无从猜测他的话语是否对查尔斯最后的决定产生影响,毕竟读心者面前没有秘密,查尔斯很清楚背誓者像毒蛇一样危险,可他还是赦免了艾玛等人的罪行。纵观他在位的十八年,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执政风格虽不够强硬,却也有自己独特的考量。当他宣布“无罪”的时候,王座厅一片哗然。贵族们议论纷纷,说他像父亲布莱恩二世一样软弱,“总在粉饰太平”。出人意料的是,法务大臣威廉公爵大力支持国王,他是个“普通人”,绝不存在包庇同类的居心。有他带头,御前会议的其他成员也陆续表态,表示尊重国王的决定。
“宣誓,软蛋们,发誓忠于你们的国王。”罗根不屑地催促,“希望你们别来我手下干活。”
三个俘虏遂献出城堡和领土(这是他们从塞巴斯蒂安手中获得的赏赐),向国王宣誓效忠。查尔斯立即交给他们一项重要任务:许多“变种”莫名失踪,有消息说他们被卖到了狭海的另一边,查尔斯要求艾玛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阿泽拉和琼安斯负责护卫她的安全。
就这样,塞巴斯蒂安的余党彻底清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