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Steve
他没能从“梦中”醒来，因为他确实身处现实。
绝境病毒确实如预期的那样破解了人体的自我修复中心，进入了病人的大脑并改写了人类原本的创伤后修复协议。但它并没有紧接着修复那些受损的创口和衰竭的器官，反而执着于更新大脑本身。
用Tony自己的话表述，他像是被前AI反派附身了。
大量的电子数据涌入大脑的感觉很奇怪，他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把它份分类“储存”。这意味着他至少要了解那些文件“是什么”才能决定将它们“放在哪儿”。
比如Steve Rogers手机草稿箱里的一大堆道歉信。
美国队长的文笔很好，他总能说出一些让人难以拒绝的词句，也难怪会成为精神领袖，但当文章的主题从信仰的坚持变成同事之爱时，读起来实在令人脸红。Tony只看了两条就把剩下的一股脑堆到角落里，肉麻得在心里打颤。而现在这个拥有让人艳羡的身材的甜心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差点把他勒死在怀抱里。
Tony神情复杂。
“你抱的太紧了，Cap。”
“你还好吗，Tony，你的心率和血压刚刚完全测不到了。”Steve的澄澈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手臂，却仍然保持着像是小孩子争抢玩具时手脚并用的方式将Tony搂得死死的。
“我没事。”Tony尝试了一下，还是没能抬起手臂。显然，绝境病毒所有的养分都在升级他的大脑，而把他的四肢落在了一边儿。“不过你得小心点，我可能会成为比Ultron还危险的超级反派，到时候你们得所有人加起来一起对付我这么聪明的大脑。”
“不会的。”Steve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否定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美国队长的手机里有一张他们的合影。
Tony依稀记得那张照片是他强行抢过Steve的手机拍的，Steve的脸上还带着惊讶和慌乱，那时候他们都如此年轻，如此相信。那时他胸口还带着那块会自己发光的汽车电池，在夜晚被复仇者们当成大厦光源。
一切都恍如昨日，仔细想想已经十年了。
他并不讨厌美国队长，Steve Rogers一直是复仇者联盟里最正直最完美无缺的那个，代表着一种美国精神或者英雄主义，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领袖。他曾有过羡慕或者嫉妒或者沉迷或者爱，但复杂的情绪逐渐被无数心力交瘁的事务掩埋，当有人向他提起美国队长或者Steve Rogers，大脑里最先调出的文件是协议、立场、阵营、内战，而不是友情和信任。
他们表面上和好了，裂缝却似乎没有被填补。
但，至少。
超级士兵的身上很暖和。
重新配制过的绝境病毒正在他的身体内运行，和重生之石那种神仙魔法不同，Tony能够感觉到它的“代码”正在运作，就像他自己的比喻，他像是一个人肉筑成的Ultron，马上就要从人类变成人工智能了。
“……Tony？Tony！”
他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又沉浸在了绝境给自己建筑的脑内世界。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他明明觉得自己正看着Steve胸口的反应堆印花（是的，他确实如Bruce所说恶趣味地买了钢铁侠的周边，但没想到Steve真的穿上了它。）然而等到Steve叫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到医疗舱里了。
“你醒了！我刚刚怎么喊你都没反应，我…我们担心坏了。”Steve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虽然实际上他并感觉不到被握住的触觉反馈。“Banner说这是绝境运行的正常反应，但——”
“你可以吻我。”
“啊？”
“我感觉不到你抓着我的手，Cap，我身上只有这颗头运转着……天，这么形容感觉我是什么科学怪物一样。”Tony意识到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额，那是个比方，并不是真的说你可以亲——”
好吧，美国队长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