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Rhodey
他的大脑正逐渐变成一台计算机，而记忆变成一块由神经读写的硬盘。没有任何实验证明绝境病毒能把有血有肉的人变得像个机器，然而它就这么发生了。
Tony试图请教Vision如何处理数据，然后成功把对方绕懵了。
他不得不叫女巫接走了差点“死机”的Vision，并反复为此道歉，好在没有人会跟他这个面色惨白形容憔悴的病人计较。
唯一值得庆祝的是，绝境终于舍得离开他的大脑修复其他的身体器官——他终于能够简单地活动四肢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困在床上连想喝口水都要求助他人。
虽然实际上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躺在床上和自己的“新”大脑较劲。
人脑的存储能力和计算能力都是有限的，所以识记过的内容如果没有经历反复唤起，就会逐渐无法提取，突触连接被主动摧毁，旧的信息被新的信息覆盖，人们就会忘记以前的事情。然而他现在的大脑被绝境开发到了极致，所有细枝末节的数据都清晰无比的放在那里，只要稍微思考些什么就会一下子全都涌上来。
他只是想吃一个苹果，并不需要从课本上的牛顿定律到小刀的生产厂家到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的James Rhodes所有生平以及他们在一起的生活经历全都在脑子里走一遍，虽然不会占用几秒时间，但他真的真的没必要在自己中年病重时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烂醉如泥趴在Rhodey身上呜咽的场景，那太尴尬了。
他还没有进化出对应它们所需的心理承受力。
“怎么了Tony，哪儿不舒服吗？”Rhodey停下了削水果的动作，搁下刀凑近Tony跟前。
Tony盯着Rhodey关切的眼神，停顿了片刻，开始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发生在自己大脑里的事情。Rhodey显然没怎么听懂，但身为十分了解他的挚友Rhodey习惯性张开了手臂露出怀抱，让Tony一头扎了进去。
Rhodey一定知道他喜欢这个。
不需要听懂那些天才工程师的设计，不一定完全了解钢铁侠的操蛋计划，但在Tony感到孤独或者痛苦或者无助的时候只要找到Rhodey眨眨眼睛就能收获一个温暖的拥抱，不限制时间的那种。
“会解决这个的，我们只是需要慢慢来。”Rhodey重新拿回了小刀。苹果的清香萦绕在鼻尖，Tony抓着Rhodey的手咬了它一口，让甘甜的果汁在口腔弥漫。“我应该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对吧？”
“你没有。”Tony咕哝着，“都是反过来的，我弄坏了你的新军装，可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是因为我心情很不好而…”
“哇哦，那都是你当上超级英雄以前的事儿了。”Rhodey适时地打断，阻止了Tony为一桩二十年前的小事道歉的行为。“你拯救整个地球的次数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Rhodey，它们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我的大脑里播放，连快进的选项都不给我。”
“那就让它放着，不要理睬它。”Rhodey熟练地用小刀切下一块苹果递到Tony嘴边，然后给自己也切了一块。“不是所有的影片都需要观后感。”
Tony模糊地应了一声。
关于Rhodey的记忆大多很好，尽管大声抱怨着有钱人的种种恶习。Tony将脸埋进Rhodey的领子里，闻着军队发的便宜洗衣粉的味道。
“需要我做什么吗？”Rhodey再次放下小刀轻轻揉了揉Tony的头发，他的手上也都是苹果的香味了。
“你能留下来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