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第几天了？”
“整个星期...不对，准确来说是连续十天了。” 斯蒂芬一边阅读着书本，一边回答王的问题。
“我还以为隐形怪物的事已经平淡了...”
“他倒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怪物的事。”
正泡着茶的王停顿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向斯蒂芬，“那他还缠着你干什么？”
斯蒂芬看向天花板，想一想，“呃...聊天？”
这几天早茶，托尼只是和斯蒂芬聊一些闲话家常，然后抱怨一些公司的琐碎事，并没有像那晚酒会那样，时不时抛出几个关于之前隐形怪物风波的问题。对于怪物的事，托尼是只字不提。这就让至尊法师对钢铁侠的意图摸不着头脑。
还以为托尼会继续套自己的话什么的，不过那件事已经平息了一段时间，直接提起也确实很突兀...但他不就是怀疑我才接近我吗？
“噗..他该不会，发现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上次酒会上还被人欺负，可怜你所以才来陪你吧？”
“别说一些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好吗？” 斯蒂芬斜瞪着在偷笑的王。

“不过，既然他没有追问些什么，那多一个人一起喝茶聊天也不是什么坏事的。”
“所以你果然还是觉得很孤单吗？”
斯蒂芬盯着在王旁边的笔电，“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在下载着连续剧，好不容易下载到90%，断网就不太好了，对吧？”
“斯蒂芬斯特兰奇，我严厉警告你别乱来哦！”

*********************

第二天早上，斯蒂芬一如既往地到老地方喝早茶去。虽然已经预料托尼也会过来，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比他还早到？
斯蒂芬也注意到托尼正盯着手上的手机。他的手指在快速地把键盘上的按钮全按一遍，手机却还是黑屏，即使看不见脸，斯蒂芬也能晓得对方很着急。
“早安，斯塔克”，斯蒂芬坐到托尼面前。
“哦？...啊，医生早呀。”
虽然托尼抬头瞬间就立刻满脸笑容，但眼尖的斯蒂芬还是注意到对方刚才的满脸忧愁。
“今天比我还早呢。”
“是啊，昨晚睡不好，所以今天起得特别早...”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一向对答如流的托尼，此时却陷入沉默，视线再次回到手上的手机。斯蒂芬也看向那部手机，发现这部手机的型号太过老旧，还是带键盘的，完全不像几乎是顶尖科技化身的钢铁侠会用的手机。那就是说，这部手机对他有什么特别意义？
“修不了吗？”
托尼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倒不是，就是这款手机型号太旧了，我反而不懂从哪儿开始下手。”
昨晚托尼好不容易有个想要致电给男友的念头，手机却突然失灵。如他所说，型号太旧反而让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下手，而且也让他沉思，这会不会是暗示关于他和斯蒂夫之间的感情，导致他光是想这个问题就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办法修理手机。
“哦？原来还有钢铁侠不会修的东西？”
“哎呀医生，你这句话，很有效地激起我的胜负欲呢！”
“我只是表达我的惊讶而已。”
两人随即一起呵呵笑起来。

“那么斯特兰奇，如果这部手机，我真的修不了，怎么办呢？”
“买一部新的？”
“可是，如果里头有着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办呢？”
斯蒂芬听出了托尼的弦外之音，但他选择普通地回答道：“我相信你有一定的科技，可能用其他仪器或者程序什么的，将里头的资料转载到新的手机？”
托尼苦笑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对方的答案，“也是可以的...但是医生啊，会不会有个可能，是我自己不想要修理这部手机呢？”
斯蒂芬怔了一怔。原本以为已经尘封已久的往事，但托尼这婉转的问题，却不经意间地让他想起那段过往。

过了一会儿，斯蒂芬才缓缓说道：“重要的东西坏了却不去修理啊...这么巧我也有这个东西呢。”
“哦？这么巧？”
“虽然不清楚我不去修理的原因是不是和你一样...” 斯蒂芬向托尼展示自己的手表，是克莉斯汀送的手表。手表的表面已经布满裂痕，而且指针也不动了。
托尼不敢置信地俯身前去仔细看看，“这手表坏了？”
“嗯，我被人抢劫时摔坏的。”
“你却还戴着？...”
斯蒂芬微微勾起嘴角，“因为它会提醒我一些事。”
托尼的视线回到斯蒂芬身上，也竖起双耳倾听。
“曾经在外科界缔造不败传说的我，那时候是多么风光，但是，一场车祸就这么夺走了我一切。” 斯蒂芬低头看向自己那双布满疤痕，在颤抖着的双手，“那时候我还执着于以前的荣耀，一直想办法治疗我的手，导致我忽略了身边真正关心我的人..."
斯蒂芬微微举起左手，看着那满是裂痕的手表，有感而发地说道：“ 这手表就是在我倾家荡产寻医治疗我的手，剩下最后的家当，却也被摔坏了...”
那一瞬间，托尼发现那对神秘的碧绿色双眸多了一份伤感和脆弱。当他想要趁机看透这双眼的背后时，对方已经在一眨眼的功夫，把那份脆弱收起来，继续说道：“这让我意识到，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指针会有停下来的一天，所有东西都有结束的一天。”

都有结束的一天吗？所以我和斯蒂夫...
托尼低头看着那部手机。虽然知道斯蒂芬所说的与感情瓜葛没关系，但托尼还是不知觉地将其联系起来。

“不过你看，虽然手是有点不听使唤，但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斯蒂芬摊开双手，耸耸肩，“所以结束并不代表终结，也可以是新的开始。我戴着这个手表，就是在提醒我无需执着于过去，坦然面对一切。”
托尼的视线依旧在那部手机上，却突然咧嘴笑起来：“呵呵，医生你真的好坚强啊！一点都不像我，只是和男朋友吵个架，就已经感觉自己好像要自闭了...”
“不，斯塔克，你更加了不起。” 这是斯蒂芬的真心话，他是真心觉得托尼斯塔克很厉害。在那天酒会上他得知托尼患上恐慌症，最近的事件所影响到他的感情和立场后，发现到其实英雄钢铁侠也只是一个名叫托尼斯塔克的普通人。
“才没有呢！反而还不争气地患上了恐慌症...”
“但你还是走到了现在，不是吗？”
托尼愣住。
他抬头再次与那双蓝绿色的双眸对上时，发现那双眼神透露着托尼感到陌生的情感。
不像众人对于钢铁侠期待的眼神，不像政府有求于他的眼神，不像佩帕对他失望的眼神，不像罗迪好友关心的眼神，也不像斯蒂夫那坚定固执的眼神...

“明明和其他人一样，却拥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经历，而且已经伤痕累累，但依旧可以站在前面带领着众人，你做得很好哦，托尼斯塔克。"

是认可，我被认可了...

片刻后，托尼笑嘻嘻地说道：“看，我就说吧斯特兰奇，你真的可以去做心理医生了。”
“我可没有那个精力再去考多一个心理学学位。”
“哎呀不用考了，就算你无牌行医我也一定光顾你的！”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向你收诊金咯？”
两人会心一笑，然后拿起各自茶杯，轻轻碰杯。

*********************

哐啷！小呆再次不小心绊倒工具箱，里头的工具都撒在地上了。过了十几秒，小呆才似乎反应过来，然后镜头缓缓地转向主人那里。奇怪的是，主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责怪或抱怨它，他只是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旧款手机，忽视掉周围的情况。这种不寻常的情况，让电脑无法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小呆的镜头左右摇摆，看下去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当镜头无意中转向洒落一地的工具时，电脑又开始自动计算并判定需要把工具捡起来，小呆才安定下来接着开始行动。

“无需执着于过去...吗？” 托尼喃喃自语道。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再次尝试打开手机。一次，两次，三次，手机的屏幕依旧没亮起来。随着一声叹气，手机就被扔到一边去了。

确实，是时候放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