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水很冷。
刺骨的寒气正试图冻僵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他拼尽力气向光亮的地方游去，海面却显得那么遥不可及。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将耗尽最后一丝体力，永远沉在海底。
血清带来的最后一点希冀，也随着氧气的消耗变得越来越渺茫绝望。
他摸到了一块浮冰。
死神和他擦肩而过，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执念。他挣扎着爬回人间，上了冰天雪地的岸。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皑皑白雪，单调的颜色刺得眼睛生疼。他只能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北风吹透了他的衣服，冷得人牙齿打颤。
终于，远远的有一抹红色，在这天地相连的白色中十分突兀。
他奋力地向那里跑去。
那颜色来自停止运转的的钢铁侠装甲，大部分已经被雪霜覆盖，只剩下胸甲还露在外面，熄灭的反应堆凹陷着一道狰狞的裂痕。腹甲早已经被残忍地撕裂，尖锐的武器插进了人类柔软的身体，血迹从那里渗出，已经凝固成了一片暗红。
“托…尼………”他几乎想不起该怎么使用自己的声带，他跪在装甲旁边，试图用自己的手打开对方的面甲。
那双睁大的、绝望的、带着泪痕的眼睛，在灰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令人窒息，他伸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可指尖刚刚感受到冰冷的温度对方肌肤却在那一瞬间开裂，碎成沙土被北风卷进雪地。
只剩下那一大块胸甲。
灭霸抹去了地球上一半的生命，剩下一半绝望的灵魂。
“托尼——”
他在雪地里抓着冰冷的金属，把脸贴在反应堆上颤抖。他应该和宇宙魔方一起埋葬在深海，他不应该在这里，他不应该……
……
“罗杰斯？醒醒，混蛋队长？史蒂夫？”
史蒂夫猛地坐起来，几乎把趴在他身上叫他名字的人掀翻，当他听见惊呼声回过神来认出睡在他身边的托尼，又猛地把人拽回了自己的怀里。
“哇，放松，那只是噩梦，你在复仇者基地，在我给你买的美国队长超级联名款被窝里。”托尼安抚地摩挲着史蒂夫湿透的头发，语气温柔而轻缓，“别怕，无论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在粗重而剧烈的呼吸声中听着托尼的声音，史蒂夫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跳，梦境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托尼，托尼就在他的怀里，那不是……
有温热触感贴在脸颊，托尼亲吻了他。
这比所有治疗炮弹休克症的药物都有效，史蒂夫想，他狼狈地把脸埋进托尼的胸口，紧贴在反应堆曾经呆在的位置，贪婪地吸取温暖和安全感。托尼轻声笑起来，说着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揉着他的后背。
“抱歉。”花了很长时间史蒂夫才松开手臂，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们说被重物压着胸口很容易做噩梦，看来是真的。”托尼伸手捏捏史蒂夫手臂仍然有些紧绷的肌肉，“我猜你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要去看会儿投影吗？”
托尼很熟悉噩梦惊醒的慌乱和焦虑症患者需要的安慰，他把史蒂夫带回了实验室，让星期五用全息投影讲解量子物理，用一大堆陌生图像和单词占据了史蒂夫的思考能力，来忽略情绪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是你沉迷熬夜的原因吗？”当粒子跳跃者落在史蒂夫手边时他突然问。
“或者我只是单纯沉迷科技和未来主义。”托尼抱着一个枕头趴在史蒂夫身边闭目养神。“别想我，好好听课。”
“这很难，托尼，你刚刚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