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6 人类独立行走
你无法为生活谱新曲,如果你总是反复聆听上一段乐章。
无论是雇佣兵还是英雄,他们都深谙此理,能够用理智筑起堤坝,遏制情感汹涌的洪流。Peter是非常敬佩Wade关于“狠心”这一点的。将实际案例放到自己身上,他都无法保证是否能够决绝地做些什么来割断往日黏连的丝线,这些线上缠绕着悔恨、内疚、挣扎,与来之不易的爱。他是个孤儿,他并不惧于向任何人透露这一点,但这意味着他会更敏感,更多情,更加把希望人们都安稳生活的责任看得重于一切。
“你可以随时退出,但是你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如果成真,那一定是发生了让你非常痛苦的事。别害怕,我们都会在的。我们永远支持你的任何选择。”MJ很认真地说过这句话,尽管她开玩笑地补上了下一句,“哪怕是你跟你的雇佣兵男朋友都不干了,在美国与加拿大的边境承包一个农场,平平淡淡地挤牛奶,接生小马驹。然后你们结婚,寂寞的话,还能领养一个叫James Parker Wilson的孩子……”
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Parker可以做中间名,但这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Peter把这段话转述给了Wade,雇佣兵欠揍的笑容快把脸上那些伤口都挤压得看不见了。
“嘿,不用奇怪为什么我们的儿子叫James,因为这是这篇故事的小作者意淫了另一个宇宙的我们,也许那臭小子还是蜘蛛卵孵化出来的。”他说,然后把手上的草莓酱都抹到了发出尖叫的Peter的鼻尖上。
但是,如果你们都不在了——就因为我在意自己的人生而放弃Spider-man的职责?
Wade,我做不到。
而你能否原谅我?
……
Peter的思绪回到了目前的正事上。
试问,谁能够在Nick Fury犀利的眼神和抽动的嘴角面前还为私人琐事出神?普天之下,只有对此类场面怀抱着无所畏惧精神的Spider-man——指身着红蓝色战服的这一位,敢在高位者(虽然是维护正义的,但本质上还是强权)的压力下心不在焉。上次的见面其实并没有很愉快,Peter带着Miles路过神盾局的母舰,顺走任务需要的资料(当然,这是打过招呼的),Miles无助地荡着蛛丝追赶:“Pete,那是Nick Fury,那是Nick Fury没错吧?!”
“我亲爱的好徒弟,你看到他那个光头还没认出来吗?”Peter并没有回头。
“那你怎么能叫他光头独眼龙?他会不会追杀我们?!”
“那是我跟Deadpool在打电话,不是我说的。”Peter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其辞,“大概是他听到Deadpool的声音了。不过,谁让他每次都监听我的手机?他不监听就不会知道。”
希望局长是宽宏大量的人。
这是Miles当时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落实到了现在的Peter身上。是的,他来求Nick办事,自家男友的日常调侃被当事人发现自然十分尴尬,会大大影响英雄的办事效率(和局长本人的尊严)。不幸的是,Peter正在思索是否要开口道歉的时候便出神了,Nick在喊他第三声时才反应过来。
“Sorry, Nick.我陷入了一些推进主线剧情的可能性猜测,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谈话。”Peter试图用打电子游戏的比喻引走话题,显然对方并没有上套。
“Huh——八年前,十八岁的你就炸了神盾局地下研究所的机密系统,盗走Richard Parker和Mary Parker的所有任务资料,还有Hydra的最高机密文件,我勉强认为那是你为了调查父母的死因才不得已而为之。”Nick声音很平稳,也看不出是否在生气,“然后,你二十岁时加入Avengers,开始光明正大地用我们的资料库和卫星系统,在你为了Deadpool于短短一年内退出组织之后,反倒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还造成两次信息过载和病毒入侵导致的系统瘫痪——我实在有点困惑,Spider-man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查不到的,要来找我亲自询问?”
“……不要这么小气嘛,Nick,想想Spidey为你们送来多少重刑犯,纽约诚诚恳恳的好邻居在帮神盾局完成政府的KPI呢。”Peter嘀嘀咕咕,眼神因为心虚开始飘忽。
“你说什么?”
“对不起,Nick,都是我和我家那位不懂事,我对此诚挚道歉,千万别把他加回高度关注危险名单里了。”Peter很识时务,“但这次的事似乎没有记录在之前的系统里,我不得不来一趟。你知道的,我也不一定要问你,但是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只有你和Coulson在,他看起来很忙。”
“所以我看起来就很闲?”
“那你为什么怀里抱着小猫咪?”
Nick面无表情:“他是那只害我变成独眼龙的Flerken,Carol寄放在我这里,名字是Chewie。我正在威胁他把我的枪和桌子上价值一亿美金的东西吐出来。至于是什么,机密,无可奉告。”
Peter依稀记得Captain Marvel提过自己有一只猫,不过他现在的确不太想和Chewie对视:“……所以,你可以透露一些,呃,关于Mr Perez的事吗?你们为什么雇佣Wade去保护他?或者说,你们也有什么目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Spider-man?”那只独眼传递来凌厉的目光,还带着明显的警告。
“你们都能请Deadpool来做保镖了,甚至还允许他跟别的‘边缘人’换班——你也知道他是个大嘴巴,所以我觉得这不是什么超级机密任务。”Peter语气笃定,说到自信之处,还壮胆似的叉起腰,“到底有什么是不可以让我知道的?”
Nick打量了他几秒,沉默。
Peter憋不住了:“Come on, Nick, we really need help.我们在追查很严肃的事情,一旦发酵可能会闹得很大,我不想让整个纽约都陷入危险。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我没有条件,只是最近,我们的特工手头上都有些不方便做的小事,不知道大英雄能不能赏脸帮个忙?”
“...You’re so bad, Nick.我要去爸爸妈妈的墓碑前控诉!”
“二十六岁。”Nick意味深长。
“……”
而最终,通过他们早已轻车熟路的“交易”经验,关于Victor Perez,Nick还是透露了一些线索。就如Wade之前所料,神盾局显然对这位值得最高关注的科学家抱有戒心,只不过从Nick Fury隐晦又严实的言辞间,Peter逐渐拼凑出了整条脉络——政府不愿过度倚赖特定人群提供的超自然力量,这项无法被复刻的技术也远非仅仅为人类文明的保全所需。神盾局的立场微妙且模糊,不过,他们必须考量和排除那位科学家可能因失控所带来的隐患。
再者,Deadool明显是市面上最好用的佣兵,即便买他的价格很贵。何况,谁不知道他和Spider-man关系融洽?真出了事端,这位经常给Deadpool做担保人的英雄就必须义不容辞地来为对方收拾烂摊子了。
至于那日冲进实验室的倒霉蛋们,是来自白宫闲得没事干的某些人所安排的一场自导自演的喜剧。
“结论就是,”Peter看着想起那群难缠的议员就又要肌肉抽搐的Nick,心底不由得涌上一阵同情,“你们互相不信任,不过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我们一向谨慎,但你们已经认定了嫌疑犯。”
“我不愿这么去怀疑父母的熟人,是Deadpool提醒了我,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经验所赐。所以我会考虑这个可能,然后寻找证据来判断。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异常,请通知我,或者Victor现任保镖先生。”
Nick终于从Chewie吐出来的一堆物件里找到了自己要的那个,但依旧是垮着脸的死板表情:“神盾局新监狱已落成,我们计划于下个月押送孤岛的部分重刑犯前往……”
“……Okay,没问题,我会去帮忙,我带上Deadpool。”Peter扶额,“Deal?”
“Huh,我的确喜欢和聪明的孩子打交道。”
在Peter得到信息离开之前,不苟言笑的神盾局局长还是叫住了他。
“如果这次事件你们处理不了,找Avengers,我确保他们能无条件提供援助。Well,找我也可以,前提是我不忙。”
然后,英雄就因为蜘蛛眼睛瞪得太大和嘴里重复了两遍“Are you real Nick Fury?”而被无情地赶了出去。
Peter决定再去探一次。
目标是,找到Victor操控飞机的装置作为物证。基于技术原因,即便这装置不在实验室里,也必定离科学家的大本营不远,比如他的家。脉冲信号发射器、粒子加速器,甚至高功率微波武器,英雄不能确定是什么,但根据Nick Fury共享的信息来看,找到它不过是时间问题。
出于任何原因,重情的男孩儿并不希望这一切的操纵者是一向慈眉善目,有远大理想的长辈,如果另有其人自然是最好的,尽管他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此人的目的。而如今,他的顾虑只是Deadpool。
Peter敏感的神经能发觉Wade有些消极。他不是说对方不会和自己站在一起面对这一切,而是雇佣兵那副时刻呈现出来的微妙态度,顺着他的言行和细微的眼神缓慢而确切地传达着。就好像一只猫被喂食不喜欢的罐头,由于饥饿的客观事实不得不屈从地埋下头颅进食,但也不妨碍它在地面上用力刨挖以表明自己的厌恶。
解决能解决的,剩下的谁爱管谁管。
英雄叹了口气。事实上,Wade不仅仅只是在践行这一条原则。Peter知道,从那个诡异的平行世界回来后的男友变得更加不对劲,并不是之前他们在厨房的“small talk”中谈过的那样。不过,Wade在这件事上并不给予彼此一个深度谈话的机会,从不。他漂亮深邃的蓝眼睛里依旧荡漾着对Peter深沉的柔情蜜意,几乎看不出一丝端倪。可是,他的“在灰色地带实施高效方案”的原则已经愈加明显了——他开始逐步试探英雄的底线,比如在发现疑点后用雇佣兵的方式进行逼供或者摧毁点什么。
不符合伴侣的不杀原则?那不至于。但就像Wade自己坦诚过的,他依旧热衷于切开敌人的十二指肠或者找找别的器官,给敌人的肉体做手术是他最擅长的活儿——不一定致命,但残忍且高效。他消除威胁、斩草除根,而英雄对待穷凶极恶的敌人都怀揣着慈悲,哪怕自己早已承受过命运女神无数次痛苦的考验。Peter是无法接受对方过于狠辣和带有私刑性质的做事方式的。不知是否幸运的是,多年以来,他们之间都因任务极少重叠而避开了这一点。
Deadpool对人类社会向来都有自己的认知,所有规则就像即将过期的Costco面包一样散发着劣质奶油的味道,没必要花费时间气力去折磨自己的味觉。他在刚认识Peter的时候嘲讽地说过:
“我见过的大部分团体组织都试图说服我,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我告诉他们——你能用刀枪解决问题,那问题就解决了。如果尖利的话语都不能让人认清自己,那他们活该遭受命运的折磨。道德标准没有实操性则是一堆狗屁,Spidey。”
Wade在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之后,对此收敛了很多。但最近的一切表征都证明,这个男人焦虑得快要爆炸了。除了他自己愿意改变的,那些因为退让而隐忍的,缠绕着鲜血、创伤、愤怒的根须开始冒出枝芽,层层破开尘封的土壤。
Peter明白,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也背负着悲苦的过去,肩上扛着英雄的重任,忍得很压抑、很辛苦,常常被人嘲讽……但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将翠绿的花枝顺利嫁接于枯木的方式。
为了稳定彼此已经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英雄决定不带Deadpool参与后续的计划。
能够自救说明还有救?Spider-man的确孤身奋战惯了,有伙伴也是近些年的事,这么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Wade的内心有脆弱的那一部分,我不能对他发泄我的情绪。
Peter自嘲地想了想,决定忽略胸腔里盘旋不去的愧疚。
他要开始行动了,事不宜迟。
***
借着上次从实验室“借出”的物件和探测仪,Peter很快找到了实验室周围扩散出来的奇怪波段,也发现了仅仅一个可以对得上机器波长的地点。他选择在Victor和Wade都在工作的时段去探查,带着疑问钻进了那个神秘的管道,爬过愈加窄小的通风口,顺着发出光亮的地方潜行——
科学家的房子。这与之前的猜测一致。
不过是一层水泥钢筋隔开的地下室,头顶便是客厅的地板,他每次来这里采访取材的时候竟然都毫无察觉。Peter在小房间内搜查起来。这里没有监控设备,他新做的制服也可以很好地消除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他很快发现了什么。
在一个看似已经废弃多日的小屏幕上,英雄通过聪慧过人的小脑袋瓜调出了Victor对着他们使用过的那个机器做着什么的录像——
很熟悉的手势。这个手势,他们在Dr Strange使用魔法的时候见过,也是很多超能力者在发动力量时的常见动作。只见机器在他的操纵下发散出光波,接着周围的环境就开始变得扭曲,时钟的秒针在极速循环,而这场景就仿佛被Mysterio用几百架无人机对准一样。
“My son...”
他听见Victor喃喃自语。
下一秒,视频便中断了。
Peter猜测是由于信号干扰或者是Victor本人不想留下记录,甚至还可能有更加阴暗的缘由,比如……待羔羊自投罗网的陷阱。
脑海中突然掠过的想法令英雄一惊,同时蜘蛛感应开始震动。他一跃到天花板上,但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
“……什么情况?”
自从上次与男友在天台争论过,Peter认为自己的蜘蛛感应只是反应有些过激,并没有“坏掉”。他和Wade得出结论,是近期情绪管理不到位和平行宇宙干扰的关系,否则Wade童年留下的那个疤痕也不会发生变化,还对他以旧日痛击。
但是,事情真的可以进展得这么容易吗?
Peter发现没有危机,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事上。Wade的猜测、神盾局的顾虑都是对的,熟悉的长辈有所隐瞒,甚至在计划着实施阴谋(说实话,正直的男孩儿不愿意用这个词),这已经足够令人伤心了,尽管他并没有时间为此感伤。
两次冲击波的形态、传播速度、振幅一致,飞机失事大概率是科学家所为。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蜘蛛感应突然又叫嚣起来。Peter的余光瞧见从上而下、擦着他的眼角滑过的独属于冷兵器的寒光。他瞬间后撤,一把扣住对方握着刀柄的手腕,顺势一脚踹了出去。
“嘶——这又辣又凶的脚力,是货真价实的Spidey没错。”
Peter正疑惑这手感为何如此熟悉,抬头便看见从墙角边像一头翻着肚皮刚睡醒的雄狮那样挣扎爬起的……Deadpool。
两个人四目相对,沉默。
“你为什么在这里?”
异口同声的问题显然不会有让彼此都满意的答案。
“你不是应该正在做保镖吗?”英雄决定先发制人。他经常以“盛气凌人”的态度对待男友,以此彰显自己比较有道理。
“我的宝贝儿小甜心不是也应该正在报社写稿子吗?”Wade立马反问,十分有底气,“再说了,你这身衣服我没见过!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家伙在冒充Spider-man,这会让我想到那个恶心的油腻腻外星寄生虫。我故意砍歪一点就是为了确认你身上的味道,我清楚地记得,昨晚我把Deadpool自调香精涂满你的脖子,比Santa’s Little Helper①的项圈味儿还浓烈——你报我以一脚,以及奖励我一根断掉的肋骨,确认完毕。”(注①:《辛普森一家》中的宠物狗,是一条可爱但未经训练的格雷伊猎犬。)
“谁让你突然冲出来,你也知道我的蜘蛛感应最近很敏感。”Peter没什么好气,伸手摸了下Wade的肋骨位置,“长好了。以及,我在调查。Wade,你之前猜得没错……”
“Huh!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我也在调查。”雇佣兵挑起眉,一脸似笑不笑,“但是Spidey赢了,先发现重要物证——嘿,他都没有打算带上一个拥有知情权的帮手。”
Peter知道Wade在说什么,因为对方话里的酸气已经要溢出来了。他心虚地咕哝了一声,接着干巴巴地解释:“我怕你知道后会,呃,直接去砍人……Wait,但是你也没告诉我!”Peter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立马用蜘蛛眼睛瞪着雇佣兵,“你偷摸摸来干什么?你的目的就是找到证据然后去执行你的‘完全灭活计划’?”
“砍人、杀人……Spidey眼里的我的确只能干出这种事。没错,不然我也不会从小就是杀人犯了,我承认我是坏种,就是会往这方面考虑,所以我的确也没带上你。”Wade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混合着地下室的回音,听起来沉甸甸的。
Peter一怔,一时说不出话。他不是故意引发这场信任危机的,只是最近的Wade确实让人担忧,他自己也在焦虑中苦苦挣扎。“Wade,不要逃避问题。我可以解决,你不是也说过,我们可以处理得很好吗?”
雇佣兵不为所动:“我的确说过。不过,有些事是一定要做,但不需要‘道德至上’。”
“你……”Peter顿了一下,有些赌气地扭开脸,“别讽刺我。我从没有管过你的工作,我相信我对此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只是希望在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的伴侣和搭档能够尊重我的做事底线。”
“Well then,我已经这么做十年了,my little pretty。”Wade伸手将Peter的脸轻轻掰了回来,力气不大却坚决,“我一直很尊重你,理解你,因为我爱你。我也希望自己能不这么做,但如果这涉及到你的命和我们岌岌可危的未来,那我一定会选择自私自利的、在Spider-man看来残暴卑劣的方式。”他在“自私自利”、“残暴卑劣”加上了重音,然后于缄默而身躯僵直的蜘蛛面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强硬,便放软了声音,“你好久没叫我Big Sugarplum了……我们都被该死的梦折磨得很累,不是吗?你也说过,我可以惹你生气的。”
“那是小事,现在不算小事。”Peter默默开口,“Wade,我不想跟你吵,我真的不想,这不是个好时机。我们现在要先行动起来,到时候你只要别冲动,我们就能……”
雇佣兵松开男孩儿的下颌,垂下头,语气平静:“这个我保证不了,Peter。”
“……”
胸腔仿佛被塞进了浸满医用酒精的棉花,Peter感觉很差劲,窒息、刺鼻又灼人。Wade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态度令他有些无所适从。心虚、愤怒、心疼、委屈……复杂的情绪层层围剿着这颗年轻纠结的心脏,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完全消刮。Peter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和口舌了,一股脑说出口的话充斥着压抑的怒意和失落的倔强:“Okay, fine, very well.那我们共享情报然后各查各的,原则就是谁都不准随便丢了这条小命。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们就地解散,team-up over。”
心软的蜘蛛小仙子,哪怕生着气,那尾音缺还发着颤,簌簌落落,像极了覆盖在勃朗峰上的第一场雪。
“的确,分开查更好。”雇佣兵说。
Peter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
“我是说,在我们相处了十年才开始暴露狗屎问题的阶段,多看你几眼同样也会让我神魂颠倒,失了分寸。宝贝儿,这个提议很好。”雇佣兵继续说。
他这副看起来油盐不进、冷静平淡的腔调与常日的表现大相径庭。Peter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后悔自己讲出的话了,但他又不愿退让撤回,英雄一向说话算数。
男孩儿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这个地下室里的设备似乎被设置了自毁程序,轰地一声——电脑和探测仪齐齐发出刺耳的响声,火花顺着电缆快速攀爬,电闸箱接连爆开。
“我不擅长,呃,和敌人聊天,你或许可以找咱们的犯罪嫌疑人聊点什么,他看起来暂时还不想暴露。”Wade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环顾四周,仿佛这里不是随时可能起火的爆炸现场,“Huh,很好,那俩配电柜也完蛋了。真是第一次希望Spider Robin②在这儿擦个屁股。”(注②:DC宇宙中Batman的助手,这里代指Miles。)
Peter在他说出前半句的时候就已经想爆出一句“Nonsense”了,但他来不及反驳,因为整间地下室都在下一秒彻底沦为高压牢笼。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他不得不挟着Wade,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动作停驻在天花板上,用绝缘蛛丝封住所有的电闸口。
“炸了吧,不然他就知道是咱们干的了。哦,不,是Spider-man独行侠干的。”雇佣兵提议。
“闭嘴,你该庆幸这个密道是干燥的水泥结构。”Peter毫不客气地把Wade扔进通道,跟着钻了进去,“蛛丝会溶解,你忘了吗?出去以后,我们分道扬镳。以及,我这身新制服,的确是自己做的,因为你那会儿在马达加斯加看猴子!”
所见一片黑暗,他们快速向外移动,安静的管道里只有二人刚脱离险境的急促呼吸声回荡着。
“看猴子而已,又不是贝齐米萨拉卡③的漂亮男孩儿……”(注③:马达加斯的沿海原住民种族。)
“很幽默,Mr P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