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he Dream Of New York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条走向永恒与灭亡的路。
但我爱你,Peter Benjamin Parker,以我求索了半生的最完整的灵魂和身躯——无论是腐朽的,恶臭的,不可原谅的,还是被你的双手轻轻抚慰过的……
在所有宇宙共同消亡的那一刻,你恨我,或者爱我,这些全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始终忠于我们的爱欲和宿命。
那么,你呢?我亲爱的……
你能否永远注视着我,给予我回音?”
00 序:纽约的梦
“说出去没有人敢相信,我们纽约的希望、人民的大英雄竟然学会喝酒了——且没有醉得砸坏我从隔壁市场拼了老命抢来的心爱的桌子。我记得,曾经有个年轻男孩儿信誓旦旦地说过:‘我绝对不主动喝酒,被Deadpool这个混蛋骗非我本意。’。”
“酒精会麻醉我的蜘蛛感官,Weasel,所以我不能。”
浅粉色的液体顺着高脚杯的边缘滑落,透过在水渍褪去后的玻璃面,玛格丽特酒吧的老板逐渐看清了此刻正发出轻巧笑声的青年的脸。
“但现在,我可以控制得相当完美。”他翘腿坐在吧台边上,手中捏着空杯轻轻晃荡,“Wade在我二十一岁的生日当晚提来了几十听啤酒,噢,fine,或许还夹带私货地藏着他自认美妙的侍汁——总之,这个不着调的男人为了庆祝我真正能够迈向欢愉的生日以及怕有坏蛋有机可乘,他就像个担心女儿的老父亲那样为我找到酒精上头的临界点……还好Wade现在不在这里,不然他听到‘老父亲(old daddy)’这个词一定会尖叫的。”
“如果你指代的意思是‘father’,那他必然不能闭上嘴。”Weasel从吧台内侧推来新的果味调酒,“放在几年前,是不能听到Mr Parker脸不红心不跳地开成年人专属玩笑的。”
“拜托,Weasel,我已经二十六岁了,除非你很想念十六七岁的我,不过我觉得不会。毕竟如果在那会儿引来了警察,那你的罪名可就不只是放任未成年人常年出入酒吧了。”Peter棕褐色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接着从那副精致得恰到好处的眉眼间便展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狡黠神情来,“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雇佣兵先生都逃不掉。”
“他们可都听到你故意说得很大声的这句话了,一个个头埋得低低的。”Weasel报以微笑,像是在对方才还在吆喝着划拳拼酒的壮汉们幸灾乐祸,“这里的常驻酒客都心知肚明,Deadpool的little pretty不好惹。”
“我已经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I mean,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死死盯着他们是否去接不该接的单。他们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至少这几年都收敛了很多,就像Wade一样。”年轻的男孩儿说。
Peter Benjamin Parker,AKA名声响亮的英雄Spider-man。
在他的家乡,偌大的纽约之中,无人不知他的名讳。青年对藏匿秘密身份这件事轻车熟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有与Deadpool相熟的人都知道,曾经的风流佣兵,现如今只接政府“正义黑活”的Wade Winston Wilson与Spider-man是无话不谈的伙伴、好友,但这个行踪诡秘的男人的长情现任伴侣却是脸蛋漂亮、屁股弧度不输Spidey(这个说法来源于Deadpool本人与玛格丽特的所有客人),刚获得普利策奖①的天才记者兼Spider-man的密友。(注①:表彰对美国国内在报纸、杂志、数字新闻、文学及音乐创作等领域成就的奖项。)
从未有人怀疑过英雄与记者是同一个人,知道真相的人屈指可数。唯一的苦恼大概是,总有胆量不小的家伙拿他们“仨”的关系取乐。
——“Huh!告诉我,Wilson,你真的没有想过左拥右抱吗?Spidey抱起来是什么感觉?与你的小男友相比,哪个更让你魂牵梦萦?”
典型的白玫瑰与红玫瑰命题。
Peter至今记得Wade那张隐匿着愠怒又显得意味深长的脸。
——“你手里的德国烤猪肘已经凉透了,它可不是冷盘小菜。移动的大号沙丁鱼罐头,屁眼都在流油的混蛋,你大可以猜猜。”
纽约仿佛是一场华丽而又残破的梦境,英雄与雇佣兵交叠在一起的手心长久地维持着彼此的心跳和温度。城市车马川流不息,两千多个日夜的时间却很难在Wade几乎看不见衰败的面容上留下痕迹。得益于蜘蛛基因的力量,Peter在这点上与他的爱人和谐地保持着一致。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平淡的叙述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呢?一切都表明现在的进程只是一场娓娓道来的序幕。
而现在,独属于他二人的独栋安全屋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墙上时钟指针的声音,像是富有节奏的低语,沉沉回响,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Peter感知到了自己放纵微醺的下场。疲惫,后脑勺连带着太阳穴的位置隐隐作痛。他坐在椅子上,似乎被屋内这份安宁笼罩,又抬眼看着窗口被风吹动的帘子发呆。那是Wade强硬地在儿童家居商场买来的全价商品,印着童稚多彩的图案。
年轻的男孩儿即便呼吸平缓,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重压忽地降临了,压得他有些难受。
“Wade...Come here.”
他揉了揉发疼的头,呻吟着求救。
“Yes, my Eight-legged Love Bug②?”(注②:我八条腿的小情人。Love bug类似于“宝贝”或“小情人”。字面上也指一种昆虫,但在非正式用语中更常用来形容一种被爱情“咬到”的迷恋之情。)
话音末处的沙哑尾调粗粝又柔情,像黑咖啡的余韵一般苦涩却引人着迷。这低音轻轻摩挲着空气,又带着刚刚归家的未平稳的气息。
Peter知道Wade在几分钟前便在这里了,蜘蛛感应本就不是无用的摆设。他向后仰去,任由自己的身躯卸力,嵌入对方坚实的胸怀之中:“Snuggle King(注:抱抱之王),说好了这个昵称只能在我穿着制服的时候用。”
“你今日品鉴的甜酒有股巧克力的味道。”雇佣兵不为所动,还戴着皮套的手滑动到Peter发疼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按摩起来,“不要因为你的男朋友不在家就出去不挑对象地散发你的魅力,不听话的成年雄性蜘蛛。”
“抱歉,Wade。”Peter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总是做梦,你可怜的Spidey睡眠质量堪忧,还要独立完成夜巡工作。”
“令人怜爱的都市正义小玫瑰!很巧,我最近也做了好多梦。”Wade还在打趣,“嘿,宝贝儿,你要知道,自从换了这身皮之后,我做梦的概率直线下降,毕竟靠对着脑门开枪这件事来助眠的结果就是如此。”
Peter转过身,伸手一把掐住雇佣兵的下颌,原本柔软的语气变得凉凉的:“我八年前是不是就告诉过你不准这样?Mr Wilson,容许我提醒你,你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不要跟我说你还想叛逆一下。Cap的自尊自爱讲座视频也看了很多遍,你……”
“我只是随口说说!嘶……越来越凶了。”Wade故作叹息地啧了两声,又抓着Peter的手指亲了亲,“行,梦见什么了?怎样的梦能让Spider-man这么苦恼?你说说看,也许我都给你解决了,通过各种各样的点子,比如吃几口沾了辣椒酱的甜甜圈。”
八年,Peter始终无法逃开雇佣兵藏着难以言喻的磁力的声线,哪怕对方只是在胡言乱语。男孩儿总是会在胸腔中与这熟悉的音色共振,然后意乱情迷地说出所有本想独自吞咽的真话。当然,仅仅针对于一些不涉及所谓原则的东西。
“很多很多……”他默默地回忆着,“我甚至梦见过你整个人泡在水里,周围都是迷雾,就像在德雷克海峡似的,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尖叫声……”
以及雇佣兵的尸体。
Peter没有讲出口。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梦见如此沮丧的场景。明明Deadpool是世界上最不可能遭遇死亡的人,而这些梦里也不仅仅只有Wade。
“自从你在半年前弄丢了我最喜欢的彩虹小马限定版玩偶之后,你就显得非常焦虑。”Wade严肃地说。
“嘿,我没有弄丢过,我澄清过三遍,你根本没有买那个粉色版本的,你买的是白色版本且它现在就在卧室的床上。”Peter皱起眉,“我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年纪。”
“对不起,但这的确发生过。”Wade语气怏怏的,仿佛是被雨滴打得快垂到地面上的枝叶,“Okay,它没有发生过。宝贝儿,我觉得你需要……”
男孩儿坚决否定了:“我不需要心理咨询。你才是更需要的那个。”
“我是想让你,呃,放松一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有个提议。”Wade缓缓绕到Peter面前,蹲下,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揉捏,“我们去度个假?你喜欢哪个海滩或者是哪片丛林?喜欢亚洲吗?要不要去日本泡温泉?”
Peter没有吭声。半晌,他摇了摇头:“纽约需要我,Wade。最近社会很不稳定,犯罪率飙升,我不能离开那么久。”
“Fine,我就知道这是Spider-man的标准答案。”雇佣兵无奈地笑了两声,“他们有他们的命运,不是吗?你能看住他们一辈子?你应该学学怎么对自己好一些,不要让你可怜的男朋友心裂成几瓣。”
英雄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做不到。你可以只拯救眼前所见之人,但我真的做不到。Wade,我多希望我可以多走几个街区,听见更远的呼救声。”
“做英雄很好,宝贝儿,你的责任感和奉献精神都是让我无比爱你的原因之一。但说实在话,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身份而永不安宁。”
永不安宁。
Peter迷茫地眨了眨眼,抬起脸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活得自由自在的,曾把人头与金钱画等号的雇佣兵,是翱翔的猎鹰、逐鹿的雄狮,他此刻热切的蓝眼睛倒映着爱、隐忍和酸涩的孤独。在很久很久之前,他还厌于活着,一遍遍地寻求死亡和解脱的方式。
“...Did I upset you?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Peter艰难地开口,那股无形的重压仿佛被加了码,“我只是……我不是不在意你说……”他顿了下,选择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你刚回来,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制服那些黑名单上的恶棍?”
Wade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咧嘴一笑:“Huh,老样子,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我出马你还担心吗?一点点困难都没有,我现在对这些业务娴熟得仿佛从电脑里拽出来的程序一样,不过是又一份Shake Shack(注:美国汉堡品牌餐厅)例行套餐,无碳水的那种。好了宝贝儿,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些在押解车上还在骂骂咧咧的家伙,我现在只想跟你在浴缸里泡个澡。”
“可是他们……”Peter刹住脱口而出的话,慢慢吁了口气,“你应该很累,我们不说这些。”
Wade垂下眼,压低逐渐加快语速的声音:“所以要不要洗澡?”
男孩儿点点头。
四目相对,他只觉得眼前缓缓起伏的宽广胸膛并不似看上去那么强硬了,于是顺从本能地抱了上去。这动作惹得刚沉静下来的雇佣兵又忍不住发笑:“My little pretty还是八年前的那个baby girl。”
“胡说,你那会儿叫我Sticky Pants(注:黏糊糊的裤子),以及不准这么……”怀里的青年嘟嘟囔囔地抗议着。
“哇哦,Spider-man歧视女性!”
“……”Peter无言以对,“快点洗吧,明早我还有采访的工作,要很早去。”
Wade便一手将他捞起来,熟练地往浴室走去:“噢,是之前你说的那位学者?”
“是的,是我认识的长辈……算是熟人,一位很有名的历史和时间学家,你应该在报纸上听过他的名字,Mr Victor Perez。”
“宝贝儿,你知道我对这些不关心。”Wade在他棕色打着卷的发顶上印下一吻,又亲昵地蹭了蹭,“我只在乎一件事,我们必须一起吃午饭。”
那取决于什么时候结束,Peter Parker可是著名的失约大王。
Peter很有自知之明地想。
不过,面对近年来越来越敢摆脸色的雇佣兵,他已经很收敛了。
——
TBC
修订了一下排版方式,把注解都放置在段落后面了,这样就不用滑动到结尾才看见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