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手鞠仰着头，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水喝到一滴不剩之后才放下杯子，重重地喘了口气。
就算是连续一周的艰苦修行，又或者是长达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好像也没有这次中忍考试在那张椅子上坐几个小时辛苦。第一轮考试还远没有结束，可是手鞠浑身疼痛的状态却好像是个在小石子上睡了一周又不小心落枕了的旅人。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那个感知器的后遗症，刚刚从椅子上走下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整个身体都沉重得像是没法移动了一样，就算是补充了食物和水分，现在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当然不是因为她的体质不如其他人，更不是在意志上输给了谁，这一点，手鞠比谁都清楚。使用了感知器之后，各国的使者都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反应。最后，大家在探讨中得出了把感知范围限定在一个房间以内，尽量让感知与自己平时的五感接收讯息的习惯贴近，以及连续使用感知器不超过两小时，休息时间在一小时以上这样的方案。除了雾隐的青因为原本就是感知型忍者所以可以把感知范围扩大到三个房间，而手鞠凭着意志也将连续使用时间延长到了三小时之外，其他国家的使者都是遵照方案，再结合原有的监视全考场的感知忍者们提供的信息来观察考试的。
这当中当然不包括鹿丸。
放下杯子的手鞠回过头。戴着感知器的鹿丸无论眼睛还是头颅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厚重的头盔后连接着几十根数据线，因为自己也戴过感知器的关系，所以手鞠知道光是要支撑感知器的重量，脖子就并不轻松，更不要说是长时间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与他们这些使者不同，鹿丸是感知器的实验者，也就是说除了头上这个之外，他的身上还连着许多手鞠看不出作用的彩色数据线——现在的鹿丸看起来就像是要被仪器和电线淹没了一样。他维持这个样子……应该都有七个小时了吧？毕竟从考试开始后就没再动过了。他们几个倒是能在感到不适的时候立刻停止，但作为实验者，大概就得考虑能够通过这次考试收集到多少数据这样的问题了，更何况如果是鹿丸的话，哪怕是出于“怕麻烦”这样的理由，也不会多次装拆这些检测仪器的。不过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即使身体能够长时间保持不动，感知器对精神带来的压力又会有多少？
一个看起来像是木叶暗部的忍者走到鹿丸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鹿丸点了点头，暗部的忍者就离开了。所以除了中忍考试之外，他还在负责暗部的事情？手鞠皱起眉头。鹿丸的实力她并不是不知道，可这样会不会太……
“在担心他？”
身边的声音让手鞠回过头，那个叫作井野的女忍正抱着手臂站在她旁边。垂腰的金发，蜜色的嘴唇，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即使是手鞠也知道这是鹿丸原本在第十班的同伴。而且这个井野和鹿丸的关系恐怕还要比“第十班”本身还要复杂一点——“猪鹿蝶”，这个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存在的联盟，随着秋道、奈良、山中三族的后人延续至今。手鞠对“猪鹿蝶”的了解并不多，除了历史课上听来的那些简单的介绍之外，过去的她对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联盟没有过分的兴趣。她得承认，过去的几年里她对这个组合有了更多的关注，可那也仅限在其他人提起的时候，她会注意去听听罢了。而对这一任的“猪鹿蝶”，也就是鹿丸所在的原第十班的成员，手鞠却仍旧陌生。他们的实力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证明，年仅十六岁的猪鹿蝶组合，即使是在战场上也有着不输给经验老道的上忍的光彩。更不要提在指挥总部受到袭击之后，三人迅速撑起局面的反应。
不过，井野对于手鞠来讲，则是除了第四次忍界大战上突然入侵意识的查克拉，和一眼看过去就能判断出是木叶村耀眼的美人之外，就再没有别的认知了。
“哈？”对于井野的问题，手鞠选择露出一个绝对鄙夷的表情，“担心？担心谁？他吗？”
“鹿丸那家伙，别看他平常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可比看起来要可靠得多。”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夸张过头了，没想到井野只是笑了一下就继续说下去了，而且还随意地用手掌撑着身后的桌子，把身体也靠上去。途中不小心掠过肩膀的金发，整个人倚在桌边的时候身体呈现出的好看的线条，开衩到腿根的裙子和从里面半隐半现的飞镖套，即使是手鞠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很好看的光景。“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神奇啊，明明以前遇到麻烦事都是能躲就躲的，现在居然会主动承担这个最麻烦的任务。不仅如此，还会这样勉强自己找到极限。”
说到后面井野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手鞠把视线从鹿丸那边转过来，就刚好看到井野把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开的样子。
“唔，看来即使是鹿丸，也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风头啊……”
井野讲完这句话之后扬起嘴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成月亮的眼睛里，蓝色的眸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眼角的笑纹让她整张脸都变得柔和起来，手鞠眨眨眼睛，胸口突然有点闷闷的。
手鞠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之前那个俯在鹿丸耳边讲话的暗部早就已经离开了。从感知器下方，鹿丸露在外面的鼻子和嘴唇看来，他应该仍旧是和平时一样没有表情。守在椅子边上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手鞠拿起感知器的动作时张开嘴，像是准备说点什么，手鞠在他能发出声音之前把食指竖到嘴边摇了摇头，工作人员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坐进椅子里的手鞠重新戴上感知器，虽然闭上了眼睛，可视野里的黑暗只出现了一瞬就重新换上了彩色的画面，随之而来的还有考场之内浓密的木料气味和脚下粗糙砂砾的触感。
手鞠抬起头，鹿丸正好就站在自己前面。
“我说，工作尽职虽然是好事，可是太勉强自己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吧？”
明明就站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不，与其说是“站在”，不如说是，因为鹿丸太擅长使用感知器，所以几乎在任何有考生的地方都能轻易找到他的身影吧。结果这个实体就坐在自己旁边的家伙的影像却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和那些真正身处于迷宫的考生不同，以感知器出现在这里的考官除了影像之外并没有人体身上应该散发出的热度和压迫感，所以这个眼看着站在面前的身影，如果仔细去辨别的话，他的热度却来自于身侧。
视觉和身体感知出现偏差的时候反胃的感觉就变得尤其明显，手鞠摇摇头把身体真实接收到的感知抛开——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概念，一边是大脑正常接收到的来自于身体的讯号，一边是由感知器直接输入的信号，身体接收到讯号的同时会产生触觉嗅觉听觉这类的感知，大脑便依此判断出身体所处的情况，而感知器接收到的讯号却直接引起身体的反应，也就是你的大脑误以为你处在了那样的境况当中，身体也因此产生了知觉。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大脑接收到的来自于身体和感知器的讯息发生了冲突，这种违和感便会让人困惑，眩晕，呕吐，甚至是心理上的恐惧都会是这种违和感带来的副作用。”即便在参与实验之前木叶给出的说明书冗长得让人烦躁，手鞠还是碰巧地看到了“风险”栏当中的这一条。现在想来，她当时的那种不甚在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莽撞。
大概是之前的实验已经带给了他们相关的教训，从考试开始起，在这个房间的工作人员都在尽力杜绝对使用感知器的考官们的干扰，让考官们能够沉浸在感知器为他们提供的虚假感知当中。这种舒适来得太过理所应当，以至于手鞠都快要忘记这种风险的存在了。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鹿丸又是这种“理所应当”中的例外。
手鞠苦笑着摇头，所以说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看起来又这么漫不经心的家伙，到底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注意到了鹿丸紧握的拳头，因为只是背影所以看不见表情，但手鞠还是很快意识到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对。
“鹿丸，怎么了吗？”虽然刚刚看他的样子还好，但该不会是他太勉强自己，其实已经要撑不住了吧？出于担心而上前几步走到鹿丸旁边的手鞠在看到了鹿丸的表情之后，却有那么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和紧握的拳头表现出的危机感不同，鹿丸的脸展现出的是一种介乎于翻白眼和咬牙切齿之间的表情。“什么呀……怎么这个表情？”确认对方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紧绷身体之后，手鞠安下心来，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这种“担心”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些紧张过度了。
“鸣人这家伙……”
还以为对方是要回答自己而期待着的时候却听到了完全不相干的内容，手鞠眨眨眼睛，鹿丸便在她视线当中渐渐由那种快要滴下冷汗的神色当中放松下来，接着近乎于自暴自弃般地叹了口气。即使很快就能从他的表情当中读出这些信息，手鞠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让鹿丸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多种表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过既然说着“鸣人”，应该也是跟鸣人相关的？既然有着“木叶意外性第一的忍者”这样的称号，那到现在不论他做出什么来应该都不稀奇了吧，啊，还是说，就是因为意外性第一，所以连鹿丸都没法预料了？
“鸣人？鸣人怎么了？”手鞠顺着鹿丸的视线转过头。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人数似乎多得有点不正常，不过之前就知道鸣人有用影分身给其他考生带路，所以大家聚到一起也并不奇怪。
手鞠四下打量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啊，这是设置了幻术的那个房间吧？看来幻术已经被破解掉了啊。”虽然没有特意去数，不过从房间里拥挤的状态来看，聚集在这里的怎么也有五十人了。“不过既然已经破解了幻术，就应该知道他们选错路线了吧？从这里是没有能够按时到达终点的路径的。还真可惜啊，虽然鸣人可以带他们避开陷阱，但却没法带他们找到正确的路线呢。这样一来……几乎可以确定在这个房间的考生都会被淘汰了吧？太过于注重避开危险，结果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呢……”
“不是这样。”鹿丸突然打断了她，语气虽然是懒洋洋的，可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可我应该没有记错路线啊……还是说有我没找到的出路吗……”手鞠皱起眉头。她之所以会对这个房间印象深刻，是因为在考官们拿到的地图上，这个作为处在整个迷宫中心上的房间被标志了一个特殊的红色印记，原本就是整个图当中面积最大的区域，又被如此显眼地标志了，想不记住都不可能。原本以为这个房间是到达出口关键的手鞠很快就注意到，尽管迷宫内路径繁杂，可要到达这个中心位置却并不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毕竟即便按照常识来讲，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无法辨别路径的圆形迷宫并到达终点，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到迷宫的中心再朝终点的方向前进了。可是这也恰恰是鹿丸设计的迷宫里最大的陷阱——常识在中忍考试里可以帮助考生避免犯下愚蠢的错误，但是那不代表常识是获得成功的保障。
手鞠眨眨眼睛——如果自己也是这场考试的考生的话，能够通过考试吗？明知是个假设性的问题，手鞠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中忍考试对她来讲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事实上成为上忍在她心中也没有多大难度，应该说，她几乎从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毕竟她从不怀疑自己会通过中忍考试，也从不怀疑自己会成为上忍，辅佐身为风影的我爱罗。跟鹿丸一起忙碌于举办中忍考试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正因如此她才会比别人都了解鹿丸设计考题的心思，或者……是她以为自己比别人都了解鹿丸设计考题的心思吧？因为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这个身为考官太容易忽略掉的问题，那就是身为考生的这些下忍，能够在鹿丸设计的考试当中学到什么。意识到这一点的手鞠睁大眼睛，心脏鼓动的速度莫名就加快了一些。
“你没有记错。”鹿丸摇摇头，“可是从这里到达终点，不一定偏要从固有的路线走吧。”
“诶？”其实刚刚听到鹿丸这话的时候，手鞠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所以她顺着鹿丸的视线找到了正站在墙边，和佐助低声说着什么的鸣人。虽然墙体自动修复的速度很快，可如果是佐助和鸣人一起的话……“你是说……不会吧……鸣人他要强行……可是……”
“如果是鸣人那家伙的话，连‘强行’都算不上吧？”鹿丸按着额头叹了口气，“算了……应该说忍到现在才用那招，已经是很考虑我的心情了。”
“诶？……到底是……”
“大家听我说，接下来能请大家沿着我指的方向，排成一列站好吗？”结果就是手鞠还没能问完问题，鸣人那边的呼喊声就传过来了。想着又要闹什么而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鸣人仍旧站在那堵墙边，不过跟之前在墙上摸来摸去的状态不同，这时候他已经转过身来面向了房间里的其他考生，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他甚至还举起双手挥动起来。
“排成一列是指……”显然，人群里不止一个人有着和手鞠一样的疑问。
“都要没时间了，为什么还要干这种没意义的事啊？”
“也许他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打算……”
“就算是那样也应该先告诉我们啊。”
手鞠回过头看向鹿丸。虽然身为考官的他在此刻绝没有和鸣人有任何的交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鞠就是觉得身旁的这个家伙对鸣人现在要搞的把戏一清二楚。于是果然，鹿丸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鸣人这样也就算了，佐助那家伙也认可了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快点快点！排成队排成队！”鸣人还在那边大喊大叫，而佐助只不过是站在了他的身侧而已。
那几个跟佐助一起被通缉的家伙，哦，现在应该说是曾经和佐助一起被通缉的家伙，光看表情就知道他们也不明白鸣人这么做的意图，但他们还是慢悠悠地站到一起，形成了队伍的排头。房间里的其他考生虽然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但总算也都稀稀拉拉地排在了他们后面。
“保险起见，让重吾和水月站在队伍前半段和后半端中间吧，我就站在整条队伍的中间。”佐助在看见了最后的队伍之后说道。
“这样？唔，虽然我还蛮有信心的，不过这样确实稳妥很多啊。”鸣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要……”手鞠皱起眉头，现在整个房间的五十多名考生都已经按照鸣人和佐助的指示排成了一条长队，尽管因为使用着感知器而无法立刻找出迷宫出口的方向，此时的手鞠也毫不怀疑队伍的开头应该是正对着出口的。“不会吧！可是……他们该不会是忘了……要是强行破除墙壁的时候伤到了其他考生该怎么办？喂！鹿丸！不阻止他们真的好吗？”情绪一激动就不小心提高音量的手鞠刚刚回过头，就只能看到先前还站在自己身侧的鹿丸已经悠哉地靠到了墙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唉……这种事情，即使鸣人那家伙想不到，也不代表佐助想不到吧。”鹿丸边说边打了个呵欠，“不然凭他们两个的实力，从一开始就不用在意这些墙壁啊。”
手鞠眨了眨眼睛，既要能够突破这些墙壁，又要考虑墙壁里可能会有考生的状况……真的会有这样的办法吗？破坏墙壁的部分，鸣人那家伙大概可以用出风遁·螺旋手里剑，佐助的话，只需要像在忍界大战的时候那样用上千鸟锐枪就可以了。这两种忍术的破坏程度，就算是这么多上忍一起支撑的木遁迷宫应该也没法在考生通过之前恢复——别说恢复了，如果佐助和鸣人真的不顾考试规则用全部的实力上的话，这个迷宫早就不存在了吧？
回想起忍界大战上鸣人的风遁·螺旋手里剑和佐助的炎遁·加具土命配合起来的那个可怕招式——如果把那一招用到这里的话——手鞠的背后有点发凉，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放任想象力。不过，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招式，手鞠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眼前的画面很快打断了她的思考，更准确地讲，与其说是打断，不如说是眼前所见让她没有了思考的必要。
站在队伍首端的鸣人背对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因为是用感知器感知到的鸣人而不是真正亲眼所见的缘故吗，刚刚准备这样想的时候，视线就被金色的光芒填满了。
“这是怎么……”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眼睛，这种金光却好像是浸入身体的每个毛孔直接穿透意识一样，多年战斗养成的习惯让手鞠本能地把手伸向背后，摸着空荡荡的衣服布料才意识到三星扇并不在身边，心脏在这一刻猛地沉下去。糟了……鹿丸！脑中蹦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手鞠的心脏又倏地提起来——如果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的话，那么鹿丸他……
没有把这句话想完的空隙，手鞠转身就往印象中鹿丸在墙边的位置跑过去。而事实上，当她回头的时候，也确实看到按着太阳穴的鹿丸皱着眉头倚到了墙上。
“鹿丸！”终于拉近两人距离的手鞠本能地就要去抓鹿丸的手，现在没有忍具防身，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离开这里。而且，直到她真的赶到了鹿丸面前，才意识到尽管视线被金光填满，眼前的人的脸色仍旧显得苍白。得带他离开这里，现在，马上。思绪飞速运行的手鞠在两人指尖指尖相接的一刻却忽然意识到了触感的怪异——她的手指并没能握住对方的，而是直接从他手中穿了过去。“怎么会……”手鞠的眼眶猛地放大，也许是太快让眼球接触到了太多冷空气的缘故，手鞠的眼睛突然就有点发疼。
手心在这一刻多出的实感让手鞠眨眨眼睛，她和鹿丸的手指仍旧光影般地交错着，可右手传来的热度和触感，还有按压手心的力度都如此真实。
手鞠抬起头，平日里因为闲散而总显得懒洋洋的男人此刻正低头看着她，金色的光芒让他整张脸都浸在了一种柔和的色调里。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可靠的……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就能察觉到脸颊上的灼烧感，手鞠把手垂到身侧，手心的触感却并没有消失。
“冷静下来了吗？”鹿丸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啊……嗯。”
“因为感知器的效果太好了才会这样的吧，抱歉，我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说着这话的鹿丸已经没有再看向她，而是抬平视线看向前方。比前一句话提高不少的音量很快让手鞠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
顺着鹿丸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能看到金色光芒的源头——站在队伍首端，已经开启了九喇嘛模式的鸣人。
之前还将感知范围分布在考场各个区域的考官已经全都汇聚到了这个房间，所以当手鞠转过身的时候，自然也就看到了从几个方向相继出现的青、萨姆依和赤土。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站在眼前，萨姆依的声音却从后方传来。
“应该是鸣人身上的九尾查克拉在感知器当中的反应，虽然之前也有让鸣人帮忙探讨查克拉传输的可能性，不过像这样在他开起九喇嘛模式的情况下用感知器感知他的查克拉还是第一次。”鹿丸向前几步与手鞠并肩，“没能事先考虑到这一点是我的疏忽，不过感知器只有感知的作用，所以虽然会有点不适应，但鸣人的九尾查克拉是不会伤到我们的。”
站在房间另一侧的青点点头，“因为我本身就是感知忍者所以能够体会。不过这个器械还真是夸张啊……鸣人的查克拉很特殊，带来的感知原本就非常强烈，可是在感知器的作用下，这种感知就像是被放大了十倍……啊，不，说不定还不止……”
“虽然感觉怪怪的，可是这种让查克拉直接触碰意识的感觉，还真是有趣啊。”赤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
不同于考官们的冷静，房间里的考生们倒是一瞬间炸开了锅。
“喂喂！这……这就是那个吧……”
“不是吧！之前还以为只是同名呢！”
“所以……尾兽人柱力的查克拉可以和尾兽完全融合的传言是真的了？”
“也太强了吧……他真的是人类吗……”
“大家听好了哦！”冒着火焰般光芒的鸣人从队伍的首端回过头，“等会我数一二三，大家就一起跑起来！”
“诶——？？？”考场迷宫的中央，这个以圆形房间为标志的地方，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哀嚎。
“他这是要干什么？”萨姆依皱起眉头。
“唔……”赤土歪了歪脑袋。
“……”青抱起手臂不说话。
“这样……也太乱来了吧？”手鞠怔怔地说道。
“好啦！大家准备好了哦！”回身面对墙壁的鸣人抬起双肘，左拳撞击右手手掌之后，“一——二——三！”
鸣人的身影率先冲了出去，紧跟在他身后的考生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从队伍后方爆发出的危险的查克拉气息就吓得他本能地提起了脚步。前面的人跑起来了，后面的人自然也会跟上，即便是那些还心存犹豫的，也会被后面挤上来的身体弄得不得不加快脚步。
前一刻还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金色光芒的源头上的考官们此刻应该都注意到了队伍后方那个突然爆发查克拉的家伙，与鸣人带着热度的略微震颤的查克拉不同，队伍末尾的这个家伙明明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身上冒出的气息却带着莫名的寒意。大概对于这些排列在他前面的考生来讲，就好像是背后有一只巨大的九头蛇在追逐着他们吧……
手鞠看着队伍末尾那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家伙，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是啊，她怎么会把这个家伙给忘了。分明前一刻还没什么存在感，此时却……
可是下一刻，手鞠的注意力就完全被队伍前端的景象给抓走了——奔跑在队伍最前方的鸣人，将双手伸向前方，绽放着金色光芒的手心刚一触碰墙壁，迷宫墙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地分开，生根，再变成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而来自于这些排在他后面的考生们的，先前还因队伍后方危险的查克拉气息而爆发出的慌乱的呼叫，很快就变成了对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的大叫，这之中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挤在队伍里举着双臂欢呼的水月，冷着脸将有恢复成墙壁的趋势的树枝用千鸟锐枪砍飞的佐助，用仙术把有收缩趋势的树木挤开的重吾，还有队伍最后那个，爆发着蛇形查克拉，远远看去像是扬着鞭子般的兜……
结果，这个发出各种嘈杂音效的，如同巨型多脚虫般的队伍，就这么在一屋子已经石化的考官的注视当中渐行渐远……
即便是早就被鹿丸做好心理准备的手鞠，此刻也只能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被扬起的烟尘中交杂着的黄蓝光线说不出话。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鹿丸短促的笑声。
手鞠转过头，看着鹿丸抬起拳头，刚好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空气安静下来之后，右手传过来的温度就再次鲜明起来。
低下头看着两人各自垂在身侧的手，明明在视线当中毫无交集的掌心，此刻却切切实实地握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手鞠的脸颊猛地燃烧起来，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兀自低下了头。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并没有十分用力，想要抽离手心的话，随时都可以。
手鞠却惊诧地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那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