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2
一团红色的影子从眼前飞过,不受控制地撞到墙上之后,随着墙壁的震动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即使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很疼。不过相比较于同情这个男人,香燐现在更在乎的是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是药师兜,而把他像一袋子土豆一样踢到墙上的,是一个蓄着灰色长发的汤忍。
他们原本有着十来人的队伍到了现在,除了香燐、兜和这个汤忍之外,就是一群躺在地上嗷嗷呻吟的家伙,当然还得除去在这种混乱发生之前就率先提出要离队的几个考生。
“我说,再这么硬撑着就不太好了吧?刚开始不是都说好了么?地图归最后的胜者。”即使把兜踢得遍体鳞伤了仍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汤忍走到兜从墙面滑落到地上的地方,话一说完就毫无缘由地补了一脚。“喂,还有你,如果不想打也不准备离开,至少劝劝这家伙快点把地图交出来吧?”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对香燐说的了。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加上兜之前也没告诉过她任何打算,原本想要趁乱离开好早点去找佐助的香燐,也因为兜体内大蛇丸大人的查克拉变动打消了念头。结果就变成了这种既不能出手,又不能离开的状况——“我是个感知忍者,没有跟你们战斗的打算。最后的胜者想要带上我或者不想带上我都无所谓,我站在这边看着就好。”虽然并不认为说出这种话就能够让自己置身事外,不过刚开始还对她有所戒备的考生在看到她真的不会出手之后也就暂时把她放在了一边。即使真的怀疑她是在等待最佳时机或者坐收渔利什么的,大概也有信心能够打败她吧。
“嗯?我吗?”故意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话,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的香燐还特意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还要装糊涂吗?”汤忍笑了起来,“本来还怀疑你是想在最后关头才出手的,现在看来你只是想待在这家伙身边吧?说起来一开始他就说你们俩是一起的了,怎么,不帮帮他吗?”
“帮谁?那家伙?”香燐扬了扬眉毛,“你可不要误会了。我是受人之托需要跟他待在一起没错,但是那个人可没把他的生死都托付给我。而且我本人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伙,想打想杀都随你的便,如果你能杀得了他的话,我的职责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你还真是有趣。”又来了,那种爽朗的笑容。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无论是查克拉的性质还是气味都很阴森的缘故,他脸上这种随随便便就能露出的温柔得好像大哥哥一样的笑容就显得尤其违和。“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至少这意味着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你都不会插手的对吧。这样就足够了。”说完又带着这样的笑脸在兜的肚子上加了一脚的男人转过头,重新将视线投向兜的头顶,“你看,没有人会帮你了,你也最好不要抱着什么侥幸认为还会有逆袭的机会。而且,乖乖把地图交出来不好吗?脸都已经肿了。不止是脸,全身上下都很疼吧?”
这样一说还真是啊。香燐这才注意到,兜的右半边脸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已经肿得发红了,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腕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从没见过兜受这样的伤,现在看到反而觉得古怪。这个汤忍真的有这么强吗?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兜终于开口了。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啊。”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缩在墙边的兜叹了口气,“如果我把地图交出来,你就会放过我了吧?”
“哦?终于想通了吗?”汤忍把已经抬起一半的脚又放了下去,说完话就蹲到地上平视兜的眼睛,“我也差不多累了,早点把地图交出来不就就没事了,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打人的。”
倚靠在墙壁上的兜仿佛已经筋疲力尽了,垂下视线的时候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起来是经历了最后一番脑内的抗争的样子,最后伸向袖口的手几乎还有些发颤。
画着地图的卷轴终于被从袖子里拿出来以后,汤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抢了过去。打开卷轴粗略地看了几眼就塞进衣襟的汤忍甚至微笑着揉了揉兜的脑袋,“你看,没那么困难吧?那么,这一路上就多谢照顾了哦。”
即使汤忍从地上站起身来,兜仍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事实上等到汤忍完全从视野里消失,兜都没有做出任何香燐猜测中的举动。这个汤忍在离开之前还没忘记跟香燐挥手道别。
“喂,差不多也该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了吧?”香燐皱着眉头问道。
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者说,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仔细整理思路的话就会发现,应该是从走进这片区域起,就有苗头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香燐刚刚感觉到异常的时候。
* * * * * * * * *
有什么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并不仅仅是一种微妙的感觉,而是犹如芒刺在背的直观触感。
从刚才起,香燐就一直听到那个奇怪的嘶嘶声。因为之前也有过长期和大蛇丸大人相处的经历,所以对蛇信的声音并不陌生。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视线所及的地方并没有蛇,唯一能够弄出这种响动的,就只有自己身后那个男人。
香燐对大蛇丸大人的查克拉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除了佐助之外,大蛇丸大人的查克拉还是头一个能让她产生亲近感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兜身上情况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在他还只擅长医疗忍术的时候,香燐就莫名地讨厌他的查克拉了,到了后来在战场上遇到,即使他是那个把佐助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香燐也完全无法从他的查克拉里感觉到善意。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总觉得他体内的查克拉变得更加奇怪了。要说以前只是觉得违和,那么现在根本就是捉摸不透。即便大脑很快就接受了大蛇丸大人做出的解释——因为兜体内混合了太多种查克拉,而且他又修炼了仙术——但作为感知忍者的身体却无法轻易被理智动摇。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脑后永远都能感到一股盯着你的视线,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这种感觉,只要一靠近兜就会变得尤为明显。
因为听到蛇信的声音而几次回头的香燐虽然多少能够感应到兜身上微妙的查克拉变化,但是这种变化微弱到了除非聚精会神就无法注意到的程度,既然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这种程度的查克拉变化有可能只是体内查克拉循环的正常波动,实际上是没法使出任何忍术的。即使思考让她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一遇上兜,就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让香燐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的,是队伍戛然而止的脚步。
“装作同伴的游戏,差不多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因为差点撞到前面人的后背而感到不好意思的香燐,刚准备道歉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原本规定好的队形似乎是在她出神的时候慢慢改变掉的,从保护到围攻,只需要微小的变化就能完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名字,但香燐能看出这就是之前说要主动进攻的那个雨忍。而将他们的合作称之为“装作同伴的游戏”的,就是那时候提出要先去探路的云忍。
她突然明白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并不是因为兜,而是因为身边的这些忍者。
虽然这一路上他们之间的交谈都不多,但自从兜上一次提出休息以后,队里的气氛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和之前那种因为谨慎而形成的紧张感不同,现在的紧张感来自于阵营的对立和各自的心怀鬼胎。
“还要装糊涂吗?如果我说,你们之前在那里讨论过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呢?”云忍扬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到了下一个监控死角就会先出手,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吧?而且从接近这片区域开始,那个感知忍者已经给拿地图的家伙多少次暗示了?你们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暗示?意识到是在说自己,香燐的肩膀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点。队里的感知忍者应该是指的自己没错,那么他口中的“暗示”应该也是自己发出去的了。可是作为被指责的“暗示发出方”的自己,对于他所说的事情却毫无头绪,这种感觉未免也太奇怪了。
“少在那里装无辜了。你们跟队伍分开的时候也是在商量偷地图的事不是吗?”雨忍质问道。
云忍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看来被我说中了啊。”雨忍的声音沉下去了一些,“即使我们不出手,你们也不会打消偷走地图的念头。我说得没错吧?”
香燐皱起眉头。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她还是趁现在给自己找一条退路比较好。不管怎么说,她可不想在现在卷入战斗。
“是又怎么样?”尽管仍旧保持着交谈的状态,这个云忍周身的气息却已经不同了。体内的查克拉也是随时能够进入战斗的样子。“像那种没法凭实力通过考试的家伙,拿着地图也只是浪费吧?还不如乖乖把地图交出来,给更有希望通过的人比较好。”
“更有希望通过的人指的是你吗?”是之前一直没有开口过的男性,从护额的纹路看来,应该是汤之国的忍者。这名汤忍靠在迷宫墙上,低着头的样子让人看不清表情。
“嗯?”大概是没有辨别出声音传出的方向,云忍过了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汤忍身上。“你对我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会?我只是想理解你的计划而已。”汤忍从墙边直起身子,因为原本站在接近队末的地方,现在的他便往队伍的中心移动了一些,“你刚刚说,没法凭实力通过考试的家伙,拿着地图也只是浪费。可是如果你说的没实力的家伙单指那个穿红斗篷的忍者,那么现在我们就不用这样分成两派剑拔弩张的了。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只有地图这一个筹码,现在感知忍者也已经把这个考场的监控死角找出来了,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把那家伙踢出队伍,我们这边也并没有保护他的义务。”
“喂喂,我没有听错吧?”云忍的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如果你们和我们的立场相同,那就没必要战斗了嘛。你说得对,只需要把那一个人踢出队伍就好……”
诶?竟然要把兜踢出队伍?想要吐槽的地方多到数不清楚,但因为想着这时候随便开口应该不是好主意而缄口不言的香燐只能转头望着兜寻找提示。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总觉得跟他脱不了干系。可是如果目的是离开这个队伍,根本不至于要闹成现在的状况再被赶走。能感觉到自己被卷进了麻烦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卷进来的。明明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刻,兜却看都不看她。
“但是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吧?”汤忍突然笑了起来,因为笑得太爽朗,香燐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的一刻甚至忘了他们正在谈论的内容,“从离开房间起,我们已经走了多久?遇到多少陷阱了?别装傻了。从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在互相评估了吧?哪些人是有用的,哪些人是没用的,和什么人有可能结盟,和什么样的家伙无法结盟。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不是吗?”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那个云忍虽然皱着眉头没有回话,但他应该也是认同了汤忍的说法才对。或者说,在他提出要探路的时候,就已经抱着这样的打算了。这个汤忍现在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把他早就想好的事情明说出来了而已。
“事实上从你故意表露出不满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寻找愿意脱离队伍的同伴吧?因为听出了这种暗示还特意跟上去了,所以能够在暗地里结成同盟。也就是说,在我们没有跟上去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立场就已经不同了。”像是听到了香燐所想的一样,汤忍慢悠悠地把语调慢继续下去。明明是这样危险的言论,他的脸上却一直带着微笑,“即使我们现在不跟你们对抗,只是把地图从那家伙手里抢过来,那么接下来呢?我们就能够保持着现在这样的人数继续前进了吗?”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由迷宫墙构成的宽阔走廊,大概因为附近没有其他考生的缘故,这里显得尤为安静。汤忍的话说完之后,即便没有任何人出声,问题的尾音还是仿佛缠绕在了空气里。一阵风吹过的时候,香燐的头发差点钻到眼睛里。但是她知道,在这种沉默当中,认知已经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脑海。不论这是不是大家的初衷,立场在某个时刻就已经对立了。继续作为同伴一起走下去什么的是不可能了,现在的问题只是,地图应该由哪一方掌控而已。
“你说得没错。”云忍很快认同了汤忍的话,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拿出了苦无,“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但是如果你们愿意投降,我们也可以拿了地图就走。”
“真是心急。”汤忍摇着头笑了起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云忍咂了咂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大概是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汤忍侧过身子指向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兜,“因为从一开始地图就是他的,所以他拿着地图也没什么不对。但是等到接下来抢到了地图,那么放到谁手里,会更合适呢?”
“你以为用这种言论离间我们会有效果吗?”云忍的眉头紧皱起来。
“不管我是不是在离间,这个问题都是存在的。”汤忍重新侧回身子站直,“说到底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你们那边,作为同盟最基础的信任感都是不存在的。拿到地图之后,不论是哪一方都要面对‘由谁保管’的问题。我们这边没有来自同一个村子的,但是你们云忍不是有两个吗?如果最后是你们那一方抢到了地图,地图再由你们当中的一个保管,那么接下来其他同盟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相反还会成为下一轮考试当中的阻碍。”
“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方式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妄想。”云忍将手中的苦无握紧了些,“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拿到地图之后会由大家轮流保管,我们两个可以不算在内。”
这家伙,为了抢地图,也真是有够拼命了。不过,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汤忍和云忍身上的时候,倒是让香燐躲到安全区域的好机会。结果,香燐都已经悄悄退到墙边了,却发现兜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话说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大家现在计划的不是从他那里抢走地图吗?他怎么好像一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的表情啊!
“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只是个笨蛋呢。”汤忍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还是他开口以来第一次卸下笑脸,不过这种明显的失望语气也仍旧太过做作了。
“你说什么?”云忍提起声调,语气里明显有了怒意。
“我只是想说,根本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与全身都在戒备的云忍不同,从忍具包里拿出一只手里剑套在食指上打转的汤忍闲适得像是处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什么结盟,什么阵营,好不容易找到了监控的死角,就干脆好好打一场,谁赢了地图就归谁,不是简单多了?”汤忍的嘴角高高地扬起,声音却如同死灰那样寒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 * * * * * * * *
“所以呢?那个云忍说的暗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给过你什么暗示啊。”
汤忍离开之后,兜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从地上站起来跟香燐一起继续前进了,说话的这会儿,那些之前看起来还很夸张的伤痕也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用兜的话来讲就是,“因为自愈能力太强,我还得自己减缓查克拉的流动速度才能保持受伤的状态呢。”听到这话还能忍住没有给他来上一拳,香燐都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真的太强了。
“嗯?暗示?哦,那个啊。”兜想了想才回答,“因为香燐在路上不是回过头看了我三次吗?”
“那个?”香燐皱起眉头,“可那是因为你的查克拉变动感觉很奇怪啊。”
“我想也是呢。”兜点了点头。
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回答,根本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提供不了!所以说兜这种人就是很让人讨厌啊!但是,等等,不对……“慢着,那个该不会是你故意……”
“谁知道呢……”
“所以说什么监控的死角,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
“那种东西,也许真的会存在,但是也不会有那么大一片区域都是死角吧?”兜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在笑。后半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是他们不好”即使没有说出口,香燐也像是能够听到一样。
“喂喂……那个叫鹿丸的家伙不是说在考试当中私斗的话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吗?如果那些都被考官看到了的话,刚刚那群人岂不都已经……”明明是从考试一开始就说明了的最大禁忌,明明是这场考试当中唯一不可以违反的规则,香燐却像是到了现在才想起来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兜,这个该不会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兜偏过脑袋扬起嘴角,“我能起到的作用无非也就是推动一下事态的发展而已,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人的话,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管用的吧?”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未知因素也太多了吧!你怎么可能……”好像因为惊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口了,尽管如此香燐还是把能凑出的片段直接喊了出来。反正如果是兜的话,要听懂这些也没什么困难的吧。
“嗯?我一开始也不是抱着要淘汰这些考生的目的才跟他们一起走的啊。”等到兜开始回答了,香燐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的问题应该是“你怎么可能知道事情会按照预想中那样发展”。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全部,就是因为想要问的事情太多,才没办法找到合适的言语。可是兜就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地继续说下去,“一开始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提出觉得自己有资格被称为强者的考生才能加入我们这种说法,没想到还真的有那么多人加入啊。这种因为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大,就可以轻易抛弃同村的伙伴的忍者,应该也是最容易触犯这场考试唯一的规则的人吧?”
竟然是从那时候开始就……
“故意说出担心后面的考生会跟过来,也是暗示有受到攻击的可能。不过相比较于后面的考生会过来袭击我们,我更愿意把‘可以出手’这样的念头放到他们脑子里呢。”好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兜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人有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明知道是不可以做的事情,因为脑子里一直收到‘不能做’‘不能做’的提示,就越会想要去尝试呢。就像我们孤儿院里几个正在换牙期的孩子啊,都已经说过了新长的牙齿不可以舔,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去舔呢。就好像是因为被告知了‘不可以舔’,所以就特别想要去做一样。”
香燐的背后突然冒起了一股凉意。兜在战后回到了他小时候曾经待过的孤儿院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本来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今天香燐突然很担心在这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从兜脸上这种温柔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是真的很珍惜这些孩子,这一点香燐倒是没有怀疑过。不过,有了兜这样的院长,这些孩子以后会不会全都变成像兜一样的家伙,香燐就很不确定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后院一样的地方,几十个跟兜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跑来跑去的画面,香燐的汗毛猛地竖起来,身上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你脸色不太好啊。有哪里不舒服吗?”兜歪着头问道。
“……没有……没有。”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香燐只能尽快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赶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事情上,“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说一路上频繁地休息都是为了激怒他们,等到时机成熟了就故意用查克拉吸引我的注意,让他们误以为我是在暗示你找到了监控死角?”
“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怎么能确定他们离开队伍的时候会商量背叛的事?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想探路而已。”
“这一点,那个汤忍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吧?”兜咧开嘴笑起来,“原本那个云忍就有想要分裂队伍的打算,探路只是借口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有采取保险措施就是了。”
“保险措施?”虽然听起来是这么安全的说法,但是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保险”就是足以保证那群离开队伍的人一定会背叛他们的措施吧?
“那个很擅长掩藏自己气息的岩忍,你还记得吧?”兜突然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地凑到她的耳边。
他说的应该是队伍里那个小个子的家伙。之前就觉得那家伙的查克拉很不起眼,后来才发现他好像特别擅长隐藏。如果是这种类型的忍者,应该很适合在战场上做探子之类的吧。
“在那个云忍做出了那样的邀请之后,他也跟上去了。不过他很敏锐,注意到了我用查克拉做出的小蛇。大概因为觉得可疑就想要回来看看吧,所以我们说的话被他听到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对方是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来的,香燐真是差一点就要相信了。“真正敏锐的是你才对吧?因为注意到了那孩子很细心所以故意让他发现你的蛇什么的。”香燐用力扯起嘴角,摆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的假笑,“因为知道如果你的查克拉有不正常的变动我一定会有反应,因为看出了队伍里有自以为是的家伙存在就故意装成菜鸟什么的,根本就像恶魔一样呢。”
“诶?怎么会?”相比较于自己,对方的假笑才真的是找不出破绽,“真正的恶魔应该是这场考试的考官才对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着自己这边的兜,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就看向了视线右前方空无一人的迷宫墙,“明明什么都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呢。如果他们好不容易走完了迷宫才被告知中途就已经取消资格了,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啊。”
香燐再次确认了一下兜视线所指的方向,虽然那里确实没人,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讲的。
“你这变态。”即使这么讲没有任何用处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你不是说自从破解伊邪那美之后就已经找到自我了吗?都已经不是间谍了,干嘛还要用这些手段啊?”
“你在说什么呢。”兜回过头,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就是因为找到了自我才会这么做吧?”
“诶?”这回轮到香燐发愣了。她应该……是没有听错什么吧?
“以前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才会想要变成其他人。可现在我已经找到自己的身份还有归属了,也意识到过去的我之所以会想要在变成他人这件事里寻找安全感,是因为我真的很擅长伪装成其他人。如果不是喜欢的事情的话,一个人是不会擅长的吧?”兜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虽然很想相信这是个玩笑,但是兜微笑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是因为别人的指使这么做,也不是因为想要变成别人才这么做。我会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可以做得到,而且喜欢这么做而已。这样不是很好吗?”
“啊啊,是啊是啊,这样很好。”虽然不知道这样对兜来讲是不是很好,但对其他人来讲绝对是更危险了啊……总觉得找到了自我的兜比没找到的时候还要可怕……“所以我可以理解成,你让这些考生被淘汰掉的原因就是因为想看看自己做不做得到吗?”
“怎么会?”兜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做个小试验而已。当然他们的反应也可以录入试验结果就是了。”
“试验?”香燐皱起眉头,“什么试验?”
“比如,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或者在大多数人做出了相同的判断的情况下,少数人会不会坚持自己的选择之类的吧。”兜不在意地回答,“而且你看,现在我们不就知道,即使在考试中途被取消了资格,考官也不会立刻通知考生这件事了?”
“哈?”所以说这个试验到底是关于人的心理还是这场考试的啊?还是说这些根本都是这家伙刚刚编出来的吧?而且万一不是编的,那就更糟糕了。虽然都说伊邪那美可以让人认清自我,但是如果这家伙的自我才是真正的疯子,那对于忍者世界来讲绝对是灾难啊。总之还是先关注眼下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把地图拱手交给别人总该是失算吧。现在怎么办?”
然而,出乎香燐意料的是,兜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
“地图?什么地图?啊,那个啊。”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一样,“真正的地图怎么会交给那种家伙啊,那是我这一路在休息的时候随手画的。唔,他差不多也该注意到了吧?”
* * * * * * * * *
环形房间的另一头,连接着其他路径的出口那里突然多出了一男一女。因为身体还保持着迈出一步的姿势而没来得及收回脚步的连,还没看清来人的长相,就只看见了迅速窜到佐助身边的身影。
“佐助!再也不要让我和那家伙单独待在一起了!那个变态!恶魔!”穿着长袜和短裤的女性刚一跑到佐助旁边就大声抱怨起来,因为是戴着眼镜的女性于是擅自判断对方是沉稳知性的类型,不过幻想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就灰飞烟灭了。抓着佐助空荡荡的袖子把脸颊在人家肩膀上蹭来蹭去的女性用恶狠狠的语气抱怨完之后,便立刻恢复了柔软温和的声线,“终于找到你了,还是那么好闻的查克拉啊。”
好……闻?意识到自己仍旧没有收回脚步的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次忘记了把身体站直的初衷。应该是……感知型忍者吧?对于查克拉的感知体现在嗅觉上吗?所以说“好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香燐,不止是佐助,这里还有我们呢。”水月在一旁笑着挥手打招呼。可是被叫到的女忍却完全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啊啊,让我多忘记你的存在几分钟不行吗?”跟水月说话的时候,温柔的声线又立即转换为了机械般听不出变调的语气。
“兜前辈。”金发忍者——现在的话,应该称他为鸣人才对——笑着向另一个男性忍者打招呼。他口中的“兜前辈”,也就是和这个红头发的女性忍者一起进来的家伙,是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忍者。明明穿着这么惹眼的颜色,在鸣人叫到他之前,连却都好像是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即使是现在把视线直指向他,对方的存在感都很稀薄。与之前声音里那种能把人抓住的感觉不同,眼前的男人如果不走到近处,都好像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你们只有两个人吗?”
被称作“兜”的忍者走到鸣人和佐助身侧不远处就停下来,虽然不是不熟悉的人会保持的距离,但总觉得他们也算不上朋友。
“应该说是只剩两个人了才对。”没等兜说话,女忍就插嘴回答。
“唔?什么意思?”鸣人眨了眨眼睛。
“这个……说来话长。”女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肩膀明显地僵了僵,如果连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打了个寒颤吧?“总而言之,能跟佐助遇上真是太好了~”再次望着佐助露出花痴脸的女忍像是这才注意到了什么般地,忽然松开手站直身子,“咳咳,说起来,为什么这里聚集着这么多人?是找不到路了吗?”
哇,刚刚还是花痴脸,一瞬间就变成冷漠脸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
“不是找不到路。他们都是鸣人带过来的。”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佐助对于这个叫香燐的女忍抓着自己的袖子这件事却好像并不反感。难道是女朋友?不过看他们两个的反应,应该也不是那种关系。而且,就算这个女忍已经差不多要贴到佐助身上了,佐助看她的眼神仍旧缺少了一点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连却说不上来。不过说到底,她对佐助压根不算认识,更别说了解了。会觉得眼神里缺少什么,也只不过是女性虚无缥缈的直觉吧?
“这样的话人就都齐了。”环视了这个圆形房间一周的鸣人突然宣布,“现在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在他这么说了之后,连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墙上那个被佐助和水月他们强行打开的大洞已经彻底合拢了,看房间里这个熙熙攘攘的样子,应该也是没有落下谁才对。因为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多少考生,现在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反而变得不适应起来。连他们自己的小队原本就是跟着佐助他们才走到这里,佐助应该是会和鸣人的队伍汇合,这个叫做兜的,看样子应该也是木叶的忍者。就算说是可以直接前进,但是到底要怎么前进,应该还是需要商量一下吧?
“那么,接下来还是……”鸣人边说就边做出了结印的手势,可是忍术还没有施放出来,佐助的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唔?怎么了吗,佐助?”
“鸣人,你这一路上都在用影分身探路吗?”
“嗯,是啊。”鸣人点点头,下一刻就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有看见我的影分身吧?”
“嗯,有看见。”佐助把手从鸣人肩膀上放下来,“虽然你现在很强,但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不会啦,忍界大战的时候,我的影分身还和秽土转生的斑战斗过呢。这点查克拉不算什么的。”
哇……突然就开始说起忍界大战的事了呢……而且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好像跟宇智波斑战斗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一样……不愧是战争英雄啊……
“我不是说查克拉。”虽然是反驳,甚至还有点责难的意味,可是这种态度,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关心?“长时间用仙术之后又不停地增加影分身的数量探路,现在注意力要集中已经没法像之前那么轻松了吧?”
诶?仙术?那是什么?尽管对方只是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忍者,说出来的话却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呢。这就是一流忍者的状态吗?这样想来,西瓜头说得很对啊。自己这种程度,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流的忍者啊。
“我没关系的啦……”鸣人嘴上没有直接承认,不过听这不确定的语气,应该是心里已经也这么认为了吧。“我现在不也是精力满满的嘛!”
“那么,你应该也已经看出这个房间被施了幻术了吧?”佐助突然问道。
“诶?幻……幻术……”鸣人的表情有点发僵,但很快,他就夸张地大笑起来,“啊,幻术啊,当然啦哈哈哈,这个房间被施了幻术嘛,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哈哈哈哈。”
幻术?所以,这个房间真的被施了幻术?连趁机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房间看起来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还是和在路上看到的一样。颜色也好,材质也好,就算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区别。除了他们和佐助、水月一起走进这个房间的入口以外,就是那个叫兜的家伙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忍走进来的入口了。鸣人和他们的队伍是从墙壁另一边的道路过来的,现在那个强行被打开的洞口也已经不存在了。除了这些之外,就是房间与其他几个通道连接的出口了。虽然不知道正确的路径在哪,但选择无非也就是这三个出口当中的一个了。所谓的幻术,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听好,这个房间被施了幻术,得先解开幻术才行。”鸣人笑着朝房间里的其他考生说完之后,便再次做出了结印的手势。
事实上,在他这么说之前,听到了佐助的话的一些考生就已经开始尝试着解除幻术了。连对于幻术不是很擅长,但如果不是强大的幻术的话,基本的想要解开应该也还做得到。再加上现在同伴都在身边,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如果不是佐助这么说,她凭借自己应该是绝对发现不了幻术的存在的吧?这么想着的时候连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零和白罗,她们也已经开始结印了。这样一来,即使通过了考试,也好像并不是凭自己的实力通过的呢。或者说,真的是他们太小瞧中忍考试了吗?一直认为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老师,其实并没有说错吗?
不过,这些看起来无比重要的自我怀疑在幻术被解开的一刻突然就显得那么无关紧要起来。显然,不仅仅是连,其他的考生也被眼前的“真相”震惊到失去了言语。因为只是解开幻术而已,所以连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移动位置或者改变面对的方向之类的,可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之前对于方向的认知似乎完全就是错误的。她很确信自己进入房间时那个入口应该在自己右手边的,可是现在右手边根本连可以称之为“门”的东西都没有。她还很确信之前看到的时候,这个房间连接其他通道的出口至少应该有五个,而且每个出口都像是整齐摆放好的一样等距排列着。可是现在,不仅出口只剩下了三个,而且其中两扇门还挨得很近。现在,别说他们是从哪扇门进来的了,就连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连都搞不清楚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喂,就算是幻术,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真的只是中忍考试吗?”
“这下要怎么出去啊?”
窃窃私语也好,明目张胆地抱怨也罢,原本就不算安静的房间这时候却像是被恐惧填满了。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很不妙,就好像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把房间里的情绪点燃一样。
“鸣人……君……这样称呼你应该没关系吧?”在这个时候,一个淡金色短发的云忍却走到了鸣人旁边,“虽然情况是有点混乱,但是关于出口的方向,你现在还辨认得出来吗?”
不管这个女忍是什么人,她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对了。因为原本房间里嘈杂的声音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即使已经清楚眼前的这个“鸣人”就是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上大放异彩的年轻忍者,看到仅仅是他的一个回答就足以成为安定所有人心绪的关键,仍旧让连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道这些考生在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让素不相识的考生对他如此信任,连突然就意识到,也许这个在人们眼中被视为英雄的年轻人,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实力强劲而已。
“当然。”鸣人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只不过,他的拇指指出的方向却让考生们大失所望——因为他手指指向的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一整面墙壁。那三个仅剩的出口几乎在他指出方向的另一头。
“啊……又得往回走了吗?”
“这样时间会来不及的吧?”
人群中立刻就响起了这样的叹息。
“很可惜的是,即使往回走也没法走到出口哦。”兜突然笑着说了一句。虽然音量并不很高,可连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不仅仅是连,好像连离他最远的考生也都听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连不认识的考生问道。
“意思是,这几扇门即使再怎么选,也只能通向我们过来的路而已。如果退出去重新选择路径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和之前那个金发的云忍不同,兜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要故意泯灭大家的希望一样。他说完话的一瞬间,房间里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几度。
“那该怎么办啊……”
“不会吧,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居然就被困在这种地方了吗?”
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抱怨又一点点出现了。虽然觉得像这样只会抱怨却没什么建议的家伙很讨厌,但他们的心情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抱怨只会浪费时间,而现在不是可以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的时候,连大概会是他们当中抱怨得最大声的一个人了。
在众人或急躁或恐惧或担忧的状态中,有两个人的反应却尤为不同。透过人群的缝隙,连可以看到鸣人慢慢走向了厚实的迷宫墙边。抬起左手摸了一下迷宫墙的表面之后,便回过头朝佐助招手,示意他过去。
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听不清楚的连只有努力观察这两个人的嘴型。
鸣人似乎说了“……应该是……木遁……”之类的话,而从连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侧影的佐助,则好像是认同了鸣人的说法,说了类似于“……只有……离出口……最近……”这样的话。
为了听清两人的对话而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挪动了一些的连,等到终于进入耳朵能够听到的范围时,便只能听到对话的结尾了。所以,她唯一听清了的一句话便是——
“这下鹿丸是真的会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