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05
鸣人七扭八歪地靠在木制的檐廊边，看着天空发呆。一半视野被屋檐遮挡住，剩下半边的天空阴沉的发暗，旁边紧挨着片树林，大块大块积了雪的树杈子随风发着抖，雪团簌簌地飞到眉毛上，猫须边，落到红彤彤的鼻头，撒到眯起来的眼角里，迅速地被体温融化成一滩水痕，像是哭过一样。鸣人本来是半倚的姿势，可他着实等了很久，天都快黑了，困意随着夜幕一起向他袭来，他就这样一点一点从墙边滑下去，最后摊平在缘侧的地板上。
他眯了会，渐渐感到没那么寒冷，睁开眼，是那张削瘦又冷淡的脸在盯着，怎么又在皱眉啊，他想，抬起一只胳膊，五指张开，好像想抓到什么东西似的。
“终于来了，鹿丸你好慢啊”
奈良鹿丸低下头，叹了口气，伸脚踢了下鸣人。
”漩涡鸣人，我说过你可以给我发消息的“
”……反正我也闲着，等你又不碍事的说。你家可真冷，我都扛不住，怎么不搞得暖和点？“ 鸣人估计是不知道，自己的话语里向来藏着种幼儿般的天真茫然，配上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大部分时候让人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想把他揍清醒，可也有那么偶尔的片刻又觉得可爱得紧，恨不得他一辈子都这个笨样子，简而言之，非常心动。
”喂，还不拉我一把？“
鹿丸低头看向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气得笑了一声，明明是这家伙自顾自地决定去参拜，又自顾自地决定等他，吃着他家零嘴喝着他家的茶，还把自己的书柜翻了个遍，最后躺在这里睡大觉，结果还赖自己来晚了在这撒科打诨？鹿丸敢发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宇智波，漩涡鸣人决然不会如此肆意妄为，多半是将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给烦跑了，这狐狸可真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
漩涡鸣人迟迟没等到回复，也不气恼，又找到了新的乐子，指着鹿丸胸前毛茸茸一团羽织纽哈哈笑，”鹿丸，哈哈哈哈，你穿这个好绝，真的是又可爱又正经，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个男人，鹿丸在心里再一次提醒自己，既不可爱，也不柔软，不知道温柔为何物，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任性至极，估计会让身边的人操心一辈子，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是个比女人要麻烦得多得多的臭男人。
同时，他也会是未来的火影，木叶的守护者，火之意志的传承人，更是自己选择的，要用一生去辅佐的人。所以这么看来，任性一点，脾气大一点，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奈良鹿丸总会帮他提点着。
鹿丸伸出手，握住那一直等着他的人，微微用力就将整个人提起来，没好气地打量着那张脸，天气这么冷都不知道进屋子等。“滚进屋里去，给我把衣服披上。”
他随后走进屋子里，把木制拉门合上，轻轻挡住屋外的风雪。
没过一会，门又拉开了，两个人并肩走出来，披着一模一样纯黑的羽织，上面还印着奈良的族徽，只是一个里衣是浅灰着物，另一边则是毫不搭配的橙色浴衣，脖子上缠着的围巾也是一圈又一圈毫无章法。这下漩涡鸣人无法再用羽织纽取笑鹿丸了，他们胸前都挂着毛茸茸的白色球球，晃来晃去的。
他们走出正门，此时离零点还有许久，时间充裕到允许他们慢悠悠地走在木叶村的主道上，忍者大多是不愿意去参加边上普通城镇才会举办的庙会的，他们喜欢用为数不多闲暇时间窝在家里。所以两人逆着人流，见到认识的人还总得解释一番此行的去向。鸣人最后是不耐烦了，拽着鹿丸在小路里跑来跑去，跟守在大门的两位问候了一声，站在村外，已经能看见远处的城镇闪烁的灯火和喧嚣声。
“真怀念啊，鹿丸！” 漩涡鸣人轻锤一拳，“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们两个也是站在这里，要去把佐助抢回来呢！”
“是啊，你那个时候还觉得自己是队长呢”
“哈？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不还都是鹿丸在指挥的说？”
“对了，还被人迷得晕晕乎乎就许下了所谓一生的承诺呢，想没想过做不到会怎么样？” 鹿丸顿了下，声音低了些，“就算是以后在一起了，也别脑子发热随便答应别人什么了。” 以后，就算自己站在鸣人身边有插手他大部分事务的资格，但是能以朋友的身份说出这种越界的发言，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毕竟新年的气氛总是很好，蒸得聪明人的大脑也会发热，说出点不合时宜的话。
“我才不随便的吧呦！“ 漩涡鸣人又一次搞错了重点，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侧头看着鹿丸，鹿丸耳垂又薄又小，金属耳钉闪着银色的光泽，看着就很冷。“我看你才是，已经冻得要死了吧？不要嘴硬，乖乖接受本大爷好意的说！” 鸣人像是发现了鹿丸的弱点，洋洋得意地，把围巾解下来，蛮横地强行套过鹿丸的头，绕了一圈又一圈。“我体内有九尾呢，根本，完全，不会感到冷，跟你这种体虚瘦弱的小白脸可不一样！”
奈良鹿丸有点无奈地抬手想阻止这个人，指尖轻轻搭上鸣人的手背，凉的让人想起落在脸上的雪花。“漩涡鸣人，我比你想象的强壮多了，别只把我当作一个脑力派”，他点了点鸣人，随即又指向自己，“你，是下忍，我，是上忍。"
他抓着鸣人手背放在自己腹部，隔着衣料隐隐能感受到实打实的肌肉块头，那里很暖和，鸣人不自觉地就蹭了蹭取暖。“怎么，要不要再多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很结实？还是说你想搞什么情侣装？” 他想到村里流传的鸣人和牙的“绯闻”，笑了一声，鸣人即刻感受到掌心传来痒痒的颤动，连带着自己心动摇了一样，触电般将手甩开。
“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的说，快走吧！你看庙会都要开始了！” 漩涡鸣人转身要跑，手里还不忘拽着围巾一头，鹿丸也不得不跟着跑起来。
我是不是有点太恶劣了，他想，可还是有点开心的。
以此为起点出发的旅途有很多次，这条道路上，他差点失去过很多人，甚至包括身前的那一个，他告别了阿斯玛，那熟悉的烟味混杂着雨水，至今仍隐隐约约弥漫在空中，而鸣人，他最喜欢的自来也老师再也不会大摇大摆地从这条道路上回到村子里，最后一本亲热天堂的尾页再无 [敬请期待新作发售] 的注脚，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轨迹就如亲热天堂的剧情一般，戛然而止，没法好好画个句号。
那又怎么样呢，忍者世界的壮丽残酷，潜伏在阴暗角落蠢蠢欲动的阴谋算计，甚至村子的重建与复兴，在这个天地轮转交替的日子都不再重要了，鹿丸加快了脚步跟上去，与鸣人并肩，两个人呼吸间起伏的白雾交织在一起。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