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痛觉共享1
1
宇智波带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将到那里去。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被关押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很冷很饿。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被永久关押下去直至死去的时候,地牢的门开了。
他虚弱得睁不开眼睛,恍恍惚惚中感觉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淡淡的松木味道,陌生又熟悉。
他后来知道了,带他回来的人叫旗木卡卡西,是木叶村的六代目。
他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六代目的家里。按卡卡西告诉他的话,他的其他族人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全都丧生了。留下他一个10岁的小孩子,在生活上尚还需要大人的照料,所以经过木叶上层的决议,卡卡西在他成年前担任他的监护人。
对于这样的决议,带土还是挺开心的。有六代目作监护人,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更何况,卡卡西还对他特别好,基本是有求必应。更重要的是......卡卡西还很好看。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罩,依然掩盖不了卡卡西很好看这个事实。他有一头银发,皮肤很白。他的眼窝深邃,眉眼细长,喜欢眯着眼睛笑。对于一切事物都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样子。
带土的脸在大战中不小心被石头砸伤,大半张脸上伤疤纵横可怖,面对这样一张好看脸难免自惭形秽。
他有一次实在是好奇,就问卡卡西“我可以看看你面罩下的样子吗?”
本以为卡卡西会拒绝,没想到他说“好啊”就笑着卸下面罩。高挺秀气的鼻子,略薄的嘴唇,还有略瘦削的下颌......和带土想象中的一样,是清秀又不显女气的长相。只是......他把目光投向卡卡西嘴角的那颗痣。
“怎么了?”
“没......没什么。”带土觉得耳根有点烧。
后来,在和漩涡鸣人和一起吃拉面的时候,他谈到曾经见过卡卡西没带面罩的样子时,鸣人震惊得差点把拉面碗掀翻。
“你是怎么做到?”
“我就是问他可不可以,然后他就摘下面罩了。”
“嘛......”鸣人挠头,“卡卡西老师对你还真是有求必应的说。”
带土一直被限制在家里,白天卡卡西外出工作,有时候会留下一个影分身陪他,有时候会有暗部专门看管他。
对此,带土曾经非常不满。望着窗外在阳光下奔跑的同龄人,他感到莫大的不公。
“卡卡西,我要去忍者学校学习忍术!在家好无聊!”
“现在还不可以哦。”卡卡西摸摸他的头,“你的身体还太虚弱,到外面会有危险。”
“什么嘛,我的身体好得很!前段时间你交给我的格斗术和手里剑,我不是都完成得很好嘛!”
“的确。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以后......”
“一定是觉得我太难看了,脸上的疤会吓到人是吧,我都知道,不用拿乱七八糟的理由骗我......”带土越说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卡卡西见状有些少见地慌乱,他蹲下来和带土平视,轻轻拭掉带土的眼泪,指尖凉凉的。
“带土,你的脸很好看。”
之后,那双有力的手把带土的脸按进六代目宽大的披风里,带土想,糟糕了,这可是六代目的披风,怎么可以沾染他的眼泪和鼻涕啊。
“对不起。”
带土愣住了,萦绕在鼻间的松木味道——卡卡西的味道使他感到安心。
带土并没有放弃离开旗木宅。在和卡卡西斗智斗勇一段时间却没有任何进展后,他已经差不多放弃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某一天,卡卡西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务处理,一大早就出去了。下午的时候,看守他的暗卫也被召唤出去。
“请您务必在家等待。”暗卫说,带土点头如捣蒜。
暗卫出门不久,带土就戴了遮住脸的面具兴冲冲出了门。
此时日薄西山,街道上很热闹。同龄人追逐的欢笑声,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街坊邻居交谈着家事,一切对带土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
这还能有什么危险嘛,卡卡西完全是在骗我。
他听到远处红豆糕的吆喝声,食指大动。虽然卡卡西也会带红豆糕给他吃,但是这和自己去买的感觉是完全不能比的。他捏着手里的钱,越走越远。
突然,腹部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
这是......他摁住疼痛的位置,但疼痛并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记得......腹部那个丑陋的贯穿伤口,还有上面奇怪的符咒。但是它明明没有发作过,怎么会......
明明已经进入夏日,带土却冷汗涟涟。他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腹部的疼痛呈放射状向全身蔓延,他有种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破碎。
这样下去,我应该会碎掉,最后碎成一摊灰吧,他想。有什么熟悉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好痛,有点后悔没有听卡卡西的话。
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看到那个一头银发的人朝他奔来。
2
六代目接连一周没有上班,对外宣称是在木叶医院养病。鹿丸对着沉重的事务叫苦不迭。
鸣人和佐助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春野樱急匆匆往外走。
”小樱,卡卡西老师呢?”鸣人问。
春野樱指指旁边的加护病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银发男人坐在病床前,手里还是那本熟悉的亲热天堂。
“那,那个人怎么样了呢?”
“不太好。”春野樱沉吟。“虽然移植了柱间细胞修复,但是排异反应很严重。不过好歹是保住了命,再晚一点就真的......”
“真是不懂卡卡西怎么想的,费劲力气要在身边安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佐助道。
春野樱无奈地笑笑,“上次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卡卡西老师那么紧张的样子。带土,大概真的对他来说很重要。”
带土是被痛醒的。
腹部的疼痛不再像昏过去前那样强烈,但依然有些难以忍受,并且夹杂着恶心感,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他睁开眼,看到卡卡西放下手里的书凑过来看他,之后叫来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医忍。
“意识虽然恢复了,但共杀灰骨的创口处还是会痛。由于柱间细胞的排异反应,恶心呕吐都属于正常现象。”女医忍顿了顿,“卡卡西老师,您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吧。他现在情况还挺稳定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鸣人他们叫过来。”
卡卡西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他返回床边,看见带土的嘴巴一张一合,“卡卡西”,声音虚弱得有点听不清,他把耳朵凑近一些,听到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干裂苍白的嘴唇吐出来,“好痛......”
卡卡西感到自己的胃部也剧烈地绞痛起来。那天下午,当带土在他的臂弯里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以为之前无数次的梦魇又要上演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要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去却无能为力......
他又想到神无毗桥,想到琳,想到四战。
陪床的一周里,他已经无数次安慰自己,能够和带土有一小段温存的和谐的相处时光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但是一想到宇智波带土真的会灰飞烟灭他又觉得如堕冰窟,冷到他牙齿都控制不住打颤。
卡卡西轻车熟路地给带土擦去鬓间黑发上的冷汗。
万幸的是带土被救回来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几天后,带土和卡卡西又回到了旗木宅。
带土的伤并未好透,但是根据樱的建议,卡卡西决定还是将带土带回家修养。
回家刚放下东西,卡卡西就被暗卫叫走了。
带土经过这次折腾身体非常虚弱,痛得一身冷汗的时候,他叫卡卡西名字,没有人回应,才意识到卡卡西出去了。
他在有些愤愤不平的情绪里昏睡过去。被叫醒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卡卡西已经褪下六代目的披风,腰上的围裙表明他刚刚在厨房待过。脸上是他一贯的微笑。
“我做了晚饭,吃点吧。”
必须承认卡卡西是一个好厨师,如果不是胸腹一直萦绕着恶心感,他肯定能吃很多。
然而事实是他吃了没几口,就捂着嘴作势要吐,卡卡西找来垃圾桶,他对着垃圾桶吐得眼冒金星,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小心吐在了卡卡西手上。
但是他也顾不得丢人和窘迫,只能用尽自己全部的精力抵御恶心感和疼痛感。
因为他的缘故,卡卡西也没吃多少就陪他去床上躺着了。随后,卡卡西带来大大小小的的药瓶子,还有一盅味道奇怪的中药,说什么按时吃药身体才会好起来。
真的会好吗?可能病痛就容易让人心理脆弱,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孩子。一想到今天卡卡西把他一个人丢下他就很委屈,就是很委屈,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么倒霉啊,一委屈他就想哭。
带土捏着鼻子,费了好久才把药吃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告诉卡卡西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了,然后就躲在被子里背过身去。
听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后,他就开始哭,一开始还忍着不想让卡卡西发现,后来真的有点憋不住,小声地抽噎起来。
直到他感到背后有人贴过来,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
“你干什么啊卡卡西!”
“抱歉......我......”卡卡西好像并没有对他的眼泪感到惊讶,“我想和你一起睡,你不介意吧。”
“你好烦!我刚刚已经睡过去了你偏要吵醒我!”
“对不起......”
“......”
对卡卡西发火是一件很没有成就感的事,因为那家伙总喜欢把“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
带土背过身去不愿再和卡卡西讲话,没过一会儿一只胳膊环过来,修长有力的手刚好放在他他钝痛的腹部创口上。虽然隔着衣物,但依然能感受到温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个怀抱让他好安心,一下子好像没那么痛了似的。
带土迷迷糊糊地想,这可是六代目的手欸,木叶的公文都经过这只手批示,那威力震慑四方的雷切也是由这只手完成的,但是他现在在我这里,就在刚刚还沾染了我吐出的秽物......
他昏睡过去,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的卡卡西也是个小孩子,但是脾气很差,老是喜欢挖苦他。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孩,但是模模糊糊看不清脸......
第二天一早,带土还没醒,卡卡西就出去了,留下暗卫照顾带土的起居。
不知为何,腹部的疼痛相较昨天消减了一些,虽然还是会痛,但是不至于难以忍受。
难道是昨天吃的药起效果了?
他磨磨蹭蹭吃完了早饭,然后暗卫提醒他吃温在火上的中药。
“六代目交代说,其他药可以不吃,但是中药一定得喝。”
这药味道真的好怪,肯定不是木叶医院开的,卡卡西去哪找的这么奇奇怪怪的药。带土想着,但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日子就这样好像一点点步入正轨。和之前不同的是,卡卡西现在就是公务再繁忙,也会早早回家。但带土知道他并不轻松,很多时候他会在隔壁书房批改公文到深夜。
但即使再忙,卡卡西也会无比细致耐心地照料带土。每一次带土被噩梦惊醒或是被痛醒,卡卡西都是清醒着的,会安抚他的情绪,给他接来一杯温水。
每到这时候,带土就会想,这个人真的不会累吗?让公务缠身的火影做我的监护人......到底是哪个木叶上层的决议啊。
3
“带土,你是我的英雄。”
卡卡西还是小孩的样子,朝他微微笑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也触不到。带土拼了命朝那个身影狂奔,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那个身影凭空消失了。
“卡卡西!”
他猛地惊醒,入目便是那人的一头银发。
“做噩梦了?”
“其实不算......”有些无厘头地,带土问“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卡卡西老师?”
“......”
“就是突然感觉我直呼其名挺不礼貌的。”
“嘛......随便哦,你想怎么叫都行。”
“那卡卡西,我想问的是,我们之前认识吗?”带土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总是会梦到你,梦到......不对,应该问你有没有......亲戚?就是和你长得很像,又和我差不多大......”
“没有哦。”
带土发觉自己的头发被那人狠狠地蹂躏一番,手法就像在摸他那八条忍犬。
“喂,可不可以别拿你摸狗的手法摸我啊。”
带土不耐烦地去挥头上的手,无意间碰到那人的指尖,有些过凉了。
瞥见隔壁房间还没熄灭的灯光,他推测出这个木叶劳模大概又是工作到了深夜,真是绝了,木叶会看在他这么勤勤恳恳的份上给他发加班费吗?
于是带土有些别扭地关心道“喂,夜里凉就多添件衣服嘛。”
“嘛,谢谢关心。”又是眯眼笑。
带土腹部的伤口正以非常乐观地速度好转。掀开衣服,可以看到原本的伤口处好似在生长新的皮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盘亘在伤口处的黑色符咒颜色也变浅了一些。
这天洗澡的时候,带土看到了黑色符咒旁边有一个粉色的浅浅的印记。衔尾蛇一样的形状,和之前的黑色符咒重叠在一起。如果不是黑色符咒颜色变浅了,这个颜色不甚显眼的印记大概还不会被发现。
这个印记曾经就在这里吗?感觉也不太像咒印,难道是胎记?
他也就疑惑了一瞬,浴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带土慌忙又把身子扎进浴缸里。
”喂,偷看别人洗澡很不礼貌!笨卡卡!”
“抱歉,太久没听见你动静了,以为你洗昏过去了。”
那个老流氓像是生怕他不生气一样加了句“放心,我对没几两肉的小身板不感兴趣~”
可恶!
讨厌归讨厌,擦干身上的水以后,还是乖乖接受了卡卡西给他吹头发。
卡卡西吹头发的水平可真好,当那素白微凉的手指在带土的黑发里摩挲的时候,带土舒服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只是余光瞥见那略显嶙峋的腕骨,一个疑问在心头转瞬即逝:这家伙最近是不是瘦了?
对于他腹部伤口的好转,带土有一个隐约的推测,这也许归功于卡卡西强迫他每天喝的中药,虽然是难喝了一点,但是真的很管用。
不过很奇怪的是,卡卡西没有再带他找那个叫小樱的女医忍复查过,还记得当初出院的时候她说一周来复查一次。难道是他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跳过复查了?
他没有去细想,直到有一天,那个女医忍居然亲自上门了。还一进门就和卡卡西吵起来了?
“卡卡西,你是不是疯了?”
居然没有叫卡卡西老师,这显然被气得不轻啊。如果愤怒可以实体化,这个女医忍的粉色头发大概会是立起来的。
随后,卡卡西把小樱单独带到他的房间交谈,因为隔着墙壁,带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您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如果......木叶......”
“我是......采取的措施......有分寸。”
“可是大蛇丸难道没有告诉你......这样很危险......”
“......”
两个人争执了很久,最后以春野樱摔门离开告终。
对了,走之前还砸了厨房里煎了一个多小时的药。
但是卡卡西却不急不恼地去厨房收拾残局,马上又开始煎新的药。
“卡卡西......”带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小樱嘛,脾气一向就不好。”就像刚刚吵架耗费了很多力气似的,卡卡西有些疲惫地扶着墙坐下。“她一直向我请示一比医疗资金,我没同意。”
你骗人。
带土在心里说。他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他明白,卡卡西不愿意告诉他的事,他再怎么问也会被搪塞过去。
更何况,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战犯遗孤,火影大人愿意在日理万机的间隙里抽出时间照顾他的身体和情绪就值得他感恩戴德了。怎么可能会把所有事都分享给他嘛。
只是在这一刻,带土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卡卡西。卡卡西是那个把他从黑暗地牢里带回来的人,是他在深夜睡不着时的精神慰藉,不知不觉,他好像已经离不开卡卡西了。
而他对于卡卡西来说呢?可能连徒弟也算不上,他不过像是六代目大人大发慈悲捡到的一只流浪狗,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记忆,身体也不好。哪天卡卡西要是对他不满意随时可以把他踢出家......
以前怎么从没想过这些呢?好像从一开始就把卡卡西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了,今天仔细想想,才有点寄人篱下的悲伤。但也就是一点点。
然而带土没有放弃从蛛丝马迹中探寻卡卡西的秘密。
尽管他知道翻别人东西很不礼貌......反正我还小,就算被发现也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只是卡卡西实在是个洁癖过头的人。房间永远一尘不染——就连垃圾桶也是。衣柜里的衣服按季节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被单平平整整,带土甚至怀疑这是未经使用过的新被单,不然的话怎么会一点褶皱也没有?
唯一的收获是他发现床头有未经使用过的针头。
卡卡西用这个做什么?难道是生病了需要自己打针?
还有一个锁得很紧得抽屉,带土并不会开锁,努力了半天还是作罢了。
4
带土最近很不爽。
不爽的点在于那个银发木叶劳模终于不堪重负,晕在了办公室,把自己作去医院了。
其实这一切都有端倪。卡卡西最近肉眼可见的憔悴,面罩都遮不住的那种。
吃饭都是很敷衍吃两口,每次都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那天,卡卡西在厨房洗碗,居然失手打碎了一个,这还不算什么,反常的是卡卡西蹲下去捡碎片的时候埋着头半天没有站起来。
这可把带土吓了一跳,他凑过去,看到卡卡西闭着眼睛,一只手撑在地上,冷汗涔涔,像在忍耐什么。
“卡卡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卡卡西睁眼,眼睛里的痛色在他睁眼的一瞬间被飞快地掩盖过去。
“没什么,有点低血糖。”
“笨死了!那你刚刚还吃那么少!”
卡卡西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本来眼睛就大,现在一瞪又大了一圈,嘴巴旁边还有刚刚吃饭没擦干净的食物残渣,一头黑发恣意地翘着,就像他总是咋咋呼呼的性格。内心有什么地方软了一片。
“带土,”卡卡西突然少有地正色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是很善良的人,也会有很好的未来。
我......想你活着。”
带土被卡卡西这一席话给说蒙了。
什么意思啊?怎么说得好像自己要寻死觅活一样?
喂,我本来就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朝气蓬勃的小孩子嘛。
卡卡西在木叶医院住院,而带土还在旗木老宅被禁足,还有两个暗卫严加看管。经过上次旧伤复发的事件,带土推测自己的伤大概率是不能离开旗木宅太远,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卡卡西他......到底怎么样了?
人还在身边的时候没有太大感觉,分开了才觉得思念。
他想卡卡西,想他银色的发,想他的松木味道,想他的眉眼弯弯,想他说话时慵懒的语调。
我大概是喜欢卡卡西的。
诶?!
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宇智波带土一直是个很擅长自我合理化的人。
喜欢卡卡西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卡卡西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好,还会雷切,还是木叶火影,村子里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等等,女人?
卡卡西以后会结婚吗......那该是怎样的女人呢......他也会给女人做饭和吹头发吗......
不想让卡卡西结婚,只想卡卡西一直和我在一起生活,只想卡卡西属于我一个人......
有什么声音在心里叫嚣着,带土走进卡卡西的房间,一头埋进卡卡西的被子里,贪婪地嗅着银发火影残留的味道。
卡卡西有三十多了吧,可是大我二十多岁啊,我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已经白发苍苍,不对,他头发天生就是白色的,什么嘛,难道说他其实本来就是年纪很大的老爷爷?
但即使是这样,也是喜欢他的。带土继续漫无边际地想着。
那我去表白吧。
对,这次卡卡西回来,就去表白!
宇智波一向行动力惊人,他们认准了的事情,一定会尽快想出办法实现。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开始构思表白对策了,最后,带土还是决定给卡卡西做一道菜。
这两天我就在家研究菜谱,等卡卡西回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说干就干,带土去冰箱里翻出一些菜,决定今天先学会洗菜和切菜。
应该不难吧,之前看卡卡西切菜觉得很轻松的样子,只要抓住菜,一刀一刀切下去......
等一下,完全不行好吗?
卡卡西是怎么做到握菜刀时手那么稳的?切出来的菜叶还那么薄?
正这么想着,菜刀一歪,手指一凉。
啊,切到手了,带土看着食指上汩汩流血的口子,有点自暴自弃。
他去取了纸把血液擦掉,却惊奇地发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看,发现食指已经光洁如初,居然没有一丝被切过的痕迹。
难道是我身体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带土又确认了一遍,除了刚刚被切到时有一瞬间的刺痛感,现在居然一点痛感也不存在了。
本以为卡卡西在医院怎么也得待上三五天,没想到第二天下午,那人就回来了,带着黄昏的凉意。
思念在那一刻终于有了倾泄口。
带土是飞扑进卡卡西怀里的,被抱住的大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被他带得退了两步才稳稳回抱过去。
卡卡西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带土这样想着,把头又往那人胸口处埋了埋。又感觉卡卡西是真的瘦了,之前光看外表身形不明显,现在贴在他胸口处才觉得肋骨都硌人。
平时总是督促我注意身体健康,到自己的身体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啊?笨卡卡西......
卡卡西看着眼前像小狗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的小男孩,薅了两把这孩子的黑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是自己的身体比他想象得还不禁消耗,还没多久就有点撑不住了。
嘛,反正自己也无牵无挂,如果不是带土救了他,他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来早就活够了。只是鸣人的继任得快点提上日程了......
“你的手怎么了?”带土的声音把卡卡西从思绪里牵回现实。
卡卡西白皙修长的右手食指上,一道好像是刀割过的伤口痕迹历历在目。
“这个嘛......在医院削苹果的时候划到了手。”
“好巧欸,我昨天也割了手,就和你在同一个位置!”带土扬起手给他看,但又想起他手上现在没有伤口觉得有点尴尬,好像自己在骗人似的,于是补充“这里之前真的有伤口的!但是好奇怪......”
卡卡西好像并未对他这奇异的生理机能感到好奇。只是眯着眼笑,“晚饭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卡卡西做了他最拿手的鱼。带土今天的食欲格外好,前两天卡卡西不在的时候都是暗卫给他在街上买的,不是太油就是太咸,还是卡卡西做的饭最合他心意。
他把碗里的饭一扫而空后,才发现卡卡西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也许是身体还没有休养好,还没有胃口吧。他在心里想。
吃完饭后,他自告奋勇要洗碗,卡卡西也没有拒绝他。但是卡卡西也没闲着,他洗着碗,卡卡西在厨房和客厅打扫卫生。
告白就......再等两天吧。
带土的耳朵有点发烧。
明明没见本人时超级有底气,怎么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5
生活又回归了卡卡西白天外出工作,带土宅在家的日常。
只是带土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卡卡西在瞒着他什么。
而卡卡西房间那只上锁的抽屉,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时不时牵动带土的神经。
这天,他还是架不住好奇心,想试着能不能打开卡卡西房间里那只上锁的抽屉。
抽屉在床头柜的最上层。柜子是木制的,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由于柜子的主人勤于擦拭,柜子很干净,以至于反而有种古朴的厚重感。
带土埋着头想看清楚抽屉玄机的时候,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
“谁?”
他慌忙转身,发现是一个带着面具的暗部。
卡卡西安排的暗部往往只在房子外面活动,除了饭点给带土买饭买菜,很少会直接进来。没想到这次刚好被暗部抓到在翻卡卡西的柜子,搞得带土很是尴尬。
“喂,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吗?”
“我可以帮你打开柜子。”那人的声音暗哑低沉。
诶?带土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答非所问。而且他再不懂事,也知晓暗部这样做是绝对不符合规定的,这人该不会是......什么人伪装成暗部想要来窃取机密吧?
他顿时紧张起来。
“噢,我现在不想看了。请你也离这个房间远一点。”带土强装镇定想赶那人出去,却眼睁睁看着他瞬间移动到了抽屉前。
随着一声清脆的哒吧声,抽屉被打开了。
“喂!你要干什么!”带土有点慌了,那一瞬间他脑补了无数种可怕的结果,最后一咬牙想,跟这个奇怪的人拼命好了,不能让他带走抽屉里的任何东西!
他冲过去,那人却敏捷地侧了身,让带土扑了个空。还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带土,看来你真的失忆了。” 那声音嘶哑,像是地狱的恶鬼发出的。
随后,一个相框被递到了带土眼前,“你需要看看这个。”
带土还想发作,但是被相框里的照片吸引了注意。
照片上有一个英俊的金发成年人,成年人的面前是三个孩子,右边的男孩显然是幼年时期的卡卡西,左边的黑发男孩戴着橙色的防风镜......等等,这不正是他自己!
而中间的女孩子......
有什么记忆碎片涌入带土的脑海,鲜血,被雨打湿的地面,女孩逐渐冰冷的身体......他捂着头缓了一会儿,感觉脸上湿湿的,才知道是自己哭了。
这是梦里的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她叫什么?
“哈哈哈哈,看来还需要我来再帮你一把!”
突然,带土感到一股特殊的查克拉涌入自己体内,腹部的咒印传来灼痛,但是更难耐的是大脑在大量记忆涌入时的胀痛。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好像也在经历奇异的变化,浑厚丰盈的查克拉在体内聚集,身体细胞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分裂生长。
他想起来了。
那个女孩叫......
琳。
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死?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时带土是痛苦的。
他的意识好像来到一条河边,河水清澈,却倒映出他布满疤痕的丑陋的脸。
河水倏地出现可怕的空白,正反映他灵魂深处那可怕的空白。
我完了,他想。留给我的路只有彻底消灭自己,彻底摧毁我这毫无意义的一生。如果可以的话鱼把我吃得干干净净就好了。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宇智波带土,这个战犯的名字从此是一个承担人们怨气的晦气符号,就这样消失吧。
他紧闭双眼,在水里慢慢下沉,迎接死亡。
“带土......”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谁在叫我?
“带土!”
带土猛地睁开眼,眼前正是木叶六代目卡卡西。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身,一把掐住了银发火影的脖子。他用的力气不小,卡卡西也毫无防备,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居然没有丝毫反抗。
“卡卡西老师!”旁边传来漩涡鸣人的惊呼。
“你要是敢靠近我就杀了他。”
”鸣人,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卡卡西安抚自己的学生。
僵持了一好会儿,在卡卡西的再三催促下,鸣人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鸣人离开后,带土才把手松开。
刚刚掐得比较狠,卡卡西皮肤又白,只是一小会儿就有了一圈红印。
此时天色已晚,月上梢头。屋里没开灯,但月光淌进房间,竟也不觉得黑暗。
“卡卡西,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带土......”
应该是因为太匆忙,卡卡西回来连六代目披风都没来得及脱。他撑着膝盖单膝跪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带土想了很多,想到了这些天里相处的日常,想到卡卡西给他吹头发,想到卡卡西说让他活下去,想到自己甚至想和卡卡西表白......而在他恢复记忆后,才感觉这些过往是多么的可笑。
自己就像那在扮演独角戏的小丑,费尽心思去完成动作,逗笑观众,殊不知剧本一开始就被写好了,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
他走上前去,有些粗鲁地揭开卡卡西的面罩。卡卡西看向他,苍白的嘴唇翕动,好像要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之后,索性不再看他,垂下眼眸,眼皮上的伤疤在月色下格外醒目。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卡卡西还是不语。
“我问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抹掉我的记忆!”带土一把扳过卡卡西的下巴,迫使卡卡西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双写轮眼红得骇人。
“你的力量太强,木叶上层经过讨论后给你加了咒印,抹去了记忆,以便控制你。”卡卡西说。
带土虽然心里已经有大概猜测,但是被卡卡西亲自说出来,还是有些愤怒。之前卡卡西说是他的监护人也没错,木叶没有处死他,而是软禁他,这么做多半是觉得他的神威还有利用价值。
“哈哈,可笑。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资格控制我?”带土笑道,“火影大人也没有想到黑绝会突然出现帮我破除咒印吧。”
“一直在和鸣人寻找在四战时逃走的黑绝,但还是晚了一步。”卡卡西喃喃。
“所以你自由了。”银发火影说出这句话时居然弯了眉眼。
“可笑!”带土松开卡卡西下巴上的手,卡卡西体力不支似的跌坐在地,就连那银发都好像失去了光泽,罕见的狼狈。
“那如果我现在破坏木叶呢?”
“那我会杀了你。”
“就凭你?”
“之前我已经在你身上下过符咒,”卡卡西说,一双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澄澈明亮。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