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从木叶到火之国国都，若以忍足日夜兼程，需要一个昼夜。鸣人时间宽裕，提前两天出发，水门没少催他抓紧打点行李，免得赶路匆忙。
“我出发啦。”
“嗯，一路顺风。”
鸣人很热衷于这样的对话，每次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水门微笑着看他出了门。
送别鸣人之后，也快到了上班的时间。他一周去火影楼三次，主要是点个卯，有时跟火影聊聊天，偶尔也有些不太重要的文书工作给他。
真正以肉体重返人间后，水门几乎没再使用过忍术。起死回生本就是逆天而行，上一个由秽土之身复活的人还是宇智波斑，即使水门是木叶曾经的英雄，也不免被提防三分，离开家门就感受到监视的目光已是常态。
他明白木叶如此安排只是顾虑周全。忍者审慎，对尚未彻底了解原理和运行规则的术，保持警觉是分内之事。况且水门本就是强大的忍者，万一复活后的身体不稳定，出现意志被扭曲、失去身体掌控权等情况，无疑会对村子造成巨大安全威胁。但木叶毕竟是他曾为之献出生命的故土，不被家乡信任，心中终究苦涩。
不过时间已过去大半年，新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不妥之处，水门本身也性格稳重，甘愿能少一事少一事，如今他受到的监视等级已经降低许多。
今天出门后只感受到了一个暗部的视线，近几个月都是如此。在他步行靠近火影楼的过程中，监视的目光也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水门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签到。木叶分给他的办公室偏僻清静，同屋的是一名快退休的老中忍（会眼含热泪叫他“四代大人”），他和这位同事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去火影室找卡卡西。
说来也怪，作为死人在四战战场上与卡卡西同带土对峙时，尽管他们早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学生，水门却依然能以老师身份自处，与生前一般无二。但重获肉身之后，他却再也无法将年逾三十满脸沧桑的卡卡西视同当年那个需要他指引的、一本正经的少年，甚至在面对面交谈时忍不住想加敬语。肉体竟是这样影响着人的精神。
走到火影办公室门口时，正好碰见了刚来上班的卡卡西。
“早上好，六代目。”
“早啊，老师。”卡卡西早已习惯工作期间被称职务，“进来喝杯咖啡？”
水门跟着他走进火影办公室，回身把门关好，然后匆匆走到火影的办公桌前。
“我有些想了解的事，卡卡西。”
“您说。”卡卡西正襟危坐。
“鸣人随使团去京都的时候，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怎么会呢。老师您想多了。”
水门微微压低了声音：“那么这一次，是木叶的事？”
“当然，毕竟鸣人的事就是木叶的事嘛。”卡卡西眯起眼睛，在面罩下意义不明地微笑。
“大名的小女儿看上鸣人了，要跟鸣人相亲。”
“！”即使是火影亲口所说，这消息依然耸人听闻。“上次使团去述职时的事？”
“是啊。大名对这个小女儿，可是相当宠爱啊。”
所以就连她下嫁忍者的愿望都愿意满足吗？贵族的女子大多要接受政治婚姻，少有自由选择，遑论嫁给地位与农民等同、完全是底层百姓的忍者。况且大名与忍村间的关系本就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无论木叶做出怎样的答复，都如豺狼虎豹在侧。
“……所以比起牵扯木叶官方、让大名与忍村的关系更加复杂，不如让鸣人一个孩子自己处理，是吗？”
“……抱歉，就是这样。”卡卡西露出愧疚神情，“但既然让鸣人自己处理，就没人能干涉他的决定。”
是啊，至少鸣人还有选择权，不是吗？可水门心中止不住地苦涩。
“可是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早了。”
“其实我觉得也是，但很有些人不这么认为呢。”
水门当然记得这事，将声音压得更低问道：“那日向家……？”
“不知道。大名只以密函告知了我一人，信纸我已经烧了。在我看来，他也并不真心乐见公主下嫁木叶。”
于是让鸣人自己悄悄地去，事成便顺水推舟，若是不成便一笔抹去痕迹，免得得罪撮合鸣人与日向的人。卡卡西确实很适合当火影。
“那倘若鸣人属意公主，六代会乐见吗？”
“这个嘛……没有乐见，也没有不乐见。好处与坏处相抵，不好也不坏。”卡卡西说，“不过作为鸣人的老师，我只希望他能与心爱之人度过一生。”
但卡卡西首先是六代，其次才是鸣人的老师。水门不愿明白，然而没人能比他更明白了。
告辞前卡卡西又叫住他：“对了，最近暗部人手不足，这段时间南住宅区的安保都是天藏负责安排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卡卡西。”
刚回木叶时，水门没想到还能见到三代那两位老同学，那两人看见他更是一副撞了鬼的表情。他死了十七年，那两个老家伙变得更皱更小，却依旧坐在顾问的交椅上，如今改与他的学生作对。失去三代和团藏并未让他们一蹶不振，恐怕到了木叶覆灭影岩崩塌的那天，缩成两颗核桃的两人依然会好端端地坐在他们的椅子上。
这两个老人可不止是两个老人，他们是木叶宗族势力的代表，而宗族是木叶的根基。鸣人会是下任火影，水门当然知道哪些人最希望他与日向结合。鸣人会由此得到保守势力的支持……但水门也知道，他的儿子绝非与人结下姻亲便任人拿捏之辈。所以对这桩可能的婚姻来说，只要日向家那个孩子对鸣人真心就足够了，旁的都无所谓。
退一万步说，若是鸣人没有像自己一样找到相爱的人，做父亲的私心也希望能有一个爱他的人与他相伴。
而倘若鸣人娶了火之国的公主，无疑会成为对宗族势力最大的制衡。忍村这样庞大的机构，只靠任务报酬是无法维持运转更遑论盈利的，大部分基础设施靠的还是大名的财政拨款。如果联姻实现，鸣人会得到大名的直接支持。保守派积弊已久，犯下的过错早已罄竹难书，火影获得更大的权力对木叶也是一件好事。缺点是大名对忍村的干涉也会加强，长此以往，何尝不是新的隐患……
可是鸣人的真心呢？鸣人还是孩子心性，若是推着他早早做了决定，一旦与二者之一成婚，就再没有后悔的路了。
想到鸣人离开时还对此行目的一无所知、只盼着去祭典玩的样子，水门只觉心脏被人攥紧。
……恩师已经不在，就让他这个失格的父亲，好好陪他再当一回孩子吧。
有宇智波带土的教训在前，木叶战后一直在研究针对空间忍术的防护结界，虽然目前还没找到将空间忍术无效化的手段，但检测系统已经投入使用了。测试期间技术部还找过水门帮忙，验证了飞雷神的查克拉波动能被防火墙检测到。不过，除了让鸣人带上的飞雷神苦无，他在村外也没有其他可传送的标记，而此时他并不急着去找鸣人。
木叶并非真拘着他不让出村，直接走大门又如何。水门出了村口，仍是一个暗部远远地跟着。以他的水平自然能甩开暗部，但那样未免太刻意，引人生疑。实际上，只要有人群气息略微遮掩，他就能够脱身。
到了短册街，他在一家店里分出影分身。影分身拎着袋子走出去，本体则在用变身术的同时消匿气息，直到暗部随影分身走远了才从店里出来。
尽量缩减消耗的话，影分身尚能维持几天，剩下的就交给卡卡西和大和处理吧。
鸣人走的是官道——木叶使团上一次走过的原路，沿途的商铺旅店都是正经人开的清白店，平民百姓都能放心来往，水门自然是不担心鸣人的。不过，在飞雷神之术发动的前一瞬间，术者可以感知到标记所在的方向和大致距离；而在这个瞬间停止查克拉的激发，即将发生的传送可以被取消。水门面向正北打开地图，熟练地发动半个飞雷神之术，立刻找到了鸣人的大致位置，看来他有好好按计划走，没有突发奇想到处乱跑。
照这样的速度，水门可以比鸣人提前一天到达京都。他早就想好要比鸣人提早到达，先一步去大名府探探底细。现在卡卡西给他透了底，那他必定要先看看大名的小女儿长什么模样、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想看到鸣人结婚，想看到鸣人拥有自己的家。鸣人会和新的家人住在带花园的双层小别墅里，妻子不必多么温柔美丽，但鸣人与她在一起能获得幸福与安宁。幸运的话，他还能见到鸣人的孩子。
这样，就算再次见到玖辛奈，他也能有所交待了。
现在这间狭小的公寓就留给他自己住好了。六道仙人给鸣人的阳遁之力早已消失，谁知道他还能住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