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带卡][柱斑]彷徨人间

章二
宇智波富岳的小儿子六岁开眼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了木叶，又一个天才的诞生之类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件好事，但对目前村里的政治局势来说搞不好是火上浇油。
佐助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明里暗里的试探，就措手不及地察觉到了鼬微妙的态度转变，贤十的兄长看起来好像没有接受大蛇丸的说辞——哪怕身体检查结果确实如此——他依旧在种种单独场合中表现出了“希望可爱的弟弟能亲口告诉自己隐瞒的小秘密”的无声意愿。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说再过几个月你就不得不成为刽子手，杀了家族上下百余口人？
说你只能活到21？而我，你的弟弟，不得不面对亲手杀死自己兄长的痛苦然后日以继夜难以安眠？
他不希望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像当年鼬不希望自己知道一切一样。更何况他的计划逼鼬当年的还要复杂还要危险，稍有差池——众所周知，宇智波斑不是那种愿意坐下来听人好好说话的类型，就算能够顺利秽土转生，以那个人的本事，挣脱束缚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佐助能够抢到的也许只有开头一瞬的先机，他想赌一把，赌斑不至于睁开眼睛就对一个长得像泉奈的六岁小孩动手。
佐助曾经想过其他方案，一代二代的细胞大蛇丸现在就能拿出来，要找四代其实也不是很难，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鸣人能够早一点见到自己的父亲，但在处理团藏的问题上，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大用。
四代确实有魄力，但输在了辈分；一代二代就算能够处理，为了木叶的面子也会遮掩一二，但佐助不要这样的结局，他要全世界看看根做了什么，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此时此刻惨案还没有发生——他依旧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老东西的手上、那个老东西的实验室里有宇智波家族上下百余人的性命。那些血淋淋的眼珠束缚着一个又一个悲惨的亡灵，止水挖眼时的痛、鼬杀人时的痛，甚至是卡卡西都被那老东西几次三番暗算过。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关心，四战也好、大筒木也好，说到底那都是日后全世界人都要面对的事情，宇智波佐助完全可以不参与进去，但那些隐藏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木叶水面下的龌龊和不堪，总要有人将它们摊在阳光下，让它们无所遁形的。
他推开窗，目光所及之处由近及远，佐助能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族地，几个月后这里会成为令所有人胆寒的死亡之地，再过二十多年则会成为企划案中游乐园的驻地。何其可笑的未来煎熬着心和灵魂，让他彻夜难安。
好了，鼬，我亲爱的兄长，宇智波的亡灵想。说不定接下来轮到你来追着我了，当然可能当我死了会更好一些，毕竟六岁的叛忍确实前所未闻。在察觉到远处屋顶上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蛇影后，佐助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得不说大蛇丸真是个天才——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在秽土转生宇智波斑的问题上，佐助能够给他的消息其实非常少，毕竟在过去（或者说是未来），佐助都没有全程参与过斑的无限月读计划，斑藏在哪里、白绝藏在哪里之类的消息都是四战结束后写进报告材料里的推断信息，当时两个主谋都已经离世、卡卡西在带土的问题上又表现得格外强硬，所以材料中的内容到底是否真实、是否有所隐瞒都没有办法继续查证。而四战后的大部分时间里，佐助自己游走于最危险的大筒木辉夜遗迹中，也没时间对那些东西进行追查，但大蛇丸愣是有本事从那丁点讯息里抽丝剥茧、一路摸索，十几天里居然让他成功带回了两具白绝的躯壳。
“稍微花了一点时间，”他看起来相当疲劳，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和热切，“当然也亏佐助君给了带土当年出事时的相关地点，我想，宇智波斑那把年纪既然能够在那里捡到受重伤的带土，据点应该离神无呲桥不远，所以我重新查了一下宇智波带土阵亡的地点然后顺藤摸瓜一路搜过去，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这些东西。”斑的藏身之处不知藏了多少后手，大蛇丸根本不敢托大，所以选择了最稳扎稳打的笨办法，他放出了两条龙地洞的小蛇，让它们顺着石块的缝隙四处游走，整整十天才摸到洞窟的门口，让他能够有机会偷偷从一大堆白绝里偷到两具。“我稍微做了一点掩护，但感觉白绝的数量太多了，黑色的那个应该不会特地一个个去数，所以应该暂时不会被发现，不过佐助君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控制住宇智波斑的，一旦斑醒过来，而他又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你考虑过怎么办吗？”
“初代曾经说我长的和斑的弟弟泉奈非常像，”上一次冒充泉奈的时候自己被盛怒的斑捅了个对穿，但佐助完全没有吸收上一次的经验反而决心再试一次，“我赌，他不至于睁开眼睛就对六岁的弟弟下手。”算算时间宇智波家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鼬说不定会急得发疯，在那种惊怒之下，他是否会提前打开万花筒写轮眼呢？“我有一句对于斑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话，当然能否成功只是我的推测，毕竟上次可没有时间和对方好好聊聊。”他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孤注一掷的心情坐到白绝面前，“现在，开始吧。”
压迫感。
再次见到忍界传奇依旧是那种令人颤栗、浑身发抖的压迫感，但幸运的是佐助赌对了，斑没有一睁开眼睛就立刻动手，“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不至于被一个小鬼给弄出来吧？”他挑了挑眉，视线从高举双手的大蛇丸一路划到了坐在对面的佐助身上，“一个宇智波？”
“我有话要对你说。”佐助的心在疯狂跳动，年龄的差距、经验的差距让本身就悬殊的实力变得更加虚无缥缈，这是人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如果不成功就只能祈祷大蛇丸跑得快了，“我是宇智波佐助，算起来应该是现任宇智波家组长的第二个孩子，鉴于再过上几个月就要灭族了，所以应该说是宇智波最后的末裔。”他抬起头，果然从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震动，但这种相像不足以对方动摇，“如果说完之后，你还准备继续你的计划，那我可以把一只眼睛交给你，但另一只，我希望能够给我哥哥鼬，他马上要开万花筒写轮眼了，一旦开启在没有亲人给他眼睛的情况下，他只会爆发血迹病然后逐渐失明，我是他的弟弟，我想把眼睛给他。”
弟弟、献眼，这是佐助唯一能够在斑面前给予对方心灵重击的武器，只要斑还在乎泉奈、只要斑还记挂着他的弟弟，就足够让那个家伙坐下来看完自己眼睛里记住的一切事情，当然揭人疮疤这种事卑鄙又无耻，但却是佐助手里唯一能够打出的王牌了。
“鉴于在十二年后他会选择将自己的眼睛交给我，这不过是作为一个重来一次的亡魂，对于哥哥这种行为的些许回敬罢了。”他眨了一下眼睛，紫色的轮回眼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它在给予宇智波斑那段回忆的同时也记录下了对方表情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也许算是成功了。
查克拉被抽干又被佐助强行凝聚，在大蛇丸看来这不过是目光接触的两三秒钟，但白衣的少年却已然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你要知道，”他挣扎着直起腰，就如同过去他在四战战场上面对宇智波斑时一样，“你所追求的无限月读实际上是一滩烂泥长达一千年的骗局，它骗了你、骗了所有人，让大家都一无所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破破烂烂了，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这个世界上现在还活着的超过一千岁的老东西可不止那烂泥一个。”查克拉的失衡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佐助说话的音量，但他却压根没打算去管这个，“你为了和平，千手柱间也为了和平，但你们俩都走偏了，对，我也走偏了，我以为退一步可能会海阔天空，实际上我也错了，你想要的、柱间想要的，我想要的谁都没有成功，对于我来说你要不要掀起四战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但你是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我也是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从本质上说我俩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傲慢、一样的……”佐助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但他控制不住，就像他没有办法让自己重新去亲近鼬一样，过去的痛苦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从灵魂上抹除，“还有柱间……还有鸣人……我不过是一个死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在大蛇丸上去试图将这个接近昏迷的孩子拉回到自己身边时，终于从轮回眼所带来的讯息中走出来的斑伸出了手，“他是我的族人，理应由我处理。”
“这孩子要把他的眼睛送给鼬，您并没有拒绝，我既然答应帮他，这件事就要替他办完。”大蛇丸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他在说服、试探和抢人之中选择了和佐助一样的话术模式，“鼬是他的亲哥哥，比这孩子大上几岁，是木叶有名的少年天才。”
“天才吗？被迫杀了全族老小的天才吗？”斑的手指在佐助的脸上划了两下，大蛇丸盯着他的手指，生怕在下一秒对方就将眼珠子挖出来往自己眼眶里塞，然而斑却没有动，反而在检查完佐助的身体后将查克拉传了一点过去，就这一点足够已经养成警惕习惯的佐助挣扎着跳了起来。
“还挺精神的，”斑提了提嘴角，“你费劲千辛万苦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我失败了的未来？”
查克拉被抽干又被斑的查克拉刺激，佐助甚至没有办法控制住肌肉和经络的走向，只觉得连小手指都在不断颤抖，然而倔强和不甘心依旧支撑着他，“啊，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把你弄起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啊，我要找一个能够现在立刻杀了团藏又不惊动木叶其他人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痛楚和呻吟全都化成了紧紧握住的拳头，“如果要单纯阻止你，其实有很多种选择，千手柱间、千手扉间都是比你简单的选择，但让木叶的人来处理木叶的垃圾，这件事情就不会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日后宇智波的事情被挖出来说不定还会说一句他们该死，我可不要这样的结局。”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也没发现手心里不光有汗还有指尖的鲜血，“我要那腐烂的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未来的我肯定能做到，但现在没有时间了，鼬……我怎么能看着鼬再来一次？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掷地找上你，当然我也知道你不一定会干，所以做个交易吧宇智波斑，我把轮回眼给你，你去处理团藏，剩下的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有几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做，把另一只眼睛给鼬、让大蛇丸走，他上辈子已经被我杀过两次了，这次的事情是我拖他下水，你没必要和一个一心只想研究的人较劲，还有卡卡西和鸣人……”
“这两个人可是在你那个四战的时候和我大打出手的吧？”
“确实呢，但你就当我圣母心发作，毕竟一只轮回眼值得不是吗？”
“确实，但小鬼，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要和你做交易啊。”佐助被一下子捏住领子提溜起来，斑拎着他就和拎着一只猫一样轻松，对方甚至还有闲情掂量了他的分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居然还跟我说交易，你到底懂不懂交易的原则小鬼？是不是在家被宠、出门还有那条蛇惯着你所以压根不知道，做任何事，手里都要留点余地？”
他俩的脑袋挨得极近，佐助甚至能够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出自己满脸困惑的表情，但就在下一秒，就在他试图判断斑在想什么时候，他就被一下子甩了出去，甩进了大蛇丸的怀里，“我没有兴趣当人的打手，但也不可能放着那种鬼祟东西对宇智波家蠢蠢欲动，所以那个叫志村团藏的人，藏在哪里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