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有形之物终有一天会死亡，人也一样。承载着坚强又脆弱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肉体的寿命是如此的短暂，又是如此的虚无。
一如手下的这具身体，这具被层层黑色印记覆盖的身体。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
看着眼前实验台上的这具尸体，大蛇丸的嘴角微微扬起。黑色长发遮住半张脸颊，黄色的竖瞳望下，便带给人一种近乎温柔的错觉。
但正是如此，这些生命的逝去……才能换来长生不老，真正的永恒啊。
手中的光芒散去，低笑声便从他口中溢出，静静回荡在这间阴暗的实验室内。大蛇丸从容地拿起一旁的笔，打算记下今天的数据。
可就在此时，十分突兀的，手中的笔滑落在了地上。
黄色竖瞳猛地放大，一根巨大的紫色箭矢破门而入，以雷霆万钧之势，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大蛇丸的身体就被裹挟着向后贯穿在墙上。
这个查克拉的性质和形态，他都从未见过。
“是谁？”
大门轰的一声迸溅成无数碎片。
缓缓收回了刚才刺入门中的草薙剑，佐助神色冷淡地看向被钉在墙上的大蛇丸，眼中早已是一片漆黑。
被钉在墙上无法动弹，大蛇丸口中泛出冷笑：“果然，还是来这一手啊，佐助。不过，我的这具身体还没有出现拒绝反应，你现在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一点？”
“心急？”站在门口，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佐助抬眼，黑眸静静望向大蛇丸，“可是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两年半了。”
他缓缓上前两步：“或许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的，而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大蛇丸。”
脸上流下冷汗，大蛇丸却因怒意反露出一个扭曲笑容：“嘴巴放干净点，宇智波的小雏鸟。”
“哼。”
口中泄出一丝哼笑，任凭黑色花纹攀上半边脸颊，佐助扬起下巴，神情倨傲：“不就是因为无法得到鼬，才想得到我这只小雏鸟的吗？我说你啊，从头到尾，都搞错了一件事，却还在这里洋洋自大。”
“那就是……”三勾玉在黑色眼眸中浮起，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笑意，“早在那座中忍考试的死亡森林里，如果不是身边有人束手束脚，我当时能够杀掉你了。”
“被称作「三忍」之一天才的你，把自己的身体变得必须要仰赖药物，还要一个一个的换身体，口中却肤浅地说着什么永恒，要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理……”佐助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只是因为这些自私无聊的理由，就肆意玩弄生命，把他人当成玩物，真是让人恶心！”
话音刚落，佐助就已经提刀冲到了被钉在墙上的大蛇丸眼前。大蛇丸的衣袖中却猛地窜出两条棕色黄斑大蛇，高吐蛇信扑向他的面门。
毫不犹豫两刀斩落，余光里，大蛇丸的嘴巴已经大张，飞快地钻出了一个湿淋淋的身影。不待佐助上前，一把剑便已经从大蛇丸口中吐出，飞至面前。
轻啧一声，佐助不耐烦地将其斩成两半。
再看大蛇丸时，他已经匍匐在地上，口中源源不断的吐出密密麻麻的毒蛇。尖锐的獠牙在大口中高露，蛇群扑天盖地袭卷而来，密密麻麻占据了整间屋子，令人胆寒。
【万蛇罗之阵】
手中的草薙剑也无法一时之间斩断所有毒蛇，不过瞬息，佐助就被高大的蛇墙逼退几步。
既能靠蛇群的数量淹没敌人，也能靠蛇墙当做阻挡攻击的防御吗？
眼看就要被逼出房间，佐助手中带着飞雷神印记的苦无一扬，瞬息之间，身影就出现在了大蛇丸的身后。不待大蛇丸回头，他高举手中草薙剑，手起刀落，大蛇丸的头颅便已被斩下。
这却并不是结束，因为……
看着不远处升腾起的白鳞大蛇，佐助歪了歪头，看着它由于身躯过大反而将翻涌的蛇群挤出了门外，神色不变。
这个才是大蛇丸的真身，在大蛇丸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换身体的实验中，他也早已不复人类的躯体，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不光亲眼见过，还在漫画里看过，后续仙人模式的药师兜对此做出的倾情介绍也犹在耳边。
身体由密密麻麻的小蛇组成“鳞片”，白鳞大蛇盘踞在半空，由于过长的身躯，不得不盘旋几圈，高高的蛇躯近乎抵在天花板上。蛇信自口中吐出，大蛇丸那早已不复人形的狰狞面庞上依旧流露着对眼前目标的狂热。
“佐助，快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血盆大口张开，大蛇高扬的头颅自半空猛地俯冲而下，在佐助跳起的地面上砸出重重坑洞。
一刀插入墙壁，佐助脚下凝起查克拉，借力翻身站在墙上。
发丝倒立垂下，方才被驱赶出去的挤挤挨挨的蛇群有了空间，再次汹涌而来，纷纷攀附着墙体向上而上，蛇群扭动着身躯游走攀爬。尖锐的嘶嘶声里，大蛇丸身上的那些“鳞片”——白蛇，也高吐蛇信，纷纷自白鳞大蛇身躯上脱落，飞身向房顶上的佐助席卷而来。
身形高速腾挪跳跃，草薙剑的尖端划出道道残影，不断将蛇身斩落。
与此同时，左手凝聚起蓝色电光，将他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佐助闭上左眼向下望去，遍布整个房间的蛇群身上，闪烁的细密死线正跟随蛇身的游走而移动，忽闪在密密麻麻的每条细长蛇身表面。
再连同本就闪烁着死线的墙壁，一时之间，死亡讯息扑天盖地而来，尽收眼底。
手中千鸟千本射出，精准的命中了每条游走的小蛇。
转瞬之间，血肉翻飞，蛇的身躯化为无数肉块纷纷掉落在地。血雨里，佐助白皙的脸庞染上鲜血，抬眸冷冷看向犹在挣扎的大蛇丸。
“该你了。”
再次轻巧落地的瞬间，佐助已经收起染血的草薙剑，低头看向已经被砍成几段的大蛇丸。
不错，这件事还没完，因为——
“差不多也该起效了吧。”地上的巨蛇转转眼睛，再次昂起头来，“这大白蛇的体|液，是一种只要接触空气就会气化的麻痹毒药。”
佐助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不灭的大蛇丸！就凭你的忍术，还杀不死我！那么，我就收下了——”
————
大蛇丸体内的异空间内。
目光从天际的暗沉移下，看都不看脚下慢慢吞噬而来的污浊血水，佐助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呵呵呵……”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诡异的暗红色空间内，“还真是骄傲的小雏鸟啊。即便你口中说着那些话，却还是来了我这里，不是吗？没有人比我更能培养好你，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心中的黑暗……”
有声音自身后传来，大蛇丸的长长蛇信吐下，轻轻勾住佐助的脖颈，缠绕一圈。
“佐助，你做的那些小动作，真的以为可以瞒过我吗？不过，我对此却很高兴。”又是一阵沙哑低笑声，带着阴冷而扭曲的意味，让人的肌肤不由浮起一阵战栗，“你的天分令我都深深为之嫉妒，在我眼中，你比鼬还要优秀。然而，就是这样的你，这样的宇智波佐助……我就这样看着你羽翼渐渐丰满，看你一点点被我打磨成型，看你一点点染上我的色彩……”
血水如同触手一般慢慢自佐助脚下缠绕而上，很快就缠上了他的身体。
“只差一步了，只差一点了，你的身体、这双眼睛以及其中的秘密，终于都是我的了！”
一阵癫狂大笑声从他口中溢出。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这世间，真是没有比这还要更为美妙、更为有趣的滋味了！”
感受着大蛇丸已经来到了身前，而血水触手即将接触到自己，佐助轻笑一声。
“我只有一个问题……大蛇丸，你凭什么认为，你是永生不灭的呢？”
缓缓睁开眼睛，佐助唇角的弧度加深。一行鲜血自右眼中缓缓流下，佐助歪了歪头，赤红染就的白皙面庞上，他的笑容纯净无害。
“你说过，很好奇我眼中的世界吧——”
“你的眼睛，这是……”
汗水涔涔而下，惊恐的大叫声里，反被粘稠黑色触手包裹的大蛇丸看着瞬间逼近眼前的面庞，被迫望进一双眼睛里。
——那是一双织绘着复杂花纹的眼睛。
虹膜仿似沉沉夜色，又黑又冷，红色的六芒星缓缓在夜色中升起。忽的，夜色便转为冰蓝，仿似有无数流光划过，却都被吸进正中的赤红星子里。
虹光闪烁间，漆黑瞳孔微微放大。
似乎有无数刀锋在体表轻轻划割，令人战栗却无能为力。只单单被注视着，就仿似自己全身都被无数死亡节点串联着勾勒而起，只消那眸子轻轻转动，下一刻，便会痛苦地死去。
万劫不复，刺骨冰寒。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我追求的真理，这不是，这不可能！”
或许是精神力相连，又或许是离那冰蓝色的夜空极近极近，近到大蛇丸能够发现连主人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端倪。
而此刻，眼睛的主人正笑吟吟地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被撕开一角的天际迅速崩坏着，坍塌的世界里，大蛇丸的意识被吞没之际，一句低语传入他的脑海——
“有缘再见吧，大蛇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