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昏黄的走廊内，佐助自破坏的门口缓缓踱出，与站在门边的药师兜擦身而过。身后，是大蛇断为几断的尸身。
看着满屋的狼藉，药师兜额下淌出冷汗。他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却不由自主跟随白衣少年的身形移动。
“现在的你……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从拐角里原本扑出来的一个身影听到这句话，也猛地停下脚步。
细长的眉毛舒展开，佐助慢慢偏过头来，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你说呢？”
踉跄着后退一步，药师兜再次抬起头来时，瞳孔中已经失去了焦点。
不再理会身后陷入幻觉的药师兜，佐助转身离开。
“佐助……”站在阴影中，水月扒着墙探出半个身子，试探着开口，“是你吧，佐助？”
和他擦肩而过，佐助脚步不停：“走了。”
“欸？”锯齿形的牙齿露出，水月的紫色眼睛转向一边，笑容可爱，“这么说，事情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嘛。”
天空碧蓝如洗。
一串串涟漪在身后逐渐扩大，走在澄澈海面上，水月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湛蓝水面上的天空倒影。
“呐，佐助，所以下一步的目的地是？都走到这里了，总该告诉我了吧。”
一路上吃吃喝喝走两步就要喊累喝水并且一如既往无时无刻不在叽叽喳喳的水月，终于问了第一个佐助想回答的问题。
“去找南方根据地的香燐。”
作为大蛇丸的主要基地之一，南方基地在一个孤岛上，四周环海。在基地里，关押了很多供应大蛇丸实验的“囚犯”，而香燐，就是负责管理这个巨大孤岛监狱的狱卒。
“哦香燐啊……”随意点着头的水月猛地跳起来，“什么？那个女人？我们不是要去找干柿鬼鲛吗？而且有我还不够吗，去找那个女人做什么啊！”
“干柿鬼鲛……”细微的海风拂过发梢，佐助垂下眼眸，“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他，在那之前，需要先解决一下重吾的事。”
“哈？那个杀人鬼？怎么又扯出一个重吾来？”轻松的旅游心态荡然无存，水月摊开手语气无奈，“那这又和香燐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之前拜托了香燐，她应该已经制作出来了抑制重吾杀人冲动的药剂。”
不久后，南方基地的会客石室内——
“什、什么？咒印的抑制剂？那、那种东西……”
看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红发少女语气瞬间变得结巴起来，佐助面带疑惑。
“完全没有进展啊！”声音突然拔高，香燐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而且当初是你自说自话拜托我的吧？不说我根本没机会在重吾身上验证那半成品的抑制剂，我也根本不是研究的那块料啊！这件事你该找大蛇丸吧？等等，说到大蛇丸，既然你一个人前来……”
忽视掉正指着自己的水月，香燐沉吟：“所以，那个传言是真的？据说佐助杀了大蛇丸……”
“是我干的。”
看着佐助毫不在意的抱刀坐姿，香燐抓狂：“你怎么能说的这么随意！”
“既然你说没机会见重吾，那现在跟我走。”
“哈？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我还要负责管理这里的囚犯！”听起来，香燐更加抓狂了。
“关于这个，我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把牢笼打开了。”佐助坐姿不变，“不过你的慎重管理很有成效，到现在还没有人走，可能担心是陷阱。”
香燐，香燐瞬间抓狂到了极点。
“啊啊啊啊啊那我至今为止为了平息骚乱做出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话虽如此，但向来让人搞不明白的香燐，最后还是和他们一起上了路。
北方基地佐助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了。之前佐助还曾经想带走过重吾，不过大蛇丸的一番话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他才转而拜托香燐做咒印抑制剂，用以抑制重吾的杀人冲动。
“哼，看你这个样子，一到北方基地就被砍死了！”半路上，看着累的在地上坐下的水月，香燐语气不屑。
“那里可和其他的基地不同，是人体实验场。那里所收容的，都是在那里诞生出的一些无法控制的怪物！”
咬着吸管喝水，水月语气夸张：“哇哇，好吓人哦。佐助，她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这么吓人的吗？”
额头青筋暴起，香燐捏紧拳头：“我说你这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要自说自话地跟着我和佐助！”
“喂喂喂，这是我的台词吧？”挑衅地抬起眼睛，水月笑容不变，“和你这种半路加入的家伙相比，我和佐助好像才是在一起很久的搭档哦，你说对吧？”
出人意料的，香燐这次却没有再发脾气，只是面色凝重地转头看过来：“佐助，你为什么对重吾那个家伙这么在意？既然你知道重吾的杀人冲动，也自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吧。”
“对啊。”放下手中的水杯，水月第一次对香燐表示了肯定，“嘛，我也对重吾有点了解。虽然是个能力很有趣的家伙，也很强，但我不太喜欢他那种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的感觉。听说他还是自己跑来让大蛇丸抓住的，真是脑筋有问题。”
佐助：………………
“好了。”佐助出声打断，“先让水月好好休息吧。”
对于香燐打算要说什么内容了解的一清二楚，佐助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好，眼睛瞥向另外一边。
事实上，这也是佐助对重吾一直如此记挂的原因。
作为大蛇丸的拿手好戏，咒印能够大幅临时提升使用者的查克拉、速度和力量，本质上是一种不完全的仙人模式。而咒印的来源，正是重吾的体|液。可对于重吾来说，这种天生可以吸收自然能量的能力——也就是“仙人化”——却是一种诅咒。
仙人化后的重吾性格残暴，拥有极强的杀人冲动。如果他单纯只是个杀人鬼便罢了，可清醒后的重吾，却又对此悔恨不已。极度残暴与痛苦悔恨的循环中，重吾将自己深深封闭起来，而将他从诅咒中解救出来的，是君麻吕。
可是，君麻吕却死去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这个世界的重吾并不承认，也不会有相关的记忆，但佐助还是单方面的把他划进了需要庇护的范畴内。
叹了一口气，再踏上旅程之时，佐助简要说明了北方基地目前的暴乱现状。再三叮嘱水月不要杀人后，越过满地被打倒的凶残实验体，佐助率先走进了七拐八绕的实验基地。
眼睛悄然变成血红色，站在一扇封有锁链的巨大铁门前，佐助陷入沉思。如果没记错的话，重吾这个时候应该在这扇门后玩猜男猜女游戏，猜中了，就会杀人。
那么很显然，他猜测的应该是男性——
把想要上前的香燐把拦在身后，佐助伸出手：“抑制剂。”
“肌肉注射就可以。”
忽略香燐比划针头位置的紧张神色，他攥住手心中的管状针剂。略一思索后，一个黑色的飞雷神印记浮现在了针管上。
“我说，你打算怎么……”
一句话尚未说完，就隐没在了破碎铁块簌簌撞地的巨大声响里。水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佐助轻描淡写地把草薙剑向后收回刀鞘里。
伴随着巨大铅球的不断撞地声，监牢内的阴影里，一个脸上爬满不规则阴影的狂笑面容疾冲而来。
“中大奖啦！杀人咯！”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瞬间而至的针管。丝毫不把这小小的暗器放在眼中，重吾狞笑着任凭针管飞过他的耳畔，而后——
看着身影猝然从原地消失的重吾，眼睛迅速扫动后，迅速转过头去，却已经迟了。
他的身后，一只手精准地捏住了飞过的针管。待到身前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时，佐助已经迅速将针头垂直刺入了重吾的上臂。
注射完毕，佐助把针管随手抛到了一边，写轮眼中所见，则是重吾扭身袭来的一拳。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里，巨大的烟雾随着气浪蒸腾而出，包裹住了重吾的半个身形，以及刹那间在墙上裂开的无数巨大裂纹。
“佐助！”
一声香燐的惊呼声中，再次捏住了落下的针管，佐助歪了歪头。
慢慢从墙上抽出手来，再次抬起头的重吾，脸上是难言的狂热。抡起大刀，看着手中形态发生变化再次扭动身形的重吾，水月兴致勃勃：“看起来是和上次不一样的能力，好嘞，我也很想会会他。”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后，原本大笑着挥起坚硬如铁的翼型左手的重吾，笑声却猛地一滞。同一时间，水月扬起大刀的手也被佐助强硬地按了下去。
“啊这，”扶了扶眼镜，香燐难以置信，“药剂好像……真的起作用了？难道，我其实是个天才？？”
如同火焰般热烈的花纹慢慢褪去，重吾刚才还满是肆意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阵茫然。额角被冷汗覆满，重吾有些惊恐地左右张望，他口中无意识发出的短促声音被一声尖叫取代。下一刻，他大叫着重新躲回了牢房的角落里。
“我的门呢！我的门为什么不见了！快关上门啊！”那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别管我！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看着抱头缩成一团的重吾，水月拄着大刀目瞪口呆。
佐助上前一步：“现在大蛇丸已经死了，这个基地也毁掉了，待在这里就死定了。”
慢慢冷静下来，重吾放下捂住头的手：“这样就好，我不想再杀人了。”
“放心吧，重吾，你没办法杀掉我。而且，我也会阻止你的。”
——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总有一天会杀掉同伴的！
——我不会被杀，我没那么弱。
记忆中的温柔话语忽然浮现在耳畔，重吾怔了一下：“你能做什么？能阻止我的人，只有君麻吕。君麻吕不在的话，我也不会出去！”
“君麻吕？”水月开口，“就是那个辉夜一族的？可是我记得他已经……”
“是的，君麻吕为了我而丧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看着重吾慢慢抬起头来，佐助伸出一只手，“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牢笼。”
——你不怕我吗？
——不怕的，重吾。让我来做你的牢笼吧。
记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那双碧绿色眼眸便逐渐和眼前人影重叠起来。
“为了你而丧命？”怔怔望着他，重吾脸上的茫然褪去，“这么说，你就是……宇智波佐助？”
——只要我在你身边，你的灵魂就是自由的，重吾。
缓缓地，重吾伸出手去，望进那双并不相似的眼睛里，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原来是这样啊，君麻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