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对于葵姬的打算，佐助懒得理会，于是一进城就直奔幕府方向而去。
只不过，初来时这座城还安居乐业的样子，这次再来，街上却几乎看不见人影，偶尔出现的路人也行色匆匆，家家户户门户紧闭。
“等下。”路过一家原本的旅店时，葵姬忽然出声，“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不如，我们还是先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但任凭她怎样敲门，门扉始终未曾开启，直到葵姬敲到第三家时，才有人拉开一个小缝，在门后警惕地望过来。对此，佐助只不远不近站在一边，旁观了葵姬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店主戒心的全过程。
原来，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城里就大乱了。两拨武士厮杀在一起，幕府里喊杀声震耳欲聋，直到昨天才终于安静下来。但惊惧之下，大家都还不敢出门，更别提做生意了。
于是，本就柔弱的葵姬此刻看起来更是一副惊惧到发抖的模样了。
店主对“父母双亡来投奔亲戚却无果的兄妹二人”十分同情，就连听到葵姬想要住宿一晚的请求也欣然应允。甚至佐助进门时，还耳力很好的听到了他的喃喃声。
“多好的孩子们啊……这世道，就连这半大孩子都不得不拿起刀来，唉。”
作为本该被店主警惕的对象之一，看看一脸感激低声道谢的纤弱少女，再看看店主回头来尤带同情的目光，佐助：……
……这个葵姬，颠倒黑白的能力真的有点强。
“我的任务现在总算是完成了吧？”一进房间佐助就立刻抢在葵姬前开口，目光警惕，“这可是你自己不想回去非要住在这里的。”
“这是自然，不过，请大人再接妾身一个任务。妾身实在是担心兄长的安危，请您保护妾身回去吧。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双手抱胸，佐助冷眼瞥向她。到现在，他还对这少女的古怪无动于衷才奇怪吧。
“之后，您想要什么还请尽管开口。”葵姬犹豫地看他一眼，“兄长那里也收藏了一些秘术卷轴，还有名贵忍刀……”
目光一动，佐助正眼看向她。
见状，葵姬微微一笑：“兄长向来喜欢这些东西，虽称不上绝世利器，但库藏里也算应有尽有，定能让您满意。”
交易就这么再次达成了。
拒绝了她共处一室的请求，佐助捡了一旁的房间，抱着草薙剑闭目养神。但很快，黑色眸子再次睁开，他斜眼瞥向门外走廊方向。
静待一会，佐助才提刀出门。
不出所料，走廊里多了一个陌生的黑衣武士。与佐助对视一眼后，他原本搭在门上的手连忙松开，跳向庭院逃走了。
佐助却并没有追上去。他敲了敲房门，果不其然，门内传来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佐助君？”
“真的是你……”房门被拉开，一看到佐助，葵姬在榻上面色骤然放松，随即又低头垂泪，“刚刚是不是又有人来刺杀？妾身独自一人好害怕，请你不要离开，好吗？”
若是旁人看到这贵族少女黑发散落身旁的柔弱模样，只怕早就心下怜惜不已，更别提那张美丽面孔上，长长的睫毛下还闪烁着莹莹泪意。
但佐助只面色平静：“害怕什么，那家伙不是你的下属吗？”
都跟了他们一路了，而且中途他还离开好几次，葵姬却都还好好的。所以，身后跟着一个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葵姬明明有自己的手下，还非要缠着他干什么？
有些惊愕地抬起头，葵姬眼中滑过诧意。
并没有追问原因，她只垂眸沉吟半晌，微微笑了起来：“不愧是五大国闻名的忍者。不过，您先前答应过保护我的事情，还请如约完成。”
见被拆穿，葵姬反而大大方方起来。佐助看看她随即递过来的包裹，又扬眉看向葵姬。
“您忍者的服饰恐怕会引人注目，还请您换上这身衣服，明天和我一同行动吧。”
这话听起来十分在理，只烛火下葵姬脸上笑意闪过，复又垂眼解开衣带，任衣衫滑落。
还想再次询问的话被堵住，佐助连忙离开。
第二天门被叩响，门外却站着一个男装打扮的人。他皱了皱眉，才认出是葵姬。
“这是我哥哥的衣服。”葵姬笑着解释，又上下打量面前一身狩衣打扮的清贵少年，草薙剑被挂在腰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她如此感慨着。
佐助一头雾水的跟她离开。不过到达幕府时，除了他们二人，还多了一队人马，重新变成了佐助跟在轿辇后的情形。
“大名回来了！你们怎么还不开门？”
门口武士见状十分奇怪：“大名……不是平叛了叛乱，已经在府中了吗？”
“岂有此理！大名出游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们这样说，是有反意吗？来人，拿下他们！”
不需要葵姬出声，一声令下，大名队伍里的诸人已重新拔刀，当头杀进了幕府之中。
只霎时间，幕府再次变为战场。
身周厮杀阵阵，葵姬却只笑着对佐助解释，如同闲庭信步：“我的叔父一向有反意，这次趁大名出游行刺我不说，还杀死了在府中的阿葵公主，自立为大名。我早就知道叔父的计划，所以此次我出游归来，才带军队来平叛。”
“？”佐助看她，“没听懂。”
“当然了，前面说的只是以后我要写在史书上的说法。实际上嘛……”葵姬眨了眨眼，“兄长要我以大名的名义出游，以吸引叔父的目光，给叔父反叛的机会。叔父果然上钩了，自以为成为了新大名，只不过……在他志得意满时，兄长却出其不意带兵一举制服了他，所以刚刚那个人才会说，大名已经平定了叛乱。”
少女笑意吟吟。
“不过……有我——真正出游的大名归来，一切的叛逆之人都无法逃掉了。至于兄长大人，就请他作为阿葵公主死去吧。”
一刀砍断飞来的流矢，佐助目光冷凝，盯了她半晌，却没有说什么。
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保护，葵姬打量着前方战场，似乎不觉得等自己兄长和叔父两败俱伤之后，再回来攻打兄长有什么不妥。甚至，眼见兄长的卫兵节节败退，还很有兴致的要和佐助打赌。
“不如就赌中靶的人数吧。”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弓箭，她的话轻描淡写。
但这份提议却被佐助无视了，葵姬有些不高兴起来。
“怎么？你不是答应过要保护我吗？如果输掉了，我必死无疑。不要想着置身事外，答应别人的事却做不到，你们宇智波的名誉就是如此吗？”
双眸变红，黑色勾玉流转间，佐助冷冷瞥过去。葵姬脸色大变，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佐助收回目光，扛起葵姬跳上一边金碧辉煌的宫殿顶部，不一会就已经过了交战前沿，站在城楼之上，里面卫兵严阵以待。
“我乃大名！投降者免死！”
一声高呼引来城下卫兵目光，葵姬已经从刚才的惊慌回神，笑道：“就拿他们当靶子来比赛吧。”
语毕，她已当先举起背上的弓箭，居高临下，一箭正中楼下奔跑一人面门。但下一刻，却有一紫色箭矢将她的箭打到了一边。
她连发几箭，紫色的箭矢就打歪几箭。
葵姬怒目而视：“你说过要帮我的！”
手中查克拉凝成的淡紫色弓箭依旧高举，狩衣的宽大衣袍滑落，佐助转头看来。红眸白肤分明，眼中怒意衬得他唇角笑意越发嘲讽：“我只答应要保护你。就算你输了，只要我活一天，你就能活一天。”
“你！”
只不过，虽则葵姬怒气冲冲，但眼下她的军队却势如破竹地攻打过来，只要再攻破这最后关卡，便胜利在即了。
城楼下厮杀声沸反盈天，重重人马之后，高高的金色屋檐下，是紧闭红色大门的殿宇。
“你哥哥就在门后吧。”
“是啊，送妹妹去死，自己躲在后面，真是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呢。”葵姬毫不留情的嘲笑。只是她话音未落，便瞳孔放大：“啊！”
一个人影从屋顶翻下，刀光凌厉间，佐助已经闪现到她面前，草薙剑划过之时，他斜眼瞥见葵姬已经再次挽弓，却是射向了另一个方向。
眼前一人，高楼对面还有一人搭弓射来。
佐助转头看向眼前之人。来人也是个忍者，分明手中刀被劈成两半，却并不理会佐助的攻击。被踢下城楼的一瞬间，依旧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风暴漩涡席卷向葵姬。
葵姬刚挽弓射完一箭，未收回的手臂便被划出了细小的伤口，避无可避之际，身前却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抱着她滚过攻击。
黑发甩过，二人荡在空中，风暴瞬间在头顶炸开。在爆裂声里一同响起的，是一声尖叫：“后面！”
在葵姬示警佐助身后的同时，数道风刃也映在佐助瞳孔中，射向怀中少女。
同一时间，身后箭矢封路，身前直面数道风刃。
看着直直射向佐助后背的箭矢，葵姬面色青白，不忍的闭上了眼。
可随即，抱着她的人却蓦然松手，她安然无恙的歪倒在了脚踏实地的地面。还来不及细想，葵姬连忙抬头，却只看到狩衣少年将手中刀掷出去的一幕。
草薙剑飞身向前，直直劈开迎来的箭矢，方向丝毫不变地飞到城上射击手处。
下一刻，白衣少年身影蓦的凭空显现在城楼上，他扬手接住落下的刀柄，一刀挥下，一个人影从楼上大叫着摔了下来。
衣袍翻飞间，佐助的动作行云流水。
甚至忘记自己身在战场，葵姬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少年跃回自己面前。直看到他干净利落的打昏了那个龇牙咧嘴抱着大腿的忍者，葵姬才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眨了眨眼。
“这，你、你……”
原本白皙脸庞泛上红晕，少女结结巴巴。佐助看了她一眼，会错了意：“这个人刚刚试图偷袭你。”
不错，在葵姬看不见的角度，他刚刚一刀劈开了风刃的死线，才又用飞雷神解决了高楼埋伏的人。
看着他的脸，少女大脑再次陷入宕机。
直到有手下跑过来禀告，她才挣扎着收回目光，咳嗽一声：“唔，什么事？”
“殿下，叛军皆已制服。”一人在一旁行礼，恭敬回禀。
眼中闪过喜意，不再纠结佐助，葵姬一挥衣袖，当先走过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踏上正中殿宇的阶梯。“吱呀”一声，朱红色大门打开，殿中除却一人外，再无他人。
空荡荡的殿内，只一个少年坐在正中，捏着几案上的茶杯不语。见到来人，他点了点头，微微笑起来：“阿葵，你来了？”
他这一笑，乍看上去，和男装打扮的葵姬毫无二致。只不过，不同葵姬的秀丽，那少年面色却多了一份清雅。
衣袍晃动间，葵姬当先走入殿内。一声轻嗤，她脸上晃着和那少年如出一辙的笑意：“放心，哥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动手吧。”最后一句，是对着她一边的人说的。
见人提刀上前，那少年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襟危坐。面对眼前高举的刀锋，他也只是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铿铿”两声，飞向半空的苦无被第二把苦无撞开，绕过执刀人，长刀被撞得弹飞到一边。
像是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葵姬平淡的看了佐助一眼：“你今日拦着我杀他，怎知来日他不会杀我？”
“这本来是你的事，我不该管。只不过……”佐助看着面容十分相像的二人，脑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身影。他很快移开目光，轻声道：“说不定，你有一天，会十分后悔。”
葵姬陷入沉默，自从认识以来，她脸色从未如此平静。
“那么你呢？很多人都知道宇智波一族的事，你叛逃木叶甘愿当叛忍，难道就不是为了杀掉你哥哥报仇吗？”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不等佐助再次说什么，那与葵姬十分相像的少年便再次笑起，他对佐助微微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她说的不错，今天我若侥幸不死，来日也一定会杀掉她。”
闻言，葵姬轻哼一声，眼中恨意闪过，扭头看向一边。
“所以，为了让她放心，我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伸出手指，他轻轻敲了敲手边茶杯的边缘，微笑示意。
“你……”葵姬脸色变了变。
少年微微颔首，或许是在表示肯定，又或许在表示安抚。只不过，他的笑容却没有维持多久，在吐出一口血后，脸色终究急遽的灰败下去。
“……哥哥？”少女下意识伸出手快步上前，快临近时，脚步却微微的停住。她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佐助无法看到她的脸，却看到少年一手撑在木几上费力起身：“抱歉，我想和我的妹妹单独相处一会。”
门外天色阴沉无比。
大门合上之际，他最后听到的，是门缝里隐隐传来的闷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