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时间一天天滑过，转眼就已过去了十天。
两人就这样每天同进同出，早上一起到来生工作一会，中午出去吃个饭，下午视V的工作安排决定她们是出去兜风还是与人会面，晚上则是和一群V的手下聚在来生吃吃喝喝。
V也从一开始的只带她去高级餐厅，逐步变成穿梭在大街小巷寻找街头美食。
起初的两天，宋昭美还能在V工作时安静地坐在来生的机房里和尼克斯一起敲敲代码，讨论讨论新的技术，随手解决一些针对来生的网络攻击。但很快V就借口要让她帮忙，领着她一起参加自己大大小小的会议，将她介绍给夜之城盘踞的各大公司负责人，又在这期间见缝插针的把自己许多平时不怎么露面的手下带给她认识。
宋昭美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终于在这天，她们来到北橡区一片公园午后闲逛时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几天一直在带我接触你的生意。”黑客直白地指出。
“你发现啦。”V一点都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天才黑客的脑子绝顶聪明，这么明显的意图很容易就会被她看穿。
“你想干什么？”宋昭美问。
“你如果是这块势力的掌权人之一，蓝眼睛们就更需要掂量掂量他们是不是够能力再要你回月球上给他们打工了。”V坦然看向身边的人。
“只是因为这个？”前FIA特工的直觉告诉她V还有别的意图。
“对呀。”新任来生女王笑得人畜无害，“虽然蓝眼睛们可能会怀疑，但总也得做做样子，有时候想办成事，对方心中有点怀疑就足够了。”
宋昭美的想法有些动摇了，V这段时间带她认识的全是各大公司高层，言语之间又极尽溢美之词，俨然一副她已经和V平起平坐，共享商业版图的架势。但与此同时，虽然V给自己介绍了几乎所有她手下重要岗位的心腹，却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过多抬高她的位置，和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表达的态度天差地别。
这种不同的介绍方式让宋昭美倾向于相信V只是为了留下她而给蓝眼睛先生的组织扔烟雾弹。
“好吧。”黑客压下心里还剩的那一点点怀疑，选择暂时相信V的说辞，“谢谢你，V。”
“不客气。”V笑得轻松，“再说你不也确实帮我干了不少活吗，没见我最近都多闲了。”
新任来生女王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幸好她的计划做得周密，没被眼前这个敏锐的前FIA特工发现太多破绽。
掌握了夜之城巨量资源的V从五个月前就已经在一支顶尖医疗团队的帮助下试图解决她的生命周期问题，但所有治疗方案都无一例外宣告失败，医生判断她的大脑损伤完全无法逆转，对身体器官的排异也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配置一些新药，在不影响V身体机能的前提下减缓痛苦，让她表面上能够维持比较平稳的生命体征。
这让V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过多关注自己的身体，甚至还开始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但这一切都在7天前被打破了，她在洗澡时吐血晕倒，幸好时间并不算长才没有让门外的宋昭美产生怀疑。之后她借口工作来到了自己的私人医院，在全面检查后，医生给出了一个非常精准的判断——她还剩下32天。
这个时候再顾及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没有必要，医生在她的要求下加大了药量，随之而来的是能被清晰感知到的身体素质降低。短短几天时间，V就已经明白自己正从巅峰状态往下坠落，现在的她对付绝大部分危险仍然游刃有余，但却绝不可能再杀穿荒坂一次了。
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她离重新跌回初入雇佣兵行业时的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介时一直在暗处观察的人将在第一时间嗅到她腐烂的气息，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她。
她已必死无疑，她可以坦然面对，但她不能让宋昭美再次面临危险。
当宋昭美出现在来生门口的时候，V就已经启动了她筹备了五个月的计划。
这份计划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如果在她死前宋昭美没有回来，或者回来的人已经不再具备自保能力，那么她将会得到V留下的所有私人财产，足够让她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为自己购买一个安保完善的栖身之所，再雇佣一支安保队伍。如果在她死前宋昭美回来了，并且仍然拥有世界顶尖的黑客力量，那么V将把自己手中的一切都一步步转交到对方手上。
无论是从罗格处继承而来的人，还是V自己培养的心腹，他们都知道自己未来的老板究竟是谁，只要V一死，这些人就会全部投入宋昭美的麾下，协助她真正接手V打拼下来的帝国。
V曾经寻问过罗格的意见，如果这位前任来生女王不同意，想要在V死后重新接手来生，或者指定其他继承人，她也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取罗格庇护宋昭美的承诺。但这位年余八旬的夜之城传奇中间人只是笑着拍了拍V的肩膀，表示她已经退休，爱怎么折腾都是V自己的事，她不会再插手。
所以在V看见宋昭美仍然保持着她的顶尖黑客水平后就开始逐步带她接触夜之城的巨鳄们，并且在黑客的七天恢复期过去后立刻撤掉了来生的安保，亲眼见识到宋昭美即便不能再使用黑墙也可以完成双线作战，在三分钟内就轻松收拾掉了对来生的网络攻击和一组前来刺杀V的七人雇佣兵时，更加放心大胆的把她推向台前。
介时无论是迈尔斯还是蓝眼睛先生，想要找宋昭美的麻烦都要掂量掂量自己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这一切都在暗中稳步进行着，V利用自己对宋昭美的了解把她严严实实地蒙在鼓里。
“今天晚上你想干点什么？”先前怀疑V的动机不纯，自觉有些理亏的黑客想要缓解尴尬，一改往日随V安排的态度，难得主动寻问。
“嗯……”得了便宜的新任来生女王认真思考起来，“电影之夜怎么样？选几部好电影窝在沙发里看它一晚上。”
“没问题。”宋昭美立刻表示赞同，“让克莱尔来调些酒？”
“他们可不敢去我那。”V笑笑，“让你失望了，电影之夜只有咱俩能享受。”
过去几天为了让宋昭美快速认识一众员工，V牺牲了两人夜间独处的机会，现在黑客至少已经跟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新任来生女王自然不会再想放过宝贵时间。
“那就只能喝龙舌兰了。”宋昭美唇角带笑，“再买点零食吧，家里的存货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家里。
V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品味着这个词。她从没有把自己的任何一处房产称呼为家，总觉得一个空空荡荡，只有晚上才回去睡个觉的地方并不值得被冠上这个词。
但现在好像可以了。
那间原本只会在夜晚静静矗立在身后，与她同样孤独的房子现在充满了生活气息，V清理了一半的衣柜，顶着宋昭美非常不赞同的表情按对方的尺码和喜好重新塞满。
因为宋昭美想要下厨，V叫人每天早上送来新鲜食材填补冰箱，满足她随时能自己做饭的愿望。
客厅的沙发上多了几个抱枕和一张毛毯，浴室的洗手台上出现了V不熟悉的化妆品牌，她的武器房往旁边扩张了一些，多出来的地方全是宋昭美需要的黑客设备，楼顶的天台上也架起了更专业的电力分流和网络接收装置。
处处充满了另一个气息的房子让V觉得，她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个家。
两人拎着几大袋零食艰难进门，宋昭美打开冰箱开始忙活晚餐，V走到厨房新买的零食柜旁边分门别类往里塞，收拾完后又自觉走到水槽边帮忙打下手。
天色逐渐转暗，屋内灯光自动亮起。宋昭美看着站在身边专注洗菜的V。
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确定V对她持有的绝不是单纯的友情。过去的几天宋昭美一直在探寻内心，试图在那里找到一个答案，好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该拿V的这份感情怎么办，她不敢轻易迈出一步，怕自己只是因为感激而想要报答，她不会允许自己用这种方式侮辱V。
但在眼下这一刻，宋昭美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内心的诘问都是那么愚蠢。
她对V当然同样不是单纯的友谊之情。
从在宝石青酒会前精挑细选那条裙子时她就应该意识到她有多想在V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初见印象，她盛装出席，她摸V的脸，她留下印有自己口红印记的香槟杯，她总是打趣V，被到处捡垃圾的雇佣兵气得跳脚也只是用威胁的语气喊她名字。
她带V去最能让她想起家的地方，她在Relic投影里握住V的手。
她在只差一步就能自由时，经受不住内心巨大的折磨而选择告诉V实情。
还有她至今都不知道V有没有看见的那段影像。
录制的时候她因破解体育场防御受到了黑墙的强烈反噬，身体和内心都经历着双重折磨，迷迷糊糊间突然决定给V留下一段告别。她那时其实并不嫉妒V能知道她们这段故事的走向如何，她真正嫉妒的是在那也许能陪在V身边的影像中的自己。
她得有多逃避，才能无视掉这些早就已经埋下的感情。
但V的状态却总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她嘴上一点都不掩饰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明目张胆的表达着她的重视和偏爱，但却从来没有一点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连试探都不曾有过。她时刻都在尽量保持着得体的分寸，如无必要从不会有半分逾距。不管每天睡醒的时候两人是什么样的状态，至少睡前V都会紧紧贴着床的另一侧。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昭美有点迷茫了。
“昭美，该关火了。”V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昭美被从思绪里唤回，看着锅里已经被煮过了头的冷面有些懊恼。
“没事。能吃。”V半点不在意的笑笑，把已经软趴趴的面条捞出来冲凉水，然后滑入早已调好的汤汁中。
两人各自端着面碗坐到吧台前，开始伴着夜之城的落日景观享用晚餐。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V咽下一口面后问到。
“先不告诉你。”宋昭美低头搅和着碗里的面条，“等我想明白了再说。”
“噗。”V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还挺神秘。”
“你不也是？”宋昭美没好气的说，“成天鬼鬼祟祟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很多事都是在唬我。”
“我哪有。”V心虚地嘟囔。
“那你敢告诉我昨晚你出去干什么了吗？”宋昭美放下筷子盯着V，“提醒你一下，凌晨三点的时候。”
V不明白宋昭美为什么忽然变了个样子，一改之前多少有些拘束什么都不好意思多问的状态，现在的她好像……
V不确定自己的感受是不是对的，但她的确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不再把自己放在不应过多追问的朋友的位置上，而是更进了一步，开始对自己背着她的行为有些恼怒。
她们之间的边界似乎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抽走。
“算了。”好像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质问V的行踪，宋昭美有点泄气的站起身，“看电影吧。”
她的手被拽住。
“我昨天晚上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去找医生看了一下。”V坐在吧台椅上转了个身，“是义体太久没调试了导致有点头疼，昨晚就已经弄好了，怕你担心就没说，你别生气。”
宋昭美看着眼前一五一十解释昨晚去向的V，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没生气……”宋昭美底气不足地说，“你下次再不舒服的话要叫我。”
“好。”V刚刚还盛满委屈的眼睛里现在又开始透出温柔的笑意，“那我们现在去看电影吧？”
在第三次无聊到睡着又被电视中传来的打斗声惊醒时，宋昭美不得不承认，人确实没有完美的。
就比如V，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现在的她都优秀到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她挑电影的品味却实在低到有些令人发指。
“我们要不还是聊聊天吧，V。”宋昭美半阖着眼眸，有些迷迷糊糊地说。
“好啊。”V把电影的声音调低了一些，侧头看向刚刚从她肩膀上挪开的人。
两个人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并肩端坐在沙发上的，直到几杯酒下肚之后，宋昭美看着前方平淡无奇的电影开始犯困。
她第一次睡过去时半靠在了V的肩膀上，醒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挪了挪位置。
再灌了几杯酒后，她第二次睡过去时V的手提前伸出，好让人能更舒服的在靠在她身上。
这次宋昭美再醒过来时，比前一次更尴尬的坐直身体，接过V递来的酒杯后甚至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往沙发的另一头挪了挪。
天知道怎么她第三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V肩膀上。
“你很喜欢这部电影？”宋昭美面色有些茫然地问。
“实话实说。”V低头摸了摸鼻子，“这部电影只是因为强尼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带罗格去看，所以我有点好奇，没想到它这么——普通。”
“强尼和罗格？”宋昭美清醒了一点点，“他们两个……？”
“他们在一起过。”V点点头，“不过强尼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背着罗格劈腿了三回，然后就被甩了。”
“没有冒犯的意思。”宋昭美端过酒杯单肘撑在沙发背上，侧过身笑着说，“听起来真的是活该。”
“是。”V同样笑起来，“他还在的时候我嘲讽过他很多次，就拿罗格和奥特来说，每个人都在真心对待他，但他总是看不见这些，就算失去之后感到了后悔，也只会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作派，觉得别人是在跟他闹脾气而已。”
“奥特？”宋昭美坐直了一点身体，“奥特·坎宁安？那个几十年前夜之城最顶尖的黑客？”
“是的。”V点头，“Relic最早的版本就是她做的，后来荒坂把她绑架了，让她开发了灵魂杀手，她给自己留了一道保险，以防自己被荒坂灭口，最后在死前逃到了网络空间里，成了一个流窜AI。”
听着V讲述奥特的遭遇，让宋昭美一时有些恍惚，如果她当时没有被V送上月球，也许最终的下场也会和奥特差不多，或者比她更惨，连逃到网络空间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也是强尼在中间牵线，我替奥特把荒坂的灵魂杀手服务器摧毁，释放了那些被囚禁的灵魂，作为回报，奥特帮我把强尼分离了出去。”V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共享了强尼许多记忆，也让强尼用我的身体去和罗格完成过最后的约会。所以等我从神與里醒过来，罗格得知强尼已经消失，曾经杀死过他一次的亚当·重锤也被我杀了，她就决定退休，把来生交给我了。”
“强尼还用你的身体和罗格约会过？”宋昭美挑起一边眉毛。
“是啊。”V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时隔五十多年，罗格去赴约的时候还是挺感慨的，他们当时看的就是这部电影，不过还没看完就散了。”
“进展得不太愉快？”宋昭美问。
“嗯。强尼还活在当年，但罗格早已不是原来的罗格了。”V说，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强尼那时失望极了，他女人缘一直很好，大概这么多年头一回被人拒绝。”
“那你呢。”宋昭美撑着下巴看V。
“我什么？”V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女人缘好吗？”宋昭美有点不自在的挪了下屁股，但视线仍然没有从V的脸上挪开，“我假设你确实喜欢女人？”
V的心脏停摆了一瞬，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挪开视线寻找着能让她拖延一点时间的办法，好想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俯身向前抓过了茶几上的酒瓶，慢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
“还可以？我想。”V把瓶子放回茶几上，又抿了一口酒后才说，“不过之前一直忙着救自己的小命，后来接了这么一大摊子事，也没空干别的。”
“我猜也是。”宋昭美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冰块在其中互相碰撞。
“你又猜到什么了。”V有点好笑的问。
“你的一些客户，你其中几个手下，看你的眼神有时不怎么清白。”宋昭美仍然看着杯中的冰块，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看我的眼神有时候也带着点让我疑惑的敌意。”
“客户就是客户，你懂的。”V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手下的事我倒是没注意过，是哪些人？”
“怎么，你还打算把对你有意思的下属开掉？”宋昭美的眼神终于落到了V的脸上，仍然挂着那副难以读懂的笑容，“你又没有女朋友，有这个必要吗？”
V盯着茶几上的酒瓶，感受到了落在她脸上的灼热视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对老板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证明她们的工作态度有问题。”V避重就轻，“这样的人不能占据重要岗位。”
“可真有道理。”宋昭美点点头，喝掉手中已经与融化的冰块混合成一体的酒，“不过是谁还是你自己查吧，我去洗澡了。”
半身义体的女人撑着V的肩膀站起来，放下酒杯朝一楼的浴室走去。
热水兜头罩下，宋昭美站在花洒前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V端着的却还是那副暧昧不明又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宋昭美在疑惑的同时觉得有些气恼。
这个人对自己的不同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连她的客户和下属都能一眼看出，但她面对自己时却像竖起了一道透明的柔软墙壁，只允许感情穿透而过，却半步都不会实际向前迈进。
V在担心着什么事，宋昭美对此非常确定，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阻碍着她，让她面对今晚这样的对话都要顾左右而言他，回避桌面上几乎已经明着打出的牌。
但那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沙发上的V直到听见浴室中的水声停止，听见宋昭美走上楼的声音，也仍然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没有动。
红发略显凌乱地遮在脸前，挡住她晦暗不明的神色。宋昭美唇角的那抹笑意盘旋在她脑海里怎么都无法抹去，让她的心里同时升腾起苦涩和愉悦。
今晚过去，她就只剩下25天了。
V从衣服中翻出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药片，捏出两颗混着酒吞下。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先前那一点点愉悦感消失无踪，只剩苦涩遍布她的口腔。
楼上的灯光熄灭，宋昭美似乎已经睡下。
V在黑暗中站起身，走入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之后她脚步轻缓地上楼，静静站在楼梯口看着背朝着她躺在床上的人。
紫红色的头发在幽幽月光的映照下，像是V眼中唯一能看到的色彩。
许久之后，V转身准备下楼。
“你想让我搬出去吗。”宋昭美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什么？”V的脚步顿住，急切回身，“当然不。”
“那你最好回到床上睡觉。”
宋昭美仍然背对着她躺在那里，一动未动，让V在恍然中怀疑这短短的几句对话是不是她的幻想。
楼梯口到床边的几步路，V走得比在敌群中还要小心，她躺下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有床边缓慢凹陷下去一块的触感能告知另一个人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