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
侧妃的胎相稳了,王府里到处喜气洋洋。
郑志勋却心忧神疲,韩旺乎不仅要每天散步和运动以防身材变形,还要一天三顿养胎汤,御医说这样喝胎儿会过大,韩旺乎才停。
肚子已经逐渐大了,内殿每天安排一个丫鬟贴身伺候。郑志勋给侧妃捏腿,韩旺乎煞有其事,挑起郑志勋的下巴看她的脸,挑挑眉。
“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呢,”韩旺乎漫不经心地移开手,审视的眼神让郑志勋浑身不适,忙不迭低下头去,“你和玄凖,都是从我一入府就跟着我的,现在都是漂亮姑娘了。”
“嗯,旺乎姐~”她不知道韩旺乎想干嘛,只能先撒个娇。相处起来就像姐妹,四下无人时候叫姐也更顺口。
韩旺乎闲弄指间玉戒:“我现在有孕,王爷不会再往我这里跑了。”
“姐不要妄自菲薄啊。王爷宠你不是府里有目共睹的嘛。”
“又不是府里只有我一个人。”韩旺乎说,“宠,他对金赫奎金光熙柳岷析崔祐齐哪个不是宠。”
话罢,她又细细端详起郑志勋的脸蛋,这次把她捏腿的手拂了下去,拉她同坐在床沿:“志勋,你想没想过当王爷的妃子?”
郑志勋被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一抖,急忙要起身跪下认罪,被韩旺乎压住。
“府里除了我,金赫奎金光熙是同宗两姊妹,柳岷析是金赫奎的表妹。如今我怀了孕,心里如何不慌?”韩旺乎目光哀切看着郑志勋,“况且,这王府里的女眷,本就都是王爷的。”
“可是……”郑志勋讷讷,可是金赫奎是她旧主,于她还有救命之恩。
韩旺乎洞察她心想,出言打断:“志勋,这么做不是背叛了王妃。你不必去做对王妃不利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她其实看出郑志勋是随遇而安的人,也对李相赫无男女之心,不像玄凖看王爷的眼神那样明晃晃的情意,所以才会先来问她。认定她不是那么重情的,韩旺乎细细品了自己提出的要求,郑志勋也不需一定要忠于她,只这段时间,要能分散点势力就是好的,待她生产,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你本就不是下人命。看你这小手小脸,我从来都不让你做重活。”
郑志勋偏过头去,不愿被韩旺乎的双目蛊惑,这些年下来她知道,此女最会容色欺人。
她站起来给韩旺乎行了个礼,念着恕罪告退就要走。韩旺乎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就找玄凖了。郑志勋心下暗忖,崔玄凖也不会答应的。
“郑志勋,你现在走出这个门,恐怕只能当一辈子的奴才了。”韩旺乎看郑志勋拉开门,终又道,“你堂姐施尤已经抬房做了朴宰相家的女主人。你也是,又漂亮又聪明,真的没有野心吗?”
郑志勋幼时父亲贪腐被抓,施尤姐冒火险把她从火场里救出,奔逃路上遇议事女儿金赫奎,便让郑志勋随金赫奎去,做了奴婢避人耳目。
玩伴玄凖是郑志勋央金赫奎去寻救的。后来她们俩随着金赫奎嫁进摄政王府来,彼时金赫奎还只是侧妃。正妃裴性雄下落不明半年,韩旺乎入府,金赫奎遂被抬为正妃。
韩旺乎家将军府内都拦她,毕竟是尊贵的独女,去哪做个正房不好,偏偏要来给人做三房。那时裴性雄的正妃位置还在,金赫奎是侧妃,韩旺乎要嫁就只能做个妾。就算对方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不值啊。她执意要嫁,不要侧妃嫁礼,进王府时排场不大,也没带人,就一箱嫁妆,金赫奎便把志勋和玄凖指给她。
“我身边有畅贤和乾熙也够了。你们过去了好好照顾侧妃,她刚进府。”见郑志勋心有不愿,金赫奎拉着她们两人的手温言相劝。
于是郑志勋和崔玄凖就做了韩旺乎的贴身宫女。
韩旺乎对她们很好。她身体好,比金赫奎好太多,去猎场陪王爷狩猎的时候红绳束发,在马背上随着长风飘啊飘,英姿飒爽,郑志勋好羡慕。上次来猎场是很久以前,近几年来金赫奎身子愈发孱弱,已经连观赏都不好来了。看出来她们的星星眼,一轮跑完,韩旺乎扯扯王爷的袖子,让王爷给她们也骑骑马。那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骑马,玄凖是,她也都忘了是多小时骑过马了,和玄凖两人摇摇晃晃的,相视笑声爽朗。
王爷竟然记得她们。“你们是,志勋,还有玄凖。”李相赫定了定睛,“你们不是伺候赫奎的吗?”
“赫奎姐让她们俩来伺候妾的。”韩旺乎笑着回,“臣妾嫁给王爷的时候,未带仆从。”
“哦,如此。”李相赫又看了看她们,韩旺乎便拉他走了。
“王爷记得我们的名字……”崔玄凖在一边开心不已。郑志勋虽然也很惊讶,但是还是要损她:“瞧你那点出息。”
郑志勋应下了韩旺乎的谋划,告诉自己想的是不能让崔玄凖来趟浑水,她也不想叫崔玄凖叫娘娘。
但她实在不懂她何处好让王爷垂青。论高挑漂亮,不及金光熙;娇小可爱,不及柳岷析;善解人意,不及金赫奎;更妄论全无韩旺乎的争宠心计,甚至都没崔祐齐能吃能闹。
发呆中,韩旺乎在里面叫她去上茶。今夜王爷来看侧妃,韩旺乎让郑志勋好生准备。
她低头拎着烫的陶瓷茶壶想摆,不料地毯不平,脚下一踉跄,身子向前倾倒,那瓷壶便撞在桌角,碎了。水溅出来烫伤她的手,顾着礼仪只能轻轻尖叫了一声,然后赶快闭紧嘴,跪下行礼认错。
“志勋,手没事吗?”李相赫的声音淡淡的,郑志勋连忙摇头,“让我看看。”
郑志勋抬手,一片通红。王爷的手触碰到烫伤的部分,是冰的。郑志勋瑟缩一下,不知心理是因为王爷之触碰还是烫伤之痛。
“这怎会没事,快下去用冷水冲洗。”李相赫皱眉,“我叫大夫来。旺乎你别动,你有身子,多休息。”
韩旺乎忧心看着郑志勋与李相赫:“可是……”
郑志勋得了话,赶紧跑了出去。
韩旺乎已经昏昏欲睡,以为李相赫不会再回来。
他携着一身凉气坐于床边轻抚她脸,韩旺乎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是李相赫,睡意便消三分。
李相赫身上是简便玄衣,并非蟒袍。韩旺乎仿若幻见孩提时宫宴上一见钟情的小皇子,然后是在诗会,猎场,武会,甚至琴行,处处夺魁的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只是看着,在深宫里慢慢消磨的心意又充盈。韩旺乎笑起来,又想到如今自己欲将他人推往他身侧,心中顿时酸涩涌上。
“相赫哥,我今天不能侍奉你了……”
“旺乎,我只是来看看你。你不必说什么侍奉,从来都不必。”
韩旺乎抚上李相赫摸着她脸的手。闭上眼,忍住想流的泪。
一时静谧,只余烛火燃烧的声音。“旺乎,我知道你方才所言何意。你想让我纳志勋?”
韩旺乎颔首,吸吸鼻子:“嗯。”
“原本你是想今夜让志勋侍奉我的吧。”李相赫看韩旺乎低头,摇摇头叹气,“可是志勋受伤了。”
“不用让志勋把贞洁给我。既然是旺乎的打算,那我就纳她做个妾。”
“……那臣妾先替志勋谢过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