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赵楷玩不过徐凤年。
他明明让金恺动手了，却还是没死成。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徐凤年。此人半趴在他胸口，这会儿撑起上半身侧躺在床边。
“我不是鬼，你也没死。”徐凤年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你脖子还有伤，别说话。”
赵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缠了好几圈绷带，硬硬的，转头都困难。刚想说话，嗓子火烧一般灼热，还是放弃了。睁着眼，也不看徐凤年。
徐凤年见他不动了，又自说自话：“你以后也别喜欢我二姐了，她不喜欢你。我长得不比我二姐差，又救了你一命，你喜欢我也是合情合理。”
赵楷觉得自己追求徐渭熊靠的就是不要脸和穷追猛打，想不到徐凤年脸皮竟然比自己还厚。
赵楷不能说话，拍了拍徐凤年的手背，意思是，放弃吧，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效果不好，再加上他不能说话，表达的意思却变了味。赵楷后悔的时候，徐凤年正用手摸上他的脸。
"好好养伤，明天还来看你。"
赵楷躺着，屋外很安静。他试着下地走，忍着疼。伤的是脖子也不是脚，总躺着只怕要废了。徐凤年第二天见他能活动了，高兴得让丫头送了几身新衣服来。徐凤年主动帮着穿，赵楷没推辞。徐凤年大概是从没伺候过人，弄了一会儿衣服还是没穿整齐。一旁的叫红薯的丫头看不下去了，说还是她来吧，徐凤年才讪讪撒手。
徐凤年出现得不多，一天来一次，其他时间除了吃饭有人来送，屋里只有赵楷。赵楷知道自己出不去，他也不想出去。大师父死了，他与宫里的线就断了。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前半生做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这一天他梦见自己黄袍加身，文武百官乌泱泱跪了一片，转头看见身侧的徐渭熊正笑盈盈看着他。他不由问："你不杀我了吗？"徐渭熊脸色一变，一把剑直插在他的胸口，赵楷想从人的眼光里看到一丝后悔，结果当真一点也没有。
然后他醒了。
好消息是能说话了。
他和徐凤年说要走。徐凤年问他去哪。他本来想说回学宫，可是留在学宫是为了心上人，也是为了帝王业，如今什么都没了。
徐凤年说，那就当赵楷这个人死了。没想到做什么，可以先留在他这里。
赵楷的伤好了，每日只是在院子里待着。之前颠沛流离，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这里倒是安稳。徐凤年不知道在忙什么，消失了好几天才出现。
"我要去南庆了，"徐凤年说得云淡风轻，"可能会死。"
"我不想杀你了，徐凤年。你救了我，我还是感激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想争了。"
"跟我一起吧。你不是说感激我吗？给你个报恩的机会。"
"你看我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吗？"
徐凤年盯了他片刻。
"你是。"
赵楷无语，还是去了，日子安稳但是也有些无聊。徐凤年命好投胎好，可要害他的人也不少，看看也是有趣的。徐凤年落难了自己救不救，赵楷觉得大概也轮不到自己去救。
路上他与徐凤年坐一辆车，徐凤年整天捏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用徐凤年的话说就是，车里没别人，赵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倒茶剥果皮。赵楷是能屈能伸的，也不在乎这些。
徐凤年爱穿白衣，披着发，不说话的时候是极其俊美的。赵楷想到徐凤年说自己长得不比二姐差，这么一看确实。
赵楷往徐凤年嘴边递橘子，出神忘了收回来，湿漉漉的触感在指尖盘旋，赵楷手一抖，徐凤年笑了。
俊美是俊美，可心眼多，像条大白蟒。
赵楷心里犯怵，撩开车帘往外瞧。越往南走，也越热，眼前郁郁葱葱，没有北方的冷清肃杀。正看得入神，前方一阵马蹄声。赵楷瞧去，是南庆的队伍，为首的少年，面容却和车里的这位世子极像。
"你弟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