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第十三个幻想
斯内普看到我出来，让我在走廊等他，他还要进去和邓布利多商量一些事情。我猜那一定和我有关。我没说什么，向他点点头，站在走廊的窗边向外看。
楼下的草地上满是打打闹闹的小孩子，看样子是下课了。霍格沃兹是七年制，从十一到十七岁，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真正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最纯善的几年。
我偏过头，不忍心再看。对于苦难来说，年轻是救赎也是罪过。这群孩子在这样的磨难中长大，一定很辛苦吧。我想象不到哈利在十七岁知道自己必须去死时心情几何；我想象不到赫敏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给她父母施遗忘咒；我想象不到德拉科是怎么样在五年级的暑假突然长大，带着卢修斯的蛇头手杖接下伏地魔给他的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还没等我接着想下去，就看到我脑海中的主角之一——德拉科，正坐在一颗粗壮的矮树的枝丫上，远处是从回廊走来的哈利波特。哇！我的脑海里有小人在尖叫——出现了！名场面！
我看了眼邓布利多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斯内普也不会出来。我决定先去一线围观吃瓜。
等我匆匆忙忙跑过去时，正听到德拉科嘲讽的话。
“我和我爸爸打了个赌，我说你在比赛里最多撑十分钟，”德拉科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踩着配任何BGM都可以踩点的步子，说着那些剪辑名场面的台词，“他不同意，他说最多五分钟。”
“我可不管你爸怎么想，马尔福，”哈利推了德拉科一把，又逼上前几步，“他卑鄙，残忍，而你可悲到家了。”
我皱了皱眉，虽然这台词我几乎倒背如流，但如此真切地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卢修斯不好，我还是感到愤怒。我对这愤怒有些惊讶，我想我远比我想象的更在乎卢修斯，在乎这个我的dom卢修斯，而不是哈利波特世界的卢修斯。
我还没来得及品味一下这细小的差别，就被一声吼叫打断：“不许这样，小子！”
啊！糟糕！只顾着看戏吃瓜，忘了疯眼汉穆迪这一茬了。穆迪话音刚落，一道绿光就打中德拉科，他变成一只白鼬。
天呐，他不可以对德拉科这样！我下意识跑过去，把那只小白鼬抱在怀里。
“您不能这样对一个学生，教授。”我朝他喊。
我知道那是小巴蒂克劳奇伪装的穆迪，我想到一些混剪，脸又红了红，小巴蒂克劳奇也太帅了，我在心里唾弃自己，啐，颜狗！
不过面对这个穆迪的壳子，我可一点好感也没有。我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我想您在来这里当教授之前，应该花心思了解过霍格沃兹的一些规定吧。我猜变形咒并不被允许用在学生身上 ，对吗？克劳奇——哦不，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您的名字——哦对了，您是穆迪教授。”
克劳奇——现在应该叫他穆迪了，穆迪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又很好地掩饰住，向我吼道：“是谁允许你在这里对一个教授指手画脚！这种肮脏卑鄙的胆小鬼，理应得到这样的惩罚。”
他又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一番，轻蔑又恶狠狠地说：“说到规定，我认为一个违反规定不穿校服的斯莱特林也应该得到惩罚。”
很好，看来我刚刚的警告他一点都没听进去。还是说他笃定我只是口误，而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垂下一只手，捏了捏裙子口袋里的魔杖，虽然我只会一个守护神咒，但魔杖的存在好歹让我有了一些感全感。难怪他会认为我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我今天穿着银灰和墨绿色调的格裙。尽管卢修斯不喜欢这种麻瓜格裙，不过在我要求家养小精灵准备裙子时，他也没有反对，只是在验收时把所有红色系和黄色系的都扔了，弄得我哭笑不得。自从我有了魔杖，卢修斯把我所有的裙子都施了魔法，加上一个专门放魔杖的细长口袋。
“你需要随身携带你的魔杖，就像随身携带你的胳膊。［注1］”我记得卢修斯当时是这么说。
老实说，我并没有把魔杖看得太过重要。我找了一些初等魔咒书，可是施不出一个咒语。我的魔杖除了可以施守护神咒，其他时间就像一根筷子，半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现在，我把这根筷子握在手里指着穆迪，忽然有些明白了卢修斯的话。至少我这多出来的“一条胳膊”让我感到一些安全。
“不，我可不是学生，”我抬起下巴，用慢吞吞的语气，模仿着卢修斯的傲慢，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我是邓布利多校长刚刚聘请的魔药学助教。”
麦格教授怎么还不来，我在心里焦虑地抱怨着，我明明记得在电影里，麦格教授在穆迪将德拉科变成白鼬后没多久就赶到了，怎么现在半点人影儿也没有。
“哼，难怪你要护着这个讨人厌的小子。”我看到穆迪紧紧盯着我的脖子，表情非常不屑。我想起来脖子上的颈链，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认出吊坠的图案是卢修斯的印章了。
我看了看周围，依然没有麦格教授的身影。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这个人危险又疯狂，伏地魔的狂热粉丝，我不想让他知道更多我和卢修斯的关系。
“这和你没关系。”我朝他丢了一句话，收起魔杖，抱着德拉科向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走去。
我原本想把德拉科给哈利，让他带着他去找麦格教授，但是想了想他们现在针锋相对的关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间段的哈利怕是巴不得德拉科保持这个白鼬样子。我叹了一口气，打算带着德拉科去找斯内普。
不过我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斯内普气冲冲的过来。
“瞧瞧，邓布利多说分院帽把你分到斯莱特林，我还以为你能够有点脑子。现在看来，你不仅没脑子，记忆力也不大好，这么快就忘了我让你在门口等我。”他满脸怒气，说的话简直像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乱晃。好在霍格沃兹还算安全，如果是其他——”
“西弗勒斯，”我连忙扯住他的巫师袍打断他，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里，可一抬眼就触到他愤怒中隐藏着担忧的眼睛。我心中一暖，拉住他的手，笑盈盈地问，“这可是我第一次来霍格沃兹，你难道不想带我参观参观吗？”
在我拉起他的手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吸气声。不过管他呢，就让他们惊讶到下巴脱臼好了。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我无端端生出一种快乐又绝望的结束感。就算下一秒就消失，我也一点都不在乎。
我拉着他到一处没人的走廊，又四处看了看，暂时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便把怀里的小白鼬举到他面前：“穆迪把德拉科变成了这个，好在我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没让他做更过分的事情。”
“什么！他怎么敢？！”斯内普很惊讶，立马抽出魔杖施了解咒。
“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那个丑恶的独眼怪，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德拉科刚变回来就立刻大叫，他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校服袍，斯条慢理地向斯内普行礼“谢谢你，斯内普教授。”
我想象着德拉科向卢修斯告状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德拉科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我不记得我允许你叫我的教名。看在你刚刚救了我，我不和你计较。我知道你，东方面孔，身边跟着一个翻译，你在霍格莫德村的事已经——这是什么？！”
德拉科拉长腔调，我仿佛看到他一年级嘲笑罗恩“我知道你是谁，红头发，满脸雀斑”时的画面。可他突然停住，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我的脖子。
噢！糟了，我应该把颈圈取下来的。
德拉科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对着斯内普，缓慢地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教授，您和我父亲的眼光在某些方面总是有着令我惊讶的一致性。”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德拉科。”一直沉默着的斯内普冷声开口。
德拉科冷哼一声，连个眼神也没给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社交礼仪，“我想我要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了，日安教授。”
德拉科——或者是汤姆费尔顿，在电影里的镜头前期是找茬挑事，后期就变成悲伤压抑美少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真实的德拉科带着贵族式的冷漠举止优雅地行问安礼，不禁有些看呆了。果然有些人是天生的贵族，我打赌如果让我来行问安礼，一定会像东施效颦一样滑稽可笑。
斯内普突然冷哼一声，顺着我的视线盯着德拉科走远的背影：“你这是爱屋及乌？”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作为唯一一个看过那些剪辑记忆的人，你最没资格讲这话。你难道不清楚我为什么喜欢德拉科？”
他顿了顿，似乎被惊到了，静默了好久才艰难开口：“他不会真的和波特……”
“我倒希望呢，”我调笑着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毕竟在我的记忆里还有你和德拉科……嗷呜——”
我揉着被他拍了一掌的后脑勺，想到电影里罗恩和哈利被拍的那一下，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下手可真狠！
“如果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糟糕，我想下一次我不介意用更暴力的方式让你记起来，”斯内普嘴角挂着冷笑说：“如果你可怜的大脑还记得，上次我就贴心地提醒过你，你可怜的老魔药教授并不喜欢同性。”
“我知道我知道，”我瞪了他一眼，“我开个玩笑嘛！”
斯内普没再说什么。我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随口问道：“麦格教授在哪里？”
“为什么问这个？”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过仍然回答：“邓布利多让她出去做点事情，她两天前就去了，恐怕要周末才能回来。”
“什么？！”我惊呆了：“麦格教授不在霍格沃兹？！！”
完全不对啊，德拉科应该是被路过的麦格教授救下来，而不是被我。如果我没有“刚好”被邓布利多叫来，如果我没有“刚好”出现救下德拉科，小巴蒂克劳奇那个疯子会对德拉科做什么呢？我忍不住去想这些假设，这些“如果”一旦发生，德拉科会怎样，卢修斯会怎样，伏地魔又会怎样？
那片名为真相的海洋似乎起了一些波澜。涌动的浪花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对我微笑。
［注1］关于魔杖和胳膊的比喻出处：
【“我刚才说了，”伏地魔又看着自己的追随者们紧张的面孔，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多了。比如，我需要从你们某个人手里借一根魔杖，再去干掉波特。”
周围的人脸上满是惊愕，就好像他刚才宣布说要借他们一条胳膊似的。】——《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