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3
“然后我退了一步,偏头看着他,和他说,‘不,你不想’。”多卡斯蜷在自己那件深紫色的羊绒巫师袍里,在玩一个浑浊的水晶球,这个是月长石材质的,非常漂亮,虽然有很多的棉絮,但是有波浪一样的蓝色眩光。它有一个自己的檀木底座,但是多卡斯盯着它的时候总会想到小天狼星漂亮的烟灰色眼睛,干脆就拿到手里来玩。
“所以他就没有反驳?”赫克托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没有”,多卡斯在洗牌摆阵,“他就没有进来。”
“你完全可以让他进来的啊!”赫克托朝天举起双手,“多好的机会啊。”
“你是不是,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多卡斯的表情很诡异,“虽然他看起来很好睡,我也很想睡他,但我不想这么草率的跟他发生关系——在不够相互坦诚的情况下。”更何况他是个舞男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
“你看起来谈了很多次恋爱的样子”,赫克托正在吃自己带过来的小饼干。
“虽然没有”,多卡斯在切牌,“但你们这种搞社工的没有对象的概率比我们神棍骗子大得多吧——毕竟在麻瓜眼里还没有魔法嘞。”
“我写完毕业论文就要回老家结婚了”,赫克托骄傲的挺胸。
“那我要告诉你一些事”,多卡斯开始把牌面在桌子上一张张排开,“你的最后三个数据都是我,你当年在学校是不是变形术没及格?”一个基于炼金术的改良人体变形咒语,持续的时间会更长,多卡斯靠这个咒语毕业,可惜在一百年前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发明过一次了,她并不能为这个咒语申请专利。但可以靠它凭空变出三个各异的性工作者,从可怜的麻瓜研究麻瓜手里骗经费。
“多卡斯”,赫克托看起来心情很崩溃,“我记得我每个调查对象都给了你50马克作为介绍费。”他正在抓自己的金色鬈发,这难免让多卡斯想起他第一次来店里的场景,藏蓝色的羊毛衫,围着墨绿色的格子围巾,牛仔裤,英国口音的男人,笑起来很天真。
“喔”,多卡斯往自己嘴里丢了一个小饼干,“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是巫师——”巫师不坑巫师,毕竟在麻瓜世界读麻瓜研究和当骗子的难度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赫克托看起来很是崩溃了一段时间,“我记得你就给我介绍了五个调查对象啊。”
“因为前两个都和我提过”,多卡斯托着下巴看他,“和社工合作的人都,越过越惨。要我看还不如我隔壁的舞男呢,他至少看起来每天都很高兴的样子。”有金主养着,不愁吃喝,以他的年纪和相貌看起来倒也暂时不至于被当成替罪羊,反正到时候还会有议员妻子替他做不在场证明的。
“我不反对这一点”,赫克托把手插在灯芯绒裤的兜里。
“我问了邻居先生”,多卡斯耸耸肩,把水晶球装回底座,“他愿意见你。”
“我现在知道‘圣人多加’是什么意思了”,赫克托浅棕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执行,“你真得缺乏德行。”
“做暗示性谈话,不要急着跟进,除非对方有强烈的兴趣”,多卡斯微笑着看他,“拉斯蒂格十诫在大部分时候都适用的。”是的,这才是‘圣人多加’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把人卖了也要他帮着你数钱,真正的悲天悯人,“说起来,你们霍格沃茨有没有人拉皮条?”
“拉皮条”,赫克托看起来跳了一下,“你们德姆斯特朗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冬天嘛”,多卡斯逐个抚摸桌子上从小到大的水晶球,她有三个尺码的,最小的是月长石,中间那个是紫水晶,只有最大的的那个才是白水晶的,放在金质的鹰爪形底座上,“没有事做,有些人就想发生一些随意的行为,这时候就需要一些绝对安全和安静的场所。”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是如果简单的描述整件事,那就是黑帮和地下社会总是会出现在缺乏秩序的地方,南欧人又喜欢抱团,多卡斯有一串表哥,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性格,在帮派中混得如鱼得水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性、酒精和药物,从来就是暴力组织中不可或缺的成分。
“所以,你是不是因为旁观了太多次所以对这件事产生了恐惧”,赫克托看着她,“这很正常,一百年前的麻瓜弗洛伊德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我只是要求高”,多卡斯眯着眼睛微笑,“你不觉得害怕吗?人裂开一个口,被入侵,从此不再圆满。”
“但是人本身就是不圆满的”,他比划了一下,“你一定要我讲的话,那就是,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有多余的。”
“可以做手术的”,多卡斯拉开桌子按着黄铜把手的抽屉,里面装着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羽毛和羽毛笔,用皮筋成捆成捆得扎着,“你要是真得觉得多余的话。”
“圣人多加”,赫克托叹口气,“我挺喜欢我自己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不存在那么个邻居,都是我编出来的”,多卡斯找了一根最普通的白鹅毛出来,在另一个装满小刀和裁纸刀的抽屉里找了一把贝母柄的,开始把头削尖,“既然我给你编造的数据你看不出来,邻居也可能是我编的。”
“老天啊”,赫克托故作惊诧的叹气,“多卡斯,你在和我调情——”
多卡斯把贝母柄的银刀贴在脸上,手里还拿着那根白鹅毛笔,笑得很厉害。
对面窗台上的康乃馨在摆了两周以后换成了矮一点的小苍兰和某种豆科植物的叶子,紫色和粉色的椭圆形花瓣交杂在一起,花蒂是娇艳的明黄,这似乎预示着季节、物候与时间的某种变化,比周围狭小的草地和光秃秃的行道树要更直观一些。
而她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逛周末圣保利区的鱼市。
小天狼星把手插在夹克兜里,强忍住俯身把鼻子埋进多卡斯栗色鬈发里的冲动。她身上脂粉气很浓,但是像是做旧过了的,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冒犯性,在早晨鱼市冰冷腥味的空气中显得温暖而别具一格。她在菱格纹舍得兰岛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棕红色的牛角扣大衣,穿着酒红色的的直筒灯芯绒裤子,挽着一只草编篮子,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编成长长的鱼骨辫,随着她的行动晃动。
金发蓝眼睛的姑娘,马琳 麦金农也是金发蓝眼睛的姑娘。
在大部分情况下,多卡斯的金发都是一种朦胧缥缈的浅淡颜色,给她带来不和谐的效果,而马琳的金发是偏深的沙金色,有金属那样的质感。
多卡斯 梅多斯是一个谜,而马琳 麦金农是一个答案。
格兰芬多的前任魁地奇队队长,詹姆之前的金牌追球手,比他们大三年,和小天狼星谈过一个月恋爱,差点夺走了他的童贞。那个时候他四年级,摆脱了前三年因为不熟悉而在学校里过分的拘谨,也还没有陷入五年级以后过分繁重的课业,又刚刚在和家庭的拉锯里胜过一局,志得意满得觉得自己可以征服世界。
所以在结束一场魁地奇训练之后,马琳在更衣室里问他,小天狼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试试?她高大,健美,直爽,开朗,易于相处,还是个发育完全的美人,完全符合一个青春期男性的所有幻想。马琳有着地母一样的怀抱,汗水、亲吻、体液交换,他们相处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类似的内容,那时詹姆在边上酸得咕噜噜冒泡——他还在在伊万斯身上不断地栽得跟头。但当马琳觉得她可以指导控制他的人生的时候,小天狼星离开了她。
“多卡斯,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做什么的?”小天狼星看着遥远处的帆船,这些19世纪的风帆战舰现在就像码头的仓库一样作为博物馆展示着。
“我贩售希望”,她在检查篮子里的新鲜鲱鱼,低头微笑,眼睛比灰蒙蒙的天际线要蓝。
小天狼星也在笑,他凑近了一点,假装也在和她一起检查鲱鱼,“所以你怎么贩卖它?”
她偏头微笑,把距离拉远一点,鼻尖擦过他的脸颊,“我给人们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么我想要什么?”言语自然得从唇齿之间流出去,小天狼星自己都为自己讲出这种话而感到诧异。
“我猜”,她菱形的嘴角尖翘,“你不知道自己以后想要干什么?”
“这可称不上是希望吧”,小天狼星强迫自己把脸抬起来,不要像狗一样追着她嗅闻。
“来寻找答案的人一般都有答案,只是需要别人把它说出来”,多卡斯在街边的自流泉里洗了洗手,她的手指细长白净,甲床呈现出像珠贝一样的浅粉色,被搓得有一点发红,“你不买点东西回去吗?”
“那我就买点鲑鱼吧”,小天狼星耸了耸肩,随手在身边的摊贩上挑了一块——橙红色的鱼肉上有漂亮的白色纹理,就在雪白的冰上——但是拿到牛皮纸袋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篮子来,鱼肉腥味很重,软绵绵得躺在袋子里,凉而沉,可能还在往外渗油。
多卡斯笑着把它接过去,放到自己的篮子里,“我帮你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