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天气——雨夹雪
——今日天气:雨夹雪
即便是资格最老的傲罗或是门卫,也会认为魔法部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过。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傲罗此刻正像蜜蜂般一只只或一对对的赶回部里,平日里用来分割出傲罗们办公区域的挡板现已被全部拆除,人们聚集在路西法的办公室前面,神情紧张又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
死神游走在他们之间,用它枯瘦冰冷的指头为傲罗们注入如蜜般甘甜的雀跃与其后席卷而来的恐惧。
路西法站在临时搭起来的台阶上,简单地用眼环视了一圈下面的傲罗,接着转头向离他最近的大衮开口问道:“别西卜和那个红头发的傻子跑哪去了。”
“呃……克劳利昨天半夜送了只猫头鹰过来,说他因为调查撒拉弗家的机密日夜奔波,染上了一种能让他连一丁点魔法都使不出来的神秘疾病。他怀疑这是撒拉弗研究出来的新型生化武器,正在自己居家隔离。”
“怪不得他今天没来,这种借口要是能让我给他批假,那麻瓜就能说服一匹马变成独角兽。”路西法对此嗤之以鼻,“那别西卜呢?他总不可能也染上了什么诡异的疾病。”
“这个嘛……”大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们只知道别西卜大人留了张纸条在桌子上,告诉我们他要去把克劳利抓回来,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那大概只有梅林才知道了。”
在大衮说完后,路西法没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以一种极为阴险邪恶的眼神打量着大衮,直到将他看的手心冒汗,头顶发麻,脚下虚浮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后才说话。
他说:“要不是看在我们马上就和撒拉弗开战,不能损失任何一个人手的份上,我一定会把你和另外两个怂包一起打包送去雨林抓蛐蛐。”
说完他又将头转回去,看着下面数十双充斥着紧张不安等情绪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战前宣言。
与此同时,加百列那边也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同样的情绪调动:
“安静,安静!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着这一天,在眼看着撒拉弗家的那些混蛋将魔法界搅得乌烟瘴气,看着不断地用他那疯狂的想法给别人洗脑,甚至将魔法的奥秘当做什么街头戏法揭露给别人看只为了博得一个救世主或者开天辟地的美名?我知道这么说有些粗鄙,但加百列.撒拉弗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是个追捧鲜花和掌声胜过他同胞生命的疯子!他将自己的名声和噱头看得比所有巫师的安全都要重!
不过在今天之后,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要在今天终结他!我们要用属于巫师的,古老又充满荣耀的方式终结他!我们要用魔杖和魔法狠狠敲碎这个只会炫耀自己的公孔雀的脑壳!”
“我知道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向你们说我们终将会改变世界,我们会打碎巫师与麻瓜之间的玻璃,创建一个更美好也更和谐的世界。
但这不是个简单容易的事情,这个计划足足涵盖了我们家的三代人,但也可能是我的爷爷和父亲都去世的太早了,谁知道呢,反正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面临了那么多的质疑和刁难,发生了那么多次或主动或被动引起的冲突流血事件后,我们终于要迎来曙光了。
今天!就是今天!我亲爱的朋友们,在经过时间的腐蚀和血与火的试炼过后仍坚定站在我身边的人们!今天我们将会迎来一切陈腐的终结,打开新时代的第一扇窗户。”
“我知道,击败撒拉弗不是个轻松活儿。但看看你们自己,你们是傲罗,是无数巫师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拿出信心来小伙子们,拿出勇气来小姑娘们,因为我们正捍卫着魔法界的最后一道防线呐!”
“不光是你们,我本人也早在几年前就在期待着这场对决。英国,魔法界最古板也最具有所谓巫师高贵论的愚蠢地方,这里的人都守旧的要命,很多魔法部的傲罗甚至连手机都不会用。能想象到吗?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不会用手机。但这也是为什么我把决战地点放在这的原因,不光是我要在我血脉根源的地方得胜,更重要的是在我们打碎这个最古板厚重的玻璃后,其他玻璃就会脆得像是糖果。”
“总而言之”
“今天”
“我们肯定能把加百列和他那帮无脑教徒的臭脸狠狠掼在地上,让他们好好尝尝泥土的滋味。”
“我们会扒开魔法部那群蠢货的眼睛,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未来的主宰。”
“现在给我支起你们的耳朵!好好听听外面的声音,因为在一个小时之后,那就会被加百列和他信徒的惨叫替代!”
“为你们的信念,为子孙们的未来,为我的父亲,为我战斗吧!将这当成你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场豪赌,最后一次燃烧,让我们一起把这个地方搅个天翻地覆吧!”
蜷缩在客厅的桌子前正奋笔疾书着什么的别西卜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某种力量使他放下笔,并推搡着他走到窗户前。
别西卜拉开漆黑厚重的窗帘向外望去,黑压压的乌云遮挡住了所有阳光,伦敦的白日已然变得同黑夜没什么两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空荡的大街上,积成水洼的同时又向四周流淌,像要占领伦敦所有的土地。
在玻璃倒影的凝视中,别西卜又坐回去接着写他那恐怖小说般的绝笔信。随着雨越下越大,一些久远的回忆不受控地从他的脑海深处挤了出来。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魁地奇的球场,看着不要命的格兰芬多从空中跃下,最后雨滴般砸在地上。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让所有人为我欢呼的时候,天上也在下雨。数以万计的水滴耗尽它们的生命砸在地上,砸在我的脸上。感觉冰冰凉凉的,像云的一部分抚摸着我的身体。”加百列说:“我当时也想变成云的一部分,然后奋不顾身地从天空中跳下来,将我的命运交给自由落体的加速度。”
“你也正是这么做的,先生向我们讲过一些你在霍格沃茨的事情。”米迦勒说,“好了,请再对镜检查一下,如果对这种领带的打法没意见我就要在上面施加保护咒了。”
加百列摸着被米迦勒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转身掏枪对准身后的镜子摆了几个姿势,左晃右晃地看了看的确是潇洒英俊后,又换成魔杖比划了两下才同意米迦勒施下固定魔法。
“不得不说,你的领带打得的确是比我好。”加百列说,“秘诀是什么?”
“一颗不希望看到黑魔王出丑的初心。”米迦勒说。
“好吧。”加百列点点头,“希望你能不忘初心,永远地将这个习惯保持下去。”
“讽刺吗?”
“差不多,我们都知道你没有下一个黑魔王可以服侍了。”加百列说,“去他妈的撒拉弗末裔,这事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先生的预言不会出错。”米迦勒说,“人工授精产下的孩子也是孩子。或许还可以尝试下克隆人技术。”
“为什么不早点尝试克隆人技术呢?这样就不用我每天像完成任务那样地给你们提交精子样本了。”加百列说,“纯属好奇,正常人工授精要一份精子就够了吧,你们在那冷库里起码收藏了二十几份我的精液,是想要造个军队出来吗?”
“有备无患,毕竟死人无法再提供精液。”
说着,米迦勒拿出了一块打磨光滑的石头握在手里,同时向着加百列伸出手。在他们双手交握的下一秒,石头便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加百列将地点约在了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广场上,路西法拿着加百列给的地图绕了好半天才找到正确的入口。
那广场看着很新,连搭建它用的大理石都还很白亮且富有棱角。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分别安置在入口的两侧,头颅微微低下,前爪抬起,张着它们长满利齿的大嘴,双眼凝视着前来赴约的路西法一行人,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胆大包天。
顺着两只狮子中间的宽敞道路向里看去,圆形的广场中间只安放了一座巨大的喷水池:一大一小两个圆盘被一根上细下粗,底部刻着狮子与斗士浮雕的圆柱贯穿。水流从圆柱顶端的开口喷出,因着重力的作用向下落在上面的小圆盘上,并沿着圆盘顶上曲曲绕绕的砖块般凸起花纹落进稍下方的大圆盘里。
与上拱的小圆盘不同,其下的大圆盘留出了专供承载的凹陷,从顶端流下的水积蓄在里面,在达到饱和值后便和从上流下的水一起流出,在水池底砸出颗颗飞溅的水花。
加百列就站在水池边上,身上奇异的没沾到一点水渍,仿佛那些水在溅出的过程中都在刻意躲避着他一样。加百列的衣服干净,正如他身边的地方也很干净,整个广场内都看不见加百列的信徒或是佣兵。他孤独又挺拔地站在那,脸上的表情和门口的狮子有些神似。
“加百列!”路西法向着他大声喊道,“你的人呢?难不成你真蠢到会认为你能单挑我们所有人吗?”
加百列循声看去,只是一个招手,傲罗们就被硬生生地直接吸到了他的面前。据战争后傲罗的采访报道说,那感觉就像站在广场内的不是一个巫师,而是一个正源源不断吞吃着周边事物的黑洞。
“所以我说你们是早该被淘汰的破烂东西。”加百列笑了,“现代战争还需要士兵们亲自来到前线吗?我来这只是出于对魔法界所谓的骄傲展示出最后一丝尊敬罢了。”
说着,他抬起手,无数条红线登时对准了他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掌,照亮他身后道路的同时也组合成了一个闪亮的光点。
“这些”加百列晃了晃手掌,那些红线也随之摇晃起来,“就是我的信徒,是我的战士,是我忠实的朋友,同时也是口径12.7毫米的狙击枪瞄准线。你看,当我这样做的时候”
加百列把手向前轻轻一挥,那些红线便像被抛开了似的在空中快速散开又聚拢,将它们的目标对准了站在加百列对面的傲罗。只有路西法幸免于难,因为他正对着加百列。
“就能轻而易举地抹去你们的生命。”加百列说,“以防你们不清楚12.7毫米的威力是多少,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一块搁置在水池边缘的厚石板被加百列用魔杖操控着升高,最终停放在离他们头顶约半米高的地方。下一秒,一枚不知从何处射过来的子弹就将它轰得粉碎。
傲罗们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势,但那些碎渣并没有像他们预想中的那样飞来,而是维持着碎裂时的样子悬浮在空中,风吹也吹不动。
此时路西法的脸色难看极了,但因为他站得比任何一个傲罗都要靠前,所以除了加百列以外没人能看到。
“你觉得这样就能吓倒我们,然后让我们像被狗追了的小屁孩一样哭着回家找妈妈吗?”
“不,当然不。”加百列将那些碎石扔进了喷水池里,“我只是想警告你的手下不要轻举乱动。你看,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来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而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是说,你想和我决斗?”
“没错。按照你想要的那种方式,传统又充满荣耀的古老巫师对决方式。并且我将以我家族的名字起誓,绝不会在决斗中使用任何现代武器。”
说着,加百列从腰侧掏出了一把手枪高高向上扔去,一枚子弹便飞速向着手枪的位置飞去,将它也打成了和石块同样狼狈的样子。
“作为回礼,我会在你输掉决斗时给你留下最后的尊严。”路西法说,他刚抽出魔杖想游说加百列放走其他傲罗以免误伤到他们,加百列就已在他们周围立起了一圈保护罩。
半圆形的黑色穹顶将他们牢牢扣住,外人无法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自然也看不见外界的事物。
这穹顶极黑极大,几乎笼罩住了整个广场,可却又不至于因为黑暗看不清东西。因为在他们被遮盖住的同时,广场中央喷水池中的水也开始发光,每滴飞溅出的水都像荧光涂料一样在地面上莹莹发着光。
而这并不是黑暗中唯一会发光的物体,还有一束细长羸弱的微光在罩内黑色的雾气中闪烁着。
“那是什么?”路西法问,“你把小孩子的荧光棒带来了吗?”
“这是通过现代手段制作出来的更强大,也更不受那些古老规矩约束的魔杖。为什么之前都没人想过用水晶或者是玻璃制作魔杖呢?明明这些东西的成分更稳定,也更好获得。”
“或许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没有生命,无法接纳杖芯,更承载不了施展魔法时带来的压力。”
“但说到底,施展魔法的是巫师不是魔杖,这东西顶多算个帮我们将魔法从无形转为有形的工具,无杖施法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到。”
“随便吧,我不在乎,如果你只是想证明你那套现代科技比古老传统更强大的说辞,那就用你的魔杖,不要用你的嘴。”
“这就是你的遗言?用魔杖而不是嘴?”加百列笑了,“听上去有点奇怪。”
他举起手中的魔杖,做出决斗姿势的同时也让路西法得以看清他手中魔杖的样式:两股瘦长的玻璃柱从根部的黄金底座出发,在向前延申的同时拧在一起;一些流动的金色粉末包裹在玻璃内,它们是另一束光的来源。
对于这根前卫到不可思议的魔杖,任何一个巫师都会感到好奇与惊讶。如果他们身处的环境更和平,身份也不再敌对,路西法会将他的疑惑问出口,而加百列也会毫不吝啬地将他的思路与技巧说出来。可命运并没有留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在责任与各自理想的催促下,路西法只能将疑问留存在心里,举起魔杖转身向前。
“一。”
加百列说。
两个被认为是当代最具有天赋的青年巫师背对着彼此向前迈出一步,将所有对另一身份的幻想抛掷到他们中间空荡的道路上。
“二。”
这回说话的是路西法,声音碰到半圆的壁后又弹回来,和先前的声音融合。
“三!钻心剜骨!”
“钻心剜骨!”
他们同时回头,两道鲜红的魔咒从他们杖尖飞出,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多余的魔力在冲击中被挤出来,变成泡沫样的长条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起初,两道相似的红光还能在空中僵持缠斗,两条疯狗般奋力撕咬着对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西法渐渐落了下风。
“放弃吧!用你的脑袋想想看,一个人该如何跟一整个家族争斗!”
加百列朝着路西法喊道,他的魔力远比路西法要雄厚得多。他边说边向着路西法那边走去,从魔杖中钻出的红色光柱也随之增大变粗,短短几秒内就已经将路西法的魔咒捻灭大半。
“去你妈的家族!”路西法大声喊回去。
相比于加百列的游刃有余,路西法的状态简直称得上狼狈。他双手握着魔杖,脸上尽是细密的汗珠,随着加百列的靠近,路西法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阻挡魔咒的威压。
当加百列终于站定在路西法面前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步。路西法双膝跪地,头发和长袍皆因为魔咒对撞时产生的风而向后翻起。前方燃烧似的,明亮刺眼的红光迫使路西法眯起眼,仅能从隙缝中看到加百列的裤腿与皮鞋。
风声充斥路西法的耳朵,除了魔咒交锋时传出的“嘶嘶”声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巫师会拥有这样强大的魔法,居然能光靠本身的魔力就将别人压制得无法反抗。
近了,更近了。路西法看到眼前的靴子又往前迈了一步,他们之间留存的空隙已经不配被称之为距离,钻心剜骨带来的冰冷威慑几度让路西法以为自己看见了死神。
一个问题不合时宜地跑进了路西法的脑子:如此冰冷的魔咒怎么会有着火焰的颜色。
这个问题似乎将时间放的缓慢,慢到路西法能听清自己沉重的呼吸,慢到他能回想自己的一生,也慢到足以让路西法想起冰冷却拥有火焰色彩的东西不只钻心剜骨一件而已。
那是比索命咒还要沉重邪恶的东西,它让谋划死亡变得轻而易举。
“你赢了。”
路西法的话被吞没在猛兽呼啸般的风声里。
时间再次流动起来,且隐隐有了加速的趋势。为了活命,路西法将自己剩下的魔力以最快速度全部注入进手中的魔杖,这让本来已经濒临熄灭的红光瞬间暴涨,甚至逼得加百列不得不后退一步来抵消迎面而来的冲击力。
趁这个空当,路西法将魔杖留在原地,自己则闪身滚到旁边的地方。一把黑亮精致的小手枪从他的腰侧掏出,两声枪响后,穹顶中的红光彻底熄灭,场中的光源只剩下路西法依靠着的水池。
路西法并不清楚自己这两枪是否已经将加百列彻底打倒,为了保险,他将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空。两发打在手上,两发打在脚上,六枚弹壳叮叮当当在地上跳动了一回便滚到一边不再作响。
冰冷的风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枪管内冒出的,带着硝烟味道的白雾。路西法从地上站起来,在找回自己的魔杖后才小心地向着加百列那边靠拢。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黑魔王此时如死尸般躺在地上,不知哪发子弹打碎了他的魔杖,玻璃碎片像什么装饰一样扎在他的手掌上,将那只手弄得血肉模糊。
血从加百列身上的弹孔中流出,随着施法者血液的减少,水池里喷出的水也从金色向着红色开始转变。
加百列沾血的眼睛瞟向路西法,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从他嘴中说出的只有嘶哑不具意义的单音。
路西法猜他是想要问他手中枪的来历,于是他将打空的手枪扔到加百列流血的胸口上:“麻瓜是不值得信任的,你上一秒送给他们武器,下一秒他们就会为了钱将倒卖出去。反正死的是巫师,是异类。这是卖给我枪人的原话。”
在路西法说完之后,那双眼睛便不再看他,转去看向头顶从中心向四周融化的穹顶,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见声音。
可能是路西法认为这样的加百列已经对他不具有任何威胁的能力,也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未来可能发生的袭击。路西法大胆地将耳朵凑到了加百列的嘴边,努力辨别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
他听见一些类似血脉,力量的词语,其中又掺杂着好些意义不明的外语,像是拉丁语,又像是德语。路西法听得认真,以至于连周围黑色的幕帐什么时候融化殆尽了也不知道。
一道紫色的惊雷撕裂了黑沉的天空,直直落到加百列手边,吓的路西法直接从地上跳起往后滚了好几圈。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越来的雷落到加百列身边,或沉闷或震耳的雷声更是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积蓄多日的雨从雷电扯开的口子里落下,将流淌在地上的血冲净了。
世间的一切开始摇晃,别西卜发现这点时他的吊灯砸在了下面的地毯上。巨大的响声惊得他直接从写字的桌子前跳了起来,下意识抄起放在桌上的魔杖指向面前的虚无。
玻璃筛糠般的响着,古旧失修的房子晃得像块布丁。别西卜喝醉似的从房门里撞出去,有些冰冷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
是雪,大片的,不会融化的雪。别西卜抬头向天上看去,暴雨仍在肆虐,在几秒钟之内就将傲罗变成了水狗。
“这你妈怎么回事……”
别西卜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一时间甚至没想到要先从地上站起来。
“嗨!黑漆漆的哥哥!”
孩子的声音从他左边传来,她身上也沾满雪花,甚至睫毛上还挂着几片。她抬起手指向不知从何而来的雪:“你看啊!我们的雪花变大了!”
“你们的雪花,这场雪是你们下的?不,等等,这,这不会是那个疯子给你们的雪花吧?”
别西卜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身体还像站在船上那样,不住地摇晃旋转,双腿不停地相互攻击。可旁边的孩子却丝毫不受影响,仍稳稳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像跳舞一样原地打晃。
你没有感受到大地在颤抖吗?
别西卜想这么问,可他在起身还不到一秒后就又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仿佛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缩到了一起。
“你喝醉了吗?”女孩跑到他身边想要扶起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等我,我回家叫爸爸妈妈过来帮你。”
“等等。”
别西卜刚开口,就看见一大块类似玻璃的碎片砸在了女孩身上。他吓坏了,不顾身体的沉重与大脑内彻底失衡的方向感,站起来就要往女孩那边冲。可那碎片却像泡沫一样从女孩身上滑下去,砸在地上变成无数个小碎片。其中一片擦过别西卜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印。
“我操……”
站在广场中央,目睹了相似事件的路西法在机缘巧合下和别西卜同时骂了一句。
比起居民区那边还算梦幻和谐的场景,处于主战场的路西法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雷电在广场中乱跑,逼得傲罗们忘记了被枪瞄准的恐惧,像跳踢踏舞那样在广场上乱蹦,各种魔咒乱飞。
“今日……你们便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是我的兄弟,亦是我的姐妹”
一句虚弱却震耳的话语让场中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被闪电包围的,应该已经死去的加百列。
路西法就站在加百列旁边不足五米的地方,所以能够清楚地看见加百列的嘴唇并没有动,话更像是从他的额头里传出来的。
“我以父亲的骨灰施洗,以兄弟的血肉哺育。听到我话的人啊,请拿走我的力量,让它不至断绝,反得昌盛。”
加百列被子弹穿透的脖子扭曲地直起,带着他的头颅望向天空。
然后他用自己的嘴大喊:“父亲,接纳我!”
雷电消失了,路西法抓住机会冲向加百列那边,带着黑魔王的身体消失不见。
随着加百列最后一句话音落地,凝聚在伦敦上空的乌云迅速消散开,照在地上的阳光从未如此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