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Severus从来没想到他会面对现在的场景。
不是说他没想到分手后他和Voldemort还会再次见面。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没必要因为一场过去式的恋爱而反目。
但是，当Voldemort以现在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时间竟觉得这是他们合伙设计的一个玩笑。
一个恶劣的玩笑。
另一位当事人对于这场见面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眼睛上缠着纱布，被带他来的Abraxas安置在了Severus家的沙发上。照Abraxas的话来说，Voldemort刚吃了药，还要再睡上一会儿。
而他就趁这个时间，把Voldemort给搬到了这里。
Severus的目光落在那一圈纱布上，对Voldemort现在的情况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怎么了？”
金发男人耸了耸肩。
“简单来说，快瞎了。”
“他半个月前接了个任务，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手术留下了一只眼睛，不过视力下降很大。”
“那组织那边……”Severus犹豫着开口，但话还未说完，他就意识到了答案。
“组织的态度其实我还没有摸清楚，不过我找到Voldemort时他让我把和他相关的事都绕过组织……”
他们都明白，组织因为一些原因而不信任Voldemort，这位杀手或许在这些年里知道了太多。
“今晚我就要去南美，把他交给其他人我怕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尸体。”Abraxas扫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Voldemort，“你知道的，他树敌不少。”
Severus用他的鼻子发出一声气音。
“你要是不乐意，把他扔出去，倒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Abraxas像是吃准了Severus会收留这个由他带来的“包袱”，把留给Voldemort的东西搁桌上一放——看上去是一些药物和纱布，又嘱咐了几句服药以及换药事宜，就迈着长腿跨出了Severus家的大门。
随着Abraxas的离开，整个房间又重归沉默。
Severus还考虑了下刚刚Abraxas提出的建议的可行性。
就这样把Voldemort扔出去？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Voldemort非但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死在外面，后面还会知道是自己扔了他从而扛着枪来算账。
这行为莫名符合Voldemort本人。Severus想了想这个画面，觉得有点好笑，但那丁点的笑意很快就消散了。
他走到沙发前，看着Voldemort安静地躺在上面——也许并不是很安静，伤口附带的疼痛在睡梦中还折磨着他。Voldemort眉头蹙起，额发被细密的汗水打湿，一小簇一小簇的粘在一起。
然后他蹲下来，让自己离Voldemort的脸更近一些，像是这样就可以透过这厚厚的一层纱布得知下面的情况。
Severus难以想象出Voldemort失去了他的那双酒红的眼睛的样子。Abraxas刚刚说手术保住了一只眼睛，那另一只呢？是像被挖出矿物后留下的残破不堪的矿洞，还是成为一颗被蒙上灰尘再无光泽的石头。
实际上Voldemort也没有睡上多久，快到晚上在Severus考虑着是否应该把他搬到床上时，这名伤员就悠悠地转醒。
他先是嘴里泄出来几句哼声，然后把自己的上半身从沙发里支起来。他的手摸到身下的皮质面料，这让他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睡觉之前躺着的地方。
Severus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他看到Voldemort的背和脖颈一瞬间就绷紧了，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可惜这只豹子现在被剥夺了视力，在用其他感官感知的同时，只能带着不确定的迷茫喊着最近照顾着他的人的名字。
“Abraxas？”
Severus走上前去，将一杯水搁在Voldemort面前的茶几上，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遗憾，他去南美了，不过在走之前还记得把你扔给我。”
显然Voldemort还记得他的声音。
男人抬头面向声音的来源，“Severus？”他的嘴闭上又张开，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迟缓地传出声音，“所以我现在已经在你家了？”
“毫无疑问。”
一种很奇妙的沉默笼罩在了两人身上。
在这一刻，在Voldemort醒过来并与他交谈的时候，在男人一系列行为表现下，Severus终于切实地意识到了他现在的处境、他的落魄，就像一条落水的狗。他带着一点恶意地想，Voldemort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也许并不是很想见到我这名前男友。
沉默由Voldemort打破，“那挺好，至少这样我就知道如果我想上厕所的话应该向哪个方向走了。”
Severus扯了下嘴角，但笑不出声音。
就算让他本人现在闭上眼睛在这房间里走动，眼前的黑暗也绝不会被他看作是自己呆了好几年的住所。
Voldemort上半身前倾，伸出一只手很缓慢的在茶几表面上移动着。当他碰到了一个东西时，就把它拿了起来，是Severus刚刚放上去的水杯。
他仍然抬头面向刚才看去的方向，即使他无法判断Severus是否还站在那里。
“我想差不多该吃药了，能把药瓶递给我一下吗？”
Severus没有立刻应声，他刚才一直盯着Voldemort——反正这不会被察觉。
那圈纱布横亘在Voldemort脸上，让Severus感到不真切。他还能回想起Voldemort当初在沙漠里一只脚踩在车轮胎上，扛着RPG*¹面无表情地轰击的样子。干这一行，Voldemort当然也受过很多的伤，严重的甚至昏了四天，在床上躺了小半年。但是，但是Severus还记得他的那双眼睛，任何时候都透露出主人的野心、狂傲的眼睛。
Severus突然觉得纱布有些碍眼。
他转身去给Voldemort拿药。
Severus把Voldemort安置在了他的隔壁。
以Voldemort的话来说，他只是目前看不见东西，而不是下体瘫痪了。Severus本人也对于Voldemort将再次进入他的生活这个事实还没有很好地消化。就去翻出了柜子里的床褥，给这个伤病员布置出了一个拿来静养的房间。
晚上10点的时候Voldemort就早早地钻进了他的新房间——Severus扶着他进去的。这半个月来他一直都感到昏昏沉沉，伤痛的折磨让他对睡眠的需求更大。
Severus为了不搞出多余的噪音也躺到了床上。他还不困，先是打开了最近打算看完的一本书，可是总有一个想法在他脑子盘旋，让他难以将书上的单个单词串成一句有意义的话来。于是他将书合上，翻出了联络人的联系方式。
他感到奇怪，Voldemort半个月前出任务出了事，而在这十几天里面，他却没有听到任何一点相关的传闻。
Abraxas和Voldemort那边在瞒着，但是毕竟是组织的任务出了事，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他先是和联络人聊了一下上次的任务后续处理事宜，后来才语焉不详地提到他前几天出门好像在街上看到了Voldemort。
“可这不可能啊。”他的联络人，小姑娘Rita，总是藏不住事情。
“怎么了，他最近出什么事情了吗？”
“Uhhhh……不是，我就是听说最近V接了个任务，没在国内待着。”Rita讪笑了两声，“不过你要是真见到他了，记得给我说说。最近有事想要找找V。”
Severus挑眉，即使隔着电话Rita也无法看见这一动作，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话，“哦？有事想要找找V？”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是你的线人嘛，这也算上面安排的……”
联络人的声音低下来，Severus甚至还听出了一点小小的埋怨。他不准备再追问下去。
Rita转移了话题。
“S如果你想要接点活的话，我可以把我手上的发给你看一看。”Rita话音刚落，Severus这边就接收到了她传来的三个文件。
Severus随便翻了翻，一边听Rita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讲着其他东西，一边想着明天要把这些给退回去。毕竟家里还有个伤病员需要照顾，他可不能像有些人扛着枪就跑到国外去。
远在南美的Abraxas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早上Severus起床后发现Voldemort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正拨弄着一块枪械零件。听到他开卧室门的声音，便停下动作偏转头给他问候了一声早安。
“Sev,早啊。”
这太亲密了。
Severus立在卧室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新开始组装枪械的男人，又立刻意识到Voldemort根本无法看见。
“早。”
他说完就钻进厨房，没多久端着两个杯子走到已经组装好手枪的人的身边。
Voldemort这家伙在平常就不会在早上主动去吃东西，更别说现在这身体情况，也没法让他去给自己搞一顿吃的。
Severus低头看着Voldemort手里的枪械，做出评价：“Glock17*²，这真不像你的风格。”
“她可是一位稳妥可靠的姑娘。”Voldemort晃动手腕颠了颠这把枪。
“这也是她唯一的优点了。”Severus刻薄地回复，“同时我感觉我现在在和条子聊天。”
他坐到了Voldemort旁边，把刚刚就拿在手上的杯子塞到了男人空着的手里。
“那你和我共进早餐让你感觉如何。”
Voldemort缓慢地移动手臂，将杯沿贴在嘴唇下方，又移上去一点，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只在舌尖残余了一点稀薄的甜味。
“牛奶啊……”Voldemort吸了下鼻子，“你给你自己弄的都是咖啡。”
“那可不一样，你是病人。”
Voldemort撇了撇嘴。
Severus又站起来，把装着咖啡的杯子搁回桌子，转身又钻进了厨房。Voldemort听到燃气灶点火的声音，不一会儿，Severus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的限时病号特供餐。”
一个坚硬的物体抵在了Severus的大腿上——那把刚刚还被Severus嫌弃的手枪。Severus低头看勾着嘴角的Voldemort。
“嘿，先别动。”
Voldemort说，他的语气难得带着轻快。
“你得喂我。”
Severus现在可以肯定，Abraxas肯定不是因为要去南美才不得已把Voldemort扔给自己的。
*¹便携式反坦克发射器，俗称火箭筒
*²格洛克17式9mm手枪。现今已经发展成为具有4种口径、8种型号的格洛克手枪被多个国家的军队和警察装备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