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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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特指尖触上冰凉的水晶球时脸上还在发烫，他瞥了一眼忒修斯虚虚护在他后腰处的手臂，紧抿着微微发肿的嘴唇将手掌完全与水晶球面贴合，强行集中注意力将向导精神力注入其中，温和的森林气息润物细无声地荡开。
透明的球体中光芒渐盛，银白的魔法光点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波动的曲线，在特拉弗斯的魔杖指挥下又转化成浅显易懂的文字——
“测试者：纽特·斯卡曼德，属性：向导，精神力波动峰值水平：B级，精神体：……”
跳动的字符戛然而止，水晶球中折射的光线无规律地变幻，聚拢的光点如白雾般飘成了一群无头苍蝇，紧接着瞬息之内幻化过数百上千种动物，最终不堪重负地轰然消散。
“精神体：无。”
测试室内被虚空一般的死寂吞没，旋即在原本待测的向导队伍中爆发出虫群一般细碎的窃窃私语。纽特安静地收回手掌，总是拒绝与人对视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哀乐，直到忒修斯在背后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掌才露出一缕习以为常却不知所措的笑容，“这或许就是我格外偏爱动物们的原因吧。”
自向导属性觉醒、性征分化以来，他习惯于每一次额外进行却结果相同的能力测试，但永远无法在惊异与探究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扮演异类。纽特逃避似地朝远离人群的方向退了半步，正好撞上忒修斯护在身后的小臂。
“会不会……” 在纽特之前的最后一位女性向导艾琳娜面色苍白如纸，勉强靠着同行人的搀扶才站得稳身形——她自然没有纽特那般顶级待遇，受了S级哨兵的几个吻便能及时补足消耗的精神力。小姑娘迟疑着声若蚊蝇，“是水晶球的判定出问题了吗？”
不大的声响却叫喧闹的人群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忒修斯短暂地蹙了下眉，手掌顺着纽特留下余温的球面再次覆了上去。首席傲罗周身萦绕的气场实在不算太友善，极具侵略性的哨兵信息素随着力量的注入丝丝缕缕地外溢，深海的威压只是稍见端倪便以将几名精神力不够强大的A级向导震得汗如雨下。
在场唯一一位B级向导却神色如常。来自神奇动物管控司的这位向导像动物嗅闻似地抽了下鼻子，小幅度地向兄长的方向侧过微妙的角度，手肘提醒地碰了碰身旁的哨兵，“忒修斯，信息素。”
“我已经在收敛了。” 被点了大名叫到的人看起来有点无奈，能力的使用必然会伴随着信息素的波动，只是S级哨兵的信息素霸道些罢了。这回水晶球中的光芒相较前次更明亮耀眼了些，一来二去之间魔法文字已清晰地弹在半空——
“测试者：忒修斯·斯卡曼德，属性：哨兵，机能力量波动峰值水平：S级，精神体：雷鸟。”
光线组成的大型鸟类正威风八面地振着翅膀，一如方才虚拟场景里见到的弗兰克那般神气又强大。图像里动态的精神体不过演示了两个来回便凐灭为大片无意义的光点，纽特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我……我确实只是B级向导。”
“忒修斯的精神图景里，有我的精神触手无法触及的部分。” 纽特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腰背直起了些，好能与忒修斯始终护在他身后的手臂拉开一定距离，“这是等级差异带来的后果，我也因此不能完全探知到他的想法。”
纽特大抵是忘了身旁人是位食物链顶端的顶级哨兵——忒修斯锐利的眼睛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的小动作，本能而起狩猎的狂热从烟蓝的眼睛里转瞬即逝。特拉弗斯对这个显而易见的回答不置可否，“那你的精神体？”
纽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轻得像是蝴蝶拍了拍翅膀，“我从未召唤出任何精神体。”
他的后背刚刚拉开的咫尺距离被有力的手掌迅速贴近，忒修斯安抚地拍他肩胛骨的力度抚摸着蝴蝶的羽翼。首席哨兵倒比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些，“不过据我所知，纽特几乎不会被任何人的精神体排斥。”
纽特这类向导大概称得上精神力的O型血，万能适配，杜绝排异。任何哨兵的精神图景都能被轻易地进入，每一只精神体都会在他这里得到圣母般纯洁的受洗：向导对于精神体的安抚可以帮助哨兵清理杂乱的精神图景。
“不论如何，你是目前与忒修斯匹配度最高的向导。” 特拉弗斯收起魔杖，不耐地摆了摆手遥遥点了一下看起来神游九天的纽特，“从今天开始，你需要配合魔法部给忒修斯下达的训练及任务——作为首席哨兵的向导。”
意料之外与情理之中很少能用同一种神情表达，但纽特就如此望了一眼特拉弗斯的背影，又与忒修斯对视片刻，“看来我也没有回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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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你还是可以继续完成你的新书，纽特。” 忒修斯听起来有点抱歉，回到首席傲罗办公室的路途中难得两位斯卡曼德同行。哨兵的精神防御正随着一步一踏的前行被主人不着痕迹地减弱，“目前还不需要出任务，我会向部里要求最近削减一些不必要的训练，配合你的空闲时间。”
“噢，这样就太好了……” 纽特不远不近地缀在忒修斯右后方半步的距离，既能有效避免交谈中随时可能发生的对视，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生疏。向导一步迈得比一步迟疑，“谢谢你能够体谅我的出版工作，忒修斯。”
“何必如此客气，纽特，我们毕竟是兄弟。” 首席傲罗依旧脚步沉稳，虽然顺着破损的屏障爬进敏锐五感的庞杂信息正让他整个大脑隐约着发疼。忒修斯以特别的关切与体贴询问着纽特顿住的脚步，“怎么了？”
“你……你需要我帮你做个精神梳理吗？” 纽特欲言又止地看向被忒修斯拧开的办公室门，在魔法部这个勾心斗角成为家常便饭的地方，过于单纯的眼睛缓慢地眨动了几下才寻出一个比较合适的措辞，“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精神图景……只是感觉到了你的信息素波动得有些异常，所以做了个探查，你的屏障快碎了。”
“这样就太好了。” 忒修斯揶揄地原模原样学了一句纽特的话，绅士的纯血贵族半弯下腰朝门内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最近可能要多麻烦你几次了，我的向导。”
物主代词就好像哨兵本能的征服与占有欲，纽特只觉得镌刻在他脊椎尾端的未标记向导纹章开始隐隐发烫——那是向导血统对于哨兵的认可，匹配度过高的信息素对彼此都是致命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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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 直坐的向导和躺在他大腿上的哨兵一同合着眼睛，不断的精神力输出让纽特轻轻的声音发着颤，“你怎么还没有绑定的向导？”
一声更轻的叹息从几乎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里透出来，忒修斯完全放松地仰躺在亲弟弟的膝头上，“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亲爱的？”
“来找我的人没告诉我，只是说你需要我。” 纽特抵在忒修斯太阳穴上的指尖报复般地更用力了些，直按得五感发达的哨兵抽了口凉气。他的精神支触正忙着将精神图景里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剔除出去，“……别这么叫我。”
“叫你阿尔忒弥斯，好吗？” 相比于向导逐渐吃力而沉重的呼吸，忒修斯轻松不少的脑内世界让他心情不错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没有人进得了我的精神图景，小家伙，只有你可以。”
“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吗……” 纽特的向导素带着森林的清新将哨兵空旷的精神世界荡涤了一遍，弗兰克正烦躁不安地用尖利的鸟喙啄触着羽翼，旋即又在精神支触的温和抚摸下逐渐平静，“上次得到这个结果还是在霍格沃兹……你的毕业典礼上。”
“你那时刚刚属性觉醒不久，只能靠信息素做匹配测试。” 长时间的闭目养神让忒修斯含了些朦胧粉睡意，脑内的精神支触却好像精疲力竭一般剧烈抖动起来——跨级的疗愈对于精神力不甚充足的B级向导来说实属吃力。
忒修斯的精神领域里突兀地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气。纽特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心底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枕在他膝上的哨兵准确地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握住了他的下巴，如何也逃不开被迫弯下腰接受亲吻的命运。
属于忒修斯的深海顺着相触的舌尖反哺不断输出的向导，“我不强迫你一定要与我完成缔结，阿尔忒弥斯。”
纽特沉默地在精神力重新充盈的瞬间将自己的唇舌脱开了纠缠。他强迫注意力重新集中于一条条信息的甄别，分门别类地将不同的信息堆放在不同的区域，再把过度灵敏的五感传进来的无用信息碎裂消失。
全神贯注的向导突然蹙了下眉，“忒修斯，你怎么连我新书卖15金加隆的信息都留着？”
“……咳，关于你的信息我总是格外上心些。” 首席傲罗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眼睁睁看着这条记忆被纽特的精神支触毫不留情地一把捏碎，“而且除你之外没有人给我做过精神梳理，这些信息只能被迫留在我脑子里。”
完成清除与整理工作之后，纽特张开精神力织成的网、重新填补住了忒修斯摇摇欲坠的精神屏障，以便保护“他的”哨兵能像正常人一样度过日常生活。
“这话应该我来说，忒修斯。” 纽特抹开发紧的喉咙，精神力如潮水般飞快地退出哨兵的精神图景。过高的消耗让他鼻尖沁出细密的汗，双手软绵绵地从忒修斯的太阳穴滑了下去，“我只是个B级向导，总该有人比我更合适成为S级哨兵的向导。我不想强迫你与我完成缔结。”
忒修斯平静地睁开眼睛，盯着那抹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金色。纽特并未像最初那般直着脊柱，倒更方便了他将向导的后脑按下来接吻。
他需要向导素、需要一个属于他的向导，需要一个人能接住他藏在精神壁垒中沉甸甸的爱。他听到纽特将失落藏进低声的言语，“我碰不到你更内层的精神图景，只能做到这样了。”
“和我配合试试看，好吗？” 忒修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吻去纽特鼻尖的汗水，“哨兵与向导的完全缔结没有反悔的余地，我希望你慎重——哪怕对象是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