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拉科去上班了，他的助手艾伦也回家休息，于是此时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下哈利和他的小蜥蜴两人。德拉科出门的时候，哈利抱着他们的女儿莉兹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金发男人身上还是套着他那件可笑的超市员工马甲，但是潮湿的布料已经被塞进哈利的烘干机重新变得干燥，然后又被德拉科匆匆披上踏进清晨微湿的步子里。出门前德拉科用力地吻在女儿的脸蛋——哈利还抱着她，所以他和德拉科不可避免地离得很近。哈利垂下眼睛，目光扫过德拉科颤抖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肉肉的嘴唇——下一秒落在我的额头吧，就相当于给我的奖赏。他在心里默念着。他感到德拉科的气息柔软地靠近他又转瞬即逝，金发男人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洋房小路的尽头。
他还会回来。哈利安慰自己道。他站在门口，向上颠了颠女儿，清晨的风有点冷，莉兹转头把自己埋进哈利的颈间。哈利微微侧过头，看着她正靠在哈利的肩头口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发出嘟嘟哒哒的声音——就像是在说话一样，哈利感到神奇的惊叹——在莉兹无声的世界里，是什么让她非要发出声音取得一丝回应呢？是震动吗？还是她能够在意识中感触到自己的一位父亲正在短暂地离开她一会儿？如果她尝试用语言换来一些反馈，是不舍和挽留，还是告别与勇气？
想着，他轻轻拉过女儿的小手放在自己是声带上，“我爱你，莉兹。”他贴着女儿的耳朵说道。我爱你，你能够听见吗？
我有很多想要告诉你的事情，比如我叫哈利·波特，是你的另一位父亲，我从小时候被赋予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意义和责任，并且在吃了很多苦，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你和你父亲身边。我不在你的身边的那些日子并非是因为我不爱你。比如说你是我的礼物，你无法想象我得知你的存在那一刻有多么惊喜，而我更多的是为你的父亲、还有你感到心碎。还有，我今天还没有和你说早上好。
如果有奇迹让你能够短暂地听到一瞬，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爱你。爱你身上另一位父亲的影子，爱你是他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的宝物，爱你金灿灿像云朵的一样的头发，爱你投射出我的绿色眼睛。
哈利贴着她，女孩似乎觉得痒，她下意识抬起肩膀夹紧自己的脖子，一边咯咯笑着，突然对哈利说道，“啊呜啊呜。”
什么是啊呜啊呜？哈利忍不住将女儿紧紧贴在怀里，就像你说“I”会张开嘴巴，说道“love”又会将嘴巴合上。你爱我吗？那你应该再张开一次嘴巴，这样你才能发出“u”的音节。又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你只是在骗我，毕竟你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孩子，一个狡猾又坏脾气的小女孩。
哈利忍不住也再一次扑倒女孩的耳边，“啊呜啊呜。”他重复道，像一头大灰狼一样，女儿的手从他的喉间，到放在他的嘴巴上，她再一次咯咯笑起来。
笑声是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让她听起来全然和那些健康的、被逗笑的宝宝别无两样，哈利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家庭给他带来的幸福，他抱着女儿和她闹了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哈利给莉兹榨了一些果泥。他把莉兹放在开放式厨房外侧的椅子上，不会被油烟波及又确保自己抬头就能看见她，为了让女孩能够老实地待在上面，他还用魔杖控制了一把扇子扇风供她玩乐，莉兹确实喜欢感受，她双手抓着椅背仰起小脸让风拂过她的脸蛋——如果她是个健康的孩子，她会喜欢魁地奇，或者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酷爱的飞天摩托。这么一看那些蕴藏在骨血里的东西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德拉科没有选择隐瞒他的原因？哈利忍不住又看了莉兹好几眼。
德拉科小时候会像莉兹一样乖巧吗？她也和德拉科一样是个坏脾气的宝宝。哈利曾经一度很讨厌完全那时被宠坏的德拉科来着，但是现在，哈利愿意为他开脱——因为他和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你看到了他一眼，就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用来爱他，如果他有能力的话，宠坏女儿又如何。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弗农姨夫还有卢修斯·马尔福的影子，梅林，难道成人世界就是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他拿来碗碟装好果泥、一点点蔬菜，还有一杯水，就在他转身要在自己的厨房找到一根吸管时，莉兹已经摸索着抱住了水杯，她似乎是想喝一口，却不小心把水全部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听到响声哈利连忙冲了过来，莉兹半张脸上挂满了水珠，她身上干净的衣服也淋了个透彻。这是我的疏忽，哈利想，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他小心翼翼地帮女儿检查，幸好她没有被呛到。莉兹有一瞬间的呆愣，她被一瞬间浇下来的凉意吓了一跳，嘴巴也瘪了起来。但是哈利马上就赶到她的身边，他伸手将莉兹从椅子上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父亲的手放在女孩的脊背上，给予她支持。
“好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再来试试。”哈利自言自语，他轻轻拍了拍女儿手，把杯子重新交到她手中，莉兹有点迟疑，但还是奇妙地感应到了父亲的意思，她张开嘴巴啃在杯壁。抱着她的哈利用魔法轻轻操控着杯子，让杯子里剩下的水缓缓滑进女孩的喉咙。
女孩终于靠自己喝到了那些她渴求的甘甜，她好像懂得一样，于是放下杯子后高兴地鼓起掌来，哈利安静地注视着她，帮她掖了掖头发。“你真的很棒。”然后他亲了一口女儿的脸颊。
吃过午饭，按照德拉科的要求莉兹需要午睡一小会儿，哈利把她安置到自己的小床上。老实说哈利有些犯难，之前都是艾伦带她去午睡，而今天他要自己来哄女儿入睡，他并不清楚自己能否胜任这项任务——他应该怎么做呢？把莉兹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给她讲故事让她感受着震动？还是应该把她抱在臂弯里整小时整小时拼命摇晃？
然而莉兹好像真的玩累了，哈利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已经安静地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呼吸也变得悠长起来。
哈利坐在女儿床前，长久地看着她那琉璃色流光四溢的眼眸。尽管哈利可以从女儿平和的呼吸获知此时她还在睡梦中，嘴角微微挂着一抹恬静的笑。哈利要如何形容——就像他和德拉科共同诞下的、漂亮的女儿正陷在柔软的床铺之中，微笑地注视着他。他太想俯下身去亲一亲女儿红润的脸蛋，却一动也不敢动——莉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场梦一样。几个钟头之前德拉科强硬地、带着恨似的捉着他的手帮女儿添上眼睛，现在他所有的噩梦都散去了，他看着那些散落在莉兹脸庞的金色发丝，那些是德拉科送给女儿的丝丝光亮——哈利低头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
莉兹动了动，她好像醒来了，又或许只是受到了叨扰感到不耐烦而已，她的头往旁边偏了偏。哈利紧张地看着女孩又不动了，他紧张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他莫名想到，此时此刻如果德拉科在的话，金色头发的男巫一定会恼火地用手肘撞开他——“不要打扰莉兹睡觉。”德拉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却有一丝古怪又羞涩的躲闪。
哈利无法从自己的思绪诞生的幻想中挣脱出来——德拉科为什么会放心地把莉兹交给自己呢？因为自己在霍格沃茨时为人正直，所以德拉科信任自己吗？或者说，尽管哈利并不会这样做，但德拉科难道不怕自己抢走莉兹吗？又亦许是，其实德拉科想将他和这只可怜的小怪兽一同抛弃？
女孩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她嘴巴里发出的呜呜喊声让沉浸在自己思想漩涡中的哈利彻底惊醒。莉兹仰面躺在哈利为她挑选的小床上，这张床要比她原本的床要大些，所以女孩挥舞着手臂没有碰到她熟悉的栏杆。但是她碰到了哈利的小臂。哈利把手往前送了送，让女儿自己慢慢地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她还在震动着声带发出声响，但听起来不像是极度不安造成的惊声尖叫，而是咿咿呀呀，更像是在说话。哈利的手被她抓住，于是忍不住将自己的额头与莉兹相抵，“是啊，是啊，你在家里。”
莉兹只是伸手向哈利的脸上抹去，她一下子握住了哈利的眼镜，手掌弄花了哈利的镜片，但她也彻底地认出了哈利，她歪了歪头，把脸蛋靠在哈利的手上，
哈利伸出双臂把女孩娇小的身体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莉兹表现得相当的好，她睡得很香，醒来后也没有表现出最初那样严重的分离焦虑，哈利帮她换了一件新的衬衣。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也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下午，哈利决定带莉兹出门逛一逛，因为感官的缺失，莉兹的身体协调能力不是很好，但好在她的父亲有足够的力气、和强壮的臂膀托着她。也许他们应该搞来一辆麻瓜婴儿车的。哈利思考着，或者是一辆幼儿魔法汽车，或者是幼儿摩托车玩具？那些可以把莉兹放在上面，方便德拉科推着她走的工具——他的女儿有一天会学会骑自行车吗？哈利把莉兹的水瓶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拿来钥匙，他把女儿抱在怀里，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蛋，女孩的脖子上好像有块痒痒肉，她总是咯咯大笑然后用她的小手捧住哈利的脸颊。
他抱着莉兹漫步在林荫小路上，道路两旁的柳树垂下绿得过头的纸条，潺潺小河在那芳香土沟之下欢快流淌，而哈利在岸上。时间过得飞快，夏天的日子稍不注意就会接近尾声，迎面而来的微风也染上一丝凉意。在哈利不注意的时候，莉兹已经悄悄伸出魔爪把哈利垂落在胸前的卫衣带子扯出长长一截。
“你在搞恶作剧吗，小蜥蜴？你可真是个小坏蛋。”哈利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他尽可能让女儿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口型变化。
女儿把那看做玩闹，她清脆地笑开。
他们一同路过了一个果园，孩子们的游乐场，一些树林，一个超市——哈利突然感到遗憾，为莉兹还不能亲眼目睹这五彩斑斓世界中的一切而感到遗憾。尽管他小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眼睛可以看见，心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幸福——总之，我得为她做点什么。哈利想。德拉科已经几乎放弃了一切才把莉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尽管她有一部分遗落在另一个世界了，如果一定要责怪的话，这都是他哈利·波特的错。
果园里劳作的男人告诉哈利甜橙等到十月就会成熟。他们也在路上碰见了最初投诉德拉科的克里斯女士，老人好像完全没有认出被哈利抱着的莉兹，又也许因为哈利和德拉科已经把莉兹打扮得和任何一个普通小女孩别无两样。总之老人远远地和哈利打了个招呼，然后递给了他一颗苹果。“孩子会喜欢吃。”她冲自始至终趴在哈利肩头的女孩努了努嘴。
哈利冲她笑了笑，接过了苹果。
“你会喜欢吗？”他把微凉的水果塞入女孩的手中。
女孩用手抚摸着那颗球体的形状，当她摸到苹果的梗时，还伸手拔了拔。哈利想要告诉她这是可以吃的，于是把手放在女儿手上向她索要，出乎意料的是，莉兹把苹果递给了他。
于是哈利接过苹果，用嘴巴啃去果皮，留下果肉，递到女儿嘴边。好吧，好吧，哈利想，如果德拉科在场的话一定会讲他恶心，他这样是否太不拘小节了些——可是家人们之间都是这样黏黏糊糊的、不分彼此的，就像他当初和德拉科接吻时一样，从不计较到底是谁吃了谁的口水——天哪，哈利打了个寒噤，不由有点后悔，也许他应该借来一把小刀给莉兹一块一块削苹果吃的。
微凉又滋润的水果擦过女孩的嘴唇，聪明的她立刻明白这是可以入口的东西，于是信任地抱着哈利的手，连着手上的苹果送入嘴里。
她啃了一小口，发出清脆的喀嚓声。哈利也尝了一口，苹果很甜。他安静地注视着女儿鼓鼓的脸颊。
哈利和女儿一起分享了一个苹果（莉兹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剩下的被哈利三口两口吞下了肚子），他又抱着女儿去河边闲逛，河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很快汇入远方的大海。他们路过没人的秋千时，哈利还抱着她在上面轻轻摇晃了一会儿——对莉兹来说这已经是玩疯了的一天，尽管她自己可能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儿——今天哈利带着她完全与外面的世界建立了联系，女孩在安逸的怀抱里，不知不觉间就认识了果园里的果农、隔着橱窗见过了超市里的收银员，吃到了邻居送的苹果，就连路过的蝴蝶也在她的手背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但是莉兹真的很开心，她的胆子变得更大，并且一直在秋千上大喊大叫。哈利忘记今天在出门之前她已经因为和哈利嬉闹而咯咯大笑很多次了。总之在哈利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女孩脆弱的嗓子已经因为过度发声而有些嘶哑。
和白天游刃有余的哈利不同，这时哈利突然慌乱起来，他应该带莉兹去医院吗？还是只是回家吃几片润喉糖就可以？想着他连忙联系艾伦，莉兹则是一直趴在他的肩头，像是觉察到大人的不知所措，于是伸出手一下一下拍在父亲的背上。
艾伦从哈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是你的错，”艾伦在麻瓜电话里告诉他，“莉兹小姐是因为度过了很高兴的一天才把嗓子喊哑了。记得回家多给她喝水，还有不要再逗她笑了。”
然而哈利知道，莉兹另一个父亲那关不是那么好过的。下班时间刚过，德拉科就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到哈利的房子前按响了门铃，在哈利给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顾不上和男人打招呼，而是立刻冲进客厅，看到莉兹正坐在地毯上玩玩具，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猛地上前抱住了她——这样看来，完全把莉兹交给哈利，对德拉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只是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女儿微微沙哑的声音。德拉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神也微微颤抖，他脸上不易察觉的欣慰出现了裂痕——他把女儿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过身来用一种冷酷至极的眼神瞪着哈利，“——你让她哭了？”他质问道。
“什么？”哈利把莉兹的水壶重新倒满，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我说，你把她弄哭了？还任凭她把嗓子都哭哑了？——我就知道，”德拉科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低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哈利注意到他从袖口里伸出的一截手腕都在微微颤抖，“……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相信你。”
下一秒他冲到哈利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哈利一耳光。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莉兹。哈利·波特，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德拉科颤抖着，愤怒地咆哮着。哈利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他却无暇顾及，而是下意识往他身后望去，幸好莉兹无法听见也无法看到。哈利分出精力用魔法故技重施陪着女孩。
然后他又全心全意地对待眼前的德拉科。哈利长久地注视着他，却没有说话。他对放任女儿把自己的嗓子喊哑这件事心怀愧疚，而德拉科下意识把他当成敌人看待也让他感到伤心——他更多地是为德拉科感到心碎。消瘦的男人，辛苦又惴惴不安，看起来多年的生活让他无法信任任何人，因为从来没有人站在他和莉兹那一边。哈利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已经陷入极端防备状态的男人。
哈利想，他还是搞砸了，也许做出把莉兹交给自己的决定对德拉科来说并不容易，他却没能让德拉科彻底放心。
“德拉科，我没有任何轻视莉兹和不愿意好好对待她的意思。”哈利看着德拉科的眼睛，轻轻地说，“如果你今天感到不太好的话，先把莉兹带回家去吧。”
“我会做给你看的，直到你明白你可以信任我。”
德拉科仍然瞪着他，男人冷哼一声，撞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莉兹，大步走了出去。哈利注意到他给德拉科的那把备用钥匙被男人视作决裂的标志，被丢在了玄关处。
这一晚哈利像过去几年中任何一个夜晚一样无法睡一个好觉，只是这一次白天和女儿的相处让他的梦里多了更多的素材。他开始明白德拉科的梦里出现的健康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样的痛苦，总之他很早就醒来了，他的房子轻悄悄的，明明一天前这里还有他过去的爱人和自己的女儿，现在这里静悄悄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在他发呆的时候隐约听见了门铃的响声，哈利循着那急促的门铃来到走廊，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起先他以为是艾伦，于是他并没有急着去开门，因为如果他不应答，艾伦会自己用备用钥匙进来。但是门铃声久久不肯停歇，哈利的心脏就像是他第一天搬到爱尔兰那时一样怦怦跳动——他的内心燃起期待。于是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然后一把拉开了门。
这一次，哈利的希望没有落空。在又一个清晨，德拉科·马尔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门前，金发男人只身造访，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环抱着手臂，看起来十分不安，在看到哈利的那一刻他的睫毛剧烈地煽动着，有些别扭又有些内疚似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哈利。尤其是当他看到哈利的脸上还挂着昨天他留下的巴掌印时，他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
哈利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缓，生怕把眼前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他的德拉科吓走。
“早上好，德拉科。”他率先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接话，像是无法适应哈利用这种什么都没发生又刻意用轻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孩子呢？”哈利向他身后看了看。
“……我已经把莉兹安置好了，不用你费心，波特。”德拉科凶巴巴地回答他，语调却有些僵硬，“闭嘴，先听我说……艾伦已经告诉我了，莉兹是因为出去玩太开心才把嗓子喊哑了……抱……抱歉我昨天打了你。”他飞快地说完，又抬头看了哈利一眼。
哈利还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他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堵在门口，就像是把德拉科挡在自己的胸前这一片空间里一样。德拉科一时也摸不清哈利究竟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于是他支支吾吾继续辩解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说清楚，难道你是故意想让我内疚吗？”
哈利有点想笑，他确实笑了出来，落入德拉科的眼里就像是哈利在嘲笑他的强词夺理。他的眉毛很快蹙了起来，在他彻底恼羞成怒之前，哈利先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就像哈利抱着莉兹那样，只不过是他把头颅埋在德拉科的颈间，然后他像是终于如愿以偿了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他在德拉科的耳畔轻轻回答他，“让我抱抱你。”
或许是因为愧疚，德拉科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任由哈利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闻起来还像橙子一样。”德拉科听到哈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尽管声音不大，却让他的睫毛都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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